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0
凌励在椅子上坐下,冲简明招招手,简明过去,他将她抱膝上，“怎么了？遇到什么事？”
既已拿定主意,简明把事情前后告知凌励,简而言之,被猎头找过，供职部门有动荡,还有大哥康让她升职。
凌励惊叹兼埋怨，“现在才跟我商量？”
简明,“大哥嘛，以前有什么事都跟你先通气,这次只是叫我来和你商量，我心里没底儿，当然要先想想。”－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凌励咬着嘴唇，下巴搁在简明肩头，思忖良久，“我猜你拒绝升职，是为我和冬冬，不然也不会祭出那句人傻心二胆子大。”
简明轻轻亲一下凌励面孔，算是默认。他始终懂她，不过也纠正，“主要也因为我不觉得自己真有那么大本事。”她认为，“大哥给我这个职位，大概只是怕我真跳槽吧。”
“别妄自菲薄，猎头都找上门了。大哥从不拿自己的生意做人情开玩笑，他是真的欣赏你。”
“你又笑我。”
“不是笑你，”凌励严肃，情辞恳切，“简明啊，我算是个有点毛病的，对新时代的很多事物，接受度差，不能与时俱进，再加上，从小到大，生活得比较顺利，没遭遇什么太困难的事情，养成我这样的脾气，对待人和事，总是固执的抱持着有些理想化的标准去要求。我自己有毛病呢，我自己知道，所以我很少用我的标准去要求别人，我的意思，你明白吗？你想做什么事情，我会全力支持，就算会背离我的原则，最多我沉默，但我不会反对，简明，你无须因为顾虑我而放弃什么。”
简明一样的情辞恳切，“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我的理想，是以你的原则为原则，我希望能与你站在同样的高度看风景，生活里的每一件事，都能与你分享，无论你有什么看法，即使和我的结论不一样，我要你都说给我听。”简明加重语气，“你必须要和我在一起，我是说，灵魂上，我们要在一起。”
凌励静了会儿，他的额头抵着简明额头，无限温存，“所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刻意皱起眉头，“千万别打辞职信给大哥，他让你跟我商量完的结果只是接到一封辞职信？他这把年纪，非爆血管不可。”
简明大笑，“才不会，给谁打工不是打啊，当然还是帮自家人的好。接下来呢，我会申请调到设计部去。”
“设计部？”凌励不同意，“太辛苦了，总是要在工地跑来跑去的。”
简明很快乐，“正好不用穿高跟鞋了。”
凌励望天，这姑娘想什么呢？无奈解释，“我是说不安全，以后怀孕了这么跑不行的。”
“我会注意的。”简明有点不好意思，“你好啰嗦哦。”
励叔将啰嗦进行到底，“还有那些装修的客户，有钱的喜欢换设计，经济状况差的又很难讲话。”凌励瞅着老婆娇滴滴嗲兮兮的德行，担心，“你不喜欢销售部咱们还回物业部收租行不？”
“不，我喜欢去设计部，专门设计小户型，客户方向专门针对经济状况不太好难讲话的一群。”简明倍儿有信心，“我一定和他们有共同语言的，有委屈我就大声讲出来，有误会，我就拼命解释，我没那么大本事，绝不会装东邪黄药师，你相信我，啊？”简明象安慰一个孩子似的安慰凌励，保证，“为了我们这个家，我指定好好保护自己。”
凌励颓了，是挺象保证的，可怎么听着这么没正经呢？劝，“你对室内设计也不是内行。”
简明倒是逆来顺受，“那就从小徒工做起呗，好歹从前自己的小家，一钉一线鼓捣出来的，有点底子嘛。记得刚离婚那会儿把，觉得销售这行收入高，所以去读销售的课程，谁知没做生意的天分。趁年轻赶紧改行吧，我再去念个设计的文凭回来。”瞅瞅凌励的大屋，问，“这房子装修谁设计的？我特喜欢。”瞄凌励小眼神，“你？”见凌励点头，简明笑的甜蜜蜜，笑狐狸似的，“看，咱怕啥啊，身边还有你这么强的师傅呢。”
凌励捏她鼻尖，“你啊。”接下来说句话，唬着简明，“可我认为还是听取多方意见为好，和罗世哲谈谈吧。”
“啊？”简明拖出个难以置信的长音，“你说什么？”
凌励觉得，“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除了我，就是他了。很多事情上，我们两个观点太过相似，或者你听听角度完全不一样的意见，再做决定好一些。”
简明脸沉下来，脆生生爆个粗口，“他了解我个屁。”
凌励把她搂紧一点在怀里，抚她的背，一下下，温柔，宠溺，哄，“别这样，终究关乎你的前程，考虑清楚最好。当然不止这件事，还有，他因为忙，有半个多月没见冬冬了，昨天不是约好今早和冬冬见面吗？刚我送冬冬下去，冬冬跟我说爸爸再见，我看他脸色都变了，这部分，我想他多数难以接受，最好还是和他聊聊。”
简明没马上答应，她才不想跟罗世哲聊什么。
凌励唇触触她的，完全理解，“如果他对我没什么抵触情绪的话，我愿意和他谈谈。可现在，我估计他只听得下去你的话，不是为了冬冬吗？我怕万一冬冬没跟他解释清楚，他心里有疙瘩，这样对冬冬不太好。”凌励总是会计划详尽的，“听冬冬说罗世哲最喜欢吃刺身，我知道哪里的刺身不错，店我很熟，订大堂的位置，你无须去包厢独自面对他。我会在附近，也会请伺那里的服务生帮忙照顾你。差不多时间，我会去接你，你看这样行吗？”
“你都计划好了还问我干什么？”简明知道推不掉，往他怀里钻，找个舒服位置靠好。
凌励问，“咱俩事儿谈完了呗？”
“嗯。”简明不是很情愿的鼻子哼一声。
凌励把简明抱起来，往卧室走。
简明挣扎，“干吗？坐那儿好好的。”
凌励说，“冬冬不在家。”
简明奇道，“又怎样？”
“你可以更放肆，不用忍着，叫的大声一点。”
简明羞红脸，捶他，“你一天到晚都瞎琢磨啥呢？”
“什么叫瞎琢磨啊？跟你说，再不能拖了，下个星期，咱俩领证，大嫂都开始帮你选婚纱了呢……”凌励脚一抬，把门踹上。
这天，凌励接冬冬回来后，有侧面打听，罗世哲有无问过冬冬，关于孩子对凌励称谓上的意见。冬冬说，亲爸有提过，都叫爸爸，会分不清楚。冬冬觉得也是，决定在需要分清楚的场合，就以亲爸和后爸区分，亲爸听儿子这样讲，就没再讲什么。
凌励想了想，建议，“儿子，要不人前，咱们以罗爸和励爸区分？私底下都叫爸爸好不好？”
冬冬这方面很随和，毫不抗拒。“好啊。”
简明连忙夸奖一句，哟，“我儿子真懂事。”
冬冬小手一挥，挺有气势的，“我们大人大量。”后来补充，“大伯母和大伯父说了，多些人疼我，是好事。”
简明和凌励对视，晏然轻笑。凌励给简明打个眼色，简明会意，走到客厅角落，电话，“世哲，我是简明……”
简明与罗世哲的饭约，约在翌日晚上，冬冬放去凌康和文娟那儿看顾，凌励将简明送到餐馆地方，他在附近照应。简明进去时候，罗世哲已然在座，他向来守时，每次约会总是早到十来分钟的那个人。简明还记得大学时候约会，她总是迟到的那个，非她故意，实在是有点迷糊的个性使然，出门时候，总是找不到钥匙，不见了手机等等。不过，好像这些年好一些了，如今想来，能活得迷糊的女人，算是幸运的。
罗世哲没想到简明会约他吃饭，虽然，电话里说谈的是冬冬的问题，不过……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自己，理性上知道，他们之间多数没希望了，尤其他们还没正式登记注册办婚宴，但冬冬已经叫凌励爸爸，可见他们之间的相处很好，好到他未必能将局势逆转。可感情上，总觉着，自己的东西被人强取豪夺了，那股子愤愤难平的意气，始终耿耿于心，难以释怀。从上次酒店乘着酒兴，和简明闹的很不愉快之后，他知道自己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有与简明独处的机会，但没想到，简明竟主动约他，无论如何，心情还是雀跃的。等待的时间，竟紧张不安，象初初与简明谈恋爱的样子。
简明准时出现，牛仔裤，乳白缀蕾丝的小立领衬衫，深蓝色羊绒修身针织外套，黑发顺滑披肩，身上没什么其他饰物，她仍如从前，简单，纯粹，将蓝色诠释的水滴般干净剔透。罗世哲站起来，对简明欠个身，“来了？”主动为她拉椅子，接着，一大束粉玫瑰送上。不管今天她主动约他是为了什么，他必定不冲动不犯混，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送花拉椅子，很具侵略性的行为，简明大方浅笑，“谢谢。”点餐，罗世哲没问简明，如从前样全权代劳。因为简明每次点菜，看什么都好，拿不定主意，所以，总是他帮她下决定，他也总是都选简明爱吃的菜。可终究，时间过去了，物换人非，罗世哲的许多认知，只是曾经。
服务生下去前，简明要求多加个刺身拼盘。对罗世哲道，“这里的蝴蝶虾，赤贝，和金枪鱼非常新鲜，蟹也很肥。”喝口茶，简明懒多做寒暄，痛快道明来意，“今天约你，首先还是想谈孩子的事儿。你知道冬冬现在跟阿励父子相称，虽然不是很有必要，可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一声。”
罗世哲也不掩饰自己的不满，“这是非常有必要说的事情，我和苏曼结婚这么多年，从没逼过冬冬叫苏曼妈妈。”罗世哲强调，“妈和爸只有一个。”－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简明心平气和，“你了解冬冬的，他能适应被逼这件事吗？”
“没有你引导，难道他会主动？”
“引导和被逼是两回事对吗？”简明肯定，“可我确实脸引导都没有，冬冬是主动的，他很喜欢阿励，这一点，你应该感觉得到。”
罗世哲盯着茶杯，心情灰暗，感觉上，他连续着输掉他的领地。
菜上的很快，暂时放开那个话题，慢慢吃菜，简明问，“世哲，我能不能问一下，你第一次升职时候，是什么心情？”
罗世哲以为这只是闲聊，也就照实来聊，“都记不太清楚了，大概就是高兴薪水多一些，还有，要小心和我抢同一个职位的竞争者。”
“那再升职呢？”简明给罗世哲要了罐啤酒，她继续喝茶。
罗世哲回忆，“当然是高兴薪水又多了，但更忙了，多认识了很多朋友，也多了一些敌人。”
简明也回忆，“那会儿除了薪水，奖金也多好多。”
罗世哲坦诚，“有些不是奖金，没办法跟你明说。”
对，那个时候的自己单纯的厉害，简明总结，“所以，你的变化里发现有些事情，是不能与我分享的。”
罗世哲同意这个说法，好像也就是这样，与简明渐渐没办法再如从前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什么都聊。
简明又问，“那后来再升职呢？”
“再后来，好像已经不会再为薪水变多开心，而是要考虑，可以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到的事情。”
“一直升职的过程中，你快乐吗？有没有想过停下来，象是说，哦，好了，这样可以了。”
罗世哲喝啤酒，“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利益圈子已经形成，升职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了，好像被谁推着往前走一样，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都没办法选择停或不停。”罗世哲有注意到简明，她聆听的超乎寻常的认真，让他备受鼓舞，忍不住，就将自己剖析的更深入，更清楚，“要说一点都不快乐，好像也不对，快乐是有的，但这些快乐并非凭空而落，是需要付出些代价去换取，事实上，也很难界定付出与收获，是否对等。那个过程，在之后想起，会觉得象一种训练，训练介入这个游戏的人，行事手段和思维，逐渐变得只问目的，不论其他，即使再不开心，也会不由自主朝着那个目的过去。”罗世哲越说越动情，“就像我们谈离婚那段时间，我那样手段逼你，我心里也难受，可不达到目的是不行的……”
牵扯到往事，简明跳开，“看起来不断升职的过程，也挺考验人的。”
罗世哲才发觉，简明想追究的似乎是升职，而不是单纯聊天，觉悟到，“你找我是……”
“一来是聊一下冬冬的事情，希望你能了解，多一个人疼冬冬不是坏事。阿励对冬冬真的很好，愿意花时间在他身上，陪他做游戏，聊天，我这个当妈的看着也很感动。另一方面，我有个升职的机会，考虑到很多方面，我想拒绝，不过阿励说，其实你还是了解我的，而且，你一向将事业经营的出色，他鼓励我来和你谈谈，所以，约你出来，向你讨教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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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世哲呆怔半晌，料不到简明约他出来，还是听凌励那傻逼的话，问，“如果他不要你来，你大概不会约我吃饭吧。”
简明直来直往，“大概电话里说说就算了。”完全不怕惹毛罗世哲，继续讨教，“你认为我可以胜任凌文销售部主管这个职位吗？”
罗世哲是想法脾气来着，不过看看简明那张清清静静的脸，没辙，忍着气给主意，“你能胜任，何况，还有凌康给你撑腰。不过……”他瞅瞅简明，脸别到一边，不看她的眼睛，“可能过些年，你和现在相比，也会变得不一样吧。”喃喃，“我不喜欢看到你有变化……”
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罗世哲的话，简明没心没肺夹起一只牡丹虾，蘸酱油青芥细品，赞，“哇，又细致又弹牙，喂，你还不试试？”
罗世哲心里翻白眼，他这是何苦？夹起只虾吃，那清甜的口感，让他想起第一次请她吃饭的情景，不奢侈，就是小日式料理店的一叠生鱼片，她依然兴致盎然赞不绝口，不嫌弃他带他去吃的店小简陋，也是这么张清清静静的脸，灵气逼人……对他来说，记忆是如此之美，值得灵魂为之粉身碎骨。可她已不再狷介，因为是他将所有毁之殆尽，往事因此而变得不值得了。
再没聊到更深刻的话题，只是吃菜，简明表现的兴致勃勃，不过，除了沙拉，其他菜式简明只是浅尝即止，罗世哲方想起，出于健康角度考虑，很多她爱吃的菜，例如热量和淀粉含量高的食物，她已不适合再吃了，一时间，心情更是萧索。
好像菜刚上完，凌励出现，来接简明回家。简明笑面如花，星眸闪亮，更是显得肤若凝脂，说先去趟洗手间，凌励叫了个女服务员陪着简明去，他显得对这里很熟的样子，明显，今天的一切都是他安排，并说，饭钱他结过了，谢谢罗行长帮简明解惑。惹得罗世哲当真怒向胆边生，冷然，“又帮不了她，还让前夫为其解惑，那何必绑她在身边？”
凌励脸上的表情，明显表示，知道你会发怒，但我不争。照例谦和温厚，“没办法，论与世搏杀的能力，我真的很弱，亏着有你在，能点拨简明一些。”不知怎么，罗世哲就觉得，这话底下的意思，就是活脱脱的讽刺，令他很想一口唾沫吐过去，骂，“你傻逼装个屁。”终究什么都不能做，凌励目光神情，平和清正，逼着罗世哲觉悟，真发作起来，多数自己捞不到半分好处。
转眼简明从洗手间出来，揉眼睛，凌励罗世哲同时问，“怎么了？”
简明眯缝着一只眼睛，“好像有灰尘落到眼睛里。”她是跟凌励说的，他们的手很自然不约而同伸向对方，凌励把简明牵到身边坐，掏出张纸巾，替简明查看，还从自己随身包里拿出瓶眼药水给她用，叮嘱，“坐三分钟，闭上眼睛休息会儿。”并不因忙于简明而冷落罗世哲，坦荡磊落，聊天，“冬冬说昨天你带他去吃必胜客？”
罗世哲被眼前一对男女刺激的血行加速，人也分外敏感冲动，“我知道你们医生不喜欢小孩子吃这些东西。”
凌励笑，温文尔雅，“你误会了，我们有时也会带冬冬一起去吃汉堡薯条什么的，毕竟每种食物都有自己的营养。我的意思是说，你好像很少带冬冬去做运动和去游乐场，想问问，是不是你不太喜欢运动？我知道有个游戏不枯燥，很有意思，适合大人孩子一起参与。对了，你玩彩弹吗……”
简明闭眼睛忍笑，这三分钟，就在凌励向罗世哲推荐彩弹游戏中度过，简明再睁开眼睛时候，看见的就是凌励那种近似“彩弹好玩，年底促销，不容错过，快来看看”的嘴脸。罗世哲忍的都要生癌了，赶紧，简明把凌励一直牵着她的那只手拉拉，我们去接冬冬吧。”
凌励答应，“好，我们走了。”跟罗世哲握手道别，“谢谢你帮简明，再见。”他还随手把简明的挎包拎自己手里，并不忘简明前夫送给简明的那大束粉玫瑰，“这玫瑰花真漂亮。”象是他送简明的似的，花放到简明怀里，一只手揽简明腰上，边走，边迁就简明的身高，稍俯下点身跟她说什么，又不知为什么两人俱仰脖发笑，那种姿态，竟非常曼妙。然后，凌励那只本揽在简明腰上的手滑下去轻轻拍简明臀部一下，俏皮，亲密，也让将一切看在眼中的罗世哲妒恨丛生，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一定赶在简明跟凌励结婚前，他得把婚离成。
周一，简明坐在凌康大办公桌前，回话，不接受升职，并且，要求调职到另个部门。凌康讶异，“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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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明沉静，恬淡，“为了我的未来，大哥，其实，你应该了解的。”她笃定，“我不是一个天赋高的生意人，秉持太多原则，行事始终不能洒脱，最后只怕累己累人。”
凌康就笑了，略沉吟，说，“简明啊，事实上，大哥对你的答复，是满意的。我拼命工作，也是为了能用我的方式，守护我的家人。家人，在任何时候都是最重要的，这是我活到这个年纪最珍贵的感悟。”凌康郑重对简明伸出一只手，“阿励拜托给你了，请务必好好照顾他。”
不知怎么，简明倒觉得，直到现在，凌康才比较象全盘接受她为家人的大哥。轻声，“我会尽力。”
凌康要求，“你完全可以更大声更有力的表明你做得到。”他说，“你知道不知道，你和第一次坐在我办公室时候的样子，已不可同日而语。”
一丝笑意，从简明嘴角漾开来，她大声，“我知道。”
早上，凌励去外科做会诊，遇到同学老乔，他现是腹外科的中流砥柱，问老乔，“最近方楠找你没有？”
老乔没说话，看着凌励的目光不无诧异。凌励对老同学的诧异做自我解读，“前几天她给我电话说她同学胃癌，叫我帮忙，我正好不在医院，就让她来找你，不过忘了跟你打个招呼，寻思您应该能帮她的，正好今天撞见你，就问一声，怎么？她没来找你？没来就算了。”凌励专注于病历记录，唰唰唰开药。
听老乔把几个学生支走，凑近凌励，“老凌，你和简明差不多要结婚了吧？”
凌励点头，“是啊，后天去扯证，元旦前办酒。”咧着嘴角乐，“哥们儿，不好意思，还得再收你一红包。”
老乔诚心诚意，“你开心，咱乐意，咱俩谁跟谁啊。不过，听老弟一句劝，方楠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咱们终究凡人，精力有限，管好自己一头家就得，你应该比我明白啊。老凌，兄弟知你重情义，人厚道，不过，也得分对象是谁。”
凌励握拳，轻轻捶老乔胸口一记，心无城府，“我知道。”电话响，简明声音，“我刚到新部门报道，环境杂乱，一办公室散兵游勇，很很很猥琐，但一切极好。”简明如此语气，凌励能感受到她确实心情好，同时更清楚，她为他付出的是什么，可惜当着老同学的面没法太肉麻，只是诚挚回应，“我知道，谢谢你。”他收好桌上病历，准备回自己科里，听见简明在电话里，情致缠绵，“阿励，我曾经那么担心，自己不能回馈你的感情，让你幸福，给你快乐，现在，我不担心了，我可以很大声的告诉你，我可以。”
“对于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凌励微笑，幸福，圆满，他眼睛无意落到一份病历的名字上，方楠，化疗……
既已拿定主意,简明把事情前后告知凌励,简而言之,被猎头找过，供职部门有动荡,还有大哥康让她升职。
凌励惊叹兼埋怨，“现在才跟我商量？”
简明,“大哥嘛，以前有什么事都跟你先通气,这次只是叫我来和你商量，我心里没底儿，当然要先想想。”－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凌励咬着嘴唇，下巴搁在简明肩头，思忖良久，“我猜你拒绝升职，是为我和冬冬，不然也不会祭出那句人傻心二胆子大。”
简明轻轻亲一下凌励面孔，算是默认。他始终懂她，不过也纠正，“主要也因为我不觉得自己真有那么大本事。”她认为，“大哥给我这个职位，大概只是怕我真跳槽吧。”
“别妄自菲薄，猎头都找上门了。大哥从不拿自己的生意做人情开玩笑，他是真的欣赏你。”
“你又笑我。”
“不是笑你，”凌励严肃，情辞恳切，“简明啊，我算是个有点毛病的，对新时代的很多事物，接受度差，不能与时俱进，再加上，从小到大，生活得比较顺利，没遭遇什么太困难的事情，养成我这样的脾气，对待人和事，总是固执的抱持着有些理想化的标准去要求。我自己有毛病呢，我自己知道，所以我很少用我的标准去要求别人，我的意思，你明白吗？你想做什么事情，我会全力支持，就算会背离我的原则，最多我沉默，但我不会反对，简明，你无须因为顾虑我而放弃什么。”
简明一样的情辞恳切，“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我的理想，是以你的原则为原则，我希望能与你站在同样的高度看风景，生活里的每一件事，都能与你分享，无论你有什么看法，即使和我的结论不一样，我要你都说给我听。”简明加重语气，“你必须要和我在一起，我是说，灵魂上，我们要在一起。”
凌励静了会儿，他的额头抵着简明额头，无限温存，“所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刻意皱起眉头，“千万别打辞职信给大哥，他让你跟我商量完的结果只是接到一封辞职信？他这把年纪，非爆血管不可。”
简明大笑，“才不会，给谁打工不是打啊，当然还是帮自家人的好。接下来呢，我会申请调到设计部去。”
“设计部？”凌励不同意，“太辛苦了，总是要在工地跑来跑去的。”
简明很快乐，“正好不用穿高跟鞋了。”
凌励望天，这姑娘想什么呢？无奈解释，“我是说不安全，以后怀孕了这么跑不行的。”
“我会注意的。”简明有点不好意思，“你好啰嗦哦。”
励叔将啰嗦进行到底，“还有那些装修的客户，有钱的喜欢换设计，经济状况差的又很难讲话。”凌励瞅着老婆娇滴滴嗲兮兮的德行，担心，“你不喜欢销售部咱们还回物业部收租行不？”
“不，我喜欢去设计部，专门设计小户型，客户方向专门针对经济状况不太好难讲话的一群。”简明倍儿有信心，“我一定和他们有共同语言的，有委屈我就大声讲出来，有误会，我就拼命解释，我没那么大本事，绝不会装东邪黄药师，你相信我，啊？”简明象安慰一个孩子似的安慰凌励，保证，“为了我们这个家，我指定好好保护自己。”
凌励颓了，是挺象保证的，可怎么听着这么没正经呢？劝，“你对室内设计也不是内行。”
简明倒是逆来顺受，“那就从小徒工做起呗，好歹从前自己的小家，一钉一线鼓捣出来的，有点底子嘛。记得刚离婚那会儿把，觉得销售这行收入高，所以去读销售的课程，谁知没做生意的天分。趁年轻赶紧改行吧，我再去念个设计的文凭回来。”瞅瞅凌励的大屋，问，“这房子装修谁设计的？我特喜欢。”瞄凌励小眼神，“你？”见凌励点头，简明笑的甜蜜蜜，笑狐狸似的，“看，咱怕啥啊，身边还有你这么强的师傅呢。”
凌励捏她鼻尖，“你啊。”接下来说句话，唬着简明，“可我认为还是听取多方意见为好，和罗世哲谈谈吧。”
“啊？”简明拖出个难以置信的长音，“你说什么？”
凌励觉得，“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除了我，就是他了。很多事情上，我们两个观点太过相似，或者你听听角度完全不一样的意见，再做决定好一些。”
简明脸沉下来，脆生生爆个粗口，“他了解我个屁。”
凌励把她搂紧一点在怀里，抚她的背，一下下，温柔，宠溺，哄，“别这样，终究关乎你的前程，考虑清楚最好。当然不止这件事，还有，他因为忙，有半个多月没见冬冬了，昨天不是约好今早和冬冬见面吗？刚我送冬冬下去，冬冬跟我说爸爸再见，我看他脸色都变了，这部分，我想他多数难以接受，最好还是和他聊聊。”
简明没马上答应，她才不想跟罗世哲聊什么。
凌励唇触触她的，完全理解，“如果他对我没什么抵触情绪的话，我愿意和他谈谈。可现在，我估计他只听得下去你的话，不是为了冬冬吗？我怕万一冬冬没跟他解释清楚，他心里有疙瘩，这样对冬冬不太好。”凌励总是会计划详尽的，“听冬冬说罗世哲最喜欢吃刺身，我知道哪里的刺身不错，店我很熟，订大堂的位置，你无须去包厢独自面对他。我会在附近，也会请伺那里的服务生帮忙照顾你。差不多时间，我会去接你，你看这样行吗？”
“你都计划好了还问我干什么？”简明知道推不掉，往他怀里钻，找个舒服位置靠好。
凌励问，“咱俩事儿谈完了呗？”
“嗯。”简明不是很情愿的鼻子哼一声。
凌励把简明抱起来，往卧室走。
简明挣扎，“干吗？坐那儿好好的。”
凌励说，“冬冬不在家。”
简明奇道，“又怎样？”
“你可以更放肆，不用忍着，叫的大声一点。”
简明羞红脸，捶他，“你一天到晚都瞎琢磨啥呢？”
“什么叫瞎琢磨啊？跟你说，再不能拖了，下个星期，咱俩领证，大嫂都开始帮你选婚纱了呢……”凌励脚一抬，把门踹上。
这天，凌励接冬冬回来后，有侧面打听，罗世哲有无问过冬冬，关于孩子对凌励称谓上的意见。冬冬说，亲爸有提过，都叫爸爸，会分不清楚。冬冬觉得也是，决定在需要分清楚的场合，就以亲爸和后爸区分，亲爸听儿子这样讲，就没再讲什么。
凌励想了想，建议，“儿子，要不人前，咱们以罗爸和励爸区分？私底下都叫爸爸好不好？”
冬冬这方面很随和，毫不抗拒。“好啊。”
简明连忙夸奖一句，哟，“我儿子真懂事。”
冬冬小手一挥，挺有气势的，“我们大人大量。”后来补充，“大伯母和大伯父说了，多些人疼我，是好事。”
简明和凌励对视，晏然轻笑。凌励给简明打个眼色，简明会意，走到客厅角落，电话，“世哲，我是简明……”
简明与罗世哲的饭约，约在翌日晚上，冬冬放去凌康和文娟那儿看顾，凌励将简明送到餐馆地方，他在附近照应。简明进去时候，罗世哲已然在座，他向来守时，每次约会总是早到十来分钟的那个人。简明还记得大学时候约会，她总是迟到的那个，非她故意，实在是有点迷糊的个性使然，出门时候，总是找不到钥匙，不见了手机等等。不过，好像这些年好一些了，如今想来，能活得迷糊的女人，算是幸运的。
罗世哲没想到简明会约他吃饭，虽然，电话里说谈的是冬冬的问题，不过……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自己，理性上知道，他们之间多数没希望了，尤其他们还没正式登记注册办婚宴，但冬冬已经叫凌励爸爸，可见他们之间的相处很好，好到他未必能将局势逆转。可感情上，总觉着，自己的东西被人强取豪夺了，那股子愤愤难平的意气，始终耿耿于心，难以释怀。从上次酒店乘着酒兴，和简明闹的很不愉快之后，他知道自己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有与简明独处的机会，但没想到，简明竟主动约他，无论如何，心情还是雀跃的。等待的时间，竟紧张不安，象初初与简明谈恋爱的样子。
简明准时出现，牛仔裤，乳白缀蕾丝的小立领衬衫，深蓝色羊绒修身针织外套，黑发顺滑披肩，身上没什么其他饰物，她仍如从前，简单，纯粹，将蓝色诠释的水滴般干净剔透。罗世哲站起来，对简明欠个身，“来了？”主动为她拉椅子，接着，一大束粉玫瑰送上。不管今天她主动约他是为了什么，他必定不冲动不犯混，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送花拉椅子，很具侵略性的行为，简明大方浅笑，“谢谢。”点餐，罗世哲没问简明，如从前样全权代劳。因为简明每次点菜，看什么都好，拿不定主意，所以，总是他帮她下决定，他也总是都选简明爱吃的菜。可终究，时间过去了，物换人非，罗世哲的许多认知，只是曾经。
服务生下去前，简明要求多加个刺身拼盘。对罗世哲道，“这里的蝴蝶虾，赤贝，和金枪鱼非常新鲜，蟹也很肥。”喝口茶，简明懒多做寒暄，痛快道明来意，“今天约你，首先还是想谈孩子的事儿。你知道冬冬现在跟阿励父子相称，虽然不是很有必要，可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一声。”
罗世哲也不掩饰自己的不满，“这是非常有必要说的事情，我和苏曼结婚这么多年，从没逼过冬冬叫苏曼妈妈。”罗世哲强调，“妈和爸只有一个。”－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简明心平气和，“你了解冬冬的，他能适应被逼这件事吗？”
“没有你引导，难道他会主动？”
“引导和被逼是两回事对吗？”简明肯定，“可我确实脸引导都没有，冬冬是主动的，他很喜欢阿励，这一点，你应该感觉得到。”
罗世哲盯着茶杯，心情灰暗，感觉上，他连续着输掉他的领地。
菜上的很快，暂时放开那个话题，慢慢吃菜，简明问，“世哲，我能不能问一下，你第一次升职时候，是什么心情？”
罗世哲以为这只是闲聊，也就照实来聊，“都记不太清楚了，大概就是高兴薪水多一些，还有，要小心和我抢同一个职位的竞争者。”
“那再升职呢？”简明给罗世哲要了罐啤酒，她继续喝茶。
罗世哲回忆，“当然是高兴薪水又多了，但更忙了，多认识了很多朋友，也多了一些敌人。”
简明也回忆，“那会儿除了薪水，奖金也多好多。”
罗世哲坦诚，“有些不是奖金，没办法跟你明说。”
对，那个时候的自己单纯的厉害，简明总结，“所以，你的变化里发现有些事情，是不能与我分享的。”
罗世哲同意这个说法，好像也就是这样，与简明渐渐没办法再如从前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什么都聊。
简明又问，“那后来再升职呢？”
“再后来，好像已经不会再为薪水变多开心，而是要考虑，可以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到的事情。”
“一直升职的过程中，你快乐吗？有没有想过停下来，象是说，哦，好了，这样可以了。”
罗世哲喝啤酒，“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利益圈子已经形成，升职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了，好像被谁推着往前走一样，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都没办法选择停或不停。”罗世哲有注意到简明，她聆听的超乎寻常的认真，让他备受鼓舞，忍不住，就将自己剖析的更深入，更清楚，“要说一点都不快乐，好像也不对，快乐是有的，但这些快乐并非凭空而落，是需要付出些代价去换取，事实上，也很难界定付出与收获，是否对等。那个过程，在之后想起，会觉得象一种训练，训练介入这个游戏的人，行事手段和思维，逐渐变得只问目的，不论其他，即使再不开心，也会不由自主朝着那个目的过去。”罗世哲越说越动情，“就像我们谈离婚那段时间，我那样手段逼你，我心里也难受，可不达到目的是不行的……”
牵扯到往事，简明跳开，“看起来不断升职的过程，也挺考验人的。”
罗世哲才发觉，简明想追究的似乎是升职，而不是单纯聊天，觉悟到，“你找我是……”
“一来是聊一下冬冬的事情，希望你能了解，多一个人疼冬冬不是坏事。阿励对冬冬真的很好，愿意花时间在他身上，陪他做游戏，聊天，我这个当妈的看着也很感动。另一方面，我有个升职的机会，考虑到很多方面，我想拒绝，不过阿励说，其实你还是了解我的，而且，你一向将事业经营的出色，他鼓励我来和你谈谈，所以，约你出来，向你讨教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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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世哲呆怔半晌，料不到简明约他出来，还是听凌励那傻逼的话，问，“如果他不要你来，你大概不会约我吃饭吧。”
简明直来直往，“大概电话里说说就算了。”完全不怕惹毛罗世哲，继续讨教，“你认为我可以胜任凌文销售部主管这个职位吗？”
罗世哲是想法脾气来着，不过看看简明那张清清静静的脸，没辙，忍着气给主意，“你能胜任，何况，还有凌康给你撑腰。不过……”他瞅瞅简明，脸别到一边，不看她的眼睛，“可能过些年，你和现在相比，也会变得不一样吧。”喃喃，“我不喜欢看到你有变化……”
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罗世哲的话，简明没心没肺夹起一只牡丹虾，蘸酱油青芥细品，赞，“哇，又细致又弹牙，喂，你还不试试？”
罗世哲心里翻白眼，他这是何苦？夹起只虾吃，那清甜的口感，让他想起第一次请她吃饭的情景，不奢侈，就是小日式料理店的一叠生鱼片，她依然兴致盎然赞不绝口，不嫌弃他带他去吃的店小简陋，也是这么张清清静静的脸，灵气逼人……对他来说，记忆是如此之美，值得灵魂为之粉身碎骨。可她已不再狷介，因为是他将所有毁之殆尽，往事因此而变得不值得了。
再没聊到更深刻的话题，只是吃菜，简明表现的兴致勃勃，不过，除了沙拉，其他菜式简明只是浅尝即止，罗世哲方想起，出于健康角度考虑，很多她爱吃的菜，例如热量和淀粉含量高的食物，她已不适合再吃了，一时间，心情更是萧索。
好像菜刚上完，凌励出现，来接简明回家。简明笑面如花，星眸闪亮，更是显得肤若凝脂，说先去趟洗手间，凌励叫了个女服务员陪着简明去，他显得对这里很熟的样子，明显，今天的一切都是他安排，并说，饭钱他结过了，谢谢罗行长帮简明解惑。惹得罗世哲当真怒向胆边生，冷然，“又帮不了她，还让前夫为其解惑，那何必绑她在身边？”
凌励脸上的表情，明显表示，知道你会发怒，但我不争。照例谦和温厚，“没办法，论与世搏杀的能力，我真的很弱，亏着有你在，能点拨简明一些。”不知怎么，罗世哲就觉得，这话底下的意思，就是活脱脱的讽刺，令他很想一口唾沫吐过去，骂，“你傻逼装个屁。”终究什么都不能做，凌励目光神情，平和清正，逼着罗世哲觉悟，真发作起来，多数自己捞不到半分好处。
转眼简明从洗手间出来，揉眼睛，凌励罗世哲同时问，“怎么了？”
简明眯缝着一只眼睛，“好像有灰尘落到眼睛里。”她是跟凌励说的，他们的手很自然不约而同伸向对方，凌励把简明牵到身边坐，掏出张纸巾，替简明查看，还从自己随身包里拿出瓶眼药水给她用，叮嘱，“坐三分钟，闭上眼睛休息会儿。”并不因忙于简明而冷落罗世哲，坦荡磊落，聊天，“冬冬说昨天你带他去吃必胜客？”
罗世哲被眼前一对男女刺激的血行加速，人也分外敏感冲动，“我知道你们医生不喜欢小孩子吃这些东西。”
凌励笑，温文尔雅，“你误会了，我们有时也会带冬冬一起去吃汉堡薯条什么的，毕竟每种食物都有自己的营养。我的意思是说，你好像很少带冬冬去做运动和去游乐场，想问问，是不是你不太喜欢运动？我知道有个游戏不枯燥，很有意思，适合大人孩子一起参与。对了，你玩彩弹吗……”
简明闭眼睛忍笑，这三分钟，就在凌励向罗世哲推荐彩弹游戏中度过，简明再睁开眼睛时候，看见的就是凌励那种近似“彩弹好玩，年底促销，不容错过，快来看看”的嘴脸。罗世哲忍的都要生癌了，赶紧，简明把凌励一直牵着她的那只手拉拉，我们去接冬冬吧。”
凌励答应，“好，我们走了。”跟罗世哲握手道别，“谢谢你帮简明，再见。”他还随手把简明的挎包拎自己手里，并不忘简明前夫送给简明的那大束粉玫瑰，“这玫瑰花真漂亮。”象是他送简明的似的，花放到简明怀里，一只手揽简明腰上，边走，边迁就简明的身高，稍俯下点身跟她说什么，又不知为什么两人俱仰脖发笑，那种姿态，竟非常曼妙。然后，凌励那只本揽在简明腰上的手滑下去轻轻拍简明臀部一下，俏皮，亲密，也让将一切看在眼中的罗世哲妒恨丛生，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一定赶在简明跟凌励结婚前，他得把婚离成。
周一，简明坐在凌康大办公桌前，回话，不接受升职，并且，要求调职到另个部门。凌康讶异，“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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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明沉静，恬淡，“为了我的未来，大哥，其实，你应该了解的。”她笃定，“我不是一个天赋高的生意人，秉持太多原则，行事始终不能洒脱，最后只怕累己累人。”
凌康就笑了，略沉吟，说，“简明啊，事实上，大哥对你的答复，是满意的。我拼命工作，也是为了能用我的方式，守护我的家人。家人，在任何时候都是最重要的，这是我活到这个年纪最珍贵的感悟。”凌康郑重对简明伸出一只手，“阿励拜托给你了，请务必好好照顾他。”
不知怎么，简明倒觉得，直到现在，凌康才比较象全盘接受她为家人的大哥。轻声，“我会尽力。”
凌康要求，“你完全可以更大声更有力的表明你做得到。”他说，“你知道不知道，你和第一次坐在我办公室时候的样子，已不可同日而语。”
一丝笑意，从简明嘴角漾开来，她大声，“我知道。”
早上，凌励去外科做会诊，遇到同学老乔，他现是腹外科的中流砥柱，问老乔，“最近方楠找你没有？”
老乔没说话，看着凌励的目光不无诧异。凌励对老同学的诧异做自我解读，“前几天她给我电话说她同学胃癌，叫我帮忙，我正好不在医院，就让她来找你，不过忘了跟你打个招呼，寻思您应该能帮她的，正好今天撞见你，就问一声，怎么？她没来找你？没来就算了。”凌励专注于病历记录，唰唰唰开药。
听老乔把几个学生支走，凑近凌励，“老凌，你和简明差不多要结婚了吧？”
凌励点头，“是啊，后天去扯证，元旦前办酒。”咧着嘴角乐，“哥们儿，不好意思，还得再收你一红包。”
老乔诚心诚意，“你开心，咱乐意，咱俩谁跟谁啊。不过，听老弟一句劝，方楠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咱们终究凡人，精力有限，管好自己一头家就得，你应该比我明白啊。老凌，兄弟知你重情义，人厚道，不过，也得分对象是谁。”
凌励握拳，轻轻捶老乔胸口一记，心无城府，“我知道。”电话响，简明声音，“我刚到新部门报道，环境杂乱，一办公室散兵游勇，很很很猥琐，但一切极好。”简明如此语气，凌励能感受到她确实心情好，同时更清楚，她为他付出的是什么，可惜当着老同学的面没法太肉麻，只是诚挚回应，“我知道，谢谢你。”他收好桌上病历，准备回自己科里，听见简明在电话里，情致缠绵，“阿励，我曾经那么担心，自己不能回馈你的感情，让你幸福，给你快乐，现在，我不担心了，我可以很大声的告诉你，我可以。”
“对于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凌励微笑，幸福，圆满，他眼睛无意落到一份病历的名字上，方楠，化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