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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9依稀似旧时

    “找到了!”猫儿从冯杰的卧室出来,手里拖着一个大号的整理箱。

    小傲打开箱子,在里面翻寻了一会儿,找出一个有些发旧了的磨砂玻璃罐子,扯了几上的纸巾,慢慢将罐子擦拭了一番,然后按下了开关。

    桔黄色的柔光从罐子内散了出来,映得他柔和的面庞比平常多了几分血色。

    “送过去吧。”小傲关掉开关,室内一下子显得有些清冷了起来。一旁的天宇接过罐子,低声吩咐阿质送去楼下交给四海的人送到叶诚的诊所。

    “把梨吃了睡觉。”秦朗随便翻看着手中的杂志,头也不抬。

    “是。”小傲看了眼那本也是从冯杰房里翻出来的过期杂志,低应了一声,媛媛忙取来炖盅,替他盛出加了冰糖的川贝雪梨。

    小睿几个人则好奇的看着整理箱内的其他物件,月涵拿起一个漆痕剥落,满身划痕的铁皮青蛙:“这个,我小时也有过一个。”

    “是吗。”小傲笑笑,伸手接了过来,这青蛙冯杰捡来时是坏的,发条掉了,一只脚也缩到了里面,他从一只废旧圆珠笔上拆下一段弹簧,将青蛙修好了给他,冯杰开心的一个晚上都没睡。这箱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冯杰的宝贝,是他一直希望能永远收藏起来的快乐时光。

    “小时候,它一跳阿杰就按住它。”

    “然后呢?”猫儿睁大了眼睛。

    “然后?”小傲放下青蛙,“然后终归还是要松开的,总不能一直按着啊,越是按着,松开手后它就更加要大跳特跳,你松开了,等它没力气跳了,自然就不跳了。”

    “东西要凉了。”秦朗皱起眉头提醒他。

    月涵和天宇对视了一眼,若有所悟。

    起居室内响起极轻微的碰瓷声,小傲唇边挂着一丝淡淡的浅笑,一口一口慢慢的吃梨,看起来有一种品尝了鲜甜美食后的满足。

    媛媛心中暗叹了口气。

    事实上,雪梨加了川贝蒸出来后味道极苦,冰糖虽能调味,却并不能掩盖这种苦味,但小傲按照秦朗的要求,每日早晚必食,却似乎一直都甘之如饴。

    外面,夜尚未深,风声越加凛冽,天空幽黑沉暗,星月无光。

    “我先去睡了。”小傲放下碗,向媛媛微笑示谢,别了秦朗起身回了房间,猫儿在天宇的眼色示意下,也忙乖觉的跟了过去。

    “你去吧,我这里不用你服侍。”小傲笑笑,向他摆手。

    “是。”猫儿挠挠头,他没服侍过人,也确实不知道自己该从何处下手,傻站了一会儿,忍不住低声凑近小傲:“傲哥,杰哥……的手不会有事吧?”

    小傲似是怔了下,稍停后,走去窗边拉下半幅窗帘,背对着他平和的答了句:“不会,让哥有分寸的。”

    “嗯。”猫儿低了头,心不在焉的过来帮他拉过窗帘的另一边。

    “怕了?”小傲回头看着他微扬了扬眉。

    “我……”猫儿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有余悸的回想了下,老老实实的点头承认,“天宇哥说我不用怕,我就是想挨打,让哥还未必肯费这个力气的。”

    天宇一直有这份遗憾的吧,小傲微叹了口气。

    按说萧让既然始终忠于骆世杰,那骆世杰死后,他这份感情应该延续到天宇身上才是,但他在萧让身上不但没有看到过半丝这样的情感,反而觉察到一丝极不明显的排斥,这种情绪掩盖在平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之下,极难察觉,若不是之前为送猫儿过去和他有过一番深谈,还真不容易发现。

    还有老爷子,传说骆世杰死后萧让只听老爷子一个人的话,事实上,即便是现在跟了秦朗,也依然还是老爷子吩咐什么他便做什么,外人看来,似乎他对老爷子十分的尊重,但长期以来的朝夕相处后小傲却意外的觉察到一丝淡淡的敌意,或者应该说,是恨意!小傲从未见他的目光正视过老爷子的眼睛,也几乎从未听他和老爷子说过一句与他所接到的指令无关的话。

    而与之相反的是,老爷子对萧让倒是十分的厚待,似乎始终当他是家中的一份子。在他们这边,因为欧阳和萧让是老爷子的人,所以一直为他们所尊重,而秦朗一向不太在意一些形式上的小节,平日人少的时候,雨痕云霁也都是和他们同桌吃饭。但在老爷子府上,萧让却是唯一一个与他们同席吃饭的近身,不需要礼节,不需要照顾,他只是默默吃他的饭,做他的事,就好象在完成一项项任务的程序……

    “傲哥,”猫儿怯怯的看着他,“让哥好象……很生杰哥的气,可是……”杰哥已经是那样出色了啊!他是做梦都想着有一天能有和冯杰一样的身手,可是为什么萧让却好象一点都不满意似的?

    小傲一阵心痛,许诺在萧让离去后过了一会才敢进去里面,当时阿杰已然晕厥在地,许诺惊慌之下立即叫来舒同送了冯杰去叶诚处医治,等他赶到的时候,阿杰面如金纸的趴在病床上,十根手指肿得完全看不出个数……

    “你看到让哥很生气?”小傲避开猫儿的目光,走回床边按亮了床灯。舒同打电话,说冯杰发烧,一直嚷嚷说是病房里的灯光让他觉得冷,想要那个当年秦朗买给他做生日礼物的阳光罐头。

    “嗯!我觉得是!”猫儿用力的点着头。

    小傲默默的坐在床边,萧让对阿杰督导严厉,一向罚得极狠,但这一次似乎真的是有点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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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雪在午夜时分降下,天地间卷起一片苍茫,狂风助虐,如一头愤怒的魔兽,咆哮着四处横冲直撞,所有能被撕裂和摧毁之物无一放过。

    这样的夜,似乎注定让人无法安眠……

    秦朗再次小心的翻了个身,寒星般的墨眸在黑暗中闪了闪。

    厚重的窗帘让宽敞的房间显得阴寒沉闷,狂风中几点沙砾打上窗棂,发出一阵如乱针飞攒般密匝细碎的声响。

    两米多宽的床,有点冷。

    秦朗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又翻了个身。

    外面传来模糊的声响,不知是哪棵树的树枝断了下来。

    秦朗不耐的再次拖动身子,仰面向上,身下的伤处骤遭压迫,疼痛侵蚀着知觉,身体开始有些颤颤的微抖。

    希望这疼痛可以集中他纷乱的心绪,他默默的闭起了眼。

    窗外,风嚎依旧,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秦朗伸手向床边一把抓了过来,眯着被光线刺痛的檀眸看清了显示屏上的名字,心中还在犹豫挣扎,手指却自有主张的按下了按键。

    “老大……”冯杰虚弱的声音在深夜里听来竟让人觉得无限凄楚,秦朗猛然掀开被子,侧身半坐了起来,口中却没出声回答。

    那边哽咽了一会儿,又是一声:“……老大……”然后轻轻的“呃……”了一声,似是碰到了伤处,接着便有几声极轻微的抽泣传了来,渐渐升级为低低的呜咽,在这凄冷的静夜,听来更觉哀不可抑。

    一时间,秦朗依稀回到了十几年前逃出孤儿院的那一个晚上,心便不自觉的狠狠抽痛了起来,一整晚勉强克制着自己不去想的心事都开始汹涌,再也按捺不住:“等着,我马上来!”他向着手机低低的吼了一句,不顾身后还有伤在,翻身便下了床。

    “大爷!”“大爷!”雨痕云霁听到下楼声方得知是秦朗要出门,吓了一跳,来不及穿好衣服,匆忙的趿着鞋子跟上来,迎头碰见衣衫齐整的萧让,不觉愧然。

    秦朗无心理会,大步下了楼,临出门时回过头去,小傲正手扶着栏杆,咬唇看着他。

    秦朗低下头,看了看手中尤未收线的手机,心中没来由的一软,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也来吧。”

    这样一来,动作便大了起来,暴雪已下了不短的时间,路面上积雪封阻,天宇带了小睿和猫儿,指挥着众人开出几辆越野,又在轮胎上加了防滑链,浩浩荡荡的开了出门。

    车子刚刚启动,空调的温度尚且无法抵御天气的严寒,小傲一路都咳声不断,眼底里却闪着促狭的笑意。

    身为龙头,想要任性一次都不容易呢,谁让白天他故做漫不经心的不加理会,又在自己刚到阿杰那不久便以有事商量为由强硬的命令了他回来,到头来活该他自己尴尬。秦朗明白他的意思,脱□上的大衣,盖在他身上裹紧,狠狠瞪了他一眼,握在手中的电话却一直没有挂断。

    叶诚的诊所并不在太远的距离,但风雪太大,车子行走艰难,平日二十分钟的车程走了近一个小时才到。

    “老大!”事先丝毫未曾预料的舒同不安的迎了出来,忐忑的看着秦朗的脸色。

    二楼的走廊内空寂无人,一线桔黄色的幽光从尽头处的门缝下透了出来,秦朗一滞,定定的站了一会儿,小傲跟着他驻足,忍住了没有向前。

    温暖的光柔和昏黄,让人感觉这样寒风凛冽的雪夜下的病房少了些许清冷。看到秦朗悄无声息的进门,许诺一脸的惊恐:“老大!”

    冯杰迷迷糊糊的半侧着身子,阳光罐头被他搂在怀中两只包着绷带的手边扔着一直没有挂断的手机,听到叫声猛的睁开了眼。

    狭长的凤目一瞬间溢满了委屈,两片薄唇颤动了半日,泪便无声的坠了下来,秦朗本来还沉着脸,见此却再出不得声,叹了口气,侧身坐在了床边,拿过手机来替他关了。

    门边的小傲招手叫出许诺,轻轻关上了门。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出来一次取开水,真的没看到杰哥打电话……”许诺慌乱的解释着,跟着便听到舒同低低的责备。

    阿杰是用那样一双手拨打的电话吗?小傲在走廊内的长椅上默默的坐下,刚刚放松的情绪又再度低落,另一种沉沉的痛在心内泛滥,绵绵的,涩涩的,如海般渐渐漫了上来。

    他们兄弟自幼亲密,十几年来早已胜过骨肉血亲,秦朗对他们不可谓不深爱,但有时爱太深太重,就难免伤害。

    作者有话要说:咳,这章改了又改,本想让秦大帅哥也好好地琼瑶一把,谁知这家伙就是不肯听话,怎么着都是这一副冷面孔,没办法了,犟不过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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