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十六章 公开课
第十六章 公开课
星期三的晚上，照例开全体教职工大会。会议照例是书记主持，几位副校长（偶尔也换成办公室主任或其他相关科室主任）总结或布置工作，校长最后作主题发言（或报告）；教师们照例是聊天的聊天，看书的看书，或是对领导的讲话捡几句听了便发议论，发牢骚，甚或小声骂娘。
水木金当晚没有带书看，旁边几个是初中女教师，平时打交道少，没了聊天的合适对象，于是就用笔（他总带在身上）在一张纸（找旁边一位女教师要的）上写起他的“写作手记”来：《关于开会》——讲话者/明知无人听话/仍旧高高在上声嘶力竭/我们如何如何甲乙丙丁/听讲者/决心两耳拒听/嘴上却嘀咕不停/胡扯瞎说乱弹琴/台上台下/共同完成场面上的完满……
临近散会，水木金终于听到了他感兴趣的也是最关心的事情——办公室吴主任通知职评事宜。
水木金要评中教一级了，他自信“稳上，没问题”。因他所在学校属市直单位，所以评上的机会就宽松得很，2000年初那会儿，他们学校只要符合条件基本上都不会掉，没有指标限制，比起下面县市学校那就强多了。
说起下面学校，水木金就想起他的高中语文老师邓君实老师。因人太古板，一直在下面乡镇中学，好不容易排上中一，中高基本就无望了。要知道每次分到下面的指标少之又少，而“少”之指标又基本是领导或是有特别关系的老师挤去了。他如今都五十七八了，恐怕到退休也就只止于中一了！想到自己今年评上中一，五年后就可以上中高，心下就有些飘飘然，这就是市直的优越，也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之一。
虽然评上不难，但基本程序还是要走的，其中之一就是要讲评审公开课。
水木金决定讲《致橡树》一课，它是舒婷的一首现代诗。水木金认为，本课的教学重点也是难点就是通过意象及其组合分析，理解“橡树”和“木棉”的形象及其象征意义，进而掌握诗歌的思想内容。
怎样才能让学生更好地理解呢？水木金最后决定充分发挥他的绘画天赋，从“形象”入手。
预备铃响，水木金从容镇定地拿着书本和教案大步走进教室，放下书本教案，抬头一扫教室，发现评委们已经在教室的后面坐好了。一共有七个人，其中五人是高中老年语文教师（包括教研组长），另外就是教务主任和管教学的孙校长。
开始上课。水木金首先用他极为浑厚的男中音来了一段激情奔放魅力四射的新课导入：
大家都觉得“爱情”是一个很敏感但有很感兴趣的词，（学生发笑）但你们知道爱情究竟是什么吗？（学生窃窃私语）我的理解是：爱情是一颗心与另一颗心的碰撞，爱情是夜空里闪闪发亮的星星。爱情让人快乐，也会使人痛苦，给人力量，也会令人迷惘。因为爱情，孟姜女哭倒了万里长城；因为爱情，许仙与白素贞千年等一回；因为爱情，林黛玉焚诗稿香消玉殒；因为爱情，祝英台赴黄泉化蝶双飞……今天，我们将与一棵美丽的“木棉”相逢，倾听她对爱情发出的宣言——
接着他介绍作者舒婷，范读；学生自由读，分角色读；分男女生分别找出能凸显“橡树”和“木棉”形象的关键词或诗句。
利用学生思考找答案的时间，水木金在黑板上画了两棵树。一棵粗壮端直，树身上写“橡树”二字，在两边错位共画出三个树枝（无叶），树枝中间都画上一个长方框；另一棵则依样画在距“橡树”不远处并排着，只是树身瘦小并略微弯曲。树是用红绿两种颜色的粉笔画的，线条简单，但形象分明。学生都被吸引住了，还有人叫出声来：“哇，好像呃！”
画好后，水木金就分别要求男女学生各推荐一名上黑板，将表示“橡树”和“木棉”形象特征的三个词语分别填写在各自树枝上的方框处。
男生上去的刚好是晏辉，他填的四个词语是“高大”“威武”“刚强”“英勇”；女生上去的是课代表曹婷，她写的三个词语是“独立”“艳丽”“坚韧”“热情”。
全班掌声雷动，显而易见，他们的答案得到同学们的赞同。水木金也给予了充分的肯定，特别表扬他们并没有照搬诗中的词语，而是用自己的语言进行概括。接着，他又要求学生在诗中找出对应以上词语的原词。结果学生很快就找出“高枝”“威仪”“铜枝铁杆”“像刀像剑像戟”等相应词语。
水木金又问：你觉得诗人分别用“橡树”“木棉”比喻或象征什么？
学生齐答：“男性的阳刚”、“女性的阴柔”。
水木金补充：也可以说“阳刚的男性”、“阴柔的女性”——你们答得非常好！
接下来，水木金要求学生思考找出“木棉”宣告爱情观的诗句。学生找出诗句“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融在云里”“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水木金再次启发引导：“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爱情观呢？”
还是晏辉回答：“相互依恋又相互独立。”
最后，水木金安排了一个“说唱爱情”的环节，具体就是让学生读出喜欢的一首爱情诗句或者唱出一首关于爱情的歌曲。结果，有的学生读秦观《鹊桥仙》“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还有的唱起了黄梅戏《天仙配》“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一时气氛活跃，高潮迭出……
离下课5分钟，水木金做课堂小结。他说：舒婷的《致橡树》的确写得好。她是爱情宣言，也是向传统观念宣战的战斗书，更是现代女性的自我完善、追求唯美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告白。我们现在认识爱情尚浅，但学了这篇课文对提高我们的正确认识自是受益匪浅！——让我们再次齐声朗读一遍，好好体会诗中诗人的情感和思想吧……”
课在下课铃声中结束。水木金长吁一口气，望了纷纷朝他点头的评委们，如释重负地走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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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学生思考找答案的时间，水木金在黑板上画了两棵树。一棵粗壮端直，树身上写“橡树”二字，在两边错位共画出三个树枝（无叶），树枝中间都画上一个长方框；另一棵则依样画在距“橡树”不远处并排着，只是树身瘦小并略微弯曲。树是用红绿两种颜色的粉笔画的，线条简单，但形象分明。学生都被吸引住了，还有人叫出声来：“哇，好像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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