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友情？爱情？
闲来没事，凌霄给自己最好的朋友敏敏写信。
敏敏：
好久不见了，一切都还好吗？等你到新学校的时候应该会收到这份信。我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对你说些什么。虽然在假期的时候，我曾经和你一起很开心地聊着那些过去发生的事，以及那不可预见的未来。
现在看高三的生活，应该会有不同的感想吧。那时老师给我们塑造了一个完美的大学。那里有一切美好的东西：校园风景优美，文化底蕴深厚，可以轻松地学习自己喜欢的科目。可是今天我一直呆在宿舍里，午饭和晚饭都是泡面。我都不知道今天干了什么。大概是在晃悠，睡觉，看小说中度过的，这就是现实。刚进学校的时候听别人说我们专业很差。宿舍里其他人也想转专业，那时我还很冲动地在日记里写道：“糊里糊涂地奋斗，争取转专业。”之所以糊里糊涂，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转到哪个学院。我总是糊里糊涂地度过每一天。你知道我这个人总是活在想象中，几天之后便忘了自己的初衷，活在无目标的生活中。健忘可真是一个令人苦恼的伴侣，不过也因为健忘，我仍然在盲目中，不知忧愁。大学的开始也预示着几年以来一直坚持的目标的终结。那一段空白仍然在脑海中，想要努力学习却静不下心，想做其他的事却又担心功课，每天就像一只无头苍蝇。现在也没有很明确的目标，但已经能够静下心来做每一件事了。我想告诉你的只是要及早把握住自己的前进方向。不要陷进选择的泥潭。
有人曾经问过我大学毕业以后要干什么，我想了想，说：“我不愿意过那种规规矩矩的生活。我喜欢随心所欲的生活，也许田园生活还不错。”他当即就问我：“那你为什么要考大学呢？”我那时无言以对。或许只是想多学一点用来填充那可怜的内心世界。在很多人看来，大学是从农村到城市的跳板，是摆脱农村最简洁的方式。城市中哪有所谓的“田园生活”？其实我有时觉得考上大学真的没用。或许是这个原因才让我一直没有明确确立自己的目标。是啊，大学里有父母供钱，什么都不用愁。可是我们往往会忽视家人为什么会理所当然地给自己供钱。当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们，为了让我们能够有一份好的工作，将来衣食无忧。人人都想要过舒服的日子，可是却往往忘记在背后为我们付出的人。有时想起来羞愧难当。
我喜欢农村，尤其是夏天跟父母去田地。现在想来，是父母不愿意让我们累着，所以才安排了轻松的活儿。那时累了就躺在晒得暖烘烘的土地上。看那蓝天白云，有一次忽然看见西边的云像一朵白色的莲花。我当时恨不能拍下来。那莲花白得耀眼，白得让人痴迷。似乎是刚躲过一场雨，正缓缓地舒展花瓣，却掩不住自身的娇羞与美艳。而东边的云开始由白色转变成青石色，慢慢又变成青黑色，不断向西北方向扩展。那莲花也被染成淡淡的青色，底下一缕色彩较浓的花朵将莲花烘托得端庄而优雅。随着黑色的扩大，莲花渐渐被抹上了一层红褐色，渐渐的周围的云似乎燃烧起来了。不久之后，花瓣完全变成青黑色，渐渐地变成一团散乱的黑云。这一切就像经过精心制作的一幕视频，让人叹为观止。我忽然在一刹那间领悟到神的真谛，觉得豁然开朗。至于是什么真谛，我也没有细想，只是有一次在上自习时向窗外望去，看见那昏黄的天空下广袤的田野下，一株静静地树立的电线杆时忽然有类似的感觉。
虽然我很清楚农村生活的累和苦，可是我一直不愿意去面对。也许对我来说，生活的本能在渐渐退化。
凌霄忽然想写，就连他的面孔，我一次也没有认真对待过。算了，反正是句很无聊的话。她继续写道：
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回忆一下这种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的生活。不知道为什么有时感觉好烦，害怕与别人交往，整天只想一个人呆着。或许是环境的缘故吧。不过生活总是要自己选择，快乐也好，忧伤也好，其他人都无法改变。我总是用这类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鼓励自己。
有时候生活真的很单调，或许我不该打击你的自信心。我总是那种冲动型的人。有一天想起高三的事，突发奇想，决定组一个乐队。虽然我不会唱歌，也不会乐器，可是我自诩还能为她们写词。我写了一份号召书，贴在寝室最显眼的地方，我的位置在门后，所以不用躲起来就可以观察她们。很多人进来了，大家都笑了笑，用的是有点夸张的笑。这笑声让我明白大学与高中的不同。我知道我们没有水平，但只想能够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唱唱歌。为什么高中的时候可以，大家都很努力地找适合于歌词的音乐，大家还畅想有一天能够真正地组建一支乐队。什么改变了？什么都没变，我还是我，可是我得自己一个人去背负自己的喜怒哀乐，没有人愿意分担。
本想说一些轻松的事，可是却抱怨了这么多。以前在身边的时候也是这样，现在应该无所谓了吧。把一封信写得这样不伦不类，我的写作水平似乎变得很差。
虽然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是我很想告诉你，我有了他的电话号码，是偶然得到的。我们偶然发发短信，聊聊天。虽然有些痛苦，可是看起来毕竟是一个很平和的开始呢。
我不知道你的地址，所以附在王轩的信中，请见谅。
终于写完了，凌霄伸伸懒腰，下面该给王轩写了，该写什么好呢？凌霄不禁想起替敏敏祝贺时发生的事。
那天阳光明媚，凌霄小心地将一个毛绒玩具夹在自行车后座上，推着车子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穿行。忽然一辆自行车飞快地插进凌霄和旁边的车子之间。凌霄眼看那车子与自己并排时，忽然倒向她。她心里一惊，正想向周围偏转，一只有力的手伏在她的自行车手摆上，车子动不了了。凌霄怒气冲冲地抬起头，却看见一张奸笑的脸庞。短短的头发很有精神地挺立着，一张宽阔的脸庞上闪着一双精明的眼睛，嘴笑得都合不拢了，原来是同班同学王轩。他从右边跳下自行车，正好挤在凌霄的身边，凌霄连忙躲开。他一脸得意地说：“怎么样，你老哥本事高强不？”
凌霄本能的想问，谁是你老哥啊？可是又觉察出这样反倒中圈套了，忍不住笑了。王轩有些摸不着头脑。
“像你这样耍杂技的我到见过不少呢。”
“你一见面就损我，我又没得罪你。”王轩笑着说。
“还想得罪我呢，哼，想得倒美。我恨不能将你的笑脸变成哭脸呢。”凌霄暗暗想到，脸上却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训他：“你也不看你整天笑嘻嘻的像个啥样？”
他故意向周围看了看，“没啥区别啊，都是人，脸上长七个孔。”
“是吗？好像少两个，眼睛都笑没了。”说着推了他一下，谁知他好像没站稳似的倒向一边。凌霄连忙抓住他的胳膊，却看见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于是又生气地推了一下，只听到哗啦一声，他就坐在自行车梁上了。周围的车子也差点被撞倒了，王轩连忙向周围的人道歉，等回过头来却发现凌霄已经推着车子走了。“可怜的我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凌霄和王轩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打打闹闹，互相挖苦。但和龚意在一起的时候，她只是静静地听，感受他的表情，因为她很少抬起头来看他，可是内心却充满了温暖和幸福。大概和王轩永远只能是哥们，在他面前不需要掩饰，不需要刻意去表现。
等他们两人进院子时，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厨房里异常热闹，先是“嗞嗞”的声音，接着一声“调料呢？”引起盆盆罐罐的乒乒乓乓的碰撞声，以及急切的脚步声伴随着砰的撞门声，一个女孩提着几袋调料冲进厨房，接着听见鼓风机“呜呜”地响起来了，切菜的细密而清脆的声音消失了。“哗”的一声，菜被放进了油锅，接着是不断翻菜的声音。空气中立刻充满了香味。院子里一群玩耍的孩子中的一个较大的喊道：“有人来了。”
敏敏从屋子里出来，喜气洋洋的向他们招手。齐肩短发梳得整整齐齐，白净的脸庞上闪烁着两颗时而藏在浓密的眼睫毛下的夜明珠。她的脸看起来安安静静，带着微微有点洋溢的笑容。
凌霄将玩具递给敏敏，拍拍她的肩膀，祝贺她。王轩也将自己的礼物递给了她。是一只很精致的钢笔。“大家都等着呢。”两人就被推进屋里了。
房间里留有两张空椅子，他们分别坐了。凌霄一边和旁边的同学聊天，一边用眼睛扫视一下，没有他。她心里感觉有些空荡荡的，随口问：“应该还会有人来吧。”
敏敏正在旁边倒可乐，回答道：“到齐了。”
凌霄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他不会来的，自己也很快就走了。就这样心不甘啊，明明做好心理准备才来见他的。本来以为敏敏无论如何会请他的。以前的时候，总以为明天会在一起，所以放心地一推再推。等有一天终于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拥有这样的“明天”了，才意识到该做的事没有去做。真希望回到那段时光，重新开始。或许还是会和现在一样，可是毕竟会不一样……
“不对啊，他怎么会没来呢？我听敏敏说他今年在家，走得比我迟。”凌霄忽然想道：“他和敏敏平时不是挺好的吗？他怎么会不来呢？难道有什么事？”她忽然看见一张模糊的笑脸，是敏敏，连忙点头笑了笑，其实她说了什么，凌霄一句也没听进去。
很快菜就摆了一桌，大家便聊边吃，菜还没吃完呢，酒虫就已经在男生们的肚子里闹腾起来了，啤酒一瓶一瓶地被打开了，空气中弥漫着酒的香味。敏敏也闲下来了，大家嚷嚷着站起来为她干杯。清脆的碰杯声和那洋溢着青春的欢笑，比酒更能让人们迷醉。等大家都坐下来时，男生就开始喝辣酒。凌霄慢慢地小口吮着啤酒，她一直喝着，以免觉得无聊。有一个男生说道：“听说今年的理科状元考的是北大，什么时候能去北大转转？”另一个男生将一杯酒下肚后，带着微醉的表情盯着酒杯，露出一丝嘲笑和无奈的表情说：“考进北大的都是些脑子特别好的，像你我辛辛苦苦学一年，考个差不多的学校就谢天谢地了。有时间感叹，不如趁着微醉潇洒一回呢。”“可别当不成酒仙反耍酒疯啊。”旁边的男生笑着轻轻地推了一下，大家都笑起来了。
凌霄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寂寞，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羡慕着别人，伤感着自己，小心翼翼地用笑脸把自己包裹起来。她一个人独自品味着一杯又一杯的啤酒。抬头看时敏敏正在和别人闲聊，王轩低着头和旁边的在嘀咕着什么。她忽然觉得胃里很难受，于是偷偷地溜出房间，屋子里的喧笑不属于她。
门前面是一条废弃的道路，坡度很大。凌霄坐在道路的侧面，双手托着脸。“我是怎么了？大家聚会应该高高兴兴的，可为什么会难受呢？我到底怎么了，越来越不懂我自己了。”敏敏也出来了，悄悄地坐在凌霄的身边。
“没见到他你不开心是吧？看你都喝了那么多啤酒。”
凌霄仍然用手捂着脸，“不是，我……”
“对我有什么隐瞒的呢？”敏敏叹了口气。
“只是觉得不开心，很快大家就各奔东西了，以后的人生说不定就不会有交点了。”
敏敏笑着摸了摸凌霄的头，“以后的事情就不要想了，还是想想自己吧。你这样苦苦坚持没有用的，还不如完全放手，去找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人。况且很多男生到大学以后就会有女朋友的。”
“不，我还没试呢？怎么就会知道不行呢？”
敏敏有些生气地说：“真不知道你这犟劲是从哪来的，实话跟你说吧，一个诺言根本不算什么，一转身就能忘记。男生诺言多的是，几车都拉不了。你怎么会傻到相信他的一个诺言呢？他我又不是不了解。”
凌霄止住她：“这些我不想知道，而且这不仅仅是一个诺言的问题。我不能放弃，我相信这是我的选择。”
“看来你还是很有把握的。”她冷笑了一声：“那王轩呢？你应该看得出吧。”
凌霄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抬头看了一眼敏敏，一脸的严肃，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低着头慢慢地说：“感觉和他在一起很开心，他是个很不错的人。”凌霄又补充道，“仅仅是一个朋友。”
“朋友可真是一个不错的接口，我不懂你的那套理论，不过你最好还是想清楚。”说完之后听到凌霄的叹息之后，她也感觉很悲凉。头轻轻的靠在凌霄的肩膀上，“我真的不想责备你，可是……什么时候走啊？”
“后天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敏敏拉着她的手，“放心吧，我们总会再见面的。还有。”她拉着凌霄站起来，用食指抵着凌霄的嘴角，“笑一个。”
凌霄笑了笑。有人在门口叫她们呢。
“有人把女主角给拐走了。”她们刚进去的时候有人调侃道。
“这不回来了吗，完璧归赵！”凌霄推了推敏敏，笑着说。
大家又坐在一起，聊天，然后接着喝酒。过了一会就有人开始陆陆续续地走了。凌霄推着车子向外走，敏敏陪着她一起出去，王轩在外面等她。
也许是因为敏敏刚才说起他的缘故，她忽然觉得很不自在。
“你今天看起来很不高兴，谁偷吃了你家的剩馒头。”等敏敏回家后他故意调侃道。
凌霄不想理他。
王轩看她不理不睬的，就用又尖又细的声音说到：“好不容易见见面，怎么说分就分了呢。感觉有点舍不得。”
凌霄哈哈大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你不说话我没办法，所以帮你说了，你觉得我学得像不像？”
凌霄用左手食指在脸上画，表示害羞，“奶声奶气再加娘娘腔。”
“你都说自己是娘娘腔了。”王轩笑着说。
“我在说你呢，别乱扯。”
“我不是说是替你说的嘛，当然是你自己奶声奶气了。”
“你好会扯啊。”
……
到了路口，凌霄笑着说了声再见。王轩忽然喊住她。她忽然心跳起来，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转身问是什么事？王轩笑着说：“你要走了，我还给你准备了一样东西呢。”
“什么啊？”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凌霄接过礼物，是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是一条项链。两颗心平静的躺在盒子里。凌霄取出项链，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一起，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王轩得意地说：“我可是特意为你挑选的，不接受的话可就太对不起我了。”
凌霄将项链放到盒子里面，盖上盖子，递给王轩，“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
“去年你已经送给我礼物了，所以今年不能收。”
“今年和去年的不一样。”
“我不能年年收你的礼物啊，况且又……”
王轩不满地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跟我客气，你总是用客气保持着你我之间的距离，让我感觉你很遥远。”
“我真的不能接受。”凌霄说着又一次将盒子递给他。
“你不接受的话就表明你看不起我。”
“可是……”凌霄抬起头很不自然地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既然知道了我的联系方式，那以后就多联系了。无论何时我都会做你的忠实的听众的。”
“那再见了。”凌霄说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在逃。但是她还是和平常一样，转身离去。走了很远，回头看见王轩还站在那里。
想到这里，凌霄把头埋在书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翻开信纸，却不知道怎么写。她抬头看了一下表，已经六点了。她问谁去吃饭，无人理睬，于是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出去了。
“这学期凌霄变化很大，动不动就发呆。”小丹转身对凌霄说。
“可能有什么事吧，不过以她的个性，很快就好了。”玲玲头也不抬地说。
“如果她告诉我们，说不定还可以帮帮她呢。”
“不会的，她是把什么都烂到肚子里的人。”玲玲回答道。
凌霄吃完饭后，本来打算去图书馆的，结果没带借阅证，进不去。于是随便转了转，不知不觉到了那天她曾经躺过的地方。一对情侣手拉手坐在那个男生曾经坐过的石头上。凌霄默默地离开。临走时，忽然觉得那个女生的身影很熟悉。走到半路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同寝室的吕莲。难怪一天到晚不见身影呢。凌霄想明明住在一起，却是这般的陌生，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回到宿舍后，小丹不经意地问：“凌霄，最近总是叹气，有什么事吗？”
凌霄仰着头笑了笑，还能有什么事？替小说里的主人公叹气。
小丹回答说：“你啊你，总是活在小说世界里。”
凌霄看着天花板，忽然笑起来，“如果小说是一维的话，那动漫就是二维，现实就是三维了。你不是说过吗，动漫是运动的一维。”
小丹若有所思地说：“那么说，你活在一维，我活在二维，玲玲活在三维了。”
“大概吕莲是活在四维的吧。”凌霄忽有感触地说。
“什么意思？”
凌霄回答道：“我们都能想象到，却感觉不到的空间。”
“怎么会触摸不到呢？四维就是三维家一个时间坐标而已。”玲玲抬起头来说。
“大概吧。”凌霄翻开桌面的书，“活在一维的世界的人不敢面对生活，无力突破自己。”
“那活在二维世界里的人只能看到社会的一面。其余都被马赛克了。要后退的话只能背着倒退了。”
玲玲接着说：“有意思，三维也就是这个世界了。每个人都在这个世界里努力地学习，努力地工作，然后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找不到的，也只有自己去品味其中的辛酸了。”
大家互相看了看，忍不住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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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敏：
好久不见了，一切都还好吗？等你到新学校的时候应该会收到这份信。我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对你说些什么。虽然在假期的时候，我曾经和你一起很开心地聊着那些过去发生的事，以及那不可预见的未来。
现在看高三的生活，应该会有不同的感想吧。那时老师给我们塑造了一个完美的大学。那里有一切美好的东西：校园风景优美，文化底蕴深厚，可以轻松地学习自己喜欢的科目。可是今天我一直呆在宿舍里，午饭和晚饭都是泡面。我都不知道今天干了什么。大概是在晃悠，睡觉，看小说中度过的，这就是现实。刚进学校的时候听别人说我们专业很差。宿舍里其他人也想转专业，那时我还很冲动地在日记里写道：“糊里糊涂地奋斗，争取转专业。”之所以糊里糊涂，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转到哪个学院。我总是糊里糊涂地度过每一天。你知道我这个人总是活在想象中，几天之后便忘了自己的初衷，活在无目标的生活中。健忘可真是一个令人苦恼的伴侣，不过也因为健忘，我仍然在盲目中，不知忧愁。大学的开始也预示着几年以来一直坚持的目标的终结。那一段空白仍然在脑海中，想要努力学习却静不下心，想做其他的事却又担心功课，每天就像一只无头苍蝇。现在也没有很明确的目标，但已经能够静下心来做每一件事了。我想告诉你的只是要及早把握住自己的前进方向。不要陷进选择的泥潭。
有人曾经问过我大学毕业以后要干什么，我想了想，说：“我不愿意过那种规规矩矩的生活。我喜欢随心所欲的生活，也许田园生活还不错。”他当即就问我：“那你为什么要考大学呢？”我那时无言以对。或许只是想多学一点用来填充那可怜的内心世界。在很多人看来，大学是从农村到城市的跳板，是摆脱农村最简洁的方式。城市中哪有所谓的“田园生活”？其实我有时觉得考上大学真的没用。或许是这个原因才让我一直没有明确确立自己的目标。是啊，大学里有父母供钱，什么都不用愁。可是我们往往会忽视家人为什么会理所当然地给自己供钱。当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们，为了让我们能够有一份好的工作，将来衣食无忧。人人都想要过舒服的日子，可是却往往忘记在背后为我们付出的人。有时想起来羞愧难当。
我喜欢农村，尤其是夏天跟父母去田地。现在想来，是父母不愿意让我们累着，所以才安排了轻松的活儿。那时累了就躺在晒得暖烘烘的土地上。看那蓝天白云，有一次忽然看见西边的云像一朵白色的莲花。我当时恨不能拍下来。那莲花白得耀眼，白得让人痴迷。似乎是刚躲过一场雨，正缓缓地舒展花瓣，却掩不住自身的娇羞与美艳。而东边的云开始由白色转变成青石色，慢慢又变成青黑色，不断向西北方向扩展。那莲花也被染成淡淡的青色，底下一缕色彩较浓的花朵将莲花烘托得端庄而优雅。随着黑色的扩大，莲花渐渐被抹上了一层红褐色，渐渐的周围的云似乎燃烧起来了。不久之后，花瓣完全变成青黑色，渐渐地变成一团散乱的黑云。这一切就像经过精心制作的一幕视频，让人叹为观止。我忽然在一刹那间领悟到神的真谛，觉得豁然开朗。至于是什么真谛，我也没有细想，只是有一次在上自习时向窗外望去，看见那昏黄的天空下广袤的田野下，一株静静地树立的电线杆时忽然有类似的感觉。
虽然我很清楚农村生活的累和苦，可是我一直不愿意去面对。也许对我来说，生活的本能在渐渐退化。
凌霄忽然想写，就连他的面孔，我一次也没有认真对待过。算了，反正是句很无聊的话。她继续写道：
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回忆一下这种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的生活。不知道为什么有时感觉好烦，害怕与别人交往，整天只想一个人呆着。或许是环境的缘故吧。不过生活总是要自己选择，快乐也好，忧伤也好，其他人都无法改变。我总是用这类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鼓励自己。
有时候生活真的很单调，或许我不该打击你的自信心。我总是那种冲动型的人。有一天想起高三的事，突发奇想，决定组一个乐队。虽然我不会唱歌，也不会乐器，可是我自诩还能为她们写词。我写了一份号召书，贴在寝室最显眼的地方，我的位置在门后，所以不用躲起来就可以观察她们。很多人进来了，大家都笑了笑，用的是有点夸张的笑。这笑声让我明白大学与高中的不同。我知道我们没有水平，但只想能够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唱唱歌。为什么高中的时候可以，大家都很努力地找适合于歌词的音乐，大家还畅想有一天能够真正地组建一支乐队。什么改变了？什么都没变，我还是我，可是我得自己一个人去背负自己的喜怒哀乐，没有人愿意分担。
本想说一些轻松的事，可是却抱怨了这么多。以前在身边的时候也是这样，现在应该无所谓了吧。把一封信写得这样不伦不类，我的写作水平似乎变得很差。
虽然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是我很想告诉你，我有了他的电话号码，是偶然得到的。我们偶然发发短信，聊聊天。虽然有些痛苦，可是看起来毕竟是一个很平和的开始呢。
我不知道你的地址，所以附在王轩的信中，请见谅。
终于写完了，凌霄伸伸懒腰，下面该给王轩写了，该写什么好呢？凌霄不禁想起替敏敏祝贺时发生的事。
那天阳光明媚，凌霄小心地将一个毛绒玩具夹在自行车后座上，推着车子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穿行。忽然一辆自行车飞快地插进凌霄和旁边的车子之间。凌霄眼看那车子与自己并排时，忽然倒向她。她心里一惊，正想向周围偏转，一只有力的手伏在她的自行车手摆上，车子动不了了。凌霄怒气冲冲地抬起头，却看见一张奸笑的脸庞。短短的头发很有精神地挺立着，一张宽阔的脸庞上闪着一双精明的眼睛，嘴笑得都合不拢了，原来是同班同学王轩。他从右边跳下自行车，正好挤在凌霄的身边，凌霄连忙躲开。他一脸得意地说：“怎么样，你老哥本事高强不？”
凌霄本能的想问，谁是你老哥啊？可是又觉察出这样反倒中圈套了，忍不住笑了。王轩有些摸不着头脑。
“像你这样耍杂技的我到见过不少呢。”
“你一见面就损我，我又没得罪你。”王轩笑着说。
“还想得罪我呢，哼，想得倒美。我恨不能将你的笑脸变成哭脸呢。”凌霄暗暗想到，脸上却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训他：“你也不看你整天笑嘻嘻的像个啥样？”
他故意向周围看了看，“没啥区别啊，都是人，脸上长七个孔。”
“是吗？好像少两个，眼睛都笑没了。”说着推了他一下，谁知他好像没站稳似的倒向一边。凌霄连忙抓住他的胳膊，却看见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于是又生气地推了一下，只听到哗啦一声，他就坐在自行车梁上了。周围的车子也差点被撞倒了，王轩连忙向周围的人道歉，等回过头来却发现凌霄已经推着车子走了。“可怜的我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凌霄和王轩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打打闹闹，互相挖苦。但和龚意在一起的时候，她只是静静地听，感受他的表情，因为她很少抬起头来看他，可是内心却充满了温暖和幸福。大概和王轩永远只能是哥们，在他面前不需要掩饰，不需要刻意去表现。
等他们两人进院子时，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厨房里异常热闹，先是“嗞嗞”的声音，接着一声“调料呢？”引起盆盆罐罐的乒乒乓乓的碰撞声，以及急切的脚步声伴随着砰的撞门声，一个女孩提着几袋调料冲进厨房，接着听见鼓风机“呜呜”地响起来了，切菜的细密而清脆的声音消失了。“哗”的一声，菜被放进了油锅，接着是不断翻菜的声音。空气中立刻充满了香味。院子里一群玩耍的孩子中的一个较大的喊道：“有人来了。”
敏敏从屋子里出来，喜气洋洋的向他们招手。齐肩短发梳得整整齐齐，白净的脸庞上闪烁着两颗时而藏在浓密的眼睫毛下的夜明珠。她的脸看起来安安静静，带着微微有点洋溢的笑容。
凌霄将玩具递给敏敏，拍拍她的肩膀，祝贺她。王轩也将自己的礼物递给了她。是一只很精致的钢笔。“大家都等着呢。”两人就被推进屋里了。
房间里留有两张空椅子，他们分别坐了。凌霄一边和旁边的同学聊天，一边用眼睛扫视一下，没有他。她心里感觉有些空荡荡的，随口问：“应该还会有人来吧。”
敏敏正在旁边倒可乐，回答道：“到齐了。”
凌霄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他不会来的，自己也很快就走了。就这样心不甘啊，明明做好心理准备才来见他的。本来以为敏敏无论如何会请他的。以前的时候，总以为明天会在一起，所以放心地一推再推。等有一天终于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拥有这样的“明天”了，才意识到该做的事没有去做。真希望回到那段时光，重新开始。或许还是会和现在一样，可是毕竟会不一样……
“不对啊，他怎么会没来呢？我听敏敏说他今年在家，走得比我迟。”凌霄忽然想道：“他和敏敏平时不是挺好的吗？他怎么会不来呢？难道有什么事？”她忽然看见一张模糊的笑脸，是敏敏，连忙点头笑了笑，其实她说了什么，凌霄一句也没听进去。
很快菜就摆了一桌，大家便聊边吃，菜还没吃完呢，酒虫就已经在男生们的肚子里闹腾起来了，啤酒一瓶一瓶地被打开了，空气中弥漫着酒的香味。敏敏也闲下来了，大家嚷嚷着站起来为她干杯。清脆的碰杯声和那洋溢着青春的欢笑，比酒更能让人们迷醉。等大家都坐下来时，男生就开始喝辣酒。凌霄慢慢地小口吮着啤酒，她一直喝着，以免觉得无聊。有一个男生说道：“听说今年的理科状元考的是北大，什么时候能去北大转转？”另一个男生将一杯酒下肚后，带着微醉的表情盯着酒杯，露出一丝嘲笑和无奈的表情说：“考进北大的都是些脑子特别好的，像你我辛辛苦苦学一年，考个差不多的学校就谢天谢地了。有时间感叹，不如趁着微醉潇洒一回呢。”“可别当不成酒仙反耍酒疯啊。”旁边的男生笑着轻轻地推了一下，大家都笑起来了。
凌霄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寂寞，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羡慕着别人，伤感着自己，小心翼翼地用笑脸把自己包裹起来。她一个人独自品味着一杯又一杯的啤酒。抬头看时敏敏正在和别人闲聊，王轩低着头和旁边的在嘀咕着什么。她忽然觉得胃里很难受，于是偷偷地溜出房间，屋子里的喧笑不属于她。
门前面是一条废弃的道路，坡度很大。凌霄坐在道路的侧面，双手托着脸。“我是怎么了？大家聚会应该高高兴兴的，可为什么会难受呢？我到底怎么了，越来越不懂我自己了。”敏敏也出来了，悄悄地坐在凌霄的身边。
“没见到他你不开心是吧？看你都喝了那么多啤酒。”
凌霄仍然用手捂着脸，“不是，我……”
“对我有什么隐瞒的呢？”敏敏叹了口气。
“只是觉得不开心，很快大家就各奔东西了，以后的人生说不定就不会有交点了。”
敏敏笑着摸了摸凌霄的头，“以后的事情就不要想了，还是想想自己吧。你这样苦苦坚持没有用的，还不如完全放手，去找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人。况且很多男生到大学以后就会有女朋友的。”
“不，我还没试呢？怎么就会知道不行呢？”
敏敏有些生气地说：“真不知道你这犟劲是从哪来的，实话跟你说吧，一个诺言根本不算什么，一转身就能忘记。男生诺言多的是，几车都拉不了。你怎么会傻到相信他的一个诺言呢？他我又不是不了解。”
凌霄止住她：“这些我不想知道，而且这不仅仅是一个诺言的问题。我不能放弃，我相信这是我的选择。”
“看来你还是很有把握的。”她冷笑了一声：“那王轩呢？你应该看得出吧。”
凌霄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抬头看了一眼敏敏，一脸的严肃，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低着头慢慢地说：“感觉和他在一起很开心，他是个很不错的人。”凌霄又补充道，“仅仅是一个朋友。”
“朋友可真是一个不错的接口，我不懂你的那套理论，不过你最好还是想清楚。”说完之后听到凌霄的叹息之后，她也感觉很悲凉。头轻轻的靠在凌霄的肩膀上，“我真的不想责备你，可是……什么时候走啊？”
“后天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敏敏拉着她的手，“放心吧，我们总会再见面的。还有。”她拉着凌霄站起来，用食指抵着凌霄的嘴角，“笑一个。”
凌霄笑了笑。有人在门口叫她们呢。
“有人把女主角给拐走了。”她们刚进去的时候有人调侃道。
“这不回来了吗，完璧归赵！”凌霄推了推敏敏，笑着说。
大家又坐在一起，聊天，然后接着喝酒。过了一会就有人开始陆陆续续地走了。凌霄推着车子向外走，敏敏陪着她一起出去，王轩在外面等她。
也许是因为敏敏刚才说起他的缘故，她忽然觉得很不自在。
“你今天看起来很不高兴，谁偷吃了你家的剩馒头。”等敏敏回家后他故意调侃道。
凌霄不想理他。
王轩看她不理不睬的，就用又尖又细的声音说到：“好不容易见见面，怎么说分就分了呢。感觉有点舍不得。”
凌霄哈哈大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你不说话我没办法，所以帮你说了，你觉得我学得像不像？”
凌霄用左手食指在脸上画，表示害羞，“奶声奶气再加娘娘腔。”
“你都说自己是娘娘腔了。”王轩笑着说。
“我在说你呢，别乱扯。”
“我不是说是替你说的嘛，当然是你自己奶声奶气了。”
“你好会扯啊。”
……
到了路口，凌霄笑着说了声再见。王轩忽然喊住她。她忽然心跳起来，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转身问是什么事？王轩笑着说：“你要走了，我还给你准备了一样东西呢。”
“什么啊？”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凌霄接过礼物，是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是一条项链。两颗心平静的躺在盒子里。凌霄取出项链，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一起，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王轩得意地说：“我可是特意为你挑选的，不接受的话可就太对不起我了。”
凌霄将项链放到盒子里面，盖上盖子，递给王轩，“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
“去年你已经送给我礼物了，所以今年不能收。”
“今年和去年的不一样。”
“我不能年年收你的礼物啊，况且又……”
王轩不满地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跟我客气，你总是用客气保持着你我之间的距离，让我感觉你很遥远。”
“我真的不能接受。”凌霄说着又一次将盒子递给他。
“你不接受的话就表明你看不起我。”
“可是……”凌霄抬起头很不自然地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既然知道了我的联系方式，那以后就多联系了。无论何时我都会做你的忠实的听众的。”
“那再见了。”凌霄说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在逃。但是她还是和平常一样，转身离去。走了很远，回头看见王轩还站在那里。
想到这里，凌霄把头埋在书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翻开信纸，却不知道怎么写。她抬头看了一下表，已经六点了。她问谁去吃饭，无人理睬，于是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出去了。
“这学期凌霄变化很大，动不动就发呆。”小丹转身对凌霄说。
“可能有什么事吧，不过以她的个性，很快就好了。”玲玲头也不抬地说。
“如果她告诉我们，说不定还可以帮帮她呢。”
“不会的，她是把什么都烂到肚子里的人。”玲玲回答道。
凌霄吃完饭后，本来打算去图书馆的，结果没带借阅证，进不去。于是随便转了转，不知不觉到了那天她曾经躺过的地方。一对情侣手拉手坐在那个男生曾经坐过的石头上。凌霄默默地离开。临走时，忽然觉得那个女生的身影很熟悉。走到半路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同寝室的吕莲。难怪一天到晚不见身影呢。凌霄想明明住在一起，却是这般的陌生，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回到宿舍后，小丹不经意地问：“凌霄，最近总是叹气，有什么事吗？”
凌霄仰着头笑了笑，还能有什么事？替小说里的主人公叹气。
小丹回答说：“你啊你，总是活在小说世界里。”
凌霄看着天花板，忽然笑起来，“如果小说是一维的话，那动漫就是二维，现实就是三维了。你不是说过吗，动漫是运动的一维。”
小丹若有所思地说：“那么说，你活在一维，我活在二维，玲玲活在三维了。”
“大概吕莲是活在四维的吧。”凌霄忽有感触地说。
“什么意思？”
凌霄回答道：“我们都能想象到，却感觉不到的空间。”
“怎么会触摸不到呢？四维就是三维家一个时间坐标而已。”玲玲抬起头来说。
“大概吧。”凌霄翻开桌面的书，“活在一维的世界的人不敢面对生活，无力突破自己。”
“那活在二维世界里的人只能看到社会的一面。其余都被马赛克了。要后退的话只能背着倒退了。”
玲玲接着说：“有意思，三维也就是这个世界了。每个人都在这个世界里努力地学习，努力地工作，然后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找不到的，也只有自己去品味其中的辛酸了。”
大家互相看了看，忍不住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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