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十四章
春天似乎是一夜之间就悄然来了，当人们感觉风不再那么冷，感觉阳光不再那么懒洋洋，感觉河床上的冰变薄了，感觉岸上的柳枝泛绿的时候，春天已经来到人们的身边，只是神秘地潜藏着，当人们发觉的时候，她已经偷着乐了，乐得山青水秀，乐得柳暗花明……
转眼便进入了四月，来此地参观的游客渐渐多了起来，于是一切都又变得烦扰而忙碌，但人们是乐此不疲的，因为在烦扰和忙碌中，才蕴含着生命的活力与生活的希望……
林笙正在办公室浇一盆绿油油的吊兰，卢晓菀和李子祥相偕走了进来。
“笙哥。”卢晓菀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羞涩的笑。
一旁的李子祥也傻呵呵地乐着。
“哦？怎么，你们有事？”林笙上下打量着他们俩。
卢晓菀说道：“我们……快要结婚了。”
林笙放下浇花的杯子，出神地看着卢晓菀，他又转过头，向李子祥问道：“真的？”
“嗯，真的，林笙，我们……双方家里人都同意了。”
“哦，我知道你们……可想不到你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卢晓菀微笑道：“你不祝福我们？”
“当然祝福你们，小卢，你就是我妹妹，我和子祥也亲如兄弟……妹妹出嫁了，当哥的心里，既高兴，又有些伤感……这种感觉，我也没办法说清楚。小卢，子祥，我……祝福你们……”
卢晓菀的眼圈红了，几乎掉下泪来，看见她这个样子，林笙也扭过脸去，不让他们看见他有些复杂的表情……
他们沉默着，久久没有言语……
是李子祥打破了这种宁静：“林笙，我们准备‘五一’结婚。”
“好，也快到了，我真替你们感到高兴……对了，子祥，我说一句话，你别不高兴，虽然我和你也很亲，但你们结婚时，我可要作为晓菀的娘家人来出席你们的婚礼哟。其实，我还真舍不得晓菀呢……”林笙微笑着说道。
李子祥憨厚地说道：“你是我的大舅哥……”
“笙哥，”卢晓菀亲切地看着林笙，“我觉得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很好，虽然和子祥在一起远不是什么荣华富贵，可在这方天地、这片山水中，充实而轻松地生活也是很幸福的事……”
“嗯，是呀，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林笙若有所思地说……
平平淡淡、从从容容就很好吗？他在心里追问着自己。其实，这所学校，有好几对老师夫妻，他们的确平淡从容，可是生活似乎没有一点儿波澜，相对于外面的世界来说，他们几乎称得上是“隐者”，一幅与世隔绝、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他不喜欢这种所谓从容平淡的生活。他们这样的一种生活，现在就能一眼望得见头儿，平白如水，没有一点儿悬念，没有精彩的故事情节，有的只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小事……这对于他来说，这无疑等于是慢性自杀，他不能忍受太沉闷平庸的风平浪静……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他爱读高尔基的《海燕》，他欣赏那种“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的胸襟与气概……虽然，他只不过是一位清苦的老师，文弱的“秀才”，甚至是酸腐的“书生”……但他的骨子里却有一种热望，这种热望也时不时地让他气血奔涌……
他最近写了一首诗，写的时候一挥而就，堪称“疾笔”，但写过后，只是封存在办公桌的抽屉里，他不想拿出去发表示人，他怕有空喊口号、胸内空虚之嫌，他只是有时会自吟一番，以驱赶心中的迷茫与性格中的柔弱……
让我在狂风中涅槃吧，
让我在这伟大力量的漩涡中，
重铸崭新的自我，
我再不堪忍受风平浪静！
匆匆的时光扼住生命的喉咙，
我周身的血液仿佛已不再流动，
我要打破这囚禁灵魂的牢笼，
我要把天空镀上金色的歌声！
我多想自己也能化作狂风，
卷着尘沙，裹着枯叶，
把一切苦闷与绝望扫荡干净，
我要扩展那群星璀璨的天空！
即使我不能成为孤傲不羁的狂风，
就让我化为一枝带血的鹰隼的凋翎，
它将携着雷火在风暴中疾掠，
跌落之地也会迸发千万鹰隼的嘶鸣！
即使我也不能成为一枝带血的苍鹰的凋翎，
我会独自游荡在迷茫的荒野，
就让风沙刮走我的血肉，
剩一个骨架支撑熊熊燃烧的梦！
…………
让我在狂风中涅槃吧，
让我在这伟大力量的漩涡中，
重铸崭新的自我，
我再不堪忍受风平浪静！！
…………
可是，他知道自己是个矛盾结合体，一方面，他憎恶并拒绝着柔弱怯懦，尽量使自己意气风发、激扬豪放起来；一方面，他尽量使自己意气风发、激扬豪放起来，可是他却摆脱不了多年形成甚至可以说是天生的柔弱怯懦……他愈是想“重铸”自我，愈是感到迷茫无据……最终，他只是冥冥意识到自己不应过那种平淡、平凡、平庸的生活，在他看来，这平淡、平凡、平庸的实际词义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当然，对于别人过这样的生活，他不会感觉不解或意外，他认为那是他们自愿选择的生活，自愿选择的生活一定不会不幸福，可他却绝不能过那样的生活，否则，自己是绝对感觉不到幸福的……人和人的心愿、追求与结果的区别就在这里……
“五一”临近了，卢晓菀和李子祥的婚期也要到了，看着他们幸福甜蜜的样子，林笙由衷地替他们高兴，林笙虽不愿过他们那种所谓平淡的生活，但他知道，他们过的那种生活一定是幸福无比，因为他们没有过多的欲求，在某种程度上，他很羡慕他们，甚至还多少有点儿妒忌……
毕竟是大学校友，而且来到同一所学校任教，在他心目中，卢晓菀就是他的亲妹妹，虽然平常并未显出过多的亲密，但彼此的心中，是关爱着对方的。想到卢晓菀有了一个满意的归宿，林笙心中有些失落，他知道，卢晓菀有了一个新的更亲密的男人，她会偎依着这个男人的臂膀度过漫长的岁月，尽管她心里也关心着自己，可她毕竟是别人的女人了……可自己呢？何处是归宿？漫漫长路，难道还要漫无目的走下去？他现在非常需要一个方向，他已迷失很久了……这个方向，不管是自己找到，还是别人告诉他，他都会深感庆幸……
他找到李国庆，与他商量道：“晓菀和子祥该结婚了，咱们也表示一下吧。”
“好啊，”李国庆来了精神，可他又挠挠头，说道：“可是咱们表示一下什么呢？”
林笙道：“表示一下祝福，不需要什么别的。”
“嗯，祝福，当然，当然得好好祝福他们，可祝福的形式……”
“依我看呀，咱们送他们一幅书画……”
“好好好，这还符合咱们的风格……”
“李老师，要不你做一首古体诗，最好是藏头诗，诗里可以有他们的名字，以此来祝福他们。然后呢，根据这首诗，我请别人再作一幅书画，把诗与画合一，这样送给他们，是多么有意义的事！”
李国庆眼睛一亮，伸出大拇指向林笙晃着，连声说好。
李国庆皱起了眉头，他拿起一支笔和一张纸，不声不响地躲到一旁去了。
林笙知道他在构思和创作，便不再打扰他，自己挪到一边，浏览起一张报纸来。
不多时，林笙听到他把笔拍在桌上的声音，他知道他已经写好了，便急不待地凑上前去，兴奋地问道：“李老师，写出来了？”
李国庆眼睛里放射出喜悦的光芒，用手托着下巴，故作谦虚道：“胡乱涂鸦，胡乱涂鸦……”
看着他如此可爱的样子，林笙不禁笑了。
“哦，那我拜读一下。”林笙拿过李国庆的诗稿，郑重地看了起来——
赠卢李好合
卢家阿女世绝伦，
晓色初开娇面新。
菀叶依依摇日月，
李实累累曳晨昏。
子孙有赖百年好，
祥瑞无由永代存。
幸尔相逢连理意，
福泽至爱醉芳醇。
读完后，林笙拍手叫好，他说道：“嗯，这着七律写得挺喜庆的，把咱们的祝福之意都写了出来。而且，藏头诗构思巧妙，每一句的头一个字如果连起来读，就是‘卢晓菀李子祥幸福’，李老师，你真是‘高，实在是高’呀！”
李国庆憨笑道：“见笑，见笑。”
林笙问道：“李老师，咱们的诗是出来了，可是请谁作一幅书画呢？要请个会作中国画的人，诗画合一，那才堪称妙绝……李老师，你认识咱县里的画家吗？”
李国庆道：“要说认识文艺界的人多，我可比不过柳云依，不如请她联系一位，起码她可以请县文联主席帮助沟通一下。”
“嗯，只能如此了，我先打个电话问她一下。”林笙说完，便去值班室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林笙向柳云依说了一下大致情况，她说他有时间的话可以把诗作送过来，林笙说现在就有时间，于是他便拿着诗稿去找柳云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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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笙正在办公室浇一盆绿油油的吊兰，卢晓菀和李子祥相偕走了进来。
“笙哥。”卢晓菀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羞涩的笑。
一旁的李子祥也傻呵呵地乐着。
“哦？怎么，你们有事？”林笙上下打量着他们俩。
卢晓菀说道：“我们……快要结婚了。”
林笙放下浇花的杯子，出神地看着卢晓菀，他又转过头，向李子祥问道：“真的？”
“嗯，真的，林笙，我们……双方家里人都同意了。”
“哦，我知道你们……可想不到你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卢晓菀微笑道：“你不祝福我们？”
“当然祝福你们，小卢，你就是我妹妹，我和子祥也亲如兄弟……妹妹出嫁了，当哥的心里，既高兴，又有些伤感……这种感觉，我也没办法说清楚。小卢，子祥，我……祝福你们……”
卢晓菀的眼圈红了，几乎掉下泪来，看见她这个样子，林笙也扭过脸去，不让他们看见他有些复杂的表情……
他们沉默着，久久没有言语……
是李子祥打破了这种宁静：“林笙，我们准备‘五一’结婚。”
“好，也快到了，我真替你们感到高兴……对了，子祥，我说一句话，你别不高兴，虽然我和你也很亲，但你们结婚时，我可要作为晓菀的娘家人来出席你们的婚礼哟。其实，我还真舍不得晓菀呢……”林笙微笑着说道。
李子祥憨厚地说道：“你是我的大舅哥……”
“笙哥，”卢晓菀亲切地看着林笙，“我觉得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很好，虽然和子祥在一起远不是什么荣华富贵，可在这方天地、这片山水中，充实而轻松地生活也是很幸福的事……”
“嗯，是呀，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林笙若有所思地说……
平平淡淡、从从容容就很好吗？他在心里追问着自己。其实，这所学校，有好几对老师夫妻，他们的确平淡从容，可是生活似乎没有一点儿波澜，相对于外面的世界来说，他们几乎称得上是“隐者”，一幅与世隔绝、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他不喜欢这种所谓从容平淡的生活。他们这样的一种生活，现在就能一眼望得见头儿，平白如水，没有一点儿悬念，没有精彩的故事情节，有的只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小事……这对于他来说，这无疑等于是慢性自杀，他不能忍受太沉闷平庸的风平浪静……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他爱读高尔基的《海燕》，他欣赏那种“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的胸襟与气概……虽然，他只不过是一位清苦的老师，文弱的“秀才”，甚至是酸腐的“书生”……但他的骨子里却有一种热望，这种热望也时不时地让他气血奔涌……
他最近写了一首诗，写的时候一挥而就，堪称“疾笔”，但写过后，只是封存在办公桌的抽屉里，他不想拿出去发表示人，他怕有空喊口号、胸内空虚之嫌，他只是有时会自吟一番，以驱赶心中的迷茫与性格中的柔弱……
让我在狂风中涅槃吧，
让我在这伟大力量的漩涡中，
重铸崭新的自我，
我再不堪忍受风平浪静！
匆匆的时光扼住生命的喉咙，
我周身的血液仿佛已不再流动，
我要打破这囚禁灵魂的牢笼，
我要把天空镀上金色的歌声！
我多想自己也能化作狂风，
卷着尘沙，裹着枯叶，
把一切苦闷与绝望扫荡干净，
我要扩展那群星璀璨的天空！
即使我不能成为孤傲不羁的狂风，
就让我化为一枝带血的鹰隼的凋翎，
它将携着雷火在风暴中疾掠，
跌落之地也会迸发千万鹰隼的嘶鸣！
即使我也不能成为一枝带血的苍鹰的凋翎，
我会独自游荡在迷茫的荒野，
就让风沙刮走我的血肉，
剩一个骨架支撑熊熊燃烧的梦！
…………
让我在狂风中涅槃吧，
让我在这伟大力量的漩涡中，
重铸崭新的自我，
我再不堪忍受风平浪静！！
…………
可是，他知道自己是个矛盾结合体，一方面，他憎恶并拒绝着柔弱怯懦，尽量使自己意气风发、激扬豪放起来；一方面，他尽量使自己意气风发、激扬豪放起来，可是他却摆脱不了多年形成甚至可以说是天生的柔弱怯懦……他愈是想“重铸”自我，愈是感到迷茫无据……最终，他只是冥冥意识到自己不应过那种平淡、平凡、平庸的生活，在他看来，这平淡、平凡、平庸的实际词义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当然，对于别人过这样的生活，他不会感觉不解或意外，他认为那是他们自愿选择的生活，自愿选择的生活一定不会不幸福，可他却绝不能过那样的生活，否则，自己是绝对感觉不到幸福的……人和人的心愿、追求与结果的区别就在这里……
“五一”临近了，卢晓菀和李子祥的婚期也要到了，看着他们幸福甜蜜的样子，林笙由衷地替他们高兴，林笙虽不愿过他们那种所谓平淡的生活，但他知道，他们过的那种生活一定是幸福无比，因为他们没有过多的欲求，在某种程度上，他很羡慕他们，甚至还多少有点儿妒忌……
毕竟是大学校友，而且来到同一所学校任教，在他心目中，卢晓菀就是他的亲妹妹，虽然平常并未显出过多的亲密，但彼此的心中，是关爱着对方的。想到卢晓菀有了一个满意的归宿，林笙心中有些失落，他知道，卢晓菀有了一个新的更亲密的男人，她会偎依着这个男人的臂膀度过漫长的岁月，尽管她心里也关心着自己，可她毕竟是别人的女人了……可自己呢？何处是归宿？漫漫长路，难道还要漫无目的走下去？他现在非常需要一个方向，他已迷失很久了……这个方向，不管是自己找到，还是别人告诉他，他都会深感庆幸……
他找到李国庆，与他商量道：“晓菀和子祥该结婚了，咱们也表示一下吧。”
“好啊，”李国庆来了精神，可他又挠挠头，说道：“可是咱们表示一下什么呢？”
林笙道：“表示一下祝福，不需要什么别的。”
“嗯，祝福，当然，当然得好好祝福他们，可祝福的形式……”
“依我看呀，咱们送他们一幅书画……”
“好好好，这还符合咱们的风格……”
“李老师，要不你做一首古体诗，最好是藏头诗，诗里可以有他们的名字，以此来祝福他们。然后呢，根据这首诗，我请别人再作一幅书画，把诗与画合一，这样送给他们，是多么有意义的事！”
李国庆眼睛一亮，伸出大拇指向林笙晃着，连声说好。
李国庆皱起了眉头，他拿起一支笔和一张纸，不声不响地躲到一旁去了。
林笙知道他在构思和创作，便不再打扰他，自己挪到一边，浏览起一张报纸来。
不多时，林笙听到他把笔拍在桌上的声音，他知道他已经写好了，便急不待地凑上前去，兴奋地问道：“李老师，写出来了？”
李国庆眼睛里放射出喜悦的光芒，用手托着下巴，故作谦虚道：“胡乱涂鸦，胡乱涂鸦……”
看着他如此可爱的样子，林笙不禁笑了。
“哦，那我拜读一下。”林笙拿过李国庆的诗稿，郑重地看了起来——
赠卢李好合
卢家阿女世绝伦，
晓色初开娇面新。
菀叶依依摇日月，
李实累累曳晨昏。
子孙有赖百年好，
祥瑞无由永代存。
幸尔相逢连理意，
福泽至爱醉芳醇。
读完后，林笙拍手叫好，他说道：“嗯，这着七律写得挺喜庆的，把咱们的祝福之意都写了出来。而且，藏头诗构思巧妙，每一句的头一个字如果连起来读，就是‘卢晓菀李子祥幸福’，李老师，你真是‘高，实在是高’呀！”
李国庆憨笑道：“见笑，见笑。”
林笙问道：“李老师，咱们的诗是出来了，可是请谁作一幅书画呢？要请个会作中国画的人，诗画合一，那才堪称妙绝……李老师，你认识咱县里的画家吗？”
李国庆道：“要说认识文艺界的人多，我可比不过柳云依，不如请她联系一位，起码她可以请县文联主席帮助沟通一下。”
“嗯，只能如此了，我先打个电话问她一下。”林笙说完，便去值班室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林笙向柳云依说了一下大致情况，她说他有时间的话可以把诗作送过来，林笙说现在就有时间，于是他便拿着诗稿去找柳云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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