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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六章 上大学

    1990年,国家颁布新政策,民办教师可以和应届生一起参加全国高考。水木金很幸运地遇上了。在朋友的鼓动和帮助下,水木金终于报名参加了考试,并且以民师高考总分第一的成绩考上省重点大学。

    就这样,水木金在秋高气爽的金秋九月收到了H大学录取通知书,将与其他应届生一起在该校品牌专业中文系汉语言专业就读四年,毕业后授予文学学士学位。

    水木金终于实现了他梦寐以求的大学愿望,这一年,他女儿刚满九个月。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金木水一想到即将离别年迈的母亲漂亮的妻子还有可爱的女儿,自己一个人在外孤独求学也把“艰辛和思念”留给她们,他哭了——就在母亲的叮咛中,在妻子的默默凝望中,在女儿的声声呼唤中——伤心地哭了。

    然而,他想到男人当以事业为重,应有远大的抱负和理想,于是又咬了咬牙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进大学,一切都是陌生的,也是新奇的。

    他与其他县市来的三个民师生一同被插入中文系应届生班。

    本来他的年龄最大,为了不让别人说自己年龄太大,他便少报了三岁。结果害得他因表格与身份证上的年龄不一致而被要求回当地派出所打证明,母亲和妻子也都虚惊了一场。

    后来班上的同学混熟了,大家都喊他“老二”,他听着又觉得别扭心里不是滋味,但一想都是因为自己的虚荣心“惹的祸”便又后悔不迭。

    他现在顾不了许多,唯一要做的就是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克服一切困难努力完成学业。

    家里没钱供他读书,他得靠他自己。于是他白天上课,晚上搞家教,有空就到图书馆看书、写作。

    他牢记临走前与他在一起工作了6年的老校长对他说的话,“男人只要有机会就应该尽量表现自己”。

    他也记得临走前岳父大人告诫他的话,“要为自己争光,也要想想在家受苦的婆娘伢们”——他当然知道老丈人话语的“重音”在后半句上。

    管不了这些,反正好好学,学好找个工作不做“陈世美”就是了——嗨,男人嘛!

    于是他上课如饥似渴地学,课下见缝插针地“补”(主要是上图书馆),他的成绩和才华很快便在班上崭露出来。

    他的出众,很快引起教古代文学课的何天宇教授的关注。于是,水木金在日后的学习和生活中都得到了何教的授鼎力相助。

    水木金总是幸运的,他再一次遇到一位好老师。

    何教授是北方人,五十出头的样子,头发微秃,中等身材,稍微有些发胖,戴着宽边近视眼镜,头发梳理得整齐光滑。衣着差不多总是西服,马甲,领带,皮鞋,显得端庄儒雅,风度翩翩。

    水木金与何教授的第一次正面接触是在一次课间休息时间,何教授先是问谁是水木金,然后找到水木金谈起上次作业的事。何教授一手横抄在胸前,一手顶着下巴,笑着对水木金说:

    “文章写得不错。有思想、有创见,条理清晰,文笔清新流畅——是不是读了宗白华的一些文章?”

    水木金红着脸说:“没有。”

    何教授又笑着说:“哦,没关系,我只是觉得你的文章有点宗白华的味道;不过,你的文章有两大缺点:一是理论性不够,如果从微观诗学的角度去赏析陶渊明诗歌的意象建构及其人格凸显,我想将会更新颖、更富于创造性;二是例证还不足,必须要有大量的陶渊明诗作赏析作支撑。”见水木金默不作声的在认真聆听着,又说:

    “好好修改吧,——我给你两本参考书,但主要是上图书馆查阅;修改好了,我想应该可以发表吧!”

    同学们都投来钦羡的目光,水木金亦是惊喜、兴奋不已。

    之后,水木金一有空就泡在图书馆里,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查阅了大量的相关资料,作了两百多张卡片;然后又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对原稿进行修改,补充,完善;其中,何教授给的两本书对水木金起了非常重要的启发和借鉴作用。

    写完后,水木金送给何教授看。何教授满意地直点头,对文章作了充分的肯定,只是就细节上提了两点修改意见:一是将正标题“理想——现实——奋斗”改为“鸟•菊•酒”,二是将分散在各页的注释和参考书目集中列于文后。

    再次修改后,水木金按何教授的嘱咐,将题为《鸟•菊•酒——略论陶渊明诗歌意象建构及其人格凸现》的论文送给了学报主编。

    三个月后,水木金的论文在学报发表了,而且在目录中与本校知名教授排在一起,位列第四!这在该校本科生中尚属首例!

    水木金因此在整个中文系迅速蹿红。

    先是论文《鸟•菊•酒》被推荐(由系知名教授写评语)申报省“大学生优秀科研成果奖”,最终被评为三等奖,水木金也因此被评上甲等奖学金;接着又被推荐参加校“学术报告月”活动,其论文《小说梦境描写探微》再次获得校“优秀科研成果奖”;再后来又被推选为系宣传部部长兼校影评社社长。他自己呢,后来又陆续在报刊上发表论文和文学作品多篇。这些都令老师和同学们对他这个“老实巴交”的“民师生”刮目相看了——班上的女同学都喊他“二哥”了——他甭提有多高兴多自豪啊;再后来,他会唱歌的天赋也被“发掘”出来了——他的一曲《牡丹之歌》在中文系“今夜星光灿烂”歌咏比赛中荣获二等奖,着实让不少人“大迭眼镜”……

    人怕出名*怕壮。水木金出名后“麻烦”也就来了——系里一个娇小玲珑美丽可爱的女同学豆豆“缠”上了他。在两个寝室(水木金和豆豆所在寝室结为“友好寝室”)的人都看出是豆豆恋上了“二哥”,可在水木金看来却是实实在在的麻烦:一是水木金有家有室的这“婚外情”的事他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二是年龄差距大,相差八九岁,水木金从来就把这些应届生当成小弟弟小妹妹看,断无非分之想;三是水木金现在既无经济也无精力去拈花惹草、谈情说爱的。

    可豆豆是以感谢“恩人”“二哥”的名义与水木金交往的,又是请吃饭的,又是请看电影的,让水木金难以拒绝。

    说起“恩人”一事,又是一段典型的“英雄救美”的传奇故事。

    那是一个快放暑假的周日的晚上。水木金在校外搞家教,主家热情煮了夜宵,水木金吃完后已是九点半的光景,再骑自行车回到学校已过十点了。就在他经过学校前面那条狭长昏暗的小街时,突然听到有女孩微弱的“救命”的呼声。水木金循声而至,发现四个歹徒两人各拖着一个女孩,另两个在后面跟着,手中都拿着匕首。水木金把车子一丢,飞身上前一拳一脚就击倒后面拿匕首的,另两个见势不妙丢下俩女孩拔腿就跑。水木金哪肯放过,三步并着两步飞至两歹徒身后,一个扫堂腿,同时将两个歹徒踢倒。

    吓走四个歹徒,水木金再看两个惊魂未定的女孩,竟发现其中一个正是他们“友好寝室”的豆豆。

    原来豆豆邀上老乡到另一大学看望她的高中同学,结果有事耽误回来晚了,下了专线公交车后,经过学校前面那条长街,不料却从黑暗里突然冒出四个“鬼影”。两人吓得双脚发软,胆战心惊。只听见“鬼影”中一个说:“把钱、手表都乖乖的交出来!”另一个却说:“货色不错,不能放过——带到那边去!”两人听罢,吓个半死,一边拼命地跑一边拼命地喊:“快来人哪!救命哪!”

    幸好,水木金及时出现。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是水木金所不愿接受的。一是“英雄救美”之举一经两美女添油加醋的渲染,校广播台、校报于是出现了同题通讯《只身勇斗四歹徒,英雄救美显神功》,一时闹得满城风雨,让水木金很不自在;二是自此以后豆豆“粘”上了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三是不断有人请他帮忙用武力“摆平”敌手或是充当保镖。

    好在水木金很快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那就是“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羡慕吧”。

    于是,水木金继续专心学习,同时坚持写作。

    因此,水木金觉得他的大学是充实的,丰富多彩的,也是终生难忘的。他在“60周年校庆”征文(获二等奖)中写道:“我为能进入大学而自豪,学校也为有我这样的学生而骄傲”。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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