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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投鼠先忌器

    “他没事,”路医生详细检查过天宇的伤,神色轻松了许多,“还好没伤到筋骨,只是一些伤处瘀血严重,需要割开,尽快把瘀血放出来。”

    “不必了!路医生,麻烦你陪三爷去你办公室坐坐。”秦朗冷冰冰的声音响起,眼睛都不向小傲的方向看上一下,三爷看了看他,摇头叹了一声,毕竟秦朗现在是龙头,不便当众违逆他,转身向外走去,路医生知道他们的规矩,不敢多问,忙跟着退了出去。秦朗等三爷离开后才沉着声吩咐:“雨痕,去车上把我前天新买的那根马鞭拿来!”

    “阿朗……”小傲心头一沉,一众人等都是一惊,本已疼的昏沉沉的骆天宇听到这话差点魂飞天外,虽早知阿朗哥这次决不会轻饶了他,却没想到竟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让他有,才出了刑堂,就要拿鞭子。秋雨痕刚一怔神,见秦朗眼睛扫过来,吓得一溜烟的飞跑着去了。

    病房内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喘一口大气,马鞭很快取到,秦朗接过鞭来,头也不回:“都出去!”

    除了小傲,余人忙不迭的迅速退到了门外。

    “出去。”秦朗依旧不看小傲,只向着萧让的方向扫了一眼,“我没叫到的人,不许进来!”

    小傲一滞,这是他回来后第一次秦朗在人前对他如此不假辞色,竟然叫萧让看着他!阿朗,他要这样惩罚他吗?为他不该当众在刑堂担下这件事?重逢之后他便知道,秦朗今生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对他加以刑责,但是此刻的阿朗心中,分明有着对他的愤怒,以他对秦朗的了解,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若是去劝,只能是火上浇油。

    房门在小傲身后紧闭,只留下骆天宇无助的伏在病床上,看着秦朗手上的马鞭恐惧的颤抖。

    秦朗冷冷的看了他一会儿,背起手在室内缓缓的踱了几步,两手将皮鞭卷在手中,不时的弄出一两声轻响,骆天宇伏在枕上不敢少动,极力克服着内心的惧怕,每一点声响都能令他狠狠的一哆嗦,这种残忍的等待让他的神经几乎都要崩溃了。

    “还不说吗?”秦朗低沉的语音代表着他的耐心已到了极限,骆天宇止不住牙齿都打起了战来:

    “阿朗哥……说…说什么?”

    “啪!”的一声响过,空气中传来一声玻璃的炸响,本已怕得魂不附体的骆天宇立时一声惊恐万状的低叫,滴液吊瓶被皮鞭击打在墙上撞得粉碎,玻璃裂片与注射液纷乱的落了下来,还没等他从极度的慌乱中回过神来,皮鞭已落在了臀上,那里已肿涨得碰都碰不得,如何能承受住皮鞭的击打?惨叫声不可抑制的脱口而出,鲜血从翻卷的皮肉中飞溅开来,秦朗落手飞快,倏忽间便打了十几鞭。不同于红棍那仿佛深入骨髓般的钝痛,皮鞭凛冽的撕扯带着难以言喻的尖锐,意志几乎已完全被摧垮的骆天宇再也无力去抵抗,在残酷的鞭打下凄惨的翻滚哀号着:“啊……阿朗哥……啊……啊……”

    外面的莫云霁、秋雨痕等人都已面无人色,小傲面色苍白的咬着唇靠在走廊的窗前,欧阳退到略远一点的地方,向着一边侧着头,只萧让抱住两臂靠在门边的墙上连眉毛都没动过一下。

    “云霁!拿水来!”病房内传来一声厉喝,莫云霁忙哆嗦着打开了房门,秦朗站在中间,室内一片狼藉,注射液和玻璃碎片溅得满地,骆天宇□着下身昏死在床上,身上鞭伤、棒伤累累的叠在一起,手上、脸上也都是血,被马鞭抽裂的上衣和床单上满是斑斑的血迹,莫云霁不敢多看,待骆天宇颤抖着醒转后忙又退了出来。

    秦朗用脚将地下的玻璃碎片向一边扫了扫,“下来!”一声淡喝,声音不高,不容抗拒的威严压抑着胸中几乎无法遏制的怒意。

    在床上打还不够,这样的伤怎下得来?被冷水泼醒的骆天宇两手哆嗦着撑向身下,稍一牵动,伤处便疼得令他一阵阵的发晕,但阿朗哥显然已是极怒,他不敢稍露乞怜之意,强拖着身子滚下了湿漉漉的病床,手背上的吊针刚刚还未曾拔,在他挨打挣扎的时候被拉扯着脱出了血管,鲜血尤自在流淌,身后的伤处受到碰撞,令他眼前一黑,跌在地上一口气几乎回不转来,伤口沾染了地上的注射液,带来令人无法忍受的阵阵螫疼,秦朗毫不留情的一脚踹上了他的肩头:“跪起来!”

    “阿…阿朗哥……”虽然已极度虚弱,骆天宇仍是忍不住一声哀叫,且别说这样的伤能不能动得,刚刚检查时裤子就已被剪开褪去,这个样子怎好跪起来?他不敢求秦朗饶恕,只想他能稍加怜惜,给自己少存一点体面。但秦朗沉着脸不发一言,骆天宇只得咬了咬牙,哆嗦着挪动两腿,流着血的手在地上拼命支撑,每一动都令他痛不欲生,起起落落的跌了数次,总算好不容易将两腿并跪在了一起,这才把着床沿勉强直起了身子,也不敢去遮挡羞处,只恨不得找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

    “他在哪儿?”秦朗沉声喝问,卷起的马鞭轻轻托起天宇惨白的面孔,骆天宇止不住又是一阵哆嗦,猜到了,阿朗哥早就猜到了,那么傲哥也必定早已知晓了?当然了,以傲哥的精明,怎会猜不到他要维护的是谁?可他还是在刑堂为自己担了下来。

    “啪!”秦朗一鞭抽上了他大腿,换来“呃……”的一声痛苦的呻吟,跟着又是几鞭抽在了背上,骆天宇跪不住,转身伏在了床上“嗬嗬”的喘着。见他不说话,秦朗怒意更盛,皮鞭向着伤势最重的臀峰狠抽了几鞭,疼得骆天宇再次惨呼出声,两手死命攥着床单才使自己不至于倒在地上。

    “他在哪儿!”

    “阿朗哥……饶……饶了……我吧……”看着眼前晃动的皮鞭,骆天宇绝望的落下泪来,眼中全是莫可名状的恐惧,但是,阿朗哥要知道的,他真的不能说啊,真怕阿朗哥盛怒之下,就此便打死了他。

    “你觉得你这样做是值得的?你瞒得过今天瞒得过明天?就算真给他逃出去,躲得过刑堂派出的杀将?”皮鞭漫天卷来,毫不留情的狂抽在身上,痛苦无边无际的将他淹没,他要死了,他就要死了,值得吗?他不知道。昏迷中,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反身抱住秦朗的腿,毫无理智的大叫了起来:“阿朗哥!阿朗哥!要是那个人是常惠,你会说出来吗!你会说吗……”

    “天宇的确是可气,但你这落手也太重了,”三爷忍不住埋怨了句,“你当他是你啊?从小打出来了,这一边刚挨完红棍,你这顿鞭子是想要他的命吗?”

    秦朗默然低头,唇角泛出一丝苦笑,是啊,他是自幼没人疼的,挨打是家常便饭,天宇怎能比得?自来在老爷子面前挨得打多了,就连一向忠厚疼他的三爷都不免认为他是硬气、抗打的。心中叹了口气:“三爷,您觉得,瞒得过老爷子去吗?”

    “瞒?”三爷一怔,“你想瞒天过海?!怎么可能?给老爷子知道还不打死你!”

    秦朗无言的靠上了椅背,撑着下颌的右手无名指习惯性的咬入了口中,小傲默坐一旁,牙齿轻轻扣住了下唇,秦朗自出了刑堂就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也没向他看上过一眼,就连现下说的事,也都不和他商量。

    “帮中发生的事,自是瞒不过去的,天宇这事做得糊涂,但已经这样了,只好错打错着,就让天宇担下来吧,不然把事情挑明了,天赐倒也罢了,阿公他老人家……”

    “嗯……”三爷低头良久,老爷子幼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历经人生三大不幸,江湖漂泊多年,好容易晚年退休了享个安乐,天赐是他的长孙,若此事一发,必定性命难保,秦朗是投鼠忌器,怕再伤了老爷子的心啊,“总要先找到天赐再说吧?这事闹出来,他就不见人了,一天两天的还不怎样,时间长了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也许他只是失职没处理干净,我看他未必便敢起贪念私匿了那批货吧?”

    秦朗摇了摇头,伪钞的事一出,骆天赐闻风即遁,已是不打自招,现在天宇弄成这样他连头都不敢出,毫无担当,只是老爷子年事已高,不该再受此伤痛,天宇当堂领责,帮中暂时算交待过去了,倒是如何善后是一件颇让人头痛之事,还有小傲在刑堂上当众立了状,一个月的期限内必须挽回局面,老爷子那里,还不知该如何交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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