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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9

    凌励的头现在不止痛,还有点昏,把手指头从方楠的掌握里一根根挣出来,“方楠,你离婚不离婚,跟我没关系。我和简明生活的很好。”他略沉吟,觉得不该再扯这些有的没的,意欲控制局面,“方楠,我们来谈谈你的病好不好?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安心养病,其余都是次要的。”

    “不,我现在只想要你,你在,我就好好治病。”方楠任性,狠狠摇头,“不要逃避,阿励,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在乎我的,我们复婚吧。”又要去抓凌励的手,

    凌励耐性快没了,后退几步,离病床远一点,手背在身后,“方楠,你应该知道我对夫妻这个词汇心存敬畏,不肯冒犯,无论结婚,还是离婚,我都不会儿戏。”

    “我没儿戏。”方楠哭喊,“真的,真的。”

    “但是你让我觉得轻率。”凌励难得大声,话语里有气急败坏的狼狈,“你现在对我做的要求,难道不轻率?如果我过来照顾你的决定,让你有什么误会,我可以道歉。如果让钱亚东有什么误会,我也可以解释,我真的真的不希望,你们离婚是因为我。”凌励强调,“方楠,我现在的生活很好,我和简明很相爱,我从没想过要和她离婚,我有想和她好好度过后半生的强烈愿望,你明白吗?”

    方楠不再哭,满脸泪水,定定看着凌励,那模样令凌励也有几分不忍,以现在的情况来说,他很懊恼,或者当初照顾她的那个决定并不妥当?喘口气,“方楠,如果我在这里让你困惑,烦恼,我想我不出现,或者对你的治疗有帮助吧。”拍拍床栏杆,凌励多少有些悻悻,“你多保重。”他想说句再见,还未出口,方楠却突然道,“你和简明相爱?放屁,她哪里爱你?”

    涉及到简明,凌励不再忍耐退让,严肃,“请你说话客气一点,钱太太。”

    方楠冷笑,“我已经很客气了,我应该早些扒下她那张惺惺作态的皮。”

    “你什么意思?”凌励眉头拧紧,神情肃穆,就要发作。

    方楠掏出一串钥匙,摸出其中一把,凌励认识,曾经他家大门钥匙,听方楠含恨倾诉,“前段时间,我去你家,开门,脱下衣服,弄乱床,打电话让你帮我去买卫生巾……”

    方楠的叙述很清楚,但不见得客观,有太多她自己的臆测在里面。就算与方楠相处八年时间,凌励仍不够了解她,好在,他了解简明,非常了解,所以即使方楠再怎么添油加醋,凌励仍能将事情大至还原到本真面目。他无法相信的是,方楠疯狂到这种程度?原本,他很为方楠的健康着急忧心,即使在此时此刻,他仍然担忧,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可他的忧心,不应该建立在让家人痛苦的基础上,尤其是简明,她是无辜的,是他最应该珍惜和保护的人,方楠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方式伤害简明?

    随着方楠叙述,凌励的神色越来越冷,逐渐结冰,而且冰层越来越厚,他神色冷硬到某种程度的时候,方楠闭嘴,心里怕起来,嗫嗫,“这件事情,她没讲给你听对吗?你看,她根本不爱你,有事情也不跟你讲,故意瞒着你,一定是心里有鬼才这样。她听到我跟你上床,表现的毫不在乎,一般女的要是听到……”

    “一般女的要是听到,应该上前揪住你的头发,狠狠给你几巴掌才对。”凌励淡漠,“因为她顾念你是病人,不揭穿你的谎言,任你放肆,并没有甩你巴掌,反而还要被你诬赖。”轮到凌励冷笑,他不无讽刺,“方楠,女人不随便惹是生非,才显得矜贵。因为拥有一把过去的钥匙,就擅自闯进我家,谁允许你这么做?你够狠,我们真不是你的对手,是我多事,居然想着来照顾你,其实,如你这般天纵奇才,什么都搞得定吧?我们无需为你操心。多保重,我不会再来看你,我们之间,可以到此为止了。”

    见凌励要走,方楠着急,扑到床头,“不,阿励,不要丢下我,不要不管我。”她凄厉,一连串,“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

    凌励忍无可忍,“我已经不爱你了。”背对方楠,撂话,“方楠,人是有底线的,我绝不允许你继续伤害简明,为了她,我会尝试忘记你。”方楠不甘心的呼喊他留在身后,“我不管,我偏要你爱我,偏要你记住我……”

    “偏要”?“偏要”很有力量吗?“记住”?“记住”可以和现在与婚姻抗衡吗?替方楠关上病房门,凌励相信,他不会再来了。方楠那想要什么就应该得到的光辉岁月,他没兴趣。

    回家,凌励没掩饰他的不满,话很少,估计郁闷使然,二爷竟然咔嚓咔嚓嗑掉半包薯片,可见郁闷指数不低。虽郁闷,对冬冬没问题,照例陪着做好功课,洗好澡,送进被窝,确定孩子睡了,把简明拉进小书房,谈判开始。

    凌励问,“这么多天了,方楠来过的事情你提都没提,为什么?更何况我们之间还有过约定,你有事情,要第一时间找我?你忘了?”

    “没忘,”简明理亏心虚劲儿的,“主要是觉得不严重,我知道她撒谎,也知道你没做什么过分的就得呗,”瞥眼凌励,简明嘀咕,“我们互相信任,方楠再怎么闹腾只要对我们没影响就好,没啥好过不去的吧?”

    凌励手指头在桌子上用力一敲,“哎,你瞒着我还有理了?这事儿能随随便便过去吗?你总得告诉我,你怎么想的,为什么隐瞒吧?夫妻之间,重在沟通,因为互相信任,所以什么都不说?能这样吗?”

    简明就显得更心虚气短,耷拉着脑袋,还有点不服地噘着嘴,象犯错误的倔娃娃,半晌,说自己的理由,“我是觉得方楠脾气挺吓人的。我告诉你了,你一准儿生气,气得狠了,万一再不管她,她多可怜。爸妈亲人不在跟前,朋友虽说多,但这年月,大家子自己顾自己都顾不过来,也没那么多时间照顾她。你好歹在医院,离得近,抽空去陪陪,她心里也会觉得是个念想。这要连你都不管她,不是……”说着说着,忽想起来,“不是今儿个做检查吗?结果怎么样?”见凌励叹口气摇头,简明忧虑,“我是怕她万一想不开闹出个三长两短的,你和我心里也不好过。”

    “那她欺侮你欺侮上门了我就好过?”凌励站起来,小书房那方寸之地,显得更窄,两人都靠书桌站着,凌励气道,“一个人,轻视生命,外人帮得上忙吗?以前为泄愤,能打掉孩子,现在,为任性,放着自己身体不管不顾的,让我们当医生的多为难啊。”

    简明慢悠悠,“所以,她也有可能一时冲动,放弃自己,我很怕这个。她不管不顾,轻视生命,我们不能,对不对?”

    凌励无言,是,他不能,但,“不管怎么说,我不能看着她欺侮你什么都不做。”

    简明没理凌励,开书房门出去,凌励跟着,他觉着还没谈完,却见简明穿外套穿鞋,奇怪,“干吗?这么晚要出去?”

    简明后脑勺冲着他,“下去买几包盐,酱油也要用完了。”

    凌励主动,“天冷,我去吧。”又有点懒得动,“要不明天买?这都九点多,咱们别出去了。”

    “明天要拍婚纱照,晚上去大哥家吃饭,哪有空?”简明拿上钱夹,开门走人。

    凌励傻愣愣站玄关那儿半天才反应过来,老婆这是跟他怄气呢。难受,这他也没说什么,还处处是维护她先,结果人家还不领情,他这图啥啊?也气着,歪沙发上,一张脸长白山似的,捏着电话边的纸笔,无意识写写算算,算了几分钟,意识到自己还没从冬冬的作业里出戏,他在算楼下小便利店到家,要走多少步?哇,其实要走千来步呢,真不少……

    简明磨磨蹭蹭,心事满腹,一步三挪地从便利店买好油盐酱醋回家,出电梯,习惯性摸钥匙,没摸着,忘带了。按门铃,半天没人应。心里琢磨,阿励是打算把她锁外面以示惩罚吗?掏手机想电话给二爷,手机也没带。只好又按几下门铃催促,还是无人相应。再想继续按门铃,又作罢,要是凌励真闹脾气不让她进去,怎么按电铃他都不会来开门,算了,在门口罚站等他消气吧。简明靠在门口,这才发现,门上贴着张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一纸页,列满算式,在算从门口到楼下的便利店,要走多少步,阿励的笔迹,什么意思?那迂人该不是出门验证计算结果去,所以人不在家?简明越琢磨越觉得自己的揣测是对的,想下楼往便利店方向找找,谁知电梯打开走出凌励,神色如常,一贯温柔宠爱,象逗猫似的语气,“小迷糊,没钥匙进不去了吧?

    “是啊,你干吗去了?”

    凌励没应简明自己去过哪里,站门口,羽绒服牛仔裤上下一顿摸,“糟了,我也没带钥匙。”

    “啊?”简明轻呼,小小埋怨碎碎念,“你怎么这样?明知道我也出来了,还不带钥匙?那只能拼命按门铃吵醒冬冬了,可冬冬睡觉一向很死……”她这没念完,凌励口袋里又摸出钥匙,冲简明挤挤眼。简明轻轻踹他一脚,“这也能逗,幼稚不幼稚啊你?”

    凌励呵呵笑,静夜里,他的笑声象杯暖暖的热巧克力,听在简明耳中,又醇厚,又甜蜜,忍不住,“你还生我气吗?”

    “这家里最爱生气的只有你。”凌励开门,把老婆和油盐酱醋一起拎进来,才解惑,“我不放心,所以跟你出去,再跟着你回来的。”

    简明小声,“我没跟你生气,我知道你对我好,我就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必须要知道怎么办。”凌励再把油盐酱醋和老婆带进厨房,瓶子袋子归置妥当,“毕竟,我能力有限,没办法达到方楠的标准,满足她的需要,我只能做一个女人的丈夫,对一个女人的喜怒哀乐负责,所以,我的意思你该明白。”抽过简明手里那张纸,凌励指点给简明,“下次别大晚上一个人出去了,你看,从我们家到便利店,要这么多步呢,一个人多孤单多危险啊,还是我陪你吧。”

    简明凑到凌励跟前,踮起脚,吻他的唇,吻一次犹觉不足,再吻。凌励握住她柔韧的腰身,轻轻用力,简明的重量,便落在他脚上,他环住她,回应她的热切。这就是婚姻,象接吻,只能一对一。

    那一对一的热爱与密吻,延续到翌日拍婚纱照。简明换了婚纱给凌励看,婚纱很合简明,裸着白润秀气的肩,层层裙摆象鸟儿的羽毛一样铺开来,衬的她人精灵一样,烟资玉质,飘逸出尘。凌励也刚换好礼服,他永远能将西装穿的英挺帅气,无一处不稳妥合适。

    站那儿,互相打量,目光里都是欣喜赞美。趁工作室的员工在给简明做最后修饰的一刻,简明问凌励,“我能不能问你件事儿?”

    今儿老婆问什么都得答应,凌励嗓音醇厚温润,“嗯,你说。”

    简明小声,“一直没见到你和方楠的婚纱照,你放哪儿去了?”

    凌励也低声,“怕你看到不开心,收到书柜最底下那个柜子里去了。”

    “其实我不会不高兴。”

    凌励很耐心的解释,“不光是你,还有冬冬,大人的过去对他来说,未免复杂,就算我们愿意说清楚,孩子也不一定想的清楚。你让我怎么跟一个八岁的孩子解释,我之前跟一个阿姨拍过婚纱照,现在又来和他妈妈拍婚纱照?他现在最好还是相信婚姻应该唯一而长久,等他大一点,我们再告诉他,没能从一而终确实遗憾,但半路牵手也可以白头到老。”

    听着凌励耐心絮叨,简明心里却在想,不知道收拾那些结婚照的时候,他心里有没有难过?把凌励领口的那条黑领结扶扶正,不知怎么,就冲口而出,“阿励啊,哪天要是想哭的话,记得别一个人,你现在有我呢。”

    凌励没说话,瞅着简明,目光炽热。这老婆也真是,行“勾引”之实也不分个场合地点的,穿成这个样子,话又说的如此甜蜜煽情,让他怎么办呢?有点做作地,非常正经语气,“这衣服问题好大。”

    工作室伺候婚纱照的一众男女心惊惊,婚纱名师设计哦,他们诚惶诚恐全力以赴耶,新娘子已经美到惨绝人寰了有没有?还有“大问题?”新郎你帅咱们没意见,要求别太高好不好?想问清楚新郎,他眼里新娘哪里有大问题?不及开口,新郎已把新娘牵回更衣室,唰地拉上更衣室帘子,听得帘后新娘子一声软软的轻呼,随即静默一片悄无声息,大家在外面无奈地翻白眼,嗨,差点吓死人,还以为啥大问题,就是新郎见新娘子漂亮水灵,急不可耐要亲亲抱抱嘛,理解,理解。

    晚上回大哥家吃饭,凌康问简明高堂双亲打算几时过来?虽然听二爷略略提过上次冬冬生病时候,已见过简明父母,不过那终究不是中规中矩的见面,婚姻是关乎两个家庭的关键,当然要正式见过面才好。凌康文娟还是从老理儿的,觉得娶了人家闺女,总得问问亲家有什么要求?父母都已不在,他们当哥嫂的还在,该依规矩来的那还得依规矩来。跟简明特别提到,“冬冬的姥姥姥爷要是没时间或者不方便过来,我和你大嫂可以开车过去,反正离的也没多远,两个多钟头就到的地儿。”

    自打冬冬生病入院那次把爸妈叫来又给送回去,这半年多来,简明也没见过父母。二老有两次,曾有意思过来看看外孙,简明都以租的房子小,住宿不方便为由隐晦推掉。冬冬暑假时间,二老有让简明带孩子回娘家呆两天,简明也以冬冬要上暑期班为由拒绝。至于被罗世哲欺侮而导致生病住院的事情,简明更是隐瞒下来,怕父母念叨什么她扛不住的话,那会儿她实在没力量再应付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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