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十七章
燕胡县文艺创作会议是在县宾馆一个会议室召开的，参会的大概有五六十号人。
会议室摆放着分里外层的椭圆形的桌子，这比主席台在上、听会人在下的安排亲切多了。
会议由县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主持，第一项议程是由文艺创作人员代表作表态性发言，第二项议程是由县文联主席王跃民总结全县文艺创作现状并对今后文艺创作方向和重点进行部署，第三项议程是由燕胡籍的省内著名老作家肖善辉讲话，最后一项议程是由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张福林讲意见……
林笙内心很是兴奋，因为他没料到燕胡县竟有这么多的文艺爱好者，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他没有一丁点的疏远的感觉，相反地，他感到无比的亲切。
他也没有料到，第一项议程作表态性发言的三个人当中，会有一位是柳云依。
虽然他们是一起来的，但来路上她对这事竟然一字未提。
既然是圆桌型的会议，作表态发言的人并不用站起来，而交流探讨式地说出自己的一些心里话，这使会议的效果更好。
轮到柳云依发言了，她微笑着环视一下四周，扶正了话筒，然后落落大方地发起言来：“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文友，大家好，我叫柳云依，来自纵马镇，是一个文学小社团的团长，并办有一个小刊物……我们就是一朵小花，在乡间绽放，不求多么娇艳，只愿能有一点光亮、能有一缕芳香……抒写真情，体现关爱，在一种感悟中，能够获得一些好好生活下去的信心和力量……请领导和朋友们多多关心支持我们，我们才有可能在乡野中，尽量多地挥洒一些春光，谢谢，谢谢！”
看着柳云依光彩而又淳朴的模样，听着她谦逊不失优雅的话语，林笙脸上现出了赞赏的笑容，这时，他看见她向他眨了眨眼睛，他也会意地伸出两根手指，作出“V”字型，向她偷偷地晃晃……
文联主席王跃民，中等身材，长得很敦实，眼眉总是习惯性地时不时地向上一挑，很有个性，但也显得有些神经质。他讲起话来，便露出黑黄的牙齿，可出他烟瘾很大，把牙都熏黑了。他的衣着很朴素，而且显得有些陈旧，虽然一幅不修边幅的样子，但这丝毫不能遮掩他浑身透露出的一种“雅”，一种高洁直静的气质……
老作家肖善辉60多岁了，高瘦身材，背有些微驼，双鬓斑白，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但目光炯炯有神，颇有长者之风、智者之尊……
肖善辉回顾了自己的创作历程，讲了对文学创作的一些体会及认识，并对燕胡县文艺创作的繁荣与发展提出了殷切希望……
他言必引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观点，说什么文艺创作要来源于生活并且高于生活、文艺要为人民大众服务等等，又红又专，非常正统……
林笙知道他在六七十年代写了一部长篇小说，当时便轰动了全省文坛，不过，过了那个年代之后，他便几乎没有什么比较厚重的作品了，更不为当代青年文学爱好者所熟知……
不过，林笙还是很佩服那个年代“著名”起来的作家们，因为那时他们的文化水平并不高，但却能与时代紧密合拍，写出轰动一时的作品来……现在呢，所谓的“作家”多如牛毛，但似乎没有几本可吸引大家一读的作品，不可以不说是一种无奈和悲哀……
最后发言的是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张福林。
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脑袋大、脸大，短发又直又硬，四方脸，棱角分明，讲起话来爱来回摆头，语气十分坚定，全身透露着一种威严……
他讲话洪亮，整个会议室都有回音，不禁让人心头阵阵微颤，这不单是音高的缘故，更为主要的，因为这是全县宣传思想文化战线最有权威的声音……
除了冠冕堂皇的官话之外，张福林部长还现场发挥了一下，也许这才是最见水平的地方……
他讲道：“文人不应该相轻，但也不能狭隘地肉麻地在小圈子里相捧。在座的各位都想想看，在这个时代，在这个社会，所谓的文人们究竟算什么？究竟发挥了什么作用，起到了什么效果？大多是无病呻吟，大多是吟风弄月，大多是无关痛痒，大多是自我陶醉，大多是你吹我捧……想想看，是不是有些人中是惓缩在一个小角落里，拨弄着自己几根麻木发霉的神经，或者在心灵的小暗箱子里想用手掏出几件小玩具来……再想想看，是不是有些人创作不出有份量有价值的作品，便自我解嘲地说，只是随便写着玩的，是为了修身养性，是为了聊作消遣一番，并不求名求利什么的……现在，我们应该好好思考一下，应该怎样创作，应该创作出怎样的作品来，应该在当今社会到底发挥怎样的作用，等等，等等。当然，我也不是想要求咱们燕胡县出多少文艺大家，出多少振聋发聩的作品，我只是想说，任何所谓的文人别自命清高，别牢骚满腹，而是谦逊一点儿，踏实一些，切切实实地发挥一种作用……说实话，要不是肖善辉同志莅临指导，要不是王跃民主席屡次邀请，今天的会我是不想参加的，尽管我主管这条战线，但我确实不愿虚上加虚、虚功虚唱……大家的脸色、我看出有些不好看了，呵呵呵，这只是证明我刚才的话对大家确有触动了，这才是我参加这次会议想达到的效果，话虽然刺耳，但我的心意希望大家能够理解一二……最后一句话，祝愿我们能在宣传思想文化工作中正视问题，有所作为，切实取得无愧于时代、无愧于党和人民的优异成绩，谢谢大家！”
在座的许多人的脸色随着张福林部长讲话的结束而多云转晴了，停顿了几秒钟后，人们都由衷地鼓起掌来……
林笙也轻轻地拍了两三下手掌，他心里有些不喜欢张福林部长的风格，也说不上什么原因，要是非得有一个原因的话，那也许是因为他是“官”、自己是“民”……
中午，在县宾馆统一安排就餐。与会者坐了六大桌，靠里当中的餐桌，坐的是张福林部长、老作家肖善辉、王跃民主席等一些有头有脸儿的人物，其余的桌子如众星捧月般地分散在附近。林笙和柳云依坐在了一起。
王跃民致了祝酒辞，几个桌子的人都站了起来，一同饮了一小杯，然后各顾各的就餐。过了一会儿，周围餐桌的人们便依次端着杯走过去向张福林部长他们敬酒。
柳云依问林笙道：“今天开会感觉怎样？”
林笙淡淡一笑：“还行。不过，我以为最好的是你的发言。”
“别逗了，我可不行，心里有些发慌……我认为张部长、王主席、肖老作家讲得才够好呢。”
“张部长讲话有点那个盛气凌人了，官架子太大……”林笙小声说道。
柳云依笑道：“人家毕竟是个官嘛，言谈举止都习惯那样了……他的话讲得还有些道理，虽然太直了些……”
“嗯，反正我有些看不惯……”
“看不惯也改变不了人家……得了，那与咱们何干呢，你说是不是？走，咱们过去也去敬敬领导们吧。”
“我不想去……”
“林笙同志，我说你呀，过去敬酒只是一种尊敬和礼貌，没有别的什么，你当老师都有些当傻了……走吧，走吧，同志哥……”
“呵呵，看你这么甜，我只有从命了……”
林笙站起身与柳云依一起上前敬酒。
“领导、老师们，我们过来敬酒来了……”柳云依含笑道。
王跃民主席向张福林部长介绍道：“张部长，她叫柳云依，是纵马镇一个文学社团的团长，还办有一个小刊物，自己经营着一个书店，刚才她也发言了……”
张福林部长微微点了一下头。
柳云依又开口道：“王主席，他叫林笙……”
“哦，我知道了，”王跃民也站起身，握住林笙的手说：“林笙同志，你的作品我看过，写得很好……”他又转过身，向张福林部长说：“他在纵马镇中学当老师，很有才华，是个后起之秀……”
张福林部长依旧微微点了一下头。
林笙盯着张福林部长的脸，又挪了几小步离他更近些，双手捧杯道：“张部长今天会议上的讲话很有份量，我想，您是不是希望所谓的文人们，要多为当下这个歌舞升平的社会唱赞美诗呢？”
柳云依也凑到林笙身后，故意用手牵了牵他的衣角。
张福林部长似是有些惊讶这个年轻人竟说出如此的话，但这丝惊讶也只是在几分之一秒的时间内便消失了。
他抬起头暼了林笙一眼，又转瞬把目光投向到了不知何处，他缓缓说道：“那你感觉在这个所谓的歌舞升平的社会，你只是一种点缀吗？是一个附庸吗？”
林笙听了他的话，有些茫然无措了，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紧接着，他耳边又传来张福林低沉而威严的声音：“既然是老师，就先把老师当好了。”此时，林笙的头有些晕，大脑一片空白……
在旁的王跃民赶紧说道：“云依、林笙，来，咱们敬张部长酒。”
林笙晕晕乎乎地敬了酒，又晕晕乎乎地回到自己的餐桌边坐下，他不知怎么了，突然没有了一丁点儿的思维……
柳云依靠近他低声说：“林笙，刚才你可有点儿唐突冒失了……”
林笙傻傻地笑了笑，木然地坐着，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在从县城驶向纵马镇的客车上，林笙依旧不言不语，与他坐在一起的柳云依见他这个样子，用轻松的口吻道：“你怎么了，在独自消化会议精神？要是有什么感悟，得让别人一起分享哟——”
林笙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色，说道：“我感觉……感觉自己像一只长在墙缝儿里不能动弹的壁虎……”
“林笙，”柳云依扶住他的一只胳膊，轻声道：“对有些人的有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他还是他，你还是你……”
林笙扭过头，看着她，干脆地说道：“只是我不想再做以前的我……”
柳云依皱着眉头，迷惑地看着他的眼睛，想一直看到他的内心深处……然后，她摇摇头，把目光移开，喃喃道：“伏尔泰说得好，自尊心是个膨胀的气球，轻轻一针就刺出了大风暴……”
“哦？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柳云依淡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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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笙内心很是兴奋，因为他没料到燕胡县竟有这么多的文艺爱好者，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他没有一丁点的疏远的感觉，相反地，他感到无比的亲切。
他也没有料到，第一项议程作表态性发言的三个人当中，会有一位是柳云依。
虽然他们是一起来的，但来路上她对这事竟然一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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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柳云依发言了，她微笑着环视一下四周，扶正了话筒，然后落落大方地发起言来：“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文友，大家好，我叫柳云依，来自纵马镇，是一个文学小社团的团长，并办有一个小刊物……我们就是一朵小花，在乡间绽放，不求多么娇艳，只愿能有一点光亮、能有一缕芳香……抒写真情，体现关爱，在一种感悟中，能够获得一些好好生活下去的信心和力量……请领导和朋友们多多关心支持我们，我们才有可能在乡野中，尽量多地挥洒一些春光，谢谢，谢谢！”
看着柳云依光彩而又淳朴的模样，听着她谦逊不失优雅的话语，林笙脸上现出了赞赏的笑容，这时，他看见她向他眨了眨眼睛，他也会意地伸出两根手指，作出“V”字型，向她偷偷地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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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作家肖善辉60多岁了，高瘦身材，背有些微驼，双鬓斑白，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但目光炯炯有神，颇有长者之风、智者之尊……
肖善辉回顾了自己的创作历程，讲了对文学创作的一些体会及认识，并对燕胡县文艺创作的繁荣与发展提出了殷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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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笙知道他在六七十年代写了一部长篇小说，当时便轰动了全省文坛，不过，过了那个年代之后，他便几乎没有什么比较厚重的作品了，更不为当代青年文学爱好者所熟知……
不过，林笙还是很佩服那个年代“著名”起来的作家们，因为那时他们的文化水平并不高，但却能与时代紧密合拍，写出轰动一时的作品来……现在呢，所谓的“作家”多如牛毛，但似乎没有几本可吸引大家一读的作品，不可以不说是一种无奈和悲哀……
最后发言的是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张福林。
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脑袋大、脸大，短发又直又硬，四方脸，棱角分明，讲起话来爱来回摆头，语气十分坚定，全身透露着一种威严……
他讲话洪亮，整个会议室都有回音，不禁让人心头阵阵微颤，这不单是音高的缘故，更为主要的，因为这是全县宣传思想文化战线最有权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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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讲道：“文人不应该相轻，但也不能狭隘地肉麻地在小圈子里相捧。在座的各位都想想看，在这个时代，在这个社会，所谓的文人们究竟算什么？究竟发挥了什么作用，起到了什么效果？大多是无病呻吟，大多是吟风弄月，大多是无关痛痒，大多是自我陶醉，大多是你吹我捧……想想看，是不是有些人中是惓缩在一个小角落里，拨弄着自己几根麻木发霉的神经，或者在心灵的小暗箱子里想用手掏出几件小玩具来……再想想看，是不是有些人创作不出有份量有价值的作品，便自我解嘲地说，只是随便写着玩的，是为了修身养性，是为了聊作消遣一番，并不求名求利什么的……现在，我们应该好好思考一下，应该怎样创作，应该创作出怎样的作品来，应该在当今社会到底发挥怎样的作用，等等，等等。当然，我也不是想要求咱们燕胡县出多少文艺大家，出多少振聋发聩的作品，我只是想说，任何所谓的文人别自命清高，别牢骚满腹，而是谦逊一点儿，踏实一些，切切实实地发挥一种作用……说实话，要不是肖善辉同志莅临指导，要不是王跃民主席屡次邀请，今天的会我是不想参加的，尽管我主管这条战线，但我确实不愿虚上加虚、虚功虚唱……大家的脸色、我看出有些不好看了，呵呵呵，这只是证明我刚才的话对大家确有触动了，这才是我参加这次会议想达到的效果，话虽然刺耳，但我的心意希望大家能够理解一二……最后一句话，祝愿我们能在宣传思想文化工作中正视问题，有所作为，切实取得无愧于时代、无愧于党和人民的优异成绩，谢谢大家！”
在座的许多人的脸色随着张福林部长讲话的结束而多云转晴了，停顿了几秒钟后，人们都由衷地鼓起掌来……
林笙也轻轻地拍了两三下手掌，他心里有些不喜欢张福林部长的风格，也说不上什么原因，要是非得有一个原因的话，那也许是因为他是“官”、自己是“民”……
中午，在县宾馆统一安排就餐。与会者坐了六大桌，靠里当中的餐桌，坐的是张福林部长、老作家肖善辉、王跃民主席等一些有头有脸儿的人物，其余的桌子如众星捧月般地分散在附近。林笙和柳云依坐在了一起。
王跃民致了祝酒辞，几个桌子的人都站了起来，一同饮了一小杯，然后各顾各的就餐。过了一会儿，周围餐桌的人们便依次端着杯走过去向张福林部长他们敬酒。
柳云依问林笙道：“今天开会感觉怎样？”
林笙淡淡一笑：“还行。不过，我以为最好的是你的发言。”
“别逗了，我可不行，心里有些发慌……我认为张部长、王主席、肖老作家讲得才够好呢。”
“张部长讲话有点那个盛气凌人了，官架子太大……”林笙小声说道。
柳云依笑道：“人家毕竟是个官嘛，言谈举止都习惯那样了……他的话讲得还有些道理，虽然太直了些……”
“嗯，反正我有些看不惯……”
“看不惯也改变不了人家……得了，那与咱们何干呢，你说是不是？走，咱们过去也去敬敬领导们吧。”
“我不想去……”
“林笙同志，我说你呀，过去敬酒只是一种尊敬和礼貌，没有别的什么，你当老师都有些当傻了……走吧，走吧，同志哥……”
“呵呵，看你这么甜，我只有从命了……”
林笙站起身与柳云依一起上前敬酒。
“领导、老师们，我们过来敬酒来了……”柳云依含笑道。
王跃民主席向张福林部长介绍道：“张部长，她叫柳云依，是纵马镇一个文学社团的团长，还办有一个小刊物，自己经营着一个书店，刚才她也发言了……”
张福林部长微微点了一下头。
柳云依又开口道：“王主席，他叫林笙……”
“哦，我知道了，”王跃民也站起身，握住林笙的手说：“林笙同志，你的作品我看过，写得很好……”他又转过身，向张福林部长说：“他在纵马镇中学当老师，很有才华，是个后起之秀……”
张福林部长依旧微微点了一下头。
林笙盯着张福林部长的脸，又挪了几小步离他更近些，双手捧杯道：“张部长今天会议上的讲话很有份量，我想，您是不是希望所谓的文人们，要多为当下这个歌舞升平的社会唱赞美诗呢？”
柳云依也凑到林笙身后，故意用手牵了牵他的衣角。
张福林部长似是有些惊讶这个年轻人竟说出如此的话，但这丝惊讶也只是在几分之一秒的时间内便消失了。
他抬起头暼了林笙一眼，又转瞬把目光投向到了不知何处，他缓缓说道：“那你感觉在这个所谓的歌舞升平的社会，你只是一种点缀吗？是一个附庸吗？”
林笙听了他的话，有些茫然无措了，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紧接着，他耳边又传来张福林低沉而威严的声音：“既然是老师，就先把老师当好了。”此时，林笙的头有些晕，大脑一片空白……
在旁的王跃民赶紧说道：“云依、林笙，来，咱们敬张部长酒。”
林笙晕晕乎乎地敬了酒，又晕晕乎乎地回到自己的餐桌边坐下，他不知怎么了，突然没有了一丁点儿的思维……
柳云依靠近他低声说：“林笙，刚才你可有点儿唐突冒失了……”
林笙傻傻地笑了笑，木然地坐着，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在从县城驶向纵马镇的客车上，林笙依旧不言不语，与他坐在一起的柳云依见他这个样子，用轻松的口吻道：“你怎么了，在独自消化会议精神？要是有什么感悟，得让别人一起分享哟——”
林笙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色，说道：“我感觉……感觉自己像一只长在墙缝儿里不能动弹的壁虎……”
“林笙，”柳云依扶住他的一只胳膊，轻声道：“对有些人的有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他还是他，你还是你……”
林笙扭过头，看着她，干脆地说道：“只是我不想再做以前的我……”
柳云依皱着眉头，迷惑地看着他的眼睛，想一直看到他的内心深处……然后，她摇摇头，把目光移开，喃喃道：“伏尔泰说得好，自尊心是个膨胀的气球，轻轻一针就刺出了大风暴……”
“哦？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柳云依淡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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