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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第三十九章 旧事

    暖阁内的银丝炭在鎏金炭盆中安静的燃烧,不时冒出 “噼剥”的轻轻爆响。内侍都已经下去了,只有青淼还守在宇文勰的床边。

    她静静地侧身坐在床榻旁,察看宇文勰,只见他的皮肤像是突然之间褪了色,面上尽是瘆人的苍白和点点汗水,此时他已经迷迷糊糊地熟睡了过去,睡梦中不时发出□之声。睡得很不踏实,不停地辗转反侧。

    又是一个翻身,好像牵引到了伤口,有新鲜的血液流出,渗透了包扎伤口的白布。

    青淼伸出手指摸了摸那处,鲜血立时印上了她的指尖,鲜红妖娆更胜过指尖丹蔻。

    她看着宇文勰的鲜血和他因为疼痛而微蹙的眉头,嘴角突然绽出一缕恬淡的笑意。随后伸出自己冰凉的双手抵在了他的脖间。

    他的活力已经随着鲜血溢流殆尽,此时的他虚弱无力,不堪一击。

    她只需加力,就能掐碎他的咽喉,或者是用自己头顶上的金钗划破他脖颈下的皮肤,总之她现在轻而易举就能杀了他。

    暖帐熏香袅袅,她的脑子也是晕晕沉沉,但这个念头却是越发的清楚。

    她的双手开始不停地加力,一点一点地缩紧……

    突然间,青淼感觉到自己冰冷的手心竟温温地热了起来,是他肤表上那种奇异的温暖印上了自己的双手。

    原本一片茫然的心竟不可遏制地隐隐一痛,手上的动作就此停滞。

    那一刻,破晓时的晨光穿透窗户上的纱罗,与室内暗锁的夜色融合到了一起。夜色不再流转,外间晨鸟鸣叫,屋内光尘浮动,帐中幽幻溟濛。

    “母亲”,他低低唤了一声,声音浅淡,掠过清晨潮湿的空气。

    “母亲”,接着又是一句。

    然后有两三滴水珠滴落到了青淼的手上。

    她定睛一瞧,确实是他的泪水,一行清泪正顺着他紧阖着的眼角缓缓而下。

    青淼只觉诧异不已,他因何而生泪?为谁而落泪?

    若说是悲,他分明是自在高远,豪情万丈,悲从何来?

    若说是喜,为何他紧蹙的眉宇间却有着无尽的忧愁?

    宇文勰这个人太过复杂莫测,青淼瞬间明白,自己怎么都看不透他,不是他的对手。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气息幽长细柔,在心中荡起无尽的怅然,伸出的双手也默默缩了回去。

    想了片刻,又拿起手巾帮他试了试额上的汗和面上的泪。手指有些踌躇的触了触他的额头,然后在他脸上脉脉游动,最后停留在他的眉宇间,像是要抚平那抹惆怅。

    “孤王没有。”宇文勰突然睁开眼,怒斥着争辩道。

    青淼一怔,那双明目也不着痕迹的垂了垂,长睫掩去了她的惆怅矛盾。过了片刻,才抬首微微一笑,婉转的问道:“殿下您怎么了,可是受寒了?”

    宇文勰双目微晗,思绪有些漂浮,恍恍惚惚地问青淼:“孤王这是在哪里呀?”

    没等青淼回答,面上迷茫的神色已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以往那种喜怒无形的风流态度。

    青淼想要想要服他坐直,却被他伸手止住了

    宇文勰环视了一眼周遭,单手撑着坐起身,问道:“我睡了多久?”

    青淼伸手抚了抚他额间被汗水打湿的鬓发,察觉出那超常的热度,轻轻擦拭宇文勰额间的汗,温言道:“没多久,殿下这会儿觉得好些了吗?要不今日再请郎中来问诊?”

    宇文勰深深注视她一眼,见她的脸上正带着他最熟悉的笑容,安然问道:“没多久是多久呀?孤王刚才好像是做了噩梦,”

    “噩梦伤身,殿下千万要小心。”青淼起身走到外厢,须臾,手中捧着一盏清水走到了宇文勰身边。

    喝过水,宇文勰瞥了她一眼,道:“这么说你知道孤王做了噩梦,那你方才都听到了什么?”

    青淼要接茶盏的双手一滞,马上又勾起嘴角,轻盈一笑, “妾不知,方才什么也没听到。殿下需要让妾知道的,自然会告诉妾身。”

    “你这样……很好。”,转瞬功夫,宇文勰已是笑得坦然自若。眼神凝视着她捧茶的双手,她手生的极美,肤色莹润如玉,十指纤长,与碧色青瓷相映,像两朵悠悠飘舞的辛夷花。他怔怔地看着,不知是否察觉出这双细瘦的手曾掐住他的脖颈,意欲置他于死地……

    青淼只觉他笑得诡异,不由打了个寒战,转过身,放下茶盏后,眉间轻轻一蹙,婉转问道:“有人要杀殿下,殿下害怕吗?”

    “王侯将相之家,生死变故本就匆倏,孤王早就习惯了。”

    青淼娇嗔:“殿下是习惯了,可是妾身还没习惯半夜里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

    宇文勰闻言垂目想想,笑着道:“他们这次杀不了孤王,以后还肯定会想办法继续加害孤王的,城门失火,殃及鱼池。说不定以后还会再连累到你,你也要多加提防。秉仲会些武功,以后你要是再出门,就让他陪在你身边,也好保护你。”

    青淼脸上的笑容立时隐去了,停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那殿下该怎么做呢?”

    “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好好地活着,去争他不想让你得到的东西,去抢他也想要的东西,等他终于忍不住站出来与你作对想要杀你时,再反其道而行之,狠狠地将他一军,把他杀了。”他的声音澄澈清明,阴谋与鲜血在他口中犹如幽谷深处潺潺流水,早春三月徐徐春风。

    青淼抑制住那种想要颤栗的感觉,眨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道:“殿下说的这话,我听不太懂。”

    宇文勰笑容不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又托起她的下颌,“你开始变得聪明了。”话罢,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没等她来得及躲闪,嘴唇已封到了她樱唇上。

    他吻得很温柔,不像是有什么企图。青淼想到他是为了救自己而受伤,也就顺着回应了他一下,不想反倒助长了他气焰……

    “咳咳…”有声音从窗外传来。

    宇文勰敏锐,听到声音已经望过去。只见路远兮正站在昨日被刺客砸碎了的窗户旁,睁大眼睛朝房内张望。与他目光对上,路远兮仰面一笑,打开手中折扇,平仄顿挫款款道来:“一日之计在于晨…”

    宇文勰低头一瞧怀里正抱着的女子,见青淼的那张粉面已是从白到红,红的旖旎像是要沸腾了一般。再一瞧自己,方才一番纠缠后,身上的单衣已经敞了开来,上身半□出胸膛,确实有碍观瞻。

    青淼一急一乍,立刻闪到了内厢的屏风后,一壁整着衣衫,一壁嗔骂道:“你赶紧让他走开!”

    宇文勰淡淡一笑,道:“你先回内庭的厢房吧,昨日害你也没能睡好,孤王这边有人服侍。”

    青淼走到门口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过一旁立着的路远兮,见他正端正的给自己行礼,口中还颇似一本正经的唤道:“正德见过嫂夫人。”

    青淼本是想一语不发的悄悄走过去,听到他话语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不由又转身看了他两眼。微展蛾眉,轻启朱唇,抑扬顿挫地道:“原来路主薄,字正德呀,果真是人如其名,名字风雅且不失凑趣。”

    言罢,便弯腰道了一福,款款出了房门,沿着游廊向内庭走去,只见庭院内春光晴好,鸟鸣花绽,江南的春天是真的来了……

    且说这厢,路远兮脸色涨得有些红,跨步进了外厢,颇有不满的抱怨道:“一早就听说你昨晚遇刺受伤,我可是连早膳都没来得及用,就匆匆赶了过来,不想却是扰了这良辰美景,只怕以后嫂夫人是要记恨下了…”

    宇文勰伸出右手,夺过他手中的折扇,笑着嗔骂道:“怎么你反倒还有理了,青淼方才说得一点儿没错,你当真是配不上那字。”

    路远兮斜斜地靠到椅子背上,脸上还是一派嬉皮笑脸,也不见半分恼怒。

    “跟你说正经事,别再给我插科打诨了。安排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查到什么?”宇文勰把扇子扔给他,问道。

    路远兮收起脸上的笑意,起身正色道:“果真如殿下所料,齐王殿下刚到临安,就拜访过宇文将军,两人政见相同,都是想着尽快收复蜀中,一拍即合,宇文将军可能会协助齐王出兵征伐。”

    停了片刻,又若有所思的添了一句:“想必是因为宇文将军一心所系唯王事而已,才和齐王殿下相交,殿下如今不必过于担心。”

    宇文勰“嗯”一声,从榻上起身,走了两步,扣上了房门,慢慢摇首道:“自从王妃死后,叔父与孤王是越来越隔心。他如今倒向宇文郯,我心里也不觉得奇怪。”

    顿了一顿,又冷笑着斥道:“还不是他害死了红慧,又硬把那个穆婉清扶上正妃之位。如今见孤王年岁大了,不愿再被他操控,就想着翻过身来压制我了。”

    路远兮只是叹气,道:“穆娘子过几日就该到了吧,殿下以后多去她房里坐坐,想来事情可能还有转机。”

    “我一想到……”话钢说出来,又止住了

    “唉…孤王就是不想碰她。”宇文勰一甩衣袖,像是又碰到了伤口,鲜血渗到了外衫上,可他仿若未察,只觉心中的隐痛更胜于肌肤之痛。

    “宇文将军驽马征战沙场多年,军中威望不可小觑,殿下若是与他决裂,以后再想控制王师,绝不是件轻易的事。”路远兮迎上他的目光,劝道

    “孤王没说过要与叔父反目成仇,彻底决裂,不过是想找个人把他替代了。”

    “不管怎么说,孤王这条命都是他保住的……”

    作者有话要说:宇文勰为什么不想碰穆娘子呢?不光是因为嫣儿口中的那个面皮黑黄

    前王妃因为什么而离世呢?

    宇文将军又是怎样救过宇文勰一命呢?

    剧情扑朔迷离,容我一一告知,O(∩_∩)O,谢谢姑凉们的大力支持,拥抱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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