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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方相会卷 齐麟觐见

    望着太子等人离开的背影,齐麟如此说道,带着他一贯的翩然风度,也带着那股仿佛会令人在不能回应他之时感到心痛,甚至不忍拒绝的温柔。如此一言,令得凌若忆怔怔的愣在当场,就这样看着齐麟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月牙刀以及思卿琴鞘,将上面的灰掸去之后把月牙刀又装了回去,并在凌封深远的目光中按动下机关,将思卿琴复原,交回到了凌若忆的手中。

    “你放心,齐麟……定不会令此事连累到你。明日,我待早朝过后便去宫中面见圣上。在此之前,我会先行派人将你送回北疆。若是可以,片刻之后便启程罢。因为我的缘故,让你不能在此地待到大酺过后,齐麟深感抱歉。”

    齐麟说完此言,便转身离去,令得凌若忆感到一份凝重。不知是何等的感情,令得凌若忆恍然开口叫出齐麟的名字。

    听到凌若忆叫出自己的名字,齐麟顿下了脚步,却并未转身。由此,凌若忆终艰难的说出了当她看着齐麟的温柔笑意时无论怎样都说不出的话语。

    “你……不该和太子说出如此之言。你不像我,孑然一身,无畏无惧。或许……娶了南阳,并好好待她,才是对于你而言最好的选择。”

    然而那一句却是令得一股几乎从未有过的凝重冷然之气萦绕于齐麟的周身。他背着凌若忆抬起头来,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道:

    “你可以……不心属于我,但你却不可以让我去娶我不爱的人。你喜欢我与否,是你的事。而我要娶谁,则是我的事。”

    说完这句,齐麟便再次回到了他冠礼的宴席之上,心中怀着苦楚,而面上却带着微笑招待着四方来客。然而他越是如此,便越是令得凌若忆心中愧疚不已。她甚至在想,自己……是否从一开始便不该答应他的邀请,来此邺城。

    又是否……早该令他彻底死心……?

    “我好像……不该来此,害了他。”

    当凌封走到凌若忆的身边时,她不禁说出此言,令得凌封不禁笑道:“此事是福是祸,还说不一定呢。你见那太子,像是要他命的样子吗?”

    然而凌封话虽如此,他们几人却已不能在齐府之中再行待下去了。在齐麟所派之人到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收拾好了简单的行李,故意在齐府势力的眼中做出了已然出城的假象后转而去到凌封以其势力找寻到的,位于也成朱雀街西北部,有着许多西域人聚集的一处院落,倒也可比先前在宣阳坊齐府中之时更为嚣张的令他们各自手下之人在此地聚集了。

    “殿下!去往皇城北部冷宫的路线已查清!”

    在凌若忆等人离开齐府的三日后,凌封自来到邺城之日起便派出去探查如今皇城内守备状况的那队人手终于回来。他们凭借凌封四年前在皇城之中探寻的路线,将进入皇城以及出城的几条路线又全都摸清了一遍,将所有的变动全数禀于凌封,令其觉得……自己和凌若忆一同进到冷宫之中的时机终于到来。

    回想当年,自己便是与凌若忆在天黑时也决然不会有哪怕一抹烛光的冷宫相识。那时的凌封少年轻狂,竟是为了试探自己的能耐究竟几何而独自一人深入尧国的皇城之中。

    在经过皇帝寝宫的时候不慎被人发现,因而在与一干御前侍卫的缠斗之中被蓝郁所重伤,一路狼狈的逃到位于皇城最北面的冷宫之中,遇到了那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凌若忆。当时的她……穿着早已洗得发白的衣衫,却是手执月牙刀,如终究无法被轻云遮蔽的星辰一般闪现着自己的光芒。

    【等一等!你并不是宫里的人吧?如此,我和你就没有以命相搏的理由,你请自便。】

    【不要怕不要怕,那些只是冷宫妃子们的哭声。她们每天晚上都这样,习惯了就好。】

    【你不用在意。又不是享受过了锦衣玉食才来的这里。生来便是如此,也就没什么好难过的了。】

    【真巧,我与你同姓!我叫凌若忆,仿若的若,回忆的忆。】

    当日所发生的一幕幕俱在眼前,然此时……当日那名轻狂少年已然成为河中王的身边最强有力的盟友,并成为了助其结束了延续近百年的河中之争。而他月族……也已从占据着沙漠中的绿洲,无法令他人攻陷,也无法向外扩张的尴尬之境摆脱,成为了一股占有曾经回鹘三国的强大势力。

    然那名虽被困于冷宫之中,更因其而比其他同龄人长得更为矮小,却并未因此而放弃离开那里开拓一片属于自己天地的冷宫公主,此刻也已摆脱身份的枷锁,在突利人的部落之中体会了大尧皇室子弟所不能感受到的风吹草低见牛羊,更与野狼突利的部落首领结下了能够替对方挡刀的深刻情谊。

    而今,抱着一柄思卿琴,在北疆之地人称月族琴师的女子以及月族下一任王的凌封在三年半后再次来到了这里,前去探望那名自己选择留在那里,待那一人再回来看自己一眼的故人。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凌若忆束起长发,将在月光之下显得明晃晃的月牙刀用皮革包住,又与凌封换上了同样的夜行衣,自城郊凭借各自高超的轻身功夫迅然攀入足有七八名成年男子那么高的皇城宫墙,而其余人等则被留下,在外接应,以防万一。

    同样是在此时,以为凌若忆与凌封一行人早已离开,并在心中算好了时间,确定凭借这几人的行动力自是已然出离邺城周边军队势力之时,齐麟按照自己的品阶换上了更为正式的服装,乘坐马车进宫面圣……

    在马车的摇晃之中,齐麟坐在车中静静闭目,似是在回忆着自己倾慕之人的一颦一笑,从认识她起的那一天,直至那日他转身前……对方担忧而又自责的模样。于是齐麟缓缓的睁开眼,笑了。

    “江南士族子弟,齐麟前来觐见!”

    由于手持开宗帝所赐宫牌,齐麟得以一路畅通无阻的在夜晚进入宫中,并在开宗帝蓝潜渊的处理政务及随意接见大臣们紫宸殿外等候圣上准许觐见。通往紫宸殿的那条道路似乎是比上一次来时还要更为漫长,在路的两旁,每隔七步便有一名掌灯的宫人,令得位于大明宫宣政殿北面的紫宸殿在夜幕降临之时显得庄严无比。

    此时开宗帝方用罢晚膳,正在批阅奏折之中,听闻竟是齐麟请求觐见,并未思量便准许了齐麟的这一请求。

    如此一来,开宗帝这才想起自己竟已有许久未有见过这名在朝中尚还未有适合的官位,却给他留下了极好印象的年轻人,这名……如不出意外,将会成为南阳公主驸马的江南望族嫡子。

    怎料,齐麟才在宫人的引路下走进紫宸殿中便向开宗帝行了一个跪拜之大礼,令得蓝潜渊讶异之下忙沉声令齐麟起来,在此紫宸殿中用不着行此大礼。然而齐麟却是执着的跪在那儿,脸头都不愿抬起,只是说着……齐麟有要事禀报陛下。

    如此反常令得开宗帝审视齐麟片刻后令得左右俱为退下,待那些侍卫全都去到殿外等候之时,开宗帝沉声道:

    “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蓝潜渊似是知道,能够令齐麟以如此之态禀报之事……定不会是什么他喜得见之之事。因而,蓝潜渊收起了那份对待准驸马的和蔼之意,冷然看向缓缓起身,又朝自己深鞠一躬,脸上一派凝重之色的齐麟。

    只见这位平日里给人的印象总是谦和重礼有余,却总是缺乏了一股杀伐决断之气的江南望族子弟如今却是不卑不亢的开门见山道:

    “齐麟今日前来觐见圣上,是为南阳公主之事而来。”

    听闻齐麟果然说到了自己的掌上明珠,南阳公主。蓝潜渊干脆把手中笔放下,并不接下话来,而是看向齐麟的视线之中不带温度的等待他继续把话说完。

    “齐麟以为,若为了公主殿下的终身幸福着想,齐麟并不是一名适合的人选。”

    “好个江南望族家的嫡子!那你是想要说,朕的女儿配不上你齐麟吗!”

    一听齐麟竟是真敢说出如此话语,早就知道自己的女儿南阳因个性过于刁蛮而令得许多朝中一品大员都唯恐自己将女儿许配给他们的儿子的开宗帝蓝潜渊顿时感到勃然大怒。他万万没有想到,齐麟在朝中尚无任何资历,且刚到弱冠之年,他竟是胆敢在自己的面前说出如此话语。

    蓝潜渊身为在马背上打下了整片中原的开国之帝,身上的杀伐之气自不是齐麟这般刚满二十岁,并从未上过战场的江南士族子弟做能抵御的。然而,面对蓝潜渊的震怒,齐麟虽是本能的感受到恐惧,却是并未有丝毫的退缩之意。

    于是,他尽力掩饰住不住的颤抖,双眼并不看向开宗帝的说出隐藏在他心底的那份真实:

    “公主殿下很好,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只是齐麟早已心有所属。喜欢与否,并不是般配不般配如此简单。在齐麟看来,公主殿□份尊贵无比,又心情直爽,十分善良。可……齐麟所喜欢的,只是那一人。如此,即便我娶了南阳,我也给不了她……一个女子所想要的幸福。如此看来,若是我不说出此事,反倒是害了公主殿下一辈子。”

    “如此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

    “不!此事之过,全在齐麟。我早该将此事禀告于圣上,但……谁又能在遇到如此之事时做到毫无畏惧,又不曾犹豫呢?齐麟也犹豫过。因为,我倾慕的女子,心之所属,并不是我。就如同齐麟在遇到公主殿下之前便遇到了她一般。她在遇到我之前,心中早有一人。”

    说到这里,齐麟似乎是想到了他对凌若忆许下了那个诺言的晚上。他还记得,那一天的月亮,特别的明,不见一丝朦胧。回忆起自己说出那个决定时……凌若忆眼中的惊讶不已,齐麟终是笑了。

    “而我,正在等她忘了那个人。齐麟曾对她许诺,会等着她,一直到她忘了那个人,一直到她终究选择了我。若是如此,齐麟甘愿放弃万贯家财,放弃齐家下任家主之位,陪她浪迹天涯,游历天下。”

    齐麟此番话语虽是无法令蓝潜渊收起这份震怒,更令开宗帝在听了他所言话语之后不禁怒极反笑的冷哼一声。蓝潜渊不禁再次审视起这个在第一次见到时给自己留下了极佳印象的江南士族子弟。

    当那份审视给与齐麟不断的叠加了重重压迫感后,蓝潜渊终是在这份突兀的沉默在中冷然道:“小小年纪,倒是巧言能辨。真若你所言,你可是能将那名令你如此倾慕,甚至不惜拒绝朕为你与南阳所定婚事之女的名字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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