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盲 茫 忙
每个新学期开学，许小禾都会从自己的卡里取点钱给她和陆帆资助的孩子寄去，几年来一直如此，婚前，怕林建辉误会，没告诉他。只是她忘了自己和多嘴的小姑同宿舍，林建辉从林青那里知道了这件事。在电话里强调她已经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庭，这种资助必须终止的时候，许小禾对林青又多了一些反感。为了避免争吵，她虽然心里别扭，嘴上还是答应林建辉自己会认真考虑。
许小禾从一个同事那里了解：她家附近一个幼儿园要对外转让。这个消息让许小禾有点动心，做幼儿园教师一直是她的一个小梦想，在云南支教的时候，她就非常喜欢和孩子们相处。因为在童真的世界里可以活的简单，暂时忘掉生活的烦恼。特别是婚后，小姑林青态度的转变，她特别想找理由搬出和林青一起的宿舍，为此，她连辞职离开学校的想法都有了。当然，对于来不及体会童年的天真烂漫，就因父母过世不得不过早饱尝生活冷暖的她，开办幼儿园，还能在孩子们身上重新体验失去的童年快乐呢！许小禾一向是风风火火想到什么就马上去做的人，和同事一起去幼儿园考察之后，她就做了决定：辞掉目前的工作，努力复习考出幼教资格证、取得办园许可，争取早日把这个幼儿园变更到自己名下，开始自己的第二次创业。
经过努力，许小禾考取了幼师资格证，又去北京一所园长培训学校进修了几个月。到七月份的时候，她拿出自己积攒的所有积蓄，又向父母借了四万元，正式接手了那家个体幼儿园。接手后她才了解：虽然这个幼儿园地处青岛繁华的市南区，但由于设施陈旧，师资薄弱，生源大多是周围开店的和进城务工人员的孩子，和周围收费高昂的贵族幼儿园、设施齐全的公办幼儿园相比，她们每月的托费、餐费加起来，还不及别人餐费的一半，尽管这样，还是有不少以环卫工人、洗碗工为业的家长会拖欠和缓交托费。许小禾买来立邦漆，重新粉刷了课桌椅、游戏架，换了卡通图案的地垫、窗帘，带着师生们自己做手工，把几间教室装饰的充满了童趣。
秋季招生，由于收费优惠、环境也整洁亮丽、当然还有许小禾她们的真诚和耐心。不少家长带着孩子来咨询、报名，原来的四个班增加到六个还显的有点挤，午睡的床位也明显不够用。许小禾找到隔壁物业公司，想把他们楼上的几间空房租下来，专门用做孩子们午休的宿舍。对方开口就要三万元！她算了一下：房屋租金加上添置新的床铺、被褥又需要一笔钱，收来的托费去掉教职工工资、办公、水电费、伙食等开支，明显不够。许小禾不好意思总麻烦父母，在电话里向林建辉提到此事，林建辉说自己在小岛上根本没地方花钱，工资卡一直在他母亲那里，让许小禾找他母亲借。听了林建辉的话，许小禾心里一凉，说了句自己再想办法，就匆忙挂了电话。让她去向挑剔、难缠的婆婆张口借钱，打死她也做不到。
可能是心情使然，当晚，她把QQ签名改成了“忙、盲、茫”。刚改完，QQ上就有人问她：“许老师，怎么了？”她一看，是一个叫李浩的孩子的家长，许小禾给幼儿园建了专门的网站和QQ群，有条件的家长经常通过QQ群互动，了解孩子的在园情况。许小禾从同事那里知道：李浩是单亲家庭的孩子，父母离婚后，妈妈嫁去韩国，爸爸李志国在幼儿园附近开饭店，由于生意太忙，李浩经常是每天第一个被送来，最后一个才被接走，有时候老师们都下班了，还没人来接，许小禾就把他领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在电脑上给他放动画片。许小禾平时吃住都在幼儿园里，所以小李浩常跟着许小禾一起在幼儿园吃晚饭。小家伙很机灵，说许老师做的蛋炒饭比爸爸饭店的大厨做的还好吃。许小禾也喜欢这个可爱的男孩。偶尔和他爸爸在QQ上交流。看到李浩爸爸的疑问，她发了一个不好意思的头像说没什么！可能是因为下雨天店里生意不好，李浩的爸爸好像很闲，他追问了幼儿园新学期招生的情况，也透露了对目前幼儿园教室、宿舍拥挤的顾虑。许小禾没再隐瞒，把自己的打算和遇到的难题告诉了他。李志国说他和物业公司领导挺熟，可以帮忙说和，让对方的租金降点，实在不够他也可以借给许小禾。许小禾说自己先尽量筹措一下，实在没办法再找他帮忙。许小禾这辈子最怕欠别人的，这个时候，那个在法律上和自己有着夫妻关系的人连一句痛快话都不敢说，她怎么好意思麻烦外人。
第二天上午，许小禾去托幼办开会，回来路上接到李浩爸爸的电话，他说他请物业公司的领导搓了一顿，他们同意把房租降到到两万六，并且同意半年付一次，这样以来，许小禾交完半年房租还有余钱添置幼儿床铺、被褥之类。许小禾非常感激，再三向李志国表示感谢，李志国说：“我儿子在幼儿园总是麻烦你，这点小事你就不要和我计较了！”有了李志国的帮忙，许小禾很快把原来设在幼儿园的午休宿舍，搬到了隔壁的楼上， 幼儿园一下子多出了三间教室，两间布置成教室，一间做办公室。六个班变成了八个，每间教室都不挤了。虽然在接手幼儿园之初，许小禾考取了幼师资格证，把幼儿教育学、心理学背的滚瓜烂熟。在针对园务管理的培训班上也学了不少有用的知识。为幼儿园的经营管理做了充分准备，但真正工作起来还是遇到很多问题，比如多媒体课件、卫生防疫和财会知识，她就有些欠缺，她请了一个兼职的会计每周帮幼儿园做账。报了一个婴幼儿保健的培训班，每个周末去上听课。还活跃在各个幼教育儿类网站上，频频提问、发帖，和专家、同行们交流经验。由于许小禾的虚心请教和认真的发帖探讨，她结识了不少有经验的同行。她的工作也因此越来越顺手。
虽然幼儿园工作繁忙，许小禾还是坚持每月回林建辉家一趟，尽自己做媳妇的义务。每次回去她都买上大包小包的东西，从食品、用品到换季衣物，不光是公公婆婆的，连林建辉姥姥的衣服鞋袜她也给买上。对自己则是近乎苛刻的节俭，无论去哪都是个装着白开水的塑料瓶。连饮料都不舍得喝。逢上长假和农忙她也回去帮着干些家务、农活，就算挑剔的婆婆对这个儿媳妇也挑不出不是了。知心的朋友知道后，笑她把妻子、媳妇的角色当成职业一样兢兢业业。问她活的累不累！许小禾调侃：“中国人，哪个活得容易呀！”
林建辉在电话里告诉许小禾，他结识了一个到基层调研的领导，那领导有关系把他调离小岛，调到家乡海军某部继续干司务长，机会难得！当然也要打点一下！许小禾叹口气说：“你们部队里办事和地方上差不多嘛，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林建辉让她不要乱说。许小禾问：“送多少？”林建辉说根据行情，像他这种平时不怎么“拜佛烧香”的人，没什么硬关系，至少五、六万吧！”许小禾问：“有必要吗？”林建辉嘿嘿一笑说：“必须地！要知道新单位是搞装备维修的，油水足的很！在这种单位干司务长，送礼的那点钱，很容易就回来了！”“切！你就吹吧！”许小禾嗤之以鼻！“其实，我主要是想离家，离你近点！”林建辉补充说。“这事有点大，你还是和家里人商量吧！”挂了电话，许小禾忿忿不平。反问自己这是怎么了？林建辉想调动，离自己近点，这是好事啊！可自己好像非常抵触，宁愿和他这样保持着远远的距离。许小禾觉得自己又变回了以前的刺猬状态，经历了初进林家的那些不愉快，她的戒备让她的心和林建辉之间竖了一道厚厚的防御墙，她把自己封闭起来，觉得很安全。觉得这就是最好的状态，林建辉试图改变这种状态，让她觉得无所适从。听他说着部队里那些事，心里觉得别扭。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陆帆，想到他身着橄榄绿的英姿；想到他离别时的坚定的背影；想到他的牺牲。心，隐隐做疼。“不及某人”，她终于承认了自己心里始终在比较。可，这究竟是造化弄人，还是命运和自己开的一个不怀好意的玩笑。
让许小禾没想到的是林建辉的母亲竟然同意了林建辉的要求，让他调回家乡部队工作。许小禾也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平静的说：“那很好啊！”“只是……”！林建辉接下来的话让许小禾腾地起了无名火。林建辉说：“自己的工资都是上交给母亲的，母亲身体不好，这几年没少花钱，加上给自己办婚事，家里没什么钱了！听说幼儿园的效益还不错！所以，送礼的钱看能不能从许小禾这里拿。”他没说“借”说的是“拿”。许小禾再也忍不住了，她生气的说：“办婚事花费！亏你说的出口，我们结婚时候，连结婚证钱都是我付的。我母亲给的一万元陪嫁，让你拿去买了笔记本电脑；结婚的份子钱，也有一万多，都被你母亲独吞了！你自己也说过，两桌酒席一共花了不到一千元，再说，你们家除了换个窗帘还买了什么？我……我为办幼儿园、租宿舍四处借钱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做什么了？”许小禾没有忍住，把自己的不满一股脑全发泄出来了。林建辉不等她说完，就生气的挂断电话，要是平时，许小禾会主动拨回去和他解释，但这次，正在气头上的许小禾没有拨。心里想凭什么道歉的总是我，再不惯你毛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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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努力，许小禾考取了幼师资格证，又去北京一所园长培训学校进修了几个月。到七月份的时候，她拿出自己积攒的所有积蓄，又向父母借了四万元，正式接手了那家个体幼儿园。接手后她才了解：虽然这个幼儿园地处青岛繁华的市南区，但由于设施陈旧，师资薄弱，生源大多是周围开店的和进城务工人员的孩子，和周围收费高昂的贵族幼儿园、设施齐全的公办幼儿园相比，她们每月的托费、餐费加起来，还不及别人餐费的一半，尽管这样，还是有不少以环卫工人、洗碗工为业的家长会拖欠和缓交托费。许小禾买来立邦漆，重新粉刷了课桌椅、游戏架，换了卡通图案的地垫、窗帘，带着师生们自己做手工，把几间教室装饰的充满了童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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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许小禾去托幼办开会，回来路上接到李浩爸爸的电话，他说他请物业公司的领导搓了一顿，他们同意把房租降到到两万六，并且同意半年付一次，这样以来，许小禾交完半年房租还有余钱添置幼儿床铺、被褥之类。许小禾非常感激，再三向李志国表示感谢，李志国说：“我儿子在幼儿园总是麻烦你，这点小事你就不要和我计较了！”有了李志国的帮忙，许小禾很快把原来设在幼儿园的午休宿舍，搬到了隔壁的楼上， 幼儿园一下子多出了三间教室，两间布置成教室，一间做办公室。六个班变成了八个，每间教室都不挤了。虽然在接手幼儿园之初，许小禾考取了幼师资格证，把幼儿教育学、心理学背的滚瓜烂熟。在针对园务管理的培训班上也学了不少有用的知识。为幼儿园的经营管理做了充分准备，但真正工作起来还是遇到很多问题，比如多媒体课件、卫生防疫和财会知识，她就有些欠缺，她请了一个兼职的会计每周帮幼儿园做账。报了一个婴幼儿保健的培训班，每个周末去上听课。还活跃在各个幼教育儿类网站上，频频提问、发帖，和专家、同行们交流经验。由于许小禾的虚心请教和认真的发帖探讨，她结识了不少有经验的同行。她的工作也因此越来越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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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辉在电话里告诉许小禾，他结识了一个到基层调研的领导，那领导有关系把他调离小岛，调到家乡海军某部继续干司务长，机会难得！当然也要打点一下！许小禾叹口气说：“你们部队里办事和地方上差不多嘛，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林建辉让她不要乱说。许小禾问：“送多少？”林建辉说根据行情，像他这种平时不怎么“拜佛烧香”的人，没什么硬关系，至少五、六万吧！”许小禾问：“有必要吗？”林建辉嘿嘿一笑说：“必须地！要知道新单位是搞装备维修的，油水足的很！在这种单位干司务长，送礼的那点钱，很容易就回来了！”“切！你就吹吧！”许小禾嗤之以鼻！“其实，我主要是想离家，离你近点！”林建辉补充说。“这事有点大，你还是和家里人商量吧！”挂了电话，许小禾忿忿不平。反问自己这是怎么了？林建辉想调动，离自己近点，这是好事啊！可自己好像非常抵触，宁愿和他这样保持着远远的距离。许小禾觉得自己又变回了以前的刺猬状态，经历了初进林家的那些不愉快，她的戒备让她的心和林建辉之间竖了一道厚厚的防御墙，她把自己封闭起来，觉得很安全。觉得这就是最好的状态，林建辉试图改变这种状态，让她觉得无所适从。听他说着部队里那些事，心里觉得别扭。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陆帆，想到他身着橄榄绿的英姿；想到他离别时的坚定的背影；想到他的牺牲。心，隐隐做疼。“不及某人”，她终于承认了自己心里始终在比较。可，这究竟是造化弄人，还是命运和自己开的一个不怀好意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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