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佳期如梦（三）
无澜这一唤，走近的女子也微微偏头，美目流转，行了个礼，轻笑道：“原来是少堡主。”
无澜看看寒衣，又看看那女子，眉间了然，也笑道：“小池姑娘是要为堡主拿丹药吧？”一指东边的矮墙道：“丹房在那边，姑娘再往前走可要走到西院了。”
言语间淡淡的威慑，那唤作小池的女子却不恼，低眉浅笑的模样也像极了思鸾：“堡主说小池初来乍到，应当在堡中四处走走，防着将来迷了路。”
“哦？”无澜自是不信，道，“既然是熟悉路途的，怎么不叫个小厮领着呢？”
小池似是无奈地抚了抚额，轻叹着说：“原本是唤了人领着的，只是一转眼，人又不见了去，小池正在找呢。”
无澜看她裙角沾了不少尘土，笑了声，挑眉道：“却不知是哪个小厮这般大胆？”
“哦，那孩子唤作侍君，”小池波澜不惊，声音也温温软软，“堡主昨儿才把他指派给我的。虽然毛毛躁躁，倒是个不错的孩子。”
寒衣惊愕，明明自己是追着侍君来的……
不由自主地去望无澜，见他嘴角噙着笑，显然知道这位小池姑娘说的是谎话，却不挑破。
眉头微拧，却听得不远处有人低低地出声：“堡主，池小姐，公子。”
正是侍君。
他已换了身衣服，一一行了礼，只看着小池道：“小姐恕罪，方才小姐在花园玩耍的时候，侍君被管事唤了去，没来得及告诉小姐，还请小姐责罚。”
“那倒没什么。我也累了，这便回去了吧。”小池眼尾微挑，带出股不同思鸾的成熟风韵，对无澜笑道：“如此，小池便失陪了。”领着侍君从来时的路去了。
寒衣见人走了，心下也困惑一团，不愿意再和无澜单独相处，便匆匆想走。
却听得身后无澜的笑声：“不是迷路了么，这样乱走，何时才能回去？”
寒衣一愣，不知道无澜从何得知自己迷了路，却实在厌恶他，不愿在他面前显出软弱，只淡然道：“不劳少堡主挂心。”
又从腰间解下枚竹哨，放在口间吹了下，清脆独特的哨声有些像黄鹂的啼鸣。
不过弹指，层层叠叠的围墙后便传出了相同的哨声。
寒衣收了竹哨，看也不看无澜一眼，便整整衣袍往哨声响起的方向去了。
无澜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也不知想什么，眼里淡淡失落，终是冷冷地哼了声。
“慢点。”俊俏少年扶着美丽的少女，慢慢地坐到花园的石凳上。
“思鸾……”沈铭归擦擦额上的汗，轻轻靠在身边人肩上，“谢谢你。”
思鸾轻轻扯了下唇，琉璃色的双目淡然如水，“别说傻话，你是我妻子。”
铭归听到“妻子”两个字，摇头轻笑，叹息着抚摸着腹部，娇憨着道：“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思鸾笑容不变，眼里已经有了淡淡的倦意。
铭归有些难过，轻轻地问：“为何不去找他？”
思鸾只是撇开眼，没有做声。
周围的树早已枯黄，叶子也了无生气地挂在树梢。
“为何不去？”铭归有些急了，咳了两声。
思鸾把她揽到怀里，轻轻地拍打着铭归的后背，道：“铭儿，他已经不爱我了。再勉强，毫无意义。”
沈铭归安静地伏在他怀里，似乎是想到自己的事情，眼中竟像要掉出泪来。
“也许……”
“铭儿，没有也许了。就这样吧，你是我的妻子，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不是么？”
大约是真的倦了，思鸾起身，对铭归温柔地道：“天凉了，回去吧。”
铭归似乎还在想，抬首看他：“思鸾，不要和我一样……”
“我和你不一样。”思鸾疲惫地笑，“铭儿，他想杀了我呢。到底要多绝情，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铭归不语，默默地跟着他起身。
两个人，心里都是伤痕累累，互相搀扶着往回走。
“随风该回来了吧？”铭归忽然问。
“嗯。”思鸾点头，或许今晚就知道寒衣他们的消息了。
铭归笑了笑，点着思鸾眉间道：“你啊，再这样皱眉，都要成小老头了。”
似曾相识的场景，思鸾只是一笑带过。
直至进了内院，才见随风早已抱着剑在门口候着。
“怎样？”思鸾问。
随风一点头，道：“方先生和寒衣被囚禁在逍遥堡西院。”
思鸾一皱眉，竟不是在牢中，也不知凤逍遥和无澜打的什么主意。在院子里踱了两步，转头看随风道：“师父和你怎么说的？”
“方先生说暂时不用管他，先将寒衣带出来。”
思鸾疑惑，“你为什么不顺手将他带出来？”
随风面无表情地道：“他想留下。”
“哦？”思鸾轻轻笑了出来，心道师父既然不强行让寒衣离开，必然是没有太大的危险了。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方无恨为何要留在逍遥堡。
一抬首，冲院外唤道：“明崖。”
片刻便有一个衣衫利落的男子快步进了院子，正是碧云庄的护卫统领明崖。
“逍遥堡最近有哪些人进去么？”
“三天前进去了一辆马车，是逍遥堡少堡主亲自接的。手下打探到从扬州来的，是个叫做小池的歌姬。”
歌姬？
一点头绪也没有，思鸾正准备挥手让明崖退下，心内忽的一紧，听到有人急速逼近，只是直觉地一偏头，一枚短箭已擦着发尾钉在树上。
明崖即刻张罗护卫搜寻，随风已上前解下短箭上的纸条递到了思鸾跟前。
思鸾已经听不到一点异样的声音，来人武艺极高，这片刻功夫怕是已经出了几里地了。他抖开纸条，上面只清秀的几个小字：酉时二刻，碧云庄南三里处小竹林，静候尊驾。
沈铭归也凑过头来看了一眼，微皱蛾眉：“竟是何人，也不留下姓名，怎么知道善意歹意？”
思鸾只是轻轻地折好纸条，放到袖子里，微微沉思。
“思鸾，你要去？”铭归问。
思鸾淡淡点头。
“我陪你。”随风冷冽的声音毫不迟疑地响起。
“不，你在这里照顾好铭儿。”思鸾摇头，换了口吻道：“顺便盯着各门派的人。”
随风皱着眉，没有提出异议。眼神里却看出几分担忧。
思鸾许是看见了，轻笑道：“天快黑了，都进去吧。”拍拍随风肩膀，也没再说别的话，便扶着沈铭归进了门。
无澜看看寒衣，又看看那女子，眉间了然，也笑道：“小池姑娘是要为堡主拿丹药吧？”一指东边的矮墙道：“丹房在那边，姑娘再往前走可要走到西院了。”
言语间淡淡的威慑，那唤作小池的女子却不恼，低眉浅笑的模样也像极了思鸾：“堡主说小池初来乍到，应当在堡中四处走走，防着将来迷了路。”
“哦？”无澜自是不信，道，“既然是熟悉路途的，怎么不叫个小厮领着呢？”
小池似是无奈地抚了抚额，轻叹着说：“原本是唤了人领着的，只是一转眼，人又不见了去，小池正在找呢。”
无澜看她裙角沾了不少尘土，笑了声，挑眉道：“却不知是哪个小厮这般大胆？”
“哦，那孩子唤作侍君，”小池波澜不惊，声音也温温软软，“堡主昨儿才把他指派给我的。虽然毛毛躁躁，倒是个不错的孩子。”
寒衣惊愕，明明自己是追着侍君来的……
不由自主地去望无澜，见他嘴角噙着笑，显然知道这位小池姑娘说的是谎话，却不挑破。
眉头微拧，却听得不远处有人低低地出声：“堡主，池小姐，公子。”
正是侍君。
他已换了身衣服，一一行了礼，只看着小池道：“小姐恕罪，方才小姐在花园玩耍的时候，侍君被管事唤了去，没来得及告诉小姐，还请小姐责罚。”
“那倒没什么。我也累了，这便回去了吧。”小池眼尾微挑，带出股不同思鸾的成熟风韵，对无澜笑道：“如此，小池便失陪了。”领着侍君从来时的路去了。
寒衣见人走了，心下也困惑一团，不愿意再和无澜单独相处，便匆匆想走。
却听得身后无澜的笑声：“不是迷路了么，这样乱走，何时才能回去？”
寒衣一愣，不知道无澜从何得知自己迷了路，却实在厌恶他，不愿在他面前显出软弱，只淡然道：“不劳少堡主挂心。”
又从腰间解下枚竹哨，放在口间吹了下，清脆独特的哨声有些像黄鹂的啼鸣。
不过弹指，层层叠叠的围墙后便传出了相同的哨声。
寒衣收了竹哨，看也不看无澜一眼，便整整衣袍往哨声响起的方向去了。
无澜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也不知想什么，眼里淡淡失落，终是冷冷地哼了声。
“慢点。”俊俏少年扶着美丽的少女，慢慢地坐到花园的石凳上。
“思鸾……”沈铭归擦擦额上的汗，轻轻靠在身边人肩上，“谢谢你。”
思鸾轻轻扯了下唇，琉璃色的双目淡然如水，“别说傻话，你是我妻子。”
铭归听到“妻子”两个字，摇头轻笑，叹息着抚摸着腹部，娇憨着道：“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思鸾笑容不变，眼里已经有了淡淡的倦意。
铭归有些难过，轻轻地问：“为何不去找他？”
思鸾只是撇开眼，没有做声。
周围的树早已枯黄，叶子也了无生气地挂在树梢。
“为何不去？”铭归有些急了，咳了两声。
思鸾把她揽到怀里，轻轻地拍打着铭归的后背，道：“铭儿，他已经不爱我了。再勉强，毫无意义。”
沈铭归安静地伏在他怀里，似乎是想到自己的事情，眼中竟像要掉出泪来。
“也许……”
“铭儿，没有也许了。就这样吧，你是我的妻子，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不是么？”
大约是真的倦了，思鸾起身，对铭归温柔地道：“天凉了，回去吧。”
铭归似乎还在想，抬首看他：“思鸾，不要和我一样……”
“我和你不一样。”思鸾疲惫地笑，“铭儿，他想杀了我呢。到底要多绝情，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铭归不语，默默地跟着他起身。
两个人，心里都是伤痕累累，互相搀扶着往回走。
“随风该回来了吧？”铭归忽然问。
“嗯。”思鸾点头，或许今晚就知道寒衣他们的消息了。
铭归笑了笑，点着思鸾眉间道：“你啊，再这样皱眉，都要成小老头了。”
似曾相识的场景，思鸾只是一笑带过。
直至进了内院，才见随风早已抱着剑在门口候着。
“怎样？”思鸾问。
随风一点头，道：“方先生和寒衣被囚禁在逍遥堡西院。”
思鸾一皱眉，竟不是在牢中，也不知凤逍遥和无澜打的什么主意。在院子里踱了两步，转头看随风道：“师父和你怎么说的？”
“方先生说暂时不用管他，先将寒衣带出来。”
思鸾疑惑，“你为什么不顺手将他带出来？”
随风面无表情地道：“他想留下。”
“哦？”思鸾轻轻笑了出来，心道师父既然不强行让寒衣离开，必然是没有太大的危险了。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方无恨为何要留在逍遥堡。
一抬首，冲院外唤道：“明崖。”
片刻便有一个衣衫利落的男子快步进了院子，正是碧云庄的护卫统领明崖。
“逍遥堡最近有哪些人进去么？”
“三天前进去了一辆马车，是逍遥堡少堡主亲自接的。手下打探到从扬州来的，是个叫做小池的歌姬。”
歌姬？
一点头绪也没有，思鸾正准备挥手让明崖退下，心内忽的一紧，听到有人急速逼近，只是直觉地一偏头，一枚短箭已擦着发尾钉在树上。
明崖即刻张罗护卫搜寻，随风已上前解下短箭上的纸条递到了思鸾跟前。
思鸾已经听不到一点异样的声音，来人武艺极高，这片刻功夫怕是已经出了几里地了。他抖开纸条，上面只清秀的几个小字：酉时二刻，碧云庄南三里处小竹林，静候尊驾。
沈铭归也凑过头来看了一眼，微皱蛾眉：“竟是何人，也不留下姓名，怎么知道善意歹意？”
思鸾只是轻轻地折好纸条，放到袖子里，微微沉思。
“思鸾，你要去？”铭归问。
思鸾淡淡点头。
“我陪你。”随风冷冽的声音毫不迟疑地响起。
“不，你在这里照顾好铭儿。”思鸾摇头，换了口吻道：“顺便盯着各门派的人。”
随风皱着眉，没有提出异议。眼神里却看出几分担忧。
思鸾许是看见了，轻笑道：“天快黑了，都进去吧。”拍拍随风肩膀，也没再说别的话，便扶着沈铭归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