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十章 再遇不遇
回到研究所，导师叨叨了半天才放江小夏回到岗位上。
“诶，小夏，你这一请假就是一个月，可把我们申老急坏了。”说话的是研究所另一个女生顾雨，小小的个子，做起事来精明利落，颇得申老的喜爱。
“就属你会幸灾乐祸，刚刚我被训，你是不是心里乐翻了天呐！”江小夏理了理一个月积累下来的资料，心里不禁叫苦不迭起来。
“哪敢哪敢，不过说真的，你负责的那部分已经落后一段时间了，既然你回来了，可得好好赶赶进度了。”
江小夏推开顾雨放大的脸，埋头看起资料起来。还没看上一会，耳边响起了电话铃声。
“江小夏！”申老一声怒吼，惊得江小夏手机也没拿稳，“嘭”的一声掉到了地上。研究室里手机必须关机，这是申老下的死命令，江小夏跟了申老三年不是不知道这个规定，只是离开了一个月，一时间忘了。
江小夏捡起手机忙挂断关机塞包里，一列动作行云流水，直等到申老收起了暴怒的表情才劫后余生般瘫坐在椅子上，却也是吓了一身冷汗。
旁边顾雨给她递了一杯咖啡，挤眉弄眼了一番，被江小夏作势挥着拳头给吓了回去。喝咖啡的空闲中，江小夏才慢慢平静下来。心里头那团纠缠不清的毛线团让她犯了申老的大忌，好在申老对她厚爱，否则她早就被赶出了研究室。稳了稳心神，江小夏才想起刚才的电话，现在看是不可能了，只能等到下了班再打回去了，只盼着不是他就好了。
直到了晚上十点，江小夏才发觉真的是惹火了申老，要是平时八点她就回去了，可是现在研究室里只剩下她和申老。申老又不愿搭理她，她也不好意去要求说还有事。
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晚饭是顾雨从外面带的，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囫囵吞枣般咽了下去，还没吃到味，申老一个眼神又把她个招了回去。研究室里一点零食都没有，连泡杯咖啡的力气江小夏都快没有了。忍了又忍，喝了几大杯白开水后，肚子开始反抗起来。捂着疼痛难耐的肚子，江小夏只能挪到申老身边，打个假上厕所。申老见她看上去确实是身体不适，心里那团怒气也就消了，从抽屉里给她拿了片药：“吃完药休息一下就回家吧，别说我申峥没人性，虐待自己的学生。”
江小夏感激涕零地接过药，哈着腰说着“怎么会，老师最好了”，一脸的谄媚样，不过配上她眼里强忍的痛，倒成了滑稽的小丑般可笑。申老看得有些于心不忍，忙劝着她赶紧回去，还想打电话叫人来接她，江小夏忙摆着手吃了药拿了包出了研究室。
站在公寓门口翻找了半天的钥匙，也没听到一点钥匙晃动的声音，无奈之余，江小夏才想起还没回电话。忙掏出手机去看，却怎么也打不开，这才回想起刚坐车回来的时候，包被门夹住了，手机肯定是罢工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喝凉水都塞牙缝。江小夏气恼的跺着脚，叫天天不应，偏偏这时候药性上来了，肚子里翻江倒海起来。
跑着下了楼，打车去最近的酒店。一路上江小夏脸色苍白的，努力压制着体内的不适感，司机看出她的急切车子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开好房间后，江小夏立刻冲进了卫生间。等到她精疲力尽躺在床上的时候，早已没了抱怨自己倒霉一天的力气。手机还是打不开，江小夏放弃了努力的念头，现在只有养好精神明天再说了。
半夜，江小夏痛醒了一次，摸索着喝了杯热水，再次躺倒床上的时候，心中生出一股悲凉。静静听着窗外的寂静，那些曾经的孤单寂寞一一出现在脑海里，而此时的她突然无比的想念某个人，心里那颗子像是发了芽，滋生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愫，却又在触碰到手腕时，惊得自己吓出一身冷汗，生生掐断思念，苦笑一声，关了灯。
第二天一大早，江小夏退了房拿着坏掉的手机去了维修点。到了那儿被告知手机没法修，江小夏自认倒霉的交了检修费，把SIM卡拿出来后，直接把手机丢进了垃圾桶里。去研究室的路上，江小夏顺道去了一趟大卖场，挑了半天也没看中一款适合的手机。
柜台小姐也有些不耐烦，把手机一字排开放在江小夏面前，一副“任君挑选，我不管”的样子。
“不知道商小姐喜欢什么款式的呢？”
江小夏正挑着，突然头顶传来一到声音，本来她没多在意，以为叫的是别人，又一看这边只有她一个客人，不禁抬起头看向说话之人。
说话的人有些眼熟，江小夏一时间也想不出来是谁，不过这人却叫她“商小姐”，那就肯定是在江城认识的，正要开口问，那人却笑着递给了她一款手机。
“商小姐看看喜不喜欢这款？”江小夏低头接过手机一看，是一款机身稍薄，银白色的直板手机，不算是机中翘楚，却也是这些手机中稍稍能入眼的。
“这款应该不是这个柜台里的吧？”江小夏早就把柜台里的手机看了一遍，之前也没见着。
“何必在意它是那个柜台的，只要商小姐喜欢不就行了？”这人一口一个商小姐，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姓商似的。
江小夏确实是挺喜欢这款手机的，正要下单买了，却瞥见身旁的人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她一下子反应过来，忙放了手机，做出一脸不喜欢的样子来。
那人本来以为她会买下来，谁知她退了手机，竟有要走得趋势，忙开口叫住了她。
“商小姐，不记得我了吗？”
江小夏摇了摇头，心里却已大致猜出他是谁了，只欠一个承认。
“在江城，商小姐跌下岩壁的时候还是我救得，不记得了？”
难怪这么熟悉，竟是那个所谓的“救命恩人”。
江小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歉意的笑着说“抱歉”。
“商小姐，该是还不知道我是谁吧？你好，我是季成宇。”
江小夏往着面前伸出的手，聚满笑意迎上去：“你好。”
二人一起出了大卖场，季成宇一直跟在江小夏身后。江小夏急着去研究室又不好当着他的面说，虽说他不一定和蒋静仪认识，但小心一点总是好的。这样想着，江小夏决定还是先探探口风。
“季先生在哪工作啊？”
“我是个自由工作者，想去哪就去哪！”
江小夏心里一阵鄙视，无业游民就无业游民，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败家子啃老族一个。
“上次的事真是谢谢你了。”
季成宇不在意的笑了笑。
“季先生和蒋小姐认识吗？”
“蒋小姐？哪个蒋小姐？是上次和你一起去攀岩的那个吗？”
江小夏点了点头，看上去这个人不认识蒋静仪，却也不能一概而论。
“不认识，那次也是我第一次去攀岩，意外碰到了你，还救了你一命，这真是缘分啊。”说着，他自己倒先笑了起来。
江小夏在一旁附和笑着，心里却焦急万分，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迟到了，她可没时间再在这里耗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有些事，先走一步了，下次请你吃饭答谢上次的救命之恩。”江小夏招了辆车还没等季成宇说话车子就发动走了。
季成宇张着嘴站在路边，还未说出口的话就这么消散在了空气里，过了一会他才笑起来：“下次？”
江小夏赶到研究室的时候，申老出乎意料的不在，不仅是申老，研究室里的同事都不在。她正想着打个电话问问，刚转身，从外面便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踏着匆忙的步子，一脸焦急，见到她的那一瞬间绽放明媚的光，看得江小夏一阵恍惚，那些预备很久的话一下的沉入了海底，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江小夏知道自己已经成疾了。
“江小夏，你终于来了，申老刚被送去医院。”
江小夏还没从再遇的心情中解脱出来，舒远意给她的消息又让她如坠深渊。
路上舒远意把大致情况给她说了一下，江小夏紧张的语无伦次，最后还是被舒远意搂在怀里才勉强平静下来。
“我应该早点来的，我不该把手机弄坏，我怎么能这样，要是申老出了什么事，我还怎么办？”
“没事的，申老会没事，你别把错都放自己身上。”舒远意一边安慰着江小夏，一边催着司机快开。
江小夏几乎是靠在舒远意身上来到手术室前的，研究室里的其他三个人已经等在外面了。顾雨一见到江小夏，立马跑了过来，抱着她就是一顿哭，全然不见平时的镇静。
站在一旁的三个男人一看这两人女人抱在一起哭了起来，很是无奈，最后还是舒远意开了口劝道：“申老会没事的，你们先静下心来，别还没怎么有事就乱了阵脚。”
“就是，你看看你们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申老怎么了呢？”说话的是研究室的秦安，说话一直都是没遮没拦的，可是也是他们四个人之间最明事理的人。
顾雨听了一下子从江小夏怀里跳出来，对着秦安就是一顿骂：“你会不会说话，申老要是真出什么事了，我饶不了你。”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这里头还在做手术呢，你们在这吵吵还想不想好了？”
顾雨和秦安顿时没了声响，五个人一起坐到了椅子上，焦急地等着手术的结束。
顾雨的头枕在江小夏的肩上，呼吸声节奏趋于一致。
沉默是一种语言，它在静止的时空里，上演一幕幕情节，故事的开始没有期望的那么美好，却是之后人生里最精彩的一笔。就像江小夏碰上申老，正因为他是申老，才有了现在的江小夏。
进入大四的时候，江小夏焦急的每晚都睡不着，每天都靠着安眠药才能勉强睡上几个小时。在出校工作和继续学习这两个选择中，江小夏没有主意，但她是十万分的不想离开学校，可是即将来临的事情也让她不得不放弃继续深造的机会。
唯一能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就是有人愿意接受她，可是在那人的压迫下，江小夏不敢奢望，直到她遇到申老。
交毕业论文那天，系主任特地点名要她去办公室。带着不安进了办公室，江小夏发现还有一个人在，那个人便是申峥，是东安最好的一所高校里的硕士生导师，江小夏曾听过他的名字，对他也是十分敬佩。他涉及的领域很广，几乎无所不能，而他本人也有个怪癖，一年只收一个学生，即使是这样也有很多学生前赴后继的想要成为他的学生。江小夏一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事情的转机出现了，和系主任打过招呼后忙上前问候。那申老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然而为人却极为精明。江小夏不敢随意妄动，只等着系主任和申老说话。
申峥也是个爽快人，很快就把来意讲明，收江小夏入他门下。忍着极大的喜悦，江小夏还是谦虚的问到为什么。
“我申峥看人不会错，再说你也急缺这个位子不是吗？”申峥的一句话让江小夏以为是那人安排的，可是在后来的相处中，江小夏才知道是因为自己曾在期刊上发表的一篇文章让他对自己注目观看。
那时她自己趾高气昂，以为毕了业肯定能考上研究生，可是后来的时间她才知道自己是不自量力，带着一种反省的心态写了一篇关于心态的文章投到当时一家很有名的期刊，半个月后竟收到了寄来的稿费，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那篇在无望中写下的文章竟然让她成为了申老的学生。
现在想起来江小夏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对申老也是抱着一种景仰的态度，在这三年里，他的学生有些已经成了科学界中的翘楚，有些在政界辟出了一番天地，而申老他却一直在研究室里和他的学生们一起钻研着各种各样的课题。江小夏一直没有离开研究室，一方面是被迫所致，另一方面她是真正爱上了研究室，也敬重这位一生把自己奉献给知识探索的老人。
她记得第一天进研究室的时候，申老给她说了一席话，直到现在她还清楚地记得，连申老脸上的表情，眼里闪烁的光芒还有那语气里对她的期望都历历在目。
“出来了。”
秦安的一声叫唤让江小夏从回忆里挣脱开来，连忙和顾雨跑了上去。
“怎么样了，我们老师怎么样了？”
“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但你们不要让他太劳累了，毕竟年纪大了，身体扛不住大剂量的工作。这次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过几天做个全身检查，也好让大家都放心。等病人转到普通病房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去看他了，但切记不要太吵，病人需要的是静养。”
大家听到医生说申老没事了，都松了一口气，听着医生的嘱托忙点头应下。
等人都静下来的时候，大家才想起来问江小夏早上怎么回事。
江小夏简单说了一下，一看时间也近中午了，申老也还没醒，大家就商量着去外面吃个饭再回来。
刚好顾雨的家就在医院附近，江小夏提出她和顾雨先去买些食材熬汤给申老，其他几个人先去吃饭。
“我先留下来照顾申老吧，免得醒来没人照顾。”舒远意听了他们的安排，决定先留下来。
“这怎么好意思，今天要不是你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你先去吃饭好了，我和小夏现在这待会，一会秦安他们回来再换我们好了，反正那汤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熬好的。”
江小夏听顾雨这么一说，觉得这也行，当下也劝着他先去吃饭。无奈舒远意便和那二人一起出去了。
人刚走，顾雨便凑了上来。
“诶，你知道吗，今天要不是碰上舒远意，我都不知道怎么把申老送医院来。”
江小夏也不搭话，削着苹果听着她说。
“对了，早上舒远意来找你好像是有什么事要和你说，后来申老突然发病就忘了，待会他回来你再问问他。”
“嗯。”江小夏塞了一块苹果给顾雨，顺便自己也吃了起来。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秦安他们吃完饭回来换班。
“舒远意呢？”
“哦，他有事就先回去了。”
江小夏和顾雨出了医院大楼，刺眼的阳光晃的她分不清方向，适应了好一会才辨出方位。顾雨挽着她，说着一些她听到的趣闻，听在江小夏耳里却被成了冻结的符号，慢慢融化缩小直至不见。
“小夏，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顾雨掐了江小夏一把，让她吃痛的回过神来。
“很痛诶！”
“谁让你神游的，在想情人啊，这么入神！赶紧进去啦，不然一会什么都没了。”顾雨推搡着江小夏进了超市，直奔蔬菜肉类区。
选好东西后，江小夏却突然说先要离开，丢下顾雨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在后面大骂她不仁道。
江小夏打车回了研究室，车子经过邻校的时候，她像是看到了舒远意，还没来得及细看，车子已经拐进了学校。等她急急忙忙下车出来的时候，一切回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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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夏捡起手机忙挂断关机塞包里，一列动作行云流水，直等到申老收起了暴怒的表情才劫后余生般瘫坐在椅子上，却也是吓了一身冷汗。
旁边顾雨给她递了一杯咖啡，挤眉弄眼了一番，被江小夏作势挥着拳头给吓了回去。喝咖啡的空闲中，江小夏才慢慢平静下来。心里头那团纠缠不清的毛线团让她犯了申老的大忌，好在申老对她厚爱，否则她早就被赶出了研究室。稳了稳心神，江小夏才想起刚才的电话，现在看是不可能了，只能等到下了班再打回去了，只盼着不是他就好了。
直到了晚上十点，江小夏才发觉真的是惹火了申老，要是平时八点她就回去了，可是现在研究室里只剩下她和申老。申老又不愿搭理她，她也不好意去要求说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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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夏感激涕零地接过药，哈着腰说着“怎么会，老师最好了”，一脸的谄媚样，不过配上她眼里强忍的痛，倒成了滑稽的小丑般可笑。申老看得有些于心不忍，忙劝着她赶紧回去，还想打电话叫人来接她，江小夏忙摆着手吃了药拿了包出了研究室。
站在公寓门口翻找了半天的钥匙，也没听到一点钥匙晃动的声音，无奈之余，江小夏才想起还没回电话。忙掏出手机去看，却怎么也打不开，这才回想起刚坐车回来的时候，包被门夹住了，手机肯定是罢工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喝凉水都塞牙缝。江小夏气恼的跺着脚，叫天天不应，偏偏这时候药性上来了，肚子里翻江倒海起来。
跑着下了楼，打车去最近的酒店。一路上江小夏脸色苍白的，努力压制着体内的不适感，司机看出她的急切车子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开好房间后，江小夏立刻冲进了卫生间。等到她精疲力尽躺在床上的时候，早已没了抱怨自己倒霉一天的力气。手机还是打不开，江小夏放弃了努力的念头，现在只有养好精神明天再说了。
半夜，江小夏痛醒了一次，摸索着喝了杯热水，再次躺倒床上的时候，心中生出一股悲凉。静静听着窗外的寂静，那些曾经的孤单寂寞一一出现在脑海里，而此时的她突然无比的想念某个人，心里那颗子像是发了芽，滋生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愫，却又在触碰到手腕时，惊得自己吓出一身冷汗，生生掐断思念，苦笑一声，关了灯。
第二天一大早，江小夏退了房拿着坏掉的手机去了维修点。到了那儿被告知手机没法修，江小夏自认倒霉的交了检修费，把SIM卡拿出来后，直接把手机丢进了垃圾桶里。去研究室的路上，江小夏顺道去了一趟大卖场，挑了半天也没看中一款适合的手机。
柜台小姐也有些不耐烦，把手机一字排开放在江小夏面前，一副“任君挑选，我不管”的样子。
“不知道商小姐喜欢什么款式的呢？”
江小夏正挑着，突然头顶传来一到声音，本来她没多在意，以为叫的是别人，又一看这边只有她一个客人，不禁抬起头看向说话之人。
说话的人有些眼熟，江小夏一时间也想不出来是谁，不过这人却叫她“商小姐”，那就肯定是在江城认识的，正要开口问，那人却笑着递给了她一款手机。
“商小姐看看喜不喜欢这款？”江小夏低头接过手机一看，是一款机身稍薄，银白色的直板手机，不算是机中翘楚，却也是这些手机中稍稍能入眼的。
“这款应该不是这个柜台里的吧？”江小夏早就把柜台里的手机看了一遍，之前也没见着。
“何必在意它是那个柜台的，只要商小姐喜欢不就行了？”这人一口一个商小姐，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姓商似的。
江小夏确实是挺喜欢这款手机的，正要下单买了，却瞥见身旁的人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她一下子反应过来，忙放了手机，做出一脸不喜欢的样子来。
那人本来以为她会买下来，谁知她退了手机，竟有要走得趋势，忙开口叫住了她。
“商小姐，不记得我了吗？”
江小夏摇了摇头，心里却已大致猜出他是谁了，只欠一个承认。
“在江城，商小姐跌下岩壁的时候还是我救得，不记得了？”
难怪这么熟悉，竟是那个所谓的“救命恩人”。
江小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歉意的笑着说“抱歉”。
“商小姐，该是还不知道我是谁吧？你好，我是季成宇。”
江小夏往着面前伸出的手，聚满笑意迎上去：“你好。”
二人一起出了大卖场，季成宇一直跟在江小夏身后。江小夏急着去研究室又不好当着他的面说，虽说他不一定和蒋静仪认识，但小心一点总是好的。这样想着，江小夏决定还是先探探口风。
“季先生在哪工作啊？”
“我是个自由工作者，想去哪就去哪！”
江小夏心里一阵鄙视，无业游民就无业游民，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败家子啃老族一个。
“上次的事真是谢谢你了。”
季成宇不在意的笑了笑。
“季先生和蒋小姐认识吗？”
“蒋小姐？哪个蒋小姐？是上次和你一起去攀岩的那个吗？”
江小夏点了点头，看上去这个人不认识蒋静仪，却也不能一概而论。
“不认识，那次也是我第一次去攀岩，意外碰到了你，还救了你一命，这真是缘分啊。”说着，他自己倒先笑了起来。
江小夏在一旁附和笑着，心里却焦急万分，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迟到了，她可没时间再在这里耗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有些事，先走一步了，下次请你吃饭答谢上次的救命之恩。”江小夏招了辆车还没等季成宇说话车子就发动走了。
季成宇张着嘴站在路边，还未说出口的话就这么消散在了空气里，过了一会他才笑起来：“下次？”
江小夏赶到研究室的时候，申老出乎意料的不在，不仅是申老，研究室里的同事都不在。她正想着打个电话问问，刚转身，从外面便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踏着匆忙的步子，一脸焦急，见到她的那一瞬间绽放明媚的光，看得江小夏一阵恍惚，那些预备很久的话一下的沉入了海底，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江小夏知道自己已经成疾了。
“江小夏，你终于来了，申老刚被送去医院。”
江小夏还没从再遇的心情中解脱出来，舒远意给她的消息又让她如坠深渊。
路上舒远意把大致情况给她说了一下，江小夏紧张的语无伦次，最后还是被舒远意搂在怀里才勉强平静下来。
“我应该早点来的，我不该把手机弄坏，我怎么能这样，要是申老出了什么事，我还怎么办？”
“没事的，申老会没事，你别把错都放自己身上。”舒远意一边安慰着江小夏，一边催着司机快开。
江小夏几乎是靠在舒远意身上来到手术室前的，研究室里的其他三个人已经等在外面了。顾雨一见到江小夏，立马跑了过来，抱着她就是一顿哭，全然不见平时的镇静。
站在一旁的三个男人一看这两人女人抱在一起哭了起来，很是无奈，最后还是舒远意开了口劝道：“申老会没事的，你们先静下心来，别还没怎么有事就乱了阵脚。”
“就是，你看看你们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申老怎么了呢？”说话的是研究室的秦安，说话一直都是没遮没拦的，可是也是他们四个人之间最明事理的人。
顾雨听了一下子从江小夏怀里跳出来，对着秦安就是一顿骂：“你会不会说话，申老要是真出什么事了，我饶不了你。”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这里头还在做手术呢，你们在这吵吵还想不想好了？”
顾雨和秦安顿时没了声响，五个人一起坐到了椅子上，焦急地等着手术的结束。
顾雨的头枕在江小夏的肩上，呼吸声节奏趋于一致。
沉默是一种语言，它在静止的时空里，上演一幕幕情节，故事的开始没有期望的那么美好，却是之后人生里最精彩的一笔。就像江小夏碰上申老，正因为他是申老，才有了现在的江小夏。
进入大四的时候，江小夏焦急的每晚都睡不着，每天都靠着安眠药才能勉强睡上几个小时。在出校工作和继续学习这两个选择中，江小夏没有主意，但她是十万分的不想离开学校，可是即将来临的事情也让她不得不放弃继续深造的机会。
唯一能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就是有人愿意接受她，可是在那人的压迫下，江小夏不敢奢望，直到她遇到申老。
交毕业论文那天，系主任特地点名要她去办公室。带着不安进了办公室，江小夏发现还有一个人在，那个人便是申峥，是东安最好的一所高校里的硕士生导师，江小夏曾听过他的名字，对他也是十分敬佩。他涉及的领域很广，几乎无所不能，而他本人也有个怪癖，一年只收一个学生，即使是这样也有很多学生前赴后继的想要成为他的学生。江小夏一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事情的转机出现了，和系主任打过招呼后忙上前问候。那申老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然而为人却极为精明。江小夏不敢随意妄动，只等着系主任和申老说话。
申峥也是个爽快人，很快就把来意讲明，收江小夏入他门下。忍着极大的喜悦，江小夏还是谦虚的问到为什么。
“我申峥看人不会错，再说你也急缺这个位子不是吗？”申峥的一句话让江小夏以为是那人安排的，可是在后来的相处中，江小夏才知道是因为自己曾在期刊上发表的一篇文章让他对自己注目观看。
那时她自己趾高气昂，以为毕了业肯定能考上研究生，可是后来的时间她才知道自己是不自量力，带着一种反省的心态写了一篇关于心态的文章投到当时一家很有名的期刊，半个月后竟收到了寄来的稿费，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那篇在无望中写下的文章竟然让她成为了申老的学生。
现在想起来江小夏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对申老也是抱着一种景仰的态度，在这三年里，他的学生有些已经成了科学界中的翘楚，有些在政界辟出了一番天地，而申老他却一直在研究室里和他的学生们一起钻研着各种各样的课题。江小夏一直没有离开研究室，一方面是被迫所致，另一方面她是真正爱上了研究室，也敬重这位一生把自己奉献给知识探索的老人。
她记得第一天进研究室的时候，申老给她说了一席话，直到现在她还清楚地记得，连申老脸上的表情，眼里闪烁的光芒还有那语气里对她的期望都历历在目。
“出来了。”
秦安的一声叫唤让江小夏从回忆里挣脱开来，连忙和顾雨跑了上去。
“怎么样了，我们老师怎么样了？”
“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但你们不要让他太劳累了，毕竟年纪大了，身体扛不住大剂量的工作。这次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过几天做个全身检查，也好让大家都放心。等病人转到普通病房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去看他了，但切记不要太吵，病人需要的是静养。”
大家听到医生说申老没事了，都松了一口气，听着医生的嘱托忙点头应下。
等人都静下来的时候，大家才想起来问江小夏早上怎么回事。
江小夏简单说了一下，一看时间也近中午了，申老也还没醒，大家就商量着去外面吃个饭再回来。
刚好顾雨的家就在医院附近，江小夏提出她和顾雨先去买些食材熬汤给申老，其他几个人先去吃饭。
“我先留下来照顾申老吧，免得醒来没人照顾。”舒远意听了他们的安排，决定先留下来。
“这怎么好意思，今天要不是你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你先去吃饭好了，我和小夏现在这待会，一会秦安他们回来再换我们好了，反正那汤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熬好的。”
江小夏听顾雨这么一说，觉得这也行，当下也劝着他先去吃饭。无奈舒远意便和那二人一起出去了。
人刚走，顾雨便凑了上来。
“诶，你知道吗，今天要不是碰上舒远意，我都不知道怎么把申老送医院来。”
江小夏也不搭话，削着苹果听着她说。
“对了，早上舒远意来找你好像是有什么事要和你说，后来申老突然发病就忘了，待会他回来你再问问他。”
“嗯。”江小夏塞了一块苹果给顾雨，顺便自己也吃了起来。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秦安他们吃完饭回来换班。
“舒远意呢？”
“哦，他有事就先回去了。”
江小夏和顾雨出了医院大楼，刺眼的阳光晃的她分不清方向，适应了好一会才辨出方位。顾雨挽着她，说着一些她听到的趣闻，听在江小夏耳里却被成了冻结的符号，慢慢融化缩小直至不见。
“小夏，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顾雨掐了江小夏一把，让她吃痛的回过神来。
“很痛诶！”
“谁让你神游的，在想情人啊，这么入神！赶紧进去啦，不然一会什么都没了。”顾雨推搡着江小夏进了超市，直奔蔬菜肉类区。
选好东西后，江小夏却突然说先要离开，丢下顾雨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在后面大骂她不仁道。
江小夏打车回了研究室，车子经过邻校的时候，她像是看到了舒远意，还没来得及细看，车子已经拐进了学校。等她急急忙忙下车出来的时候，一切回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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