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节 薄暮初月
穿越万里浓霜，夜空不见明月，只余惶恐的碎烟，记忆的长河戛然而止，生命像一朵刚享霞辉的飘零落叶，已至薄暮。
遍地散落着残破的木板，墙角一架破烂的钢琴沾满灰尘，琴身被蚀落一半，露出锈黄的琴弦，如风烛残年的老人，被世界遗弃在这栋旧楼。落地窗的玻璃残缺不全，外头的雨飞泼进来，沾湿了大半个教室。
雨越下越大，风也渐渐狂妄，站在窗前的她像没知觉一样，任由一切鞭打在身上。方才的话语敲击着她的心，像一场噩梦，恼怒愤恨，快使她失去仅存的理智。
当初是她自己答应要做接班人的，没有人逼她。一念之间，已沾一手凝重，一思之差，竣刻一生浓绪。一切都是自找的。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让她责怪，作为这一切悲剧的缘由。
“思雯。”
那个人的声音，比冷风更刺耳。
他走到她身边，微喘的气息呼在她身上，似乎走得很急：“你怎么站在这里？”
她没有答话，像一座没有生命的冰冷雕像。她的悲剧无人可以挽回，陷在过去的沼泽中无法自拔。他的伸手，对她来说只是荆棘。
他再走近一步，轻轻握起她手臂，掌心温柔地注入一股和暖，牵动她的心绪。
一刻之间，她用生命划下的禁地，似乎可以允许他踏入。他的无礼，他的逼迫，他过分的言语，像是风霜中最单纯的温意，雨雪中最直白的暖爱。
她无法解释，这一瞬间的感觉。
“你姐姐那件事后，你连和女人握手都嫌脏。”她像幽灵般望着前方，话语没有一丝生命力，“子晴死了，你连她的房间都不许别人踏入。”她脸上全无血色，苍白得可怕，“你有什么资格——要我承认一切。”悲哀的心湖泛起涟漪，连微语的力量都没有。
“但我从来没否认自己是徐子醽。”他温柔道，似乎怕声音稍大会把她吹散，“我不希望看见你生病。”
雨丝在两人之间飘洒着，雾气弥漫。她轻轻推开他，只余冷漠的背影，如梅花蕊心的露滴，寒彻骨，香沁心。
他垂首摩挲了一下指心：“为什么选择国庄中学，叶静安这个身份？”
他似乎允许，她在他面前的冰冷无礼。
她走到那台破钢琴前：“17岁那年，以叶静安这个身份在那里呆了一个月。”手指触碰到冰凉的琴键，铁锈粗糙地吻刮着指腹，“从答应做继承人到现在，那是灵魂唯一干净的时候。”
他方发现，她如一个被遗弃的华丽木偶，孤独地走过十四年的岁月。
“我一直以为自己活得像个人，可是到头来，我什么都不是。”拭去灰尘，琴键依旧，那是擦不去的铮黄，“如果我一开始就答应做继承人，至少可以换爸爸十年自由。”她忽而变得有点激动起来，“他们是为了我，才会那么拼命做自己根本不擅长的事。”手，摁在琴键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像命中注定要发生的悲剧一样。
“弹不出声音了……”
一滴心泪，滴在琴上，挽不回它的生命。
他不可任由她这般，刚迈动一步，接连几声震耳欲聋的雷声，耀眼的闪电，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她闭上眼睛——对一切都失去知觉……
薰衣草花海中，淡紫色的花飘向她的身体，缝织成一袭纱裙。几棵枯树参天而立，交织的枯枝遮掩了整个天空，让人看不清方向……奶奶悲伤的脸容，十几具焦尸向她晃来，枯萎渐渐吞噬着薰衣草，也吞袭着她——猛地睁开眼睛，只看到画着淡紫色薰衣草的天花板。
她颓然地坐起来，头部一阵痛楚。
床边水蓝色的空气加湿机安静地喷着蒸汽，催使她回忆发生了什么。
她拔掉手上的输液针头，拐过一面磨砂玻璃，外面是一个小客厅，明亮的乳白色墙壁上挂着一副大型油画：乡路泼洒的浓绿，分不清是暮昏还是晨色，透绿的湖水养着褐色的旧荷，天上雨云轻掩，仿见月色，塘内残荷片片，一池碎月。
是国画大师徐东岳的《薄暮初月》。
画前，一位白须老人背手而立，一头短簇的白发抖擞地竖立着。
“为什么带他去危楼？”他像知道她站在自己身后。这位陌生的老人家冒昧地出现在别人的病房，第一句竟是质问。
她也没有生气：“我躲在里面，他找到了我。”
他转过身来，清风眉骨，如五岳之首，卓尔不群。雅眼如剑，犀利地指向她。
她已认出他是此画的主人，子醽爷爷徐泰北的哥哥，徐东岳，一位享誉国际的艺术家。
只是，他为何出现在这里。
“你毁了整个毕业晚会。”他道，“也毁了他。”
毁？她心头一震，什么状况才会用到这个让人痛心的字。所有曾上演的噩耗来临前的一幕幕在她眼前回现，不安迅速积累，她能听到自己脑中血管跳动的声音。
“徐氏放弃他，对他来说，也许是一个解脱。”老人声音低沉，如积雨暗云。
阴雨满天溢撒，无处躲藏。她再次亲手造成一个悲剧，头脑几近空白，剩余的力气已不足以支撑思考，她自暴自弃地一笑：“徐子醽，未必不想当这个继承人。”
徐东岳十分诧异地望着她，几乎冲口而出的话，终究是忍了下来，只问道：“你愿意负责吗？”
她，幽幽说出一句：“不愿意。”
老人家似乎没料到她这样回答，又似乎对这个答案早有心理准备。
“这种怜悯对他来说，只是另一种伤害，他有资格要求一份公平的爱情。”她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却已黯淡，不知他是否还能得到，是否还愿意去追求，是否，还有这样的未来。
白色的房门打开，有人徐步进来，见思雯已醒来，欣然一笑，转向那位老人家恭敬道：“三爷。”
夕阳的红晕爬上他的脸，三爷慈祥一笑： “素，看来你的项链，没有送错人。”
白素走到他身边，雅然微笑，只望着思雯。她不由望向病房门口——那人走进来，身上虽穿着淡蓝色病服，却见不到任何包扎的绷带。
似乎，伤得不重。
她瞬间明白了一切，心火顿生，目光像红外线一样冰冷地扫过三人：“我不是你们的媳妇候选人，别设计什么测试来考验我。”对着所有人的掷地有声，宣告她的自尊，撇清和徐子醽所有的牵绊。
他走到她身边，想扶住她手臂，却又隔空停住，只沿着臂弯渐渐垂落下来，如蜻蜓般停在衣袖上。
“放手。”她道。
子醽感觉到一股冷意散发出来，直透心扉，却不想松手。
“我叫你放手。”她命令道，带着不可违拗的严厉。
三爷和白素都对这个后辈的反应感到惊讶，她的感情，容不得一丝玩弄。
死般的寂静持续了一刻，他依旧没放开，沉望着她的眼神变得严肃：“你要再这样。”他沉声道，“我就把叶氏连根拔起。”
这样的子醽，让两位长辈觉得十分陌生，似乎这个不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她没料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话，荒谬一笑，渐带着咳嗽，脸色忽然青紫，连气都喘不过来。
“你怎么了？”他神色大变，紧张地拥住她。
白素刚想伸手摁铃，一位女医生和几个护士已快步走进来，扶着思雯进了里间。走在最后的护士拉上了磨砂拖门，礼貌道了一句：“请你们出去吧。”
子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怀中人已离去，三爷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望着里边，没有动身的意思。
白素上前扶着三爷，两人慢慢走出了病房。
“三爷，您怎么知道Erric出事了？”
“是雪媛通知我的。”
“雪媛？”白素十分意外。通知这位长辈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外人，何况雪媛是知晓徐家规矩的。
“这孩子，大概乱了分寸，才会这么失礼。”三爷道，“这次是怎么一回事？”
“Erric被取消毕业资格，他父亲很生气，连我也不许参加他的毕业晚会，没想到，在家里却等来这样的消息。”
“我不是说这个。”三爷脸色一沉，“Ecoele的旧房，就算是危楼也不会这么容易倒。”
白素一下明白他话中之意：“不会，那孩子不会——”可她再也无法说下去，只因心里不觉信服那个可怕的说法，一股凉意袭上心头。
光照在白色的墙上，折射出干净利落的明亮。梨色书架上整齐置着厚实的医书，将各国杏林浓缩为一个书柜的精华。一尘不染的白色大理石桌面上没有一件多余的摆设。密封的实验室钢门，弥漫着尖端智慧的气息。一息间，死亡生存，这里的主人，似乎有这个本领。
“她到底是什么病？”子醽问道，只是没有询问该有的礼貌，却暗含着不满。
“你有资格知道么？”女医生翻看着病历，连头都没抬起一下，言语的不屑，似乎不是只针对他，而是向来就是这份高傲。干练的短发，有着和她的年轻不相符的权威。
“Jennifer，没必要这样子吧。”Tony在旁嬉笑道，“好歹我们也——”
“别在我面前耍花样，Tony。”尖锐的笔指着他，似乎想把他刺出一个洞。
“让Erric知道她的病情，对叶小姐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不是吗？”
Jennifer望了Tony一眼，作为她的同学，他很会说话一针见血。
她站起来，修长的白大褂显得她更高挑，散发着冰冷的专业：“是精英教育落下的病根，有十多年了。”阳光透过百叶帘洒在她身上，烘出深沉的无奈，那是不知何时藏入心中的悲观，“如果没有及时给药，她会晕死过去。”
“有生命危险吗？”Tony问道。
“目前没有。”
她似乎不乐意看到徐子醽稍放下心头大石的样子，犀利的目光直盯着他：“你这样逼她承认自己是叶思雯，有没有想过后果会很严重。”
他的心弦被触及，然而脸上如冷山静湖，看不出一丝变化。
他的反应让这位思雯的好友极之不满：“你居然还威胁她，要毁掉叶氏？”
只有Tony知道，徐子醽难受已盛，无需她一再问责。
“你的感情就那么了不起，非要她回应不可？”
“我不是故意的。”他喃喃道。
她轻蔑一笑，毫不犹豫地下了这个诊断：“这是世界上最差劲的一句话。”
“徐先生！”Peter忽而冲进来，“叶小姐不见了！”
有缘千里，五百回眸~~
遍地散落着残破的木板，墙角一架破烂的钢琴沾满灰尘，琴身被蚀落一半，露出锈黄的琴弦，如风烛残年的老人，被世界遗弃在这栋旧楼。落地窗的玻璃残缺不全，外头的雨飞泼进来，沾湿了大半个教室。
雨越下越大，风也渐渐狂妄，站在窗前的她像没知觉一样，任由一切鞭打在身上。方才的话语敲击着她的心，像一场噩梦，恼怒愤恨，快使她失去仅存的理智。
当初是她自己答应要做接班人的，没有人逼她。一念之间，已沾一手凝重，一思之差，竣刻一生浓绪。一切都是自找的。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让她责怪，作为这一切悲剧的缘由。
“思雯。”
那个人的声音，比冷风更刺耳。
他走到她身边，微喘的气息呼在她身上，似乎走得很急：“你怎么站在这里？”
她没有答话，像一座没有生命的冰冷雕像。她的悲剧无人可以挽回，陷在过去的沼泽中无法自拔。他的伸手，对她来说只是荆棘。
他再走近一步，轻轻握起她手臂，掌心温柔地注入一股和暖，牵动她的心绪。
一刻之间，她用生命划下的禁地，似乎可以允许他踏入。他的无礼，他的逼迫，他过分的言语，像是风霜中最单纯的温意，雨雪中最直白的暖爱。
她无法解释，这一瞬间的感觉。
“你姐姐那件事后，你连和女人握手都嫌脏。”她像幽灵般望着前方，话语没有一丝生命力，“子晴死了，你连她的房间都不许别人踏入。”她脸上全无血色，苍白得可怕，“你有什么资格——要我承认一切。”悲哀的心湖泛起涟漪，连微语的力量都没有。
“但我从来没否认自己是徐子醽。”他温柔道，似乎怕声音稍大会把她吹散，“我不希望看见你生病。”
雨丝在两人之间飘洒着，雾气弥漫。她轻轻推开他，只余冷漠的背影，如梅花蕊心的露滴，寒彻骨，香沁心。
他垂首摩挲了一下指心：“为什么选择国庄中学，叶静安这个身份？”
他似乎允许，她在他面前的冰冷无礼。
她走到那台破钢琴前：“17岁那年，以叶静安这个身份在那里呆了一个月。”手指触碰到冰凉的琴键，铁锈粗糙地吻刮着指腹，“从答应做继承人到现在，那是灵魂唯一干净的时候。”
他方发现，她如一个被遗弃的华丽木偶，孤独地走过十四年的岁月。
“我一直以为自己活得像个人，可是到头来，我什么都不是。”拭去灰尘，琴键依旧，那是擦不去的铮黄，“如果我一开始就答应做继承人，至少可以换爸爸十年自由。”她忽而变得有点激动起来，“他们是为了我，才会那么拼命做自己根本不擅长的事。”手，摁在琴键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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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不出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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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可任由她这般，刚迈动一步，接连几声震耳欲聋的雷声，耀眼的闪电，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她闭上眼睛——对一切都失去知觉……
薰衣草花海中，淡紫色的花飘向她的身体，缝织成一袭纱裙。几棵枯树参天而立，交织的枯枝遮掩了整个天空，让人看不清方向……奶奶悲伤的脸容，十几具焦尸向她晃来，枯萎渐渐吞噬着薰衣草，也吞袭着她——猛地睁开眼睛，只看到画着淡紫色薰衣草的天花板。
她颓然地坐起来，头部一阵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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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拔掉手上的输液针头，拐过一面磨砂玻璃，外面是一个小客厅，明亮的乳白色墙壁上挂着一副大型油画：乡路泼洒的浓绿，分不清是暮昏还是晨色，透绿的湖水养着褐色的旧荷，天上雨云轻掩，仿见月色，塘内残荷片片，一池碎月。
是国画大师徐东岳的《薄暮初月》。
画前，一位白须老人背手而立，一头短簇的白发抖擞地竖立着。
“为什么带他去危楼？”他像知道她站在自己身后。这位陌生的老人家冒昧地出现在别人的病房，第一句竟是质问。
她也没有生气：“我躲在里面，他找到了我。”
他转过身来，清风眉骨，如五岳之首，卓尔不群。雅眼如剑，犀利地指向她。
她已认出他是此画的主人，子醽爷爷徐泰北的哥哥，徐东岳，一位享誉国际的艺术家。
只是，他为何出现在这里。
“你毁了整个毕业晚会。”他道，“也毁了他。”
毁？她心头一震，什么状况才会用到这个让人痛心的字。所有曾上演的噩耗来临前的一幕幕在她眼前回现，不安迅速积累，她能听到自己脑中血管跳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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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满天溢撒，无处躲藏。她再次亲手造成一个悲剧，头脑几近空白，剩余的力气已不足以支撑思考，她自暴自弃地一笑：“徐子醽，未必不想当这个继承人。”
徐东岳十分诧异地望着她，几乎冲口而出的话，终究是忍了下来，只问道：“你愿意负责吗？”
她，幽幽说出一句：“不愿意。”
老人家似乎没料到她这样回答，又似乎对这个答案早有心理准备。
“这种怜悯对他来说，只是另一种伤害，他有资格要求一份公平的爱情。”她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却已黯淡，不知他是否还能得到，是否还愿意去追求，是否，还有这样的未来。
白色的房门打开，有人徐步进来，见思雯已醒来，欣然一笑，转向那位老人家恭敬道：“三爷。”
夕阳的红晕爬上他的脸，三爷慈祥一笑： “素，看来你的项链，没有送错人。”
白素走到他身边，雅然微笑，只望着思雯。她不由望向病房门口——那人走进来，身上虽穿着淡蓝色病服，却见不到任何包扎的绷带。
似乎，伤得不重。
她瞬间明白了一切，心火顿生，目光像红外线一样冰冷地扫过三人：“我不是你们的媳妇候选人，别设计什么测试来考验我。”对着所有人的掷地有声，宣告她的自尊，撇清和徐子醽所有的牵绊。
他走到她身边，想扶住她手臂，却又隔空停住，只沿着臂弯渐渐垂落下来，如蜻蜓般停在衣袖上。
“放手。”她道。
子醽感觉到一股冷意散发出来，直透心扉，却不想松手。
“我叫你放手。”她命令道，带着不可违拗的严厉。
三爷和白素都对这个后辈的反应感到惊讶，她的感情，容不得一丝玩弄。
死般的寂静持续了一刻，他依旧没放开，沉望着她的眼神变得严肃：“你要再这样。”他沉声道，“我就把叶氏连根拔起。”
这样的子醽，让两位长辈觉得十分陌生，似乎这个不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她没料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话，荒谬一笑，渐带着咳嗽，脸色忽然青紫，连气都喘不过来。
“你怎么了？”他神色大变，紧张地拥住她。
白素刚想伸手摁铃，一位女医生和几个护士已快步走进来，扶着思雯进了里间。走在最后的护士拉上了磨砂拖门，礼貌道了一句：“请你们出去吧。”
子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怀中人已离去，三爷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望着里边，没有动身的意思。
白素上前扶着三爷，两人慢慢走出了病房。
“三爷，您怎么知道Erric出事了？”
“是雪媛通知我的。”
“雪媛？”白素十分意外。通知这位长辈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外人，何况雪媛是知晓徐家规矩的。
“这孩子，大概乱了分寸，才会这么失礼。”三爷道，“这次是怎么一回事？”
“Erric被取消毕业资格，他父亲很生气，连我也不许参加他的毕业晚会，没想到，在家里却等来这样的消息。”
“我不是说这个。”三爷脸色一沉，“Ecoele的旧房，就算是危楼也不会这么容易倒。”
白素一下明白他话中之意：“不会，那孩子不会——”可她再也无法说下去，只因心里不觉信服那个可怕的说法，一股凉意袭上心头。
光照在白色的墙上，折射出干净利落的明亮。梨色书架上整齐置着厚实的医书，将各国杏林浓缩为一个书柜的精华。一尘不染的白色大理石桌面上没有一件多余的摆设。密封的实验室钢门，弥漫着尖端智慧的气息。一息间，死亡生存，这里的主人，似乎有这个本领。
“她到底是什么病？”子醽问道，只是没有询问该有的礼貌，却暗含着不满。
“你有资格知道么？”女医生翻看着病历，连头都没抬起一下，言语的不屑，似乎不是只针对他，而是向来就是这份高傲。干练的短发，有着和她的年轻不相符的权威。
“Jennifer，没必要这样子吧。”Tony在旁嬉笑道，“好歹我们也——”
“别在我面前耍花样，Tony。”尖锐的笔指着他，似乎想把他刺出一个洞。
“让Erric知道她的病情，对叶小姐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不是吗？”
Jennifer望了Tony一眼，作为她的同学，他很会说话一针见血。
她站起来，修长的白大褂显得她更高挑，散发着冰冷的专业：“是精英教育落下的病根，有十多年了。”阳光透过百叶帘洒在她身上，烘出深沉的无奈，那是不知何时藏入心中的悲观，“如果没有及时给药，她会晕死过去。”
“有生命危险吗？”Tony问道。
“目前没有。”
她似乎不乐意看到徐子醽稍放下心头大石的样子，犀利的目光直盯着他：“你这样逼她承认自己是叶思雯，有没有想过后果会很严重。”
他的心弦被触及，然而脸上如冷山静湖，看不出一丝变化。
他的反应让这位思雯的好友极之不满：“你居然还威胁她，要毁掉叶氏？”
只有Tony知道，徐子醽难受已盛，无需她一再问责。
“你的感情就那么了不起，非要她回应不可？”
“我不是故意的。”他喃喃道。
她轻蔑一笑，毫不犹豫地下了这个诊断：“这是世界上最差劲的一句话。”
“徐先生！”Peter忽而冲进来，“叶小姐不见了！”
有缘千里，五百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