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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恩怨情仇篇 第二百四十五章 婚礼的暗仗(1)

    四月初四,这个久违的日子,还是来了。

    琳琅满目的珠光宝气,使这间华丽的婚房更显贵气。香木雕镂而成的梳妆台前,静静坐着一个女子。

    幽密的睫毛淡淡翻卷着,玉凝般的肤颜上有着淡淡的笑。

    几名丫鬟正有条不紊地装扮着。

    “衣姑娘,紧张吗?”一个丫鬟探下身子。

    冷罗衣微微动唇,露出一抹浅笑。

    其他丫鬟动手梳理着。

    黛眉轻点,樱唇轻绛,薄薄的胭脂如雾一般扑上她的肌颜上。

    “衣姑娘,你真幸运。”那名丫鬟一边梳理着如海藻般的长发,一边感叹着,“我们都以为庄主会终身不娶呢,哪里想到…”

    冷罗衣紧抿着红唇,脑海中一直弹跳着昨晚凌雷的话。

    那样的雷,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那样的痛苦,那样的失措,像一只失去所有的兽,趴伏在满是伤痕的角落里,任意的嘶吼。

    水眸慢慢闭上。

    那一夜,万箭飞来,他眼里的冷漠和无情的残暴,又一次次叩击入心。

    那几夜,牢笼里的耻辱和折磨,像一幅幅翻卷的水墨画,一遍遍研磨,一遍遍重放。

    ‘贱人--’

    那利剑剜断她手骨的痛,她至今念念不忘。

    她说过,她会还给他,一笔笔的还,十倍百倍的还。

    “衣姑娘?”耳边响起丫鬟的声音。

    冷罗衣慢慢睁开眼睛。

    一个年龄稍长的嬷嬷走上前,“是下人怠慢了,让衣姑娘都等入睡了。”

    “没事。”

    “那请姑娘站起身,该试穿嫁衣了。”

    一袭红色拖地笼烟秀水裙,外罩嫣红色飞蝶短岫衫,胸前衣襟之上勾勒着一只金凤凰,裙摆下方绣着金枝彩蝶。袖鸾处点缀着米粒般大小的珍珠玛瑙,腰间系着娟纱流苏飘带。潺潺的长发披散在肩后,上层盘踞成团型,其上插着吊坠玉钗子,耳坠处镶着猫儿眼的绿宝石。

    众丫鬟站于一旁,眼里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嬷嬷,怎么样?”一个丫鬟问道。

    “美人胚子。”老嬷嬷啧啧不已,“对了,快把凤冠给衣姑娘戴上。”

    步入铜镜前的女子,浑身散发着玫瑰般的幽香。典雅之间而不乏丝丝妩媚,清雅绝俗的气质间却暗藏着一种冷艳的气息。

    “衣姑娘,您先在此歇息,吉时一到,就会有人接您入席。”嬷嬷毕恭毕敬道。

    冷罗衣点头示意。

    “丫头,你留在这伺候衣姑娘。”老嬷嬷随后点了一个小丫鬟,“其他人随我出去吧。”

    出门前,她又不放心叮嘱一句,“可别提姑娘伤心事,要不脸蛋儿就花了。”

    “是。”

    “别让姑娘多喝水。”

    “是。”

    “别让姑娘抛头露脸。”

    “知道了,嬷嬷,你老话真多。”

    “小蹄子,万一马上出现什么状况,才找你算账。”老嬷嬷佯怒,随后带上了门。她自己突然意识到说了什么不吉利的话,微诧,“为什么我会说‘万一’呢?”不过她转念一想,这个新娘子表情真得太平静了,不悲不喜,好像今天的新娘不是她?随后,她又自嘲起来,她一个下人操那么多碎心干什么!

    屋中,冷罗衣静静坐在木椅上,不言不语。

    空气中弥散着沉闷而压抑的气氛。

    小丫鬟有点不自在起来,“衣姑娘,你累吗?”她小心翼翼伺候着。

    冷罗衣摇摇头。

    红绸缎遮去了她惊艳的容颜,看不清她的表情,“你过来。”她简单吩咐着。

    “嗯。”小丫鬟走过去,心中没来由地发毛起来。

    突然,纤指变抓,把红绸缎擅自扯了下来。

    “衣姑娘,这…红绸缎只有新郎才能挑开…”小丫鬟心惊胆颤地说着。

    为什么屋中有种冷飕飕的感觉,而眼前美貌的女子会让人有种恐惧的错觉。她明明在笑,美丽的弧线上挂着轻轻浅浅的微笑。

    为什么她的笑有别于以往的感觉,让她想逃、想喊。

    那种冷艳而高贵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救--”在第一个字还没有发声前,冷罗衣以最快的速度点中了她的昏睡穴。

    人影慢慢倒了下去。

    铜镜中,仅瞥过一道冷冽的暗芒。

    ……

    话说,独棠山庄的大门从卯时初,就已经人流不绝了,而拜帖的数额更是节节攀升。所有阁院的掌事都无暇顾及别的事情,只能忙着招待络绎不绝的客人。

    山庄内,处处张灯结彩,帘飞彩凤,大红地毯铺满了整个前庭别院。上至皇亲贵族,下至江湖草莽,填塞了整个山庄,使原本巍峨庞大的庄园也显得有些拥挤了。

    凌云一袭雪白色的锦袍,不染风尘,俊美如妖的姿颜让他在万人之中依然那么瞩目。他笑如春风,优雅如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在众人客套间游刃有余。

    “公子,各出口已全面封锁。”一名化身宾客的侍卫近身。

    凌云笑容依旧,眼中飘过恍惚的鬼魅之气,压低声音,“传令下去,山庄只进不出,凡离庄者,不管何人,杀。”

    锣鼓喧响,人声鼎沸,热闹的气氛掩盖了一切邪恶的势力。

    “呦,李大人也来了。”

    “齐大人不也忙中抽闲么!”

    “哪里哪里。”

    ……

    “想不到,江湖铁爪也会卖凌庄主面子,前来贺喜?”

    “小弟听闻林镖头最近镖局生意不断,居然也有时间赶来贺喜?”

    ……

    “呦,赖员外,听说令千金今日出阁吧,您老这当爹的应该没功夫来此吧。”

    “小女出嫁事小,不过,赖某也听闻,张大老板的戚夫人今日出殡,这大丧之日来贺喜庆之事,合适吗?”

    “你--”

    看似和气的一团人,实则暗怀鬼胎。

    独棠山庄名扬天下,凌家三位公子,更是名满江湖。敬他们的,不少;妒他们的,更不少。众人来此,无非分三种。其一,素来仰慕凌雷,想与之结交者,当然,这类人很少,少到几乎没有。因为江湖真英雄太少了,假小人太多了。其二,俱怕独棠山庄的势力,他们想巴结凌雷,以保证在京城长久的生存。毕竟,凌家的产业遍布京城,想要在京城站住脚,必先倚靠独棠山庄。其三,看热闹,这一类人不敬谁也不惧谁。但他们往往是最可怕的。他们会把一件血腥的事当成一桩刺激的舞台戏,欣赏。

    凌云收起折扇,侧身朝内堂走去。

    那里,凌雷一身简单的红色喜服,和厉焱正品着新茶。

    “大哥,你也太过分了!”凌云走上前,语气中有些许的不快。

    凌雷放下手中的茶水,剑眉上挑。

    “二哥想问你,今天到底谁是新郎?”凌霜从后院走进屋。

    “霜,你也在?”凌云把手中的折扇捏得咯咯直响。

    “芭蕉开花了,我过来看看。”淡淡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仿佛他的偷闲是正大光明的事情。

    “外面情况如何?”凌雷正色道。

    “有许多不请自来的客人,除了计划以内的,还有宫里的官僚。”

    凌雷望向厉焱,“你请来的?”

    厉焱一身玄色的绸缎,通身轩昂。他托着下巴,慢慢摩挲着,摇摇头,“独棠山庄向来不掺和官场之事,怎么会有官僚来此?”

    “既然不知敌友,先派人监视着。”凌雷简单吩咐道。

    “各出口已派人把守,凡是进入山庄的人除非横着才能出去。”凌云汇报着他那边的任务。

    “毒已经下了。”凌霜淡淡说着。

    厉焱看了他们一眼,笑着,“我这边也没问题。埋炸药的那些人已被秘密处决了,没有打草惊蛇。”

    凌雷的手指慢慢敲击着桌楞,脑海中回忆着昨夜零碎的画面。

    她主动的示吻,温柔的微笑,像泡沫一样变得有些透明,易碎。

    凌雷神色有些恍惚,他不经意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在一个失神的瞬间,茶杯‘啪’一声掉在了地上,碎得一塌糊涂。

    “大哥,没事吧。”

    凌雷心头猛然一怔,眉宇间有些异样。

    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出去看看。”他还是放心不下。

    厉焱轻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饮茶自酌。

    新房西苑,门外的侍卫笔挺地站着。

    “庄主。”

    凌雷问道,“屋里有人出入吗?”

    “不久前,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出去了,说妆已经画好了。”

    “屋里还有人吗?”

    “还有一个丫鬟,是为了方便伺候衣姑娘。”

    凌雷点点头,正打算推门进入,房间的门却打开了,走出一个丫鬟,低头叩礼,“庄主。”

    “她怎么样了?”

    “衣姑娘在休息。”丫鬟的声音很低。

    “你先退下吧,我进去看看。”

    “哎--”小丫鬟擅自拦住了他,“你现在不能见她!”

    凌雷慢慢眯起锐眼,不悦地瞪着眼前胆大包天的小丫鬟,温怒,“你敢拦我!”

    小丫鬟吓得立马跪下身子,“奴婢不敢,这,这是历来的规矩。新郎在入洞房前是不能见新娘子的,否则,否则……”

    “否则,怎么样?”

    “奴婢不敢说。”

    “说。”

    小丫鬟咽咽口水,“否则就,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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