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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第十七章 柔情

    四目相撞,两人都是愕然。

    阁内暖暖如春,狻猊香炉里的苏合清香,如四月清风一般氤氤氲氲,静静地飘进锦帐内,帐内红烛高照,孤独的摇曳着光火,寂寞地爆开灯花,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是静静的,空余一团可怕的死寂,青淼甚至察觉不出心跳声和脉搏的浮动。

    而那两个字却好似夏日傍晚的惊雷,撕碎了这一片出奇的沉寂。

    青淼脸上已变得惨白,脑中不停地飞转着想着措辞,‘她该说什么,她该做什么,她该算计什么,什么心事是不能被看穿的?“

    抬目望向宇文勰,却只看到他那双冰冷的眸子里自己面色煞白,嘴角发抖,

    张了好几次嘴才发出声音:“我,我…….”

    还没来得及解释,便察觉出手腕一阵吃痛,宇文勰的手指狠狠地捏着她的皓腕,伸手将她从床上拎了起来,青淼似乎还想要挣扎,却被一脚蹬倒在地上,脊骨正好撞在了那个还没来得及捡起的银香球上,她顿时觉得一股痛彻骨髓的疼传遍了全身。

    此时宇文勰已披上睡袍,敛起衣襟,从床榻上起身,如玉山一般温润秀美的脸庞泛着光彩,晏晏一笑,漆黑的眸子里却满是出奇的诡异与莫测。他没有说话,只是挑了挑眉,微微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地盯着趴在脚下的谢青淼。

    青淼抬头,挑衅的盯着宇文勰,身体上的疼痛,让她暂时忘了掩饰自己的心情,满面皆是遮掩不住的痛楚与愤恨。

    梦中她还在闺房内填彩描金绘花钿,还在花园里抚琴弄箫填词吟诗。而如今她的生命却在烽火狼烟中任人践踏,她的青春在这沧海横流的乱世里吞噬撕碎。

    是眼前这个侮辱她欺凌她的男人,毁了她的家园,屠杀她的家人,一种无法压制、汹涌而来的愤怒情绪击碎了她的惶恐,脆弱和理智。

    “我恨你,是你毁了我,我本就是要嫁给他的。”她怒声喝道

    宇文勰移步向青淼走了过去,青淼用手撑起身子盯着他看,然而却只能看到他袍摆上绣着的那只张牙舞爪、狰狞不已的巨蟒。他突然半蹲在地上,一把掐住青淼的下颚,漆黑的眼睛像深不可测的浩海,像锋利狂霸的剑光,这是侩子手、掠食者的冰冷眼神。

    “我知道你心中恨我,”

    “可是恨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孤王一点儿也不在乎。”

    “你恨我,你又能奈何?”他冷笑着说道,

    青淼撑在地上的双手冰凉地颤抖,四肢百骸也是冰冷的,几乎全身都开始颤抖。

    “天地不仁,东风助恶,奈何奈何。”她仰首盯着他,咬着嘴唇骂道,

    宇文勰听了,却笑了一声,道:“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懂得明哲保身,”

    停了一下,又道:“老天真是公平,这么一个漂亮的佳人,却长了一个猪一般的脑子。”

    “你便杀了我吧,我受够了,”青淼怒斥道,眸中怒火愈燃愈烈

    “孤王非但不杀你,还要好好地疼你,不管你心中怎么想,我既然娶了你,你就休想逃出我的手心!”

    说着他一把将她抱入怀中,不顾她的挣扎,迈步走向铜镜旁,松手一抛,将她按在桌子上,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继续我们刚才没干完的事,还有提醒你我才是你的夫君,而你的萧子明殿下,活的像一只仓皇而逃的狗一样。”

    说着他便一只手将青淼的臀-部托高,把她的两条腿分开腾空夹于他的身侧。

    青淼猛烈地抵挡反抗,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向他的背部,却无奈力有不逮,双手被他紧紧钳制钉固在身后。

    宇文勰俯身亲吻她的唇,青淼来不及扭头,便被他毫无温柔可言的啃噬撬开紧咬着的牙关,

    惩罚般紧紧卷住她毫无抵抗的丁香口舌,

    青淼睁目看着宇文勰,连日来的屈辱和压力如翻江倒海一般,一瞬间全都涌了上来,一滴清亮的泪突然从她眼中零落,便再也按捺不住。

    鼙鼓揭天而来,短短数月,天翻地覆,一切都变了。山河破碎,沧海横流,她的父亲成了被万众唾骂的叛国贼子,而她却像柔弱无助的羔羊一般在敌人手上苦苦挣扎,陷在苦难漩涡里,随波逐流,苟延存活。

    她觉得自己那颗心从见到宇文勰起,便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悬在半空中。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要她承担这些负重呢,为了生存、为了欲望、为了权力,为了那些刻在灵魂深处、永远无法逃避的东西,用尽心血去算计他人,或者算计自己。

    她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夹着幽幽地叹息声,像一把乌沉沉的古琴,一曲已尽,余音却依然颤抖着,纠缠着,碎成几瓣,袅袅依依。

    宇文勰的心突然重重一跳,停了下来看着身下的女子。

    她比他第一次见的时候瘦了很多,,曾经丰润的双颊已经凹陷了下去,雪白如玉片的皮肤浮着一层凄凄地苍白。此刻脸上布满了阴霾,泪痕纵横,但眼角眉梢却绽放着幽幽光华,那是她自小就磨进骨子里的高贵洁净,即便她处境落魄,即便在最混乱无助的时候,都不曾离她而去。

    她的秀发乌的发绿,肌肤新鲜的像雨后的苔藓,泪水品尝起来依然是记忆中那青草的气息,一如她身上的味道一般,清幽而苦涩,像一朵在锦绣深闺中娇养培育的幽兰,带着那种不染一丝尘埃的纯净与高贵,

    然而再高贵纯净,她也不过是只是国破家亡的柔弱女子。他突然想起了那画中女子,她也曾遭受过这般苦难吗,

    他心中的愤怒一点点淡了下去,身体深处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痛,隐隐地牵引着他的经络,让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拭去了青淼眼中的泪。将她柔软的身体贴在自己的胸膛上,纤细的手臂缠上自己的身体。

    然后一把打横抱起了她,走到内阁中,将她轻轻地放在寝塌上,拾起碧色的茵褥覆在她身上。她还在哭泣,呼吸有些急促,气息暖馥柔软,吹在他的耳边。

    宇文勰抵扣看着他,伸手拂过她莹莹发绿的乌发,又顺手将覆在她脸上的碎发抚到了耳后,秋水盈盈,一滴清泪如如初雪融化的山间清泉,滑落在她的脸颊上,又缓缓蔓延至唇角。

    宇文勰叹了一口气道:“不要再哭了,孤王不会对你做什么。”然后抿了抿唇,拭去那滴泪,让青草的气息消融在口中。

    青淼凝神倾听,似有所动,呜咽声也一点一点慢慢哑了下去,但终是垂目低眉,沉默不语。

    宇文勰半坐在榻上,身子向里微微移了移,将脸埋在了她的脖颈上,低声吩咐道:“咱们好好说些话吧,你好好的,忘了他,我不会再打你的。”声音如喃喃自语一般,带着一丝渴求,她没有察觉,他也没有察觉。

    青淼嘴唇轻轻蠕动了几下,似乎有些颤抖,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宇文勰慢慢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她,原本冰冷的眸子里有丝苦痛,又有丝迷离。

    “我既已是殿下的妃嫔,就认清了自己的身份,我会答应你,我会改的。”青淼心中幽幽叹了口气,

    “嘴上这么说,心中却不知怎么想,叫孤王怎么信你呢?”宇文勰又恢复了戾气,冷笑着道,便要起身离开。

    青淼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殿下,我没有……,我是你的女人,给我时间,我会忘了他。”她失声喊道,带着无尽的绝望与无奈,不得不去求一个她痛恨入骨的男人

    未及宇文勰回答,青淼已环手拥住了他,檀口还带着点点泪痕轻轻地触到了他的双唇。

    青淼的手慢慢向上,搂住他的脖子,“我的心就在这里。” 她的嘴唇一点一点的触着她的嘴角,用一种呢喃如私语般的声音说,“殿下看得到摸得着,殿下的心事我却不敢揣测…..”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字便如一口靡靡叹息,轻轻吹入他的耳内。她微微垂首,洁白的额头抵在他的面颊上,宇文勰清楚的感觉到她那冰凉的像秋水一般的皮肤,以及残留的点点泪痕。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陡然停了,声音入耳,半边头脑都僵住了,宇文勰沉默了一会儿,猛然松开她,坐起身,往后挪了尺许,想要离开。

    却觉得衣襟一紧,原是青淼用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一双细瘦的皓腕瑟瑟发抖,手指却是白皙圆润,仿佛晶莹剔透,看不见一点骨节、经脉。

    宇文勰慢慢捉住了她的双手,又忍不住向上去摸她的胳膊,佳人浓密的乌发缠绕着莹莹雪白的藕臂,一如细雪古调般凄艳、孤寂,却又带着种说不出的妩媚妖娆。

    宇文勰蓦地从浑沌中清醒过来,‘她是周国人,他杀了她的叔父,侵占了她的故国,她心里恨他,这种人留不得,迟早都是祸害,’

    但看着眼前剪水双眸,清幽仿若娇兰般的少女,却又只觉得心中软了一块,他突然很想留住这盛开在青山碧水间的幽兰,就如同年幼时想留住慕容皇后靥旁的一抹笑意,稍长时想留住父皇口中的一句嘉奖。

    ‘只不过是个女人,又能有什么关系呢,他要她,她就是他的,谁也奈何不了’他默默安慰自己道,但却无法控制心头浮出的那点惆怅。

    宇文勰温柔地勾起她的洁白的下颌,看进她的双眸里,温声道:“不要哭了,是我不好,我们的日子还很长,总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青淼抬起头来。

    宇文勰没有答话,默默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

    青淼依偎在他怀中,埋首在他胸前,心中悠悠叹了口气,良久才道:“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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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勰走了之后,青淼勉强忍住恐慌、愤恨,却还是无力起身,侧身卧在榻上,莹莹乌发凌乱地散落在枕旁,茵褥只覆至她肘部,露出半个雪白的藕臂;。

    宇文勰性情怪戾、心绪杂乱而难以捉摸,前一刻还是暴跳如雷,片刻之后却又温柔多情,她只觉脑中纷乱无绪,心中幽幽一酸,迷迷糊糊地就要睡着。

    正在恍惚之间,似有人推门进来,轻轻走至她榻前,无声无息,青淼徐徐转过身来,见来人是秀葽。

    她径直走到青淼榻前坐下,幽幽道:““娘子,如今我们这处境,就如同脚下的枯叶一般,任人践踏。日后我们要经历的打击,会比今日更残酷恶毒。您要记住我之前说过得话,只要心不动,什么狂风恶浪都是虚妄。”

    青淼直起身来,神色平静冷淡,蹙眉道:“我今日要回谢府归省,你且服侍我梳妆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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