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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第十五章 诸事不宜

    第十五章诸事不宜

    前些日子,顾紫烈总在医馆进进出出,一刻也不得闲。一会在门口收医帖的钱,一会帮小彦清算竞价的结果,一会又去帮药房的老伯包药,一会坐在程书澈身旁撑着脑袋瓜子盯着他百魅丛生的脸蛋发呆。

    闹得程书澈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赶了吧,怕她又生出什么怪招人,让他不得不举双手双脚投降。不赶吧,她那张巧笑嫣然的俏脸总在眼前晃悠,让他不自觉地目光追随,生怕她又去做粗重的活儿。

    程书澈有时候真拿她没辄,只能放任自流。

    不过两日的光景,顾紫烈不在他眼前晃悠,他便觉得医馆内少了些什么。常闻的药香突然变得呛鼻难耐,开方子的狼毫笔越写越不顺,白玉麈尾搁在手边俨然成了碍事的物件,连苍蝇蚊虫都赶不走。

    诸事不顺。

    夏蝉嘶吼吵得他心烦气躁,院中的彩蝶纷飞撩得他吩咐小彦把三堇色全给铲了……

    小彦煞是不解,问道:“先生,您不是说过三色堇能治面疮,是给顾小七种的。”想到当日未搬进这座宅院之前,程书澈得知顾小七脸上的面疮便让人采买三色堇的种子一一种上。如今,却要铲掉……

    吃水不忘挖井人啊,先生!小彦在心中呐喊,好歹这些三色堇也是他辛苦偷来的种子,然后报帐说是买的,以中饱私囊。要知道,赚点私房钱是多么的不容易,要冒被看园子的大黑狗追杀的危险才能得来。

    “不需要了。”程书澈倚在廊下,目光转向一墙之隔的顾府。那个悍丫头又上哪生事去了?

    晚霞斜挂,日渐西沉。水光粼粼,残照满溢。池中的荷花染上几许夕阳的嫣红,更添夏日流光异彩。

    程书澈拂袖步下台阶,懒懒地躺在丝瓜架下的藤椅上,密密的藤蔓将他围绕,宛如置身静谧的林中,微风习习吹送,吹不走心中几多愁。

    “咕噜噜……”,只听得屋檐上几声瓦片滚落的声响。静心一听,脚步细碎,不似顾紫烈轻灵翻腾的脚尖轻点。

    程书澈闭目不动,唇边勾起一抹浅笑,那只白玉麈尾已从袖中滑落,柄尾已然握在掌中。

    医馆的屋顶总有一天会被踩烂,不知这修葺费用要由谁来支付。是把屋顶当大门的顾紫烈,还是把爬墙当成人生乐趣的阙朝羽,亦或是……

    “天还没黑,就有猫儿上窜下跳,这寻的是哪门子的春呀?”程书澈淡淡地开口,稍显埋怨的口吻与平常无异。“小彦,去拿梯子出来。”

    站在廊下的小彦缩了缩脖子,很识相地退回屋内,探出小脑袋警惕地张望。

    只见一道矫健的身姿从屋檐上翻卷而下,夹带着一股刚劲的力道,撩起程书澈垂地的衣摆,摇曳几下,最终与那人的落地一同归于平静。

    “程大夫,别来无恙。”那人一身黑衣劲装,黑巾蒙面,身形魁梧,手中的弯刀映出天边落日残霞。

    程书澈无奈地吐了一口气,半睁凤眸睨了一眼立在他身侧的男子,调笑道:“赤哈鲁大人,您似乎清减许多,肠胃清得还算干净吧?”

    黑衣男子眼神立刻流露痛苦之色,紧蹙的眉间说明那是一件不太愉快的回忆。他手中的弯刀在空中滑中一道诡异迷离的弧度,急急向程书澈雪白无瑕的脖颈袭去……

    他的刀法极快,若不是刀锋与落日相互映染,根本无法看清刀路的变化。须臾之间,弯刀便已停在程书澈颈前一寸之处。

    程书澈仍是躺在原处,眸子半眯,笑容挂在唇边,丝毫不将他手中的弯刀放在眼里。“赤哈鲁大人,我要是死了,你的命也不会太长。来来,不要这么冲动嘛,我不过是看你吃的动物内脏有些多,帮你清理一下。”

    “程书澈,你欺人太甚!”赤哈鲁去了蒙面,露出一张方正的脸庞,不同于程书澈的温润如玉,妖孽丛生,那是一张阳刚内敛、霸气非凡的雄性轮廓。

    “赤哈鲁大人,别这么暴躁嘛。要不是您没事招惹小姑娘,我也不会往您的饭内加点佐料。”程书澈偏过头,绕开弯刀,徐徐坐起,远眺白墙乌瓦,飞禽略过,“半月的清肠让您的身材苗条许多嘛,看来还是很有效果的。小弟准备用此方做为女子维持曼妙体态的良药,赤哈鲁大人到时候可要赏光,当此方的见证人,让大家都看看疗效如何,也好为小弟招揽生意,赚些银两。”

    赤哈鲁的嘴角抽了抽,收掌藏起弯刀,“程大夫对顾家的小丫头很上心嘛,我还未取胜,你便让我没有机会再上擂台。难道她就是阙朝歌的女儿不成?”

    没错,赤哈鲁便是那日与顾紫烈对擂的男子,薛广是他的化名。

    那一夜过于冲动的行为,已经让赤哈鲁有了怀疑。不管顾紫烈是谁,他对她的关心已超过界限,急急的出手更让顾紫烈处于被蒙古人严密监视的危险之中。

    在他们的眼中,顾紫烈是一个对程书澈非同一般的人,很可能成为控制他的弱点。

    程书澈吃惊地望了赤哈鲁一眼,立起深深一揖,“大人您火眼金睛,小弟自叹不如。要不您就带回去试试吧?”

    他说是那便是了,不反驳,也不承认。程书澈眸间阴冷的光芒嗖嗖,任谁也读不懂他此时的心绪。

    赤哈鲁神情肃穆,沉默思索。与程书澈打交道的一年多来,已屡次中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已然被“妙手鬼医”牵着鼻子走,要不是程书澈生性懒散,他早已被剥皮拆骨,黄土埋骨。

    然而,他是勇猛的怯薛,是成吉思汗帐下第一勇士,他不能一味地被动挨打,他要逆转情势,先下手为强。

    “会的,我一定会试的。”赤哈鲁诡异地露齿浅笑,阳刚内敛的脸庞上不再是被动的纠结,而是豁然开朗的些许轻松。

    待赤哈鲁离去后,程书澈才拢紧身上的单衣,踩着夜色叩响顾府的大门。

    大门口张贴的招纳镖师的告示赫然在目,他不由地紧拧双眉,瞳仁收缩,神色肃然。

    他闭目凝神,心绪渐平。待门房方大爷打开大门之际,他已是笑颜如画,一派慵懒。

    “方大爷,不知道你家老爷可有在府上?”程书澈作势一揖,眼角扫过大门右侧的拐角。

    “程老弟啊,你来得正好。”顾净风摇着肥胖的身躯走了出去,一把团扇摇得烈烈作响。“来,与老夫月下同饮。”

    “顾大哥,小弟是来邀您去烟雨楼喝花酒,月下同饮固然意境甚美,但怎比得过美人笑杨柳腰的销魂,您觉得呢?”程书澈的声音稍扬,不重不轻正好都能听到。

    顾净风的眯眯眼顿时锃亮,“烟雨楼?”

    “正是。”

    顾净风忙把团扇扔给方大爷,整了整半天的衣襟,双手拢齐发髻,“就依老弟一回。”

    “方大爷,烟雨楼是不是勾栏院子那边最烧钱的地方?”待他们相携走远后,顾紫烈才从暗处走了出去。程书澈的声音不止落入拐角的赤哈鲁耳中,也让赶过来的顾紫烈听了个仔仔细细。

    方大爷是老实人,一见七小姐凶神恶煞的模样,借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忙道:“七小姐,烟雨楼确是城中最大的青楼,是不是最烧钱的小人不知,没去过不知道行情。”

    顾紫烈一手撑在下颌上,若有所思。

    此趟押镖少则一月,多则二三月,程书澈这般风骚的人儿就算他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会来招惹他。只是这逛青楼喝花酒……

    好吧,那就一起逛逛!展开身形窜进屋内,再出来时已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打扮,一把十二骨的折扇握在手中,似有凉风习习,风月无边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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