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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29]听琴

    白夜到流云镇的时候,已经七月十二日了,客栈全部满房找不到投宿的地方。

    心中生疑,转念一想,七月十四是柳公子入镇弹琴的日子,难怪会如此热闹。这回可没有人让出一间厢房于他,无法,只好去找杜枫靖,他认识的人实在不多。

    路逢两场冷雨,惹上了风寒,且是内火遭外寒,不是两幅药下去便可见好的,不然白夜大可露宿郊野。

    况且杜枫靖,他早晚是要找的,荷包亏空在即,需去问诊筹些盘缠才是。

    和陆恒一游玩时,多是陆大教主结账掏钱,白夜到底是争不过他。

    陆大教主发话了,“你既是我陆恒一的人,食宿日常便由我陆恒一包办。莫要跟我分什么你我,讲什么礼尚往来,尽是些个繁琐的礼数客套,恼人得很!”

    不过陆恒一现回炼月教总坛闭关修炼,白夜自顾日常开销,纵然勤俭,不还是花一分少一分,总得有个没的时候。

    陆恒一花钱大手大脚,并未见其有何营生之举,白夜怕他是遣教众打家劫舍来得不义之财。细细询问后方知,许多繁华城池的窑馆妓院,都归在陆大教主名下,包括帝都玉襄城中夜夜笙歌的春宵阁。

    这才松了口气,又解一心结。虽不是正经生意,难登大雅之堂,但起码也算是个生意不是。别说,倒真符合他魔教教主的做派,财生偏门。

    仙草阁大堂,杜枫靖正坐于账柜内,百无聊赖的摇着纸扇祛暑,思忖该如何讨好撞见他与刘姑娘幽会的韩姑娘。方见一青衣公子翩翩迈入,款款走至跟前,还是那般精致姣好的眉眼,俊美温吞,清雅绝世,叫人过目难忘。

    杜枫靖喜上眉梢,这人儿不但养目欣神,还能带来生意银子,他怎能不喜不亲?

    “夜兄!”杜枫靖赶忙起身走出柜台相迎。

    白夜温笑曰:“杜兄……”旦出言便喉咙生痒,忙掩口轻咳。

    杜枫靖关切道:“身体不适?”始觉这人儿此次来,脸色确是有些许憔悴。

    白夜凤眸晶莹澄澈,似常留笑意,低声曰:“无碍。”踌躇片刻,方才继续说:“杜兄,客栈皆满,不知可否请杜兄帮忙想个法子?”开口麻烦别人,白夜终是觉得不好意思。

    杜枫靖见这人儿略显局促的模样,怎么看都十分可爱,让人想作弄,又想好生爱护。

    朗笑道:“这有何难!如若夜兄不嫌弃,便到舍下暂住罢。”

    白夜抱拳,却不像武林中人那般粗狂豪气,彬彬有礼,温文尔雅,落落大方。

    连桃花缠身的杜枫靖,都免不了看得出神。

    仙草阁大堂走到最里,西南角开了一扇木门。过门旦见四方小院,屋室九间,院中有一口六棱石井,一棵茂盛梧桐。花草盆景,静设房门两侧,院内打扫得十分干净。

    杜枫靖为白夜介绍,正中那间是自己厢房,旁边皆是给家事未成的郎中药童、杂役伙计准备的。现有两间都空着,平日未曾疏于打扫,白夜挑一间便可即刻入住。

    白夜俯身拜谢,进屋放下瑶琴,从药箱中取出一包碧螺春,赠与杜枫靖聊表心意。

    杜枫靖说沏来同饮,白夜婉拒,问可否明日再启诊。杜枫靖答曰不急,让白夜先养好病。白夜扼首温笑后,便抱琴径自出门了。

    原来留宿的木屋,虽然异常简陋,但对白夜来说却是不错的栖身之所,已住出感情了。此次归返,见只留一堆烧剩的灰黑焦炭颓塌在地,黯然生怅在所难免。

    白夜踱步离开,向着溪边一棵粗壮繁茂的古树走去。树冠之间垂下四条麻绳,绑住一块厚实的长条木板,是陆恒一为他做的秋千,亲手为他做的秋千。

    只是看着秋千而已,白夜就痴痴的温笑起来,心中那块柔软如棉的地方,仿佛正被一只阳暖的触手轻轻戳弄……

    拭去木板上的浮尘,白夜转身缓缓坐下,举手投足皆清妙。他抓着麻绳慢慢荡,看着湛蓝天幕一寸寸燃烧,熄灭后成静谧的靛紫,群星璀璨。

    总觉这木板太长,一个人坐着空,两个人正刚好……

    陆恒一,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关来寻我?我许你常伴左右,可你却说走就走……非也,该是不说便走才是……为何闭关就不能带我?可是因我说不入江湖,故而才不领我与你同回炼月教总坛?

    哎……纵然日思夜想,铭刻你容颜,或偶会梦中,可这又怎么够?我一人入睡一人醒,一人上路一人游,一人抚琴一人听……

    你在身边时,常觉你霸道,不论场合不睬世人的非礼于我,让我羞怯难当;现你不在,我才发现你已让我养成了戒不掉的习惯,习惯你的温度你的霸道,你蹩脚笨拙的体贴……莫不然,这实是你的把戏你的圈套?那我确已中招深陷,你怎还不来收网?

    你可知你的夜生病了,只想喝你喂你的药,只想你在身边守着陪着,你搂着就不会冷……你可知,你的夜有多想你多念你……

    晚风晓,唤回了白夜漂游的神。他依依不舍的从秋千上起身,拾琴入怀,低头轻咳着回仙草阁。

    还是快些养好身子罢,总不能病怏怏的迎你来寻我……

    接连两天,白夜边养病边问诊,忙忙碌碌间,仍时常走神想起陆恒一。

    杜枫靖不止供宿还管食,游说白夜在他的仙草阁里做个挂牌郎中。未料这温吞的人儿竟如此难以劝动,不管他是晓之以理还是动之以情,说得如何天花乱坠前途无量,那人儿始终温笑静听,末了摇头,就是不应!

    人各有志,他也不好强迫相逼,只得悻悻作罢换了话题,“夜兄,今夜随我一道去看柳公子弹琴罢?”

    “看?”白夜不解,琴理应是‘听’,怎会是‘看’呢!

    杜枫靖笑而不语。

    白夜顿明,杜兄曾说过,那柳公子被誉为武林第一美男子。‘柳公子弹琴’,意不在琴而在柳公子,自是用‘看’而非用‘听’。

    白夜是有些好奇,但想到客栈皆满,今夜河堤必定人多如蚁,摩肩接踵……光想他已觉颇为不自在,莫说随杜枫靖一道去了,摇了摇头回曰:“在下就不凑热闹了。”

    暮霭渐凝,杜枫靖前脚离去,白夜后脚出门。

    他说不与杜枫靖一道去,又没说不去。

    这武林第一美男子究竟何等花容月貌,他虽不是十分感兴趣,但既然有机会,看看又何妨?

    不过相比柳公子的人,白夜更想听其琴。

    反正他要多留两日,赚够盘缠,准备去东南方的慧山中,看看曾经游历时发现的猎户小屋还在不在。若在,便打扫干净,添置物品,作闲居栖身之用。

    他云游期间,山间林中的空屋是留意过好几处,但多因甚为偏僻,餐食不便问诊不宜未能入选。

    慧山猎屋便居其一。

    但他总不能一直赖在杜枫靖屋舍,又无钱像陆恒一那般久住客栈厢房,况那猎户小屋周围景致倒是有可圈可点之处。除流云镇郊的木屋,次选便是这慧山猎屋了罢。

    果然如白夜所料,河堤一岸挤满了慕名而来的人,好生拥挤!个个侧身叠站,翘首以待,柳公子还未来。

    白夜避开人群,绕了个远道,匿迹于河对岸树林中,即为柳公子弹琴那侧。

    他飞身上树之时,柳公子方才姗姗来迟,不知对何方淡笑,旦笑生花……

    树下人儿身着粉白绫罗,身形曼妙娇小,乍看哪里是男子,分明就是个倾国倾城的红粉佳人!乍看绮艳动人,细看殊美尤甚,黑发如绸,星眸柳眉,肌肤剔透,朱唇含笑,足以另素衣生辉华服失色!

    白夜痴痴得看着树下人儿如何行、如何止、如何坐、如何拨,每个动作都曼妙勾魂,每个表情都奕彩夺魄……根本就找不到词去形容!只道是美,极美的美!

    美得连白夜也久久不能移开目光,仿佛是想看清这是人是画一般,有些许执念。

    他险些都忘了他信誓旦旦自言听琴,回神之时方感震慑,由衷赞叹连连。方才不自觉就看痴了,也不知道这柳公子已弹了多久的琴,他竟琴音充耳却不得闻……

    白夜虽也痴迷,但仅是痴迷于他的惊世姿色而已。以赏他美艳赞他绮绝,终是纯粹的感慨欣赏罢了……

    陆恒一,我现正对着武林第一美男子,引得多少人倾心恋慕的柳溪箫。当真是美得举世无双,可我竟并无半分心动,当真未有。

    你可知为何?

    因我早已心有所属……

    另我心动的,天上天下、一世浮生,陆恒一,你正是第一人。

    那你呢?

    你霸道的时候,我觉得你是在乎的,可我不知道你在乎的是我,还是在乎你陆恒一的人……虽然你常说,我是你陆恒一的人,但到底是不同的……因为你陆恒一的人,可以不是我白夜……

    我也不知道,我何时开始这般容易胡思乱想了……或者我知道,便是倾心于你,你亦回应我的那时……

    白夜轻叹一声,不愿再想,收心静听,发现竟是这琴音引得他多想!

    柳溪箫手下拟奏出的音韵旋律,轻弱之时像对心上之人低声呢喃,缓缓倾吐着柔软甜蜜的爱怜;重强之音似对心上之人高声呼喊,铮铮妄语着霸道蛮横的毋叛!

    白夜听罢,想这娇柔美艳的人儿,竟爱得如此轰轰烈烈痴缠难舍,心中也说不好是什么滋味……

    莫不是相恋理当如此张扬跋扈、彼此紧缠?那,我与陆恒一……他却是说过我无趣……

    白夜深深吸了口气,似是有些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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