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十章
镇教委刘建强副主任打来电话，让林笙过去一下，说有一项任务要安排。林笙连忙赶了过去。
刘建强拍拍林笙的肩膀，让他坐下，然后眨着眼睛，故作神秘地说道：“这件工作非你莫属，舍你其谁。”
林笙笑笑：“哦？没必要这样抬举我，谨听吩咐，谨听吩咐。”
“是这样，林笙，马上又要开一年一度的教育艺术节了，最主要的活动就是文艺联欢会，整台节目形式丰富，完全由教育系统的师生来表演。这场联欢会大概占三个小时的时间，在县礼堂召开，届时，县几大班子领导都会莅临观看呢。教育局艺术节筹备组也给咱们镇分配了一个节目，形式为朗诵，可朗诵的内容由我们来定，他们再审查把关，朗诵的内容要是通过了，咱们还得抓紧时间准备呢，争取在联欢会上露露彩！林笙，你文采高，这登台朗诵的任务可就交给你了。”
林笙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可不行，我上不了台面……”
“你就别谦虚了，也不要推让了，你想，你要是不登台表演，那得揪出个人来，你说吧，谁能胜任？”
“教语文的老师都能胜任，比如……比如……随便找一个就行。”
“哈哈，你就别为难我了，我拨剌来拨剌去，还是你好，你得帮我这个忙。再说，你这个人选，我已经给你先斩后奏了，我向白硕金校长汇报过了，他同意让你去，说让你的文采也生生辉，不要放久了再生了锈……你就赶紧准备选内容吧，看看朗诵什么比较好。”
“这，我……我真的不行，不行……”
“来，喝杯茶……”刘建强给他殷勤地倒水，“下定决心吧，你不要说你在上大学时没有朗诵表演过哟……”
林笙挠挠头：“上大学时没那么多忌讳，还是初生牛犊呢……”
“现在，你也不老嘛，帮忙，就当帮我忙，时间紧迫，离正式演出，也就一周时间……”
“那，好吧，勉为其难，落到我头上，我先选内容吧。”
“嗯，可以是诗歌，可以是散文，这两种体裁才适合，因为，你朗诵时，同时有古筝伴奏，还有双人伴舞，伴奏与伴舞这个不用咱们镇考虑，由教育局艺术节筹备组统筹安排……”
“啊？是这样啊？！”
“是呀，这样才有最好的效果。伴奏和伴舞得根据你朗诵的内容来格外排练。所以，你所选的朗诵内容至关重要。”
“那我赶紧回去，好好想想，选择一下，我在这里，根本想不出自己究竟朗诵什么内容才好。”
“好，林笙老弟，拜托，拜托！等你的回音。”
林笙回到镇中，安安静静地在办公室里面冥思苦想起来。
“选什么呢，选什么呢？”他不时抚摸着头发，头发变得凌乱不堪。
他此时忽然想到了柳云依。
“可以听听这位才女的意见。”他暗忖，不由微微一笑。
他整了整衣衫和仪容，便登上一辆自行车，向“偕云漫舞”书店疾驰而去……
柳云依也替他细细考虑着。
她在店中踱着步子，轻声道：“朗诵内容得格调积极高雅，旋律清新舒美，发人深思，引人共鸣，最好是经典文章，能穿越时光，广为传诵，篇幅不能太短，也不能太长，能让伴奏者，淋漓抚琴，能让伴舞者，酣畅起舞……”
“我说姑奶奶，别抒情了，时光匆匆呀，我们赶紧把选定的内容报上去，关键是我还得练习，艺术节马上就到，也就还有不足一周的时间了……”
“哈哈，嗯，就这样！”柳云依似忽然悟到了什么，双臂并立于胸前，拳头一攥，肘部向下一顿，脸上笑意盈盈。
“怎么，你想出来了？”
“不是我想出来了，是刚才你说出来了。”柳云依笑道。
“我说出来了？”林笙困惑不解。
“你刚才不是说时光太匆匆嘛，依我看，你就选朱自清先生的散文《匆匆》就好！”
“哇！这篇文章好，有着积极的意义，能让每个人都能联系到自身，联系到人生，联系到放弃与执着，失去与拥有，短暂与永恒……引人思索，让人震撼……”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多好的文章。”柳云依喃喃自语。
林笙兴奋地看着她，激动地站起身，来到电话旁，道：“我用一下你的电话，我这就告诉刘建强主任。”
刘建强接完电话，让林笙稍等片刻，他先向局里汇报一下，看能否定下来。过了一会儿，刘建强把电话打过来，说了声“OK”，让林笙抓紧时间练习，而且，要赶快录两盘磁带，让伴奏者和伴舞者根据林笙朗诵的内容来分别编排自己的节目。
柳云依从书店里帮林笙找出了《朱自清散文选》，翻出《匆匆》这篇文章，就地开始练习起来。
“像针尖上的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林笙调动起情绪诵读着。
“不对，不对，‘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这句话应该舒缓一些，低沉一些……我以为，应该这样读……”
“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去来的中间，又怎样地匆匆呢？……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的手边过去……”
“嗯，前面几句语调、语速和感情很到位，后面描写生活不同场景的句子可以越往后越加快一些语速，注意突出重音来，让听众能感觉朗诵者心底的波澜与震颤……”
“你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结束句要让人深思，要使在场的每名观众自发地产生一种深沉的思索……好，再来一遍，注意整篇文章内在感情的连贯性……”
二人或对或侧，或起或坐，吟咏推敲，揣摩体会，不觉时光匆匆如流水，只觉忘我忘机似浮云……
林笙随后抽时间又录制了磁带，当然，他是照着原文朗读的，他把磁带交到镇教委刘建强副主任手中，并就地播放给他听。
刘建强听后连连点头，夸奖他声情并茂，若在演出当天再配上古筝伴奏和双人伴舞，一定会征服全场观众。
刘建强表示会派人迅速把磁带交到教育局，以便让伴奏者和伴舞者根据磁带来编排相应的内容，他还让林笙全力以赴抓紧时间练习，暂时撂下手头上的其他工作。
林笙这段时间便集中精力来准备了。为此，他还查阅了有关朱自清的生平和一些作品，理解一个人的文章，必须尽可能多地了解这个人的一切，这样才能把握住作者的思想感情，而且据此来融进个人的一些风格特点，以更好地引起别人的共鸣。
柳云依也不遗余力地帮助他，除一起反复诵读外，她还帮他收集到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著名播音主持人夏青、于芳、雅坤等人的朗读作品磁带，以学习借鉴他们朗读的技巧……
正式演出前一天的上午，教育局组织在县礼堂彩排。
林笙瞥见了节目单草稿，发现节目形式很是丰富，有歌曲、舞蹈、小品、杂技、魔术、朗诵等等。他的节目排在当中的时间段。
说是彩排，其实也是一个重新筛选确定正式节目的过程，果不其然，有些节目就在彩排结束后被通知砍掉了。不少演员，尤其是一些学生演员又悲又气，不过也没有办法，在领导和老师的劝慰下便鸣金收兵了。
林笙他们的节目竟赢得了组织筹备方的认可，不过当时只来了伴舞的男女二人，而古筝伴奏的人并未出现，说是家里有急事请假没有来，好在送来了录制的古筝磁带，在彩排时倒也不显得有太多缺憾……
当天下午，柳云依也去县城忙刊物印刷的事情，抽时间帮林笙选购了一件白色衬衣和一条领带。
林笙不好意思地说：“我还真穿不惯这个。”
柳云依道：“为了应付演出嘛，得把精气神从内到外展现出来。”
“那明天你来看演出吗？”
“你想让我来吗？估计县礼堂也不让我进呀，不过，我还真想一睹你的风采呢。”
“要是我明天真有风采的话，其中一半是你的。”
“我并没起什么作用，关键在你自己。多年文化知识的积淀和生活感受的积累，对这篇文章自然会理解得深刻一些。”
“明天你来吧。我给镇教委说一声，让他们领你进来，就说你是大会的工作人员。”
“呵，看来搞渗透挺容易的。要是放在解放前，说不定我会是一名优秀的红色间谍，不过，得在党组织的领导下才能出色地完成任务。嗯，明天我来给你加油。”
“好，你来了，其实对我会有一种压力，不过，带给我更大的是鼓励。”
“是更有信心了，还是更有压力？到底是希望我来，还是不希望我来？我都被你搞糊涂了。”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你来了。”
“今天，你最好再多练习几遍，千万不要在明天卡了壳哟。”
“不会的，对这篇文章，我已经烂熟于心了。就是在梦中，我也能一字不差、声情并茂地把它朗诵出来。今天呀，我干脆不想它了，轻装上阵更好一些。”
第二天正式演出了，县礼堂座无虚席，几千观众兴致勃勃地观看着节目。
该林笙上场了，主持人用清亮甜美的嗓音报幕到：“下面，请欣赏散文朗诵《匆匆》，朗诵者林笙，古筝伴奏萧雅，伴舞‘芳华组合’。”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林笙自信地走到舞台中央……
舞台一侧的古筝伴奏者轻抚玉弦，一层音乐之波粼粼而动，忽又幻化为一脉清流，萦绕飞旋于整个墙壁屋穹……
伴舞者也舒展腰肢，在音流中曼妙地溯洄游荡……
整个礼堂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林笙遥遥地向柳云依所在的方向注视一瞬，然后定下心神，深沉地吟诵：“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琴音由舒缓趋于激切，让时光之流淙淙作响……
伴舞者也似被流水裹挟着，欲脱不能，欲止还动……
“太阳他有脚啊，轻轻悄悄地挪移，我也茫然跟着旋转。于是——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的手边过去……我掩面叹息，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开始在叹息里闪过了……”
古筝的弦音一波接着一波，一层盖过一层，一缕纠缠着一缕，一片卷挟着一片，每个音符都如辛苦之汗、惋惜之泪、仓促之露、短暂之滴……
伴舞都四肢婉软，一时舒展，一时紧蹙，一时灵动，一时沉涩，每种动作各有蕴义，或是顽强的固守，或是被动的放弃，或是执着的搏击，或是无奈的沉浮……
“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在千门万户的世界里的我能做什么呢？只有徘徊罢了，只有匆匆罢了……你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最后，他驻足翘首望向无际的远方，似在追问，似在等待，似沉坠梦里，似倏忽醒悟……
古筝也一音三颤，最后戛然而止，似犹豫不决，似豁然开朗……
伴舞者一人双眉紧蹙，一人面含微笑，似难脱忧苦，似云开日出……
整个县礼堂掌声雷动，人们被彻底感染了，打动了……
林笙此时的心狂跳不已，他偷偷向台下张望，只见柳云依在人群中站起身来，向他做出“V”字型手势来回摇晃着……
这是他们之间能彼此会意的手势，他也曾向她做出过，在那个文艺届人士济济一堂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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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林笙，马上又要开一年一度的教育艺术节了，最主要的活动就是文艺联欢会，整台节目形式丰富，完全由教育系统的师生来表演。这场联欢会大概占三个小时的时间，在县礼堂召开，届时，县几大班子领导都会莅临观看呢。教育局艺术节筹备组也给咱们镇分配了一个节目，形式为朗诵，可朗诵的内容由我们来定，他们再审查把关，朗诵的内容要是通过了，咱们还得抓紧时间准备呢，争取在联欢会上露露彩！林笙，你文采高，这登台朗诵的任务可就交给你了。”
林笙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可不行，我上不了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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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我真的不行，不行……”
“来，喝杯茶……”刘建强给他殷勤地倒水，“下定决心吧，你不要说你在上大学时没有朗诵表演过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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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这样啊？！”
“是呀，这样才有最好的效果。伴奏和伴舞得根据你朗诵的内容来格外排练。所以，你所选的朗诵内容至关重要。”
“那我赶紧回去，好好想想，选择一下，我在这里，根本想不出自己究竟朗诵什么内容才好。”
“好，林笙老弟，拜托，拜托！等你的回音。”
林笙回到镇中，安安静静地在办公室里面冥思苦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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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依也替他细细考虑着。
她在店中踱着步子，轻声道：“朗诵内容得格调积极高雅，旋律清新舒美，发人深思，引人共鸣，最好是经典文章，能穿越时光，广为传诵，篇幅不能太短，也不能太长，能让伴奏者，淋漓抚琴，能让伴舞者，酣畅起舞……”
“我说姑奶奶，别抒情了，时光匆匆呀，我们赶紧把选定的内容报上去，关键是我还得练习，艺术节马上就到，也就还有不足一周的时间了……”
“哈哈，嗯，就这样！”柳云依似忽然悟到了什么，双臂并立于胸前，拳头一攥，肘部向下一顿，脸上笑意盈盈。
“怎么，你想出来了？”
“不是我想出来了，是刚才你说出来了。”柳云依笑道。
“我说出来了？”林笙困惑不解。
“你刚才不是说时光太匆匆嘛，依我看，你就选朱自清先生的散文《匆匆》就好！”
“哇！这篇文章好，有着积极的意义，能让每个人都能联系到自身，联系到人生，联系到放弃与执着，失去与拥有，短暂与永恒……引人思索，让人震撼……”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多好的文章。”柳云依喃喃自语。
林笙兴奋地看着她，激动地站起身，来到电话旁，道：“我用一下你的电话，我这就告诉刘建强主任。”
刘建强接完电话，让林笙稍等片刻，他先向局里汇报一下，看能否定下来。过了一会儿，刘建强把电话打过来，说了声“OK”，让林笙抓紧时间练习，而且，要赶快录两盘磁带，让伴奏者和伴舞者根据林笙朗诵的内容来分别编排自己的节目。
柳云依从书店里帮林笙找出了《朱自清散文选》，翻出《匆匆》这篇文章，就地开始练习起来。
“像针尖上的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林笙调动起情绪诵读着。
“不对，不对，‘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这句话应该舒缓一些，低沉一些……我以为，应该这样读……”
“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去来的中间，又怎样地匆匆呢？……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的手边过去……”
“嗯，前面几句语调、语速和感情很到位，后面描写生活不同场景的句子可以越往后越加快一些语速，注意突出重音来，让听众能感觉朗诵者心底的波澜与震颤……”
“你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结束句要让人深思，要使在场的每名观众自发地产生一种深沉的思索……好，再来一遍，注意整篇文章内在感情的连贯性……”
二人或对或侧，或起或坐，吟咏推敲，揣摩体会，不觉时光匆匆如流水，只觉忘我忘机似浮云……
林笙随后抽时间又录制了磁带，当然，他是照着原文朗读的，他把磁带交到镇教委刘建强副主任手中，并就地播放给他听。
刘建强听后连连点头，夸奖他声情并茂，若在演出当天再配上古筝伴奏和双人伴舞，一定会征服全场观众。
刘建强表示会派人迅速把磁带交到教育局，以便让伴奏者和伴舞者根据磁带来编排相应的内容，他还让林笙全力以赴抓紧时间练习，暂时撂下手头上的其他工作。
林笙这段时间便集中精力来准备了。为此，他还查阅了有关朱自清的生平和一些作品，理解一个人的文章，必须尽可能多地了解这个人的一切，这样才能把握住作者的思想感情，而且据此来融进个人的一些风格特点，以更好地引起别人的共鸣。
柳云依也不遗余力地帮助他，除一起反复诵读外，她还帮他收集到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著名播音主持人夏青、于芳、雅坤等人的朗读作品磁带，以学习借鉴他们朗读的技巧……
正式演出前一天的上午，教育局组织在县礼堂彩排。
林笙瞥见了节目单草稿，发现节目形式很是丰富，有歌曲、舞蹈、小品、杂技、魔术、朗诵等等。他的节目排在当中的时间段。
说是彩排，其实也是一个重新筛选确定正式节目的过程，果不其然，有些节目就在彩排结束后被通知砍掉了。不少演员，尤其是一些学生演员又悲又气，不过也没有办法，在领导和老师的劝慰下便鸣金收兵了。
林笙他们的节目竟赢得了组织筹备方的认可，不过当时只来了伴舞的男女二人，而古筝伴奏的人并未出现，说是家里有急事请假没有来，好在送来了录制的古筝磁带，在彩排时倒也不显得有太多缺憾……
当天下午，柳云依也去县城忙刊物印刷的事情，抽时间帮林笙选购了一件白色衬衣和一条领带。
林笙不好意思地说：“我还真穿不惯这个。”
柳云依道：“为了应付演出嘛，得把精气神从内到外展现出来。”
“那明天你来看演出吗？”
“你想让我来吗？估计县礼堂也不让我进呀，不过，我还真想一睹你的风采呢。”
“要是我明天真有风采的话，其中一半是你的。”
“我并没起什么作用，关键在你自己。多年文化知识的积淀和生活感受的积累，对这篇文章自然会理解得深刻一些。”
“明天你来吧。我给镇教委说一声，让他们领你进来，就说你是大会的工作人员。”
“呵，看来搞渗透挺容易的。要是放在解放前，说不定我会是一名优秀的红色间谍，不过，得在党组织的领导下才能出色地完成任务。嗯，明天我来给你加油。”
“好，你来了，其实对我会有一种压力，不过，带给我更大的是鼓励。”
“是更有信心了，还是更有压力？到底是希望我来，还是不希望我来？我都被你搞糊涂了。”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你来了。”
“今天，你最好再多练习几遍，千万不要在明天卡了壳哟。”
“不会的，对这篇文章，我已经烂熟于心了。就是在梦中，我也能一字不差、声情并茂地把它朗诵出来。今天呀，我干脆不想它了，轻装上阵更好一些。”
第二天正式演出了，县礼堂座无虚席，几千观众兴致勃勃地观看着节目。
该林笙上场了，主持人用清亮甜美的嗓音报幕到：“下面，请欣赏散文朗诵《匆匆》，朗诵者林笙，古筝伴奏萧雅，伴舞‘芳华组合’。”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林笙自信地走到舞台中央……
舞台一侧的古筝伴奏者轻抚玉弦，一层音乐之波粼粼而动，忽又幻化为一脉清流，萦绕飞旋于整个墙壁屋穹……
伴舞者也舒展腰肢，在音流中曼妙地溯洄游荡……
整个礼堂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林笙遥遥地向柳云依所在的方向注视一瞬，然后定下心神，深沉地吟诵：“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琴音由舒缓趋于激切，让时光之流淙淙作响……
伴舞者也似被流水裹挟着，欲脱不能，欲止还动……
“太阳他有脚啊，轻轻悄悄地挪移，我也茫然跟着旋转。于是——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的手边过去……我掩面叹息，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开始在叹息里闪过了……”
古筝的弦音一波接着一波，一层盖过一层，一缕纠缠着一缕，一片卷挟着一片，每个音符都如辛苦之汗、惋惜之泪、仓促之露、短暂之滴……
伴舞都四肢婉软，一时舒展，一时紧蹙，一时灵动，一时沉涩，每种动作各有蕴义，或是顽强的固守，或是被动的放弃，或是执着的搏击，或是无奈的沉浮……
“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在千门万户的世界里的我能做什么呢？只有徘徊罢了，只有匆匆罢了……你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最后，他驻足翘首望向无际的远方，似在追问，似在等待，似沉坠梦里，似倏忽醒悟……
古筝也一音三颤，最后戛然而止，似犹豫不决，似豁然开朗……
伴舞者一人双眉紧蹙，一人面含微笑，似难脱忧苦，似云开日出……
整个县礼堂掌声雷动，人们被彻底感染了，打动了……
林笙此时的心狂跳不已，他偷偷向台下张望，只见柳云依在人群中站起身来，向他做出“V”字型手势来回摇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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