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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三十八章 苦恋终成正果 九明情归何处

    北北坚持着自己的哭闹,海昭坚持着自己的判断。心蕊却在焦急中矛盾着,在矛盾中焦急着。二人总是一交一替吃完了饭,又一交一替的抱着北北在地下晃。直至几天后又晃来了夕阳,晃没了人声,晃来了黑夜,晃来了静夜里的蝉声和不知名的虫鸣。

    心蕊在不知不觉中睁开了眼睛。由于睡时面向北北,所以一睁眼就看见北北终于睡着了。也许是哭累了,也闹累了。心蕊看看对面的钟已是凌晨两点多钟了。她收回视线就全情投注在北北身上,她看了一会儿仅几天就迅速瘦了下来的北北,心疼的抚摸着孩子的脸,长长的叹了口气在他的脸上亲了亲。

    她打了个哈欠就下地拉上了窗帘,脱下外衣外裤,换了睡衣。正要关灯回转身之际却看到海昭双腿搭在床边儿上,就只有上半身躺在床上,没有枕枕头!而让心蕊仿佛无处藏身了的是他的目光——那录制了自己刚才一切动作,包括自己更换内衣的全过程的眼神!时间就在那一瞬间凝固了,人也凝固了,思想也凝固了,两双沉在彼此目光里的目光不再是段心蕊和辛海昭,而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

    心蕊的心何止是慌乱,自己在起床时竟然没有注意床里侧!眼前的依旧在朦胧中的人曾经说过自己应该往目标两边多注意注意。如果早一些听他的话,那还岂会有今天晚上的尴尬?终于海昭眨了一下眼睛起身,脚在地下找到另一只拖鞋之后,赶紧往门外走。而这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却如一阵没有一丝灰尘,没有一丝寒意的风拂面而去。瞬间心蕊不知道这是春风还是冬风。

    外面夜的天空明朗,那随着徐徐的夜晚的风儿来来回回摆动不停的绿化植物,依然在那儿不停的摆动着。但这枝枝叶叶再怎样的随风摇摆都是不愿意离开它们的根的,因为根是它们生命的起源,这就是生命的招摇!心蕊却不自觉的浑身打了个冷战,立即感觉自己被囚禁了起来般,到了此时她终于承认这个囚禁自己的人就是自己。

    余航这次匆匆出国之前跟她说:“心蕊,你就正视自己的感情吧,无论你的过去多么沉重,多么值得怀念。海昭不仅是你的当前状态,更是值得你一生珍惜的人。幸福在门外等的太久,就会去敲别人家的门的。而且孩子代替不了你的另一半,何况我们是人。对于你再选择,既不违背良心,又不违背法律,又不违背道德。而你如果抱定终生不嫁,那是违背人性的!不要再拿北北挡着了,何况北北也是需要一个爸爸的!虽然没有一个人的生命是固定在另一个生命之上的,但那充满爱的生命才更有意义。一个正常的人就不只是一个正常的生命体,它不仅需要食物,温暖,它还需要爱,同时需要付出与表达爱。”自己怎么表现出来的呢?她不知道!

    心蕊站在那里任那挂在墙上的石英表依旧在按着自己的节律滴答,滴答,滴答,滴答……不知道这滴答声持续了多久,这刚才放出去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一份渴望的门却慢慢的再次被打开。

    心蕊周围的空气却瞬间趋于紧张,继之一种即将发生什么的浓重。海昭进门从后面慢慢抱紧心蕊,月姥仿佛拿着红线把他们往一起穿,徐徐的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这感觉,这实体的人性之初的接触使心蕊忘记了坚守!海昭慢慢转到心蕊前面,却惊见心蕊满脸泪痕!此时他才终于明白东子当初的话的语意,他们之间的问题真的不是大人!自己险些错过!自己真是该死,只凭那一个动作就给她定了如此严重的罪名!

    海昭深情低语:“是不是还在等着季九明?”

    “不是,我对季九明从来都没有抱过希望!”

    “那为什么还给他留下北北?”

    “不报希望不表示不爱!”

    “可是有意义吗?北北只是你自己的爱的满足。可是你不能给北北一份正常的父爱,对北北是极其不公平的!如果北北能表达,他一定不会愿意作为一个替代品而来到这个世界上。”海昭的手这时已经到了极其放释的程度,由心蕊的衣服下面把手探了进去一路游走竟到了她的脖颈,另一只手就去把灯关了。

    “我已经退了两次票,这买票退票的过程很累,很累,难道你不是吗?心蕊——”

    刚刚关灯,室内一片黑暗。科学家说那是人的暗视力的过渡阶段。其实光亮一直在,只是人们对它的适应力没有那么快。朦胧的月光很快投注在这两人的周身,两股暗潮涌动,却要交接汇合。

    心蕊终于说出她一直想解释却没有勇气开口而只能让他将错就错的话:“对不起,海昭,那天你真的理解错了!”那语气极低又极其温柔,如同在这个语境里的我爱你的份量是一样的。

    海昭只能轻轻摇头,这句对不起已经用不到了,已经被她的眼泪给摆平了。海昭又重新将手安排在了她的后腰部用力一揽,两个人就贴在了一起,海昭的唇终于落在了心蕊的唇上……海昭把她抱上了床……

    男人对女人没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是不敢上前的。而对心仪的女人把握要更大才能不负良宵。这阶段自己仿佛深陷进了一所被爱所困的难民营,他和心蕊忽明忽暗却一直找不到出口。此时心蕊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深渊里,越挣扎就越是往里掉,海昭陪着她一起往下掉,仿佛这地球和宇宙太空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一个抱着另一个在无边无际的空间里,不用脚却在向前飘,却一路怎么也遇不见人,其他人呢?

    原本以为我的心扉不再为谁而打开

    原本以为我的未来不再有期待

    我的梦里是谁在徘徊

    我的笑靥今生为谁

    而再不再

    ……

    然而当早晨阳光照进了屋子,照到了海昭的幸福的脸上时,他才被楼道里上班的人的走楼梯的声音给吵醒。可是海昭一睁开眼睛,心蕊和北北就都不见了,昨晚明明是在自己怀里的人怎么会就不见了呢,难道是自己做了一个梦?

    海昭直接来到心蕊的医院,心蕊却没有来上班。打了无数电话,心蕊才接:“海昭,对不起,昨天晚上是我不好,我们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到现在她还认为是一个错误?

    对于心蕊,海昭像只美丽的花蝴蝶,飞落到了自己的手上。可无论你是多么的喜欢都要把它放回大自然,因为自己这里没有让它继续生存的养料!她真的后悔了,后悔那气氛下的情不自禁,致使太阳一出来自己就乱了阵角!

    海昭找了她两天,才终于在她从何阿姨家去上班的路上将她抓住。就一直将她拽到附近的北海公园才松手。

    “段心蕊,你要是敢再离开北京,一辈子不嫁人我就服你!”海昭在这空旷地带终于喊出了这两天来的气愤!

    心蕊则捂住耳朵闭着眼睛蹲在那里。眼角起初在淌着眼泪,后来她的哭声越来越大。像极了一个犯了错误却不知如何善后的孩子。两天来,她一直想的是季九明。在那懵懵懂懂的年代,她被逼至悬崖的边上,她选择了放弃自己的未来,来成全了一个男人终结的生命,使其没有遗憾。她那时很小很小,那一夜很悲壮。后来老天爷给他们一个看似翻身的机会,实则是一个陷井。他们的爱太沉重,他们没有机会吵架,怄气。他们没有机会买菜,做饭。以至他们连一起给自己的孩子起名的机会都没有,他们没有机会肆意的在彼此心灵的空间畅游,太沉重——太沉重——

    海昭慢慢的蹲在心蕊面前,搬过心蕊的脸给她一边擦眼泪一边跟她说:“英语国家中把事情的时态都分得清楚,过去了加ed,正在发生的加ing,将来要发生的加will。我们中国人则总是把过去、现在、和未来弄混淆。季九明已经被你加上了ed,你和季九明之间不知道有没有海誓山盟,但我看到的是你对他的爱里没有期待!而人一旦被这种没有期待的爱困住,将很容易的窒息。

    其实除了季九明之外,某一个角落,某个点上,会有一个人比他更爱你。同样在某处也有人比你更爱我,比你更适合我。所以那些没有机会遇到并发生感情纠葛的男女,如果他们在一起也许会比现在的组合更幸福。可是他们没有在互相寻找的时候遇到,这就是缘份。

    你从季九明的爱里找不到相恋的理由,所以你要了一个北北来弥补你太过沉重的心理!你从他的世界里退出来后就安排好了你日后的生活,手里领着一个北北,同时给他讲他的爸爸。可是当他到了十八岁你就再也牵不住他的手了,因为他要去牵另一个女孩子的手。像我们还不是抛弃了父母,去奔赴着生命中原本没有瓜葛的另一个人。就算他永远在你身边,但他也代替不了你身边的另一半。你一直想用理智去解决感情方面的问题,可是你解决不了!

    心蕊,我知道你的问题是北北,可难道让我发誓我一定如何如何对北北吗?就算我发誓了,可那就是一种义务形式,一种公式,这样的感情还有意义了吗?亲生的父母只是让孩子知道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起点。美国狼孩是以人的名义出生,然后被狼哺育成长的孩子。据报道狼孩被从狼的队伍里分离出来之后,依然用四肢行走,交流也只是狼之间能听得懂而人听不懂的语言,吃东西像狼一样撕咬,眼睛在夜里发着光亮,对自然界的一切风吹草动都表现的特别机警。这说明人需要人的生存环境和正确的引导。以怀胎十月换来的人只是一个自然人,要将他彻底变成一个真正的社会人需要十几年的努力,然后他才有了各种适应社会的能力和创造社会的能力。

    之后我们就要把他交给社会。社会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在一个家庭里,一个母亲再坚强也是母性的女性的坚强,女性的勇敢。而一个父亲则会教给他真正的勇敢和力量,让他懂得责任。教他怎样以一个男人的心胸和方式去面对人生数十年的艰辛,教他如何从一个男性的角度出发,确定自己的人生目标。

    你知道那些问题少年为什么多来自单亲家庭吗?不是因为理性教育的缺失,而是因为他的成长过程中缺失了那部分父爱或母爱的营养。他们的爱不是来自一个健全的角色齐全的家庭输送给他们的,你明白吗?

    婚姻里爱情是基础,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可是你已打好了一个婚姻的基础,却任它成了一座荒原。如今你又在不知不觉中打造了另一座婚姻的基础,可是你却又要将它抛弃。如果这一次你再不抓住,恐怕都不会再有机会和心情,再去打造这如此美丽如此坚实的基础了。因为我们是人,而不是神仙,我们的生命也是有限的。

    心蕊,大自然的生命都有其自然的由欣欣向荣到枯萎毁灭的过程。再美丽顽强的花儿如果不想在欣赏者眼中失去地位,都需要园丁的。现在我们的生命正好走到恋爱季节,如果错过了,等到十八年后你再回头到这个地方,我一定不会在这等你。我不会浪费我的热情和青春在等待上,即使心里再有,等待也毫无意义。望梅止渴的戏你能演一幕,两幕,可是你能演一辈子吗?世界上,所有的痛苦,孤单,喜悦的眼泪都可以有人与你分担,而唯有孤独的眼泪是不会有人替你分担的!

    心蕊,爱其实也有成绩单的,60分刚刚及格,70分就要有端正的态度,80分就可以走进婚姻。我对你的要求不高,你给我80分,那10分留给你的过去,还有10分是我对你的争取,也是你对我的争取,所以心蕊接受我吧,害怕和确实有危险是两回事,勇敢的迈出这一步吧。人容易受其想象力支配,不如说是受其想象力的弱点支配。今后你要改掉的毛病就是凡事只想到坏的可能,而阳光出来了你则用力去挡。

    心蕊,我们俩都是不轻易爱,一旦爱上就永不回头的人。让我们携手一起将人生这条路走完,好吗?北北我看着他出生,看着他成长,我会做一个合格的好爸爸。季九明给不了他的,我给!季九明给不了你的,我给!”

    不知何时心蕊的手已经在海昭的手里被握着了。其实,每一个女人都希望自己的手能常这样被握着,被牵着,一直走到地老天荒!而只有到了婚姻的门里,彼此对对方的这双手才有了理直气壮的拥有权与支配权。

    两天前心蕊不知道是否能安全上岸,就跳下了水。如今她的理智被又一次迅速瓦解了,她被他的狼孩儿的报导,被他的教子理论,被他的缘分理论,被他的十八年后人去楼空理论,彻底征服了。

    在不知不觉中心蕊的手被拉平,海昭仿佛是十分神奇的就将一枚戒指慢慢的的套在了心蕊的中指上。心蕊看着这枚仿佛上天给套在了手指上的心形的白金戒指,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里面有感动,有感激。

    海昭说:“心蕊,我爱你,真的爱你!很爱很爱!心蕊,能对我说我期待的那三个字吗?”

    心蕊说:“海昭,那你以后就再也没有给其它人买戒指的机会了,你后悔怎么办?”

    “辛海昭爱段心蕊,而且还爱的执着爱的辛苦。凡是知道这两个名字的人就都知道,所以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海昭,谢谢你,你真的让我恢复了再爱的能力。所以这个戒指我会永远戴着,直到我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而且这一生段心蕊只带这一枚辛海昭送给她的共此一生的戒指!”

    海昭的眼睛却也模糊了,他的脸终于被这一双温柔的他一直求的手扶住。在朦胧中他终于听到了生命中最宝贵的几个字:“海昭,我也爱你!”

    由眼睛到身体到心,他们终于完成了这爱的路上上下求索的一路艰辛!

    深川

    海昭在东子的电话里,仿佛阳光透过云与雾,终于照到了他的心里般的语气跟他说:“现在我已经是北北真正意义上的爸爸了。”并告诉东子,北北现在的斑块已经开始逐渐消退,而且他们正在选日子,让东子准备好来喝喜酒!

    季九明听东子说完,淡淡的嘴角牵起了一丝不相信的笑。他的心底则恍然是一种无尽无际,独行于世的凄凉!双手捂住脸,低下了头,仿佛未来已经无路可走!对于心蕊的情终有寄处,自己到底该是妒忌还是谴责还是祝福?

    他打电话让徐秘书给安排了一个人,把李夕彤交给她之后,就返回了自己的家。在东子,季九明醉酒,沉默,或者出去做点儿违法的事,以发泄他心中被抛弃的那份情感仿佛都不为过。可是他没有,因为他知道这已不是简单的情绪问题,他与心蕊彻底的分开了。他原本以为他的情感的大厦里的那根擎天的主柱会支撑自己一辈子!尽管她知道这样对心蕊不公平,甚至很残酷,可自己这一年来不也是对自己身边的花儿朵儿视而不见吗?尽管他知道爱情与女人是两回事!

    由于昨天晚上一夜没睡,他本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可是翻来覆去即使姿势与意识是要睡觉可眼睛就是闭不上,自己这一生的爱情就这样被人夺走了?自己的儿子很快就要喊另一个人为爸爸,自己的女人如今就要为了另一个人而穿上这原本该是自己给予的婚纱?

    季九明起身望着窗外,他本想望到北京好问问心蕊,自己呢,在她心里的自己呢?她是怎么处理自己的?而他竟不自觉的望到了那双草鞋,那间储藏室,那套围脖和手套,那顿年夜的饺子,那漫天的火花,还有因她而起的那七年被囚禁的岁月!那大口罩上的大而惊奇的眼睛,一转身,亭亭玉立,手里领着自己的儿子却留给自己一个背。她的手就伸向了另一个大男孩儿,而这个大男孩儿就是与她共度此生的人……她已经长大了!她知道自己都有什么样的权利!然而他的视线却渐渐的放不出去了,因为有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流了出来,仿佛他与心蕊一登台就开始流,流了有多少年了?而他却一直不去擦,即使他知道自己应该相信并理解心蕊的放弃与选择!

    自己从来没有被安排到她的生命旅程里,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以自己的方式,自己的情感脉络去完成自己的生命吧!他的目光忽然不再游离而落到对过商铺的招牌上。他季九明是不会缺少女人的。如果他愿意,他会有无数个北北来叫他为爸爸的……

    请读者朋友给我(作者周淅桐)一点鼓励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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