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莫问今朝（三）
“你认为我会同意？”
“你不是想要我的命么？”思鸾笑，看也不看无澜一眼，抿了口茶淡淡地道，“现在我把命交到你手上，你焉会放过？”
“思鸾你这是何苦……”无澜怆然一笑，“我从未真的想要你死。”
“噗……哦，抱歉，没忍住。”思鸾一口茶喷了无澜满脸，见他呆在那里也只是耸耸肩，皮笑肉不笑地奚落，“无澜啊无澜，你是什么人我们都知道，你真不用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似乎不屑再与无澜同坐，思鸾站起身来，慢悠悠地晃到远些的地方坐了，靠着椅背颇是随意地道：“你今日来碧云庄，不是已经做了决定么。”
无澜拿袖子抹了脸上的茶水，狭长的双眼直视思鸾，一语不发，也不知动的什么心思。
“我死了，你便是名正言顺的逍遥堡少堡主，你想要的唾手可得。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要放过？还是你根本没自信，即便我把命交到你手上你也要不了，嗯？”
夜深人静，只有断断续续的梆子声。
偶有风过，带的木窗吱呀的响。
无澜忽然轻轻地咳了几声。
“堡主身上的幽冥寒气并未根除，血蛊久未喂食，方无恨又迟迟不愿为他医治，此时只怕已是强弩之末，你去逍遥堡也起不了什么用处。”
琉璃色的双眸漾起一丝波澜，思鸾只是笑，“这便不用你操心了。”
二人对视，烛光昏暗，无澜看不清思鸾眼中的神情。
多年前的那个少年，终于展现出他深藏的一面，锋芒毕露地让他不得不移开目光。
“好，我替你安排。”许久，无澜道，“不过我未必能困住水青池太久，她身后的人我也不知道有多大能耐。”
“你能困住几日便够了。”无澜的答案似乎令思鸾颇为满意，然而也消减不了心中日积月累的厌恶。
思鸾起身，不愿再与无澜多呆一刻，挥手灭了灯，冷淡地下了逐客令，“既然已经谈妥，少堡主请回吧。”
无澜没动。
夜太静，一缕月光穿透窗棂，依稀勾勒出两人的轮廓。
他鬼使神差地走上前，似乎想伸手捕捉少年的影子，却扑了个空。
“无澜，”黑暗中传来思鸾咬牙切齿的声音，“别逼我废了你另一只手。”
无澜只觉得脊背忽然僵硬，脑中也因了这一喝陡然清明了不少，不禁自嘲一笑——思鸾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满心都是自己的思鸾了……
“我走了。”没有人回应他。
走了两步，推开门，又回头去看，少年的身影模模糊糊，却看得清是背对着自己的，无澜再也笑不出来，板着脸，一步一步走进黑夜，直到没入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也没见少年回头。
思鸾终于舒了口气，转身关上门窗，摸到床边躺下。
每一次面对无澜，他都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在抗拒，无时不刻不想要逃走。
或许人就是这样，明知道有些事情早已过去，但是伤害仍在，恐惧便也无法离开。
“逍遥……”
这个时候，如果逍遥在身边，定会好好地安抚自己罢？
可是逍遥现在因了血蛊，疯魔地连自己都不认得了。
幸好，幸好如今的凤思鸾已经不是那个只会赖在逍遥怀里撒娇的凤思鸾了。
思鸾忍住眼中的酸涩，没哭，只将脸蒙在被子里，拼命地咬着下唇。
他是个男人，可以承担重担的男人。
等逍遥清醒了，他会看到的。他会知道自己的思鸾是怎样一个人，会知道凤思鸾不是个孩子，而是个可以分担他，帮助他，可以与他携手的真正的男子汉。
那时候，他才有资格说：逍遥，我喜欢你。
不知何时才入了梦，也不知入了什么梦，窗外是一夜未变的疏星淡月。
及至东方渐白，藏在眼里的两行清泪终是没有留住，湿了锦被。
打点了诸般事宜，又安抚了各门派的掌门，等到随风明崖领命离开，已经日近晌午。
碧云庄有李清远和铭归等人坐镇自是不用担心，思鸾收拾好必备的物事，便蒙上面纱，循着熟悉的山道一路飞奔到逍遥堡。
早已有人在阵外接应，思鸾一路谨慎地跟着带路的人进了厢房，便紧闭门窗，等待无澜亲自上门。
原定的计划是让无澜设法困住水青池，思鸾再扮成她的模样留在堡中，伺机解除逍遥的血蛊。
这是个十分冒险的计划，逍遥原本就难以糊弄，逍遥堡中更是眼线密布，以上一次逍遥对思鸾毫不留情痛下杀手的情况来看，若是被发现，莫说救逍遥，只怕安全离开逍遥堡也是难如登天。
“不知师傅会不会同意我的做法……”思鸾摇摇头，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将要见到逍遥的原因，他的心跳越来越难以控制，整个人几乎要惊慌失措。
思鸾不能笃定无澜不会出卖自己，但就目前的情形而言，出卖自己对他并没有好处，逍遥堡众人并不会因他是少堡主就听命于他，逍遥堡外江湖众派与朝廷虎视眈眈，他未必有法子解决，最保险的做法当然是利用自己解除逍遥的血蛊，再伺机除去自己，如此一来才能坐正了少堡主的位子顺理成章地接手逍遥堡，并合众人之力一同解决外患。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如若无澜认为除去自己是当务之急，那……
这个后果太过沉重，却并非没有可能。
“叩叩——”
正心神不定，忽然听到敲门声，思鸾惊得差点摔了杯子。
将茶杯放回桌上，又悄无声息地移到床边，思鸾没有回应，若是下人，自然会当做房中无人转身离开的。
然而敲门声并未停止。
紧跟着就响起了一个令思鸾几乎停止心跳的熟悉声音。
“小池，本尊来此，怎么闭门不见？”
思鸾周身僵硬，呼吸急促，当机立断地掀起被子钻了进去。
几乎在同时，紫檀木门发出轻微的吱嘎一声，门外的人，已然推门而入，踏进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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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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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老凤和小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以后。
我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逍遥同学深深地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提高一下不学无术的小凤同学的文化修养。
毕竟知识是第一生产力啊！
（爹爹其实是想着，有了文化知识的人比较容易诗情画意，这样每次带着小鸾儿去到浪漫诗情的地方，小鸾儿说不定就会跟着自己一起吟风弄月，继而发展为风花雪月，继而一同深感良辰美景不可辜负，继而发展为【哗——】！！！）
于是爹爹拟定了一个计划，从唐诗宋词教起。
这天爹爹教到长恨歌，杨家有女初长成。
小鸾儿说：不对。
爹爹就问：怎么不对呀。
小鸾儿：不是凤家有儿初长成么？
爹爹于是遐想万千了：凤家有儿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伴在爹爹侧。然后长成的小儿子就被爹爹吃干抹净抹净吃干。
小鸾儿：错了！
爹爹：啊？
小鸾儿：凤家有儿初长成，谈笑间樯橹灰飞。雄姿英发难自抑，一朝压倒爹爹身！爹爹，男子汉大丈夫，一定要豪放不羁，一定要有丈夫气概！我决定了！我已经长大了，我要当攻！
然后小鸾儿就开始了每天一次的撒娇撒泼各种要求反攻。
爹爹悔恨万千地丢开宋词，垂墙流泪：我好好地教他什么苏轼啊我教什么苏轼啊！！！
作者有话要说：来，和我一起激动一下。终于啊，好不容易啊！
“你不是想要我的命么？”思鸾笑，看也不看无澜一眼，抿了口茶淡淡地道，“现在我把命交到你手上，你焉会放过？”
“思鸾你这是何苦……”无澜怆然一笑，“我从未真的想要你死。”
“噗……哦，抱歉，没忍住。”思鸾一口茶喷了无澜满脸，见他呆在那里也只是耸耸肩，皮笑肉不笑地奚落，“无澜啊无澜，你是什么人我们都知道，你真不用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似乎不屑再与无澜同坐，思鸾站起身来，慢悠悠地晃到远些的地方坐了，靠着椅背颇是随意地道：“你今日来碧云庄，不是已经做了决定么。”
无澜拿袖子抹了脸上的茶水，狭长的双眼直视思鸾，一语不发，也不知动的什么心思。
“我死了，你便是名正言顺的逍遥堡少堡主，你想要的唾手可得。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要放过？还是你根本没自信，即便我把命交到你手上你也要不了，嗯？”
夜深人静，只有断断续续的梆子声。
偶有风过，带的木窗吱呀的响。
无澜忽然轻轻地咳了几声。
“堡主身上的幽冥寒气并未根除，血蛊久未喂食，方无恨又迟迟不愿为他医治，此时只怕已是强弩之末，你去逍遥堡也起不了什么用处。”
琉璃色的双眸漾起一丝波澜，思鸾只是笑，“这便不用你操心了。”
二人对视，烛光昏暗，无澜看不清思鸾眼中的神情。
多年前的那个少年，终于展现出他深藏的一面，锋芒毕露地让他不得不移开目光。
“好，我替你安排。”许久，无澜道，“不过我未必能困住水青池太久，她身后的人我也不知道有多大能耐。”
“你能困住几日便够了。”无澜的答案似乎令思鸾颇为满意，然而也消减不了心中日积月累的厌恶。
思鸾起身，不愿再与无澜多呆一刻，挥手灭了灯，冷淡地下了逐客令，“既然已经谈妥，少堡主请回吧。”
无澜没动。
夜太静，一缕月光穿透窗棂，依稀勾勒出两人的轮廓。
他鬼使神差地走上前，似乎想伸手捕捉少年的影子，却扑了个空。
“无澜，”黑暗中传来思鸾咬牙切齿的声音，“别逼我废了你另一只手。”
无澜只觉得脊背忽然僵硬，脑中也因了这一喝陡然清明了不少，不禁自嘲一笑——思鸾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满心都是自己的思鸾了……
“我走了。”没有人回应他。
走了两步，推开门，又回头去看，少年的身影模模糊糊，却看得清是背对着自己的，无澜再也笑不出来，板着脸，一步一步走进黑夜，直到没入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也没见少年回头。
思鸾终于舒了口气，转身关上门窗，摸到床边躺下。
每一次面对无澜，他都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在抗拒，无时不刻不想要逃走。
或许人就是这样，明知道有些事情早已过去，但是伤害仍在，恐惧便也无法离开。
“逍遥……”
这个时候，如果逍遥在身边，定会好好地安抚自己罢？
可是逍遥现在因了血蛊，疯魔地连自己都不认得了。
幸好，幸好如今的凤思鸾已经不是那个只会赖在逍遥怀里撒娇的凤思鸾了。
思鸾忍住眼中的酸涩，没哭，只将脸蒙在被子里，拼命地咬着下唇。
他是个男人，可以承担重担的男人。
等逍遥清醒了，他会看到的。他会知道自己的思鸾是怎样一个人，会知道凤思鸾不是个孩子，而是个可以分担他，帮助他，可以与他携手的真正的男子汉。
那时候，他才有资格说：逍遥，我喜欢你。
不知何时才入了梦，也不知入了什么梦，窗外是一夜未变的疏星淡月。
及至东方渐白，藏在眼里的两行清泪终是没有留住，湿了锦被。
打点了诸般事宜，又安抚了各门派的掌门，等到随风明崖领命离开，已经日近晌午。
碧云庄有李清远和铭归等人坐镇自是不用担心，思鸾收拾好必备的物事，便蒙上面纱，循着熟悉的山道一路飞奔到逍遥堡。
早已有人在阵外接应，思鸾一路谨慎地跟着带路的人进了厢房，便紧闭门窗，等待无澜亲自上门。
原定的计划是让无澜设法困住水青池，思鸾再扮成她的模样留在堡中，伺机解除逍遥的血蛊。
这是个十分冒险的计划，逍遥原本就难以糊弄，逍遥堡中更是眼线密布，以上一次逍遥对思鸾毫不留情痛下杀手的情况来看，若是被发现，莫说救逍遥，只怕安全离开逍遥堡也是难如登天。
“不知师傅会不会同意我的做法……”思鸾摇摇头，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将要见到逍遥的原因，他的心跳越来越难以控制，整个人几乎要惊慌失措。
思鸾不能笃定无澜不会出卖自己，但就目前的情形而言，出卖自己对他并没有好处，逍遥堡众人并不会因他是少堡主就听命于他，逍遥堡外江湖众派与朝廷虎视眈眈，他未必有法子解决，最保险的做法当然是利用自己解除逍遥的血蛊，再伺机除去自己，如此一来才能坐正了少堡主的位子顺理成章地接手逍遥堡，并合众人之力一同解决外患。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如若无澜认为除去自己是当务之急，那……
这个后果太过沉重，却并非没有可能。
“叩叩——”
正心神不定，忽然听到敲门声，思鸾惊得差点摔了杯子。
将茶杯放回桌上，又悄无声息地移到床边，思鸾没有回应，若是下人，自然会当做房中无人转身离开的。
然而敲门声并未停止。
紧跟着就响起了一个令思鸾几乎停止心跳的熟悉声音。
“小池，本尊来此，怎么闭门不见？”
思鸾周身僵硬，呼吸急促，当机立断地掀起被子钻了进去。
几乎在同时，紫檀木门发出轻微的吱嘎一声，门外的人，已然推门而入，踏进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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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老凤和小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以后。
我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逍遥同学深深地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提高一下不学无术的小凤同学的文化修养。
毕竟知识是第一生产力啊！
（爹爹其实是想着，有了文化知识的人比较容易诗情画意，这样每次带着小鸾儿去到浪漫诗情的地方，小鸾儿说不定就会跟着自己一起吟风弄月，继而发展为风花雪月，继而一同深感良辰美景不可辜负，继而发展为【哗——】！！！）
于是爹爹拟定了一个计划，从唐诗宋词教起。
这天爹爹教到长恨歌，杨家有女初长成。
小鸾儿说：不对。
爹爹就问：怎么不对呀。
小鸾儿：不是凤家有儿初长成么？
爹爹于是遐想万千了：凤家有儿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伴在爹爹侧。然后长成的小儿子就被爹爹吃干抹净抹净吃干。
小鸾儿：错了！
爹爹：啊？
小鸾儿：凤家有儿初长成，谈笑间樯橹灰飞。雄姿英发难自抑，一朝压倒爹爹身！爹爹，男子汉大丈夫，一定要豪放不羁，一定要有丈夫气概！我决定了！我已经长大了，我要当攻！
然后小鸾儿就开始了每天一次的撒娇撒泼各种要求反攻。
爹爹悔恨万千地丢开宋词，垂墙流泪：我好好地教他什么苏轼啊我教什么苏轼啊！！！
作者有话要说：来，和我一起激动一下。终于啊，好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