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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6】男男可配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我真是忙得焦头烂额。苏云墨不停地吐,吐得难受,我手忙脚乱地为他清理秽物,又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直到他吐得肚子里彻底没了东西。

    我不该让他喝酒的,真的不该!上次诊断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的胃不大好,而喝酒最伤胃,今天他又喝了这么多,不吐不难受才怪。看着他躺在床上难受得脸色发白,我的心里疼得就像刀割一样。想起上次给他抓的药里还有些北沙参、三叉苦、红花、乌梅这些养胃的东西,就赶紧给他熬上了一些,添了点能解酒的药喂他一并喝了下去。

    过了些时候,苏云墨看上去终于舒服了一点,呼吸平稳了,意识也清醒了些,但总的来说还是晕得够呛。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只能坐在床头抱怨,“没事喝那么多酒干什么!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还瞎喝,你看,差点出事吧!”

    苏云墨吸了吸鼻子,闭着眼睛抓着我的手腕子委屈道:“我心里难受……不难受,我能这样么……”

    他现在的脾气和平时还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平时的他冷漠内敛说话堵人,喝晕了之后却大大咧咧甚至没脸没皮……从某个角度来说,这样的他还蛮可爱的,但是一想到他在青楼门口的表现,我就全身一哆嗦。

    我问他:“为何心里难受?是因为想起王轩逸来了,还是因为看见我和落玉那个……”

    “都——都有……”果然是喝高了,要不然这家伙怎会如此坦诚。“咱们都是男人,我知道你这么守着我,该——该有多难受……”

    “傻瓜,和你在一起,我怎么会难受呢?”

    “可是轩逸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很难受。”

    我不由得眉头一皱,“为何?说来听听?”

    “我经常——经常有那种想法,然后就忍不住——忍不住像你上次为我做的事那样……”

    我说:“但凡生理发育正常的男人,到了一定年龄都会有需求,这不奇怪,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你——你以为我自己就不经常偷偷打一发嘛……”尤其是整天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咳咳,当然,这个不能说。

    “嗯……”苏云墨喃喃道,“所以轩逸也是一样的,他会有那种需求,但是他却不能得到满足……他很爱我,但我却是个男人……所以他经常捧着我的脸说:‘云墨,你为何偏为男儿身?我当真恨,恨这造化弄人’……”

    我一听,傻了。

    “云墨啊云墨!你不要告诉我,你和王轩逸,竟是从来没做过!”

    “做——做什么?”

    “做——做`爱呀!就像——就像男女行房!”

    “你当我不想么?我恨不能和他……可是,我是个男人,男男当如何行房!” 苏云墨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哀怨地看着我,“哥哥一直对我说,男人只能爱女人;轩逸也对我说,他只能爱女人,故而憎恨这造化弄人……”

    我觉得,这一瞬间,我全都明白了。

    原来王轩逸并不是断袖,他爱苏云墨,却不能冲破生理上的排斥感与他结合,故而痛恨这造化弄人。而苏云墨就更可怜了——他是个真正的断袖,他爱王轩逸,也爱他男性的身体,日日妄想与他结合,却不能得到根本上的满足。王轩逸对女人身体的渴望,外加苏云墨对自己长时间的**压制,致使他出现了性`变态的行为,在精神不受控制的时候,便情不自禁地去模仿女人的床上姿态……

    我的心里突然难受极了、痛极了——人生最痛苦的事情除了生死相隔,便是相爱却无法相拥!苏云墨本身就是个内向的人、本身就对情`欲有着克制的倾向,当他经历了那么多屈辱和不幸、终于大胆地选择和王轩逸在一起的时候,却连最基本的幸福都不能拥有,直至连眼前的人也彻底失去……

    上天,你为何偏爱用这种方式来折磨这么一个好好的人呢?爱恋同性有错吗?断袖有错吗?痴情有错吗?有吗?有吗?有吗!我想着想着,眼睛就湿润了……

    心疼地弯下腰握住他的手,我问他:“云墨,你实话告诉我,为什么要带我去青楼喝花酒?为什么要让我去和落玉行房?”

    苏云墨垂下眼眸喃喃道:“既然知道了你爱我,便就知道了这些日子以来你在我身边有多难过,可我不能满足你……能让你舒服的,只有窑子里的姑娘……”

    “真是傻瓜……”我伸出手指在他鼻尖上刮了一下,脸上在笑,眼角一滴泪却已经淌了出来,“云墨,我告诉你,男人和男人,也是可以行床笫之欢的。”

    他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说:“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抬起两只手,伸出中指来很形象地对着一碰,说:“因为,身体上不匹配!”

    “哈哈哈……”我一边笑着一边擦眼泪,“云墨,男人和男人,身体上其实也是可以相互匹配的。”

    他红着脸惊讶地看着我,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我又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别想了,睡吧。等你睡醒了,身体恢复了,我就告诉你,到底是怎么个匹配法。”

    苏云墨明显的有点不甘心,但身子太难受又没办法,只能听从我的建议,先睡一觉再说。

    我把他的身子往里挪了挪,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吹熄了灯火,借着月光看着他合着眼眸的侧脸,我禁不住又幸福,又难过。

    云墨,也许上天真的是公平的。他虽然给了你那么多的痛苦,却也给了你一条通往幸福的渡船。从今往后,就让我给你十倍的幸福,把你失去的、错过的,统统弥补回来,好吗?

    请你一定不要顾惜我。怀瑾瑜是个罪人,十恶不赦的罪人——便是为你奉献所有、拱手一生,又有什么干系!只要,能让你获得快乐,只要,能让你的身上拥有幸福的烙印,重获一颗赤子之心。

    我侧过身来,用手搂住了他的腰,神志不清的他蹬了蹬腿,脚不经意就插到了我的两腿中间来。我吻着他的后颈,闭着眼睛,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就起了床。一般这个时候,苏云墨该是起来对镜梳妆才是,可是经过昨晚那一折腾,他到现在还睡得死沉死沉的。

    烟儿看见了外面的马匹,知道是我们回来了,一大早便从她住的阿婆那里拎了自己插的两碗粥过来了。我把她请进了屋,烟儿一看苏云墨还躺在床上睡着,脸便一红,问我这是怎么了。我小声跟烟儿说,他昨晚多喝了两杯酒,有点难受,让他睡去吧,烟儿便轻叹一声,把粥放在了桌上,不高兴地说:“瑜哥哥,你怎么能让他喝这么多酒呢!亏你还是大夫,不知道喝酒伤身啊?真是的……”

    “烟儿教训得是,哥以后不敢了,昂。”

    “你真讨厌。”烟儿撅了撅嘴,撅到最后就成笑了。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烟儿,我突然就想起了妹妹。妹妹也是这么一个早熟又可爱的女孩子,像风间的百合,像枝头的百灵。真不知道,失了我之后,她有没有振作,有没有抬起头来继续面对自己年轻的人生……

    想着想着,我的神情就黯淡了。站在一旁看着我喝粥的烟儿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忙问:“瑜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

    我赶忙说:“没有,没有。”

    “烟儿倒是有件烦心事……”

    “说来听听?”

    “和我住在一起的婆婆不知是生了什么病了,这阵子只要一喘气,这一串就疼,还咳嗽。”烟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自己身上呼吸道的位置一指。

    好几种病的名字顿时在我脑中一过。放下勺子,我说:“烟儿,一会儿带我去阿婆那里,我给她瞧瞧病。”

    烟儿一下子就高兴了:“瑜哥哥,我就等你这句话呢!不瞒你说,阿婆对我可好了,就像亲奶奶一样,她生病,我比她还难受。”

    真是个善良又可爱的妹子啊。我真恨不得伸手在她小脸上掐一下,不过理智告诉我绝对不能这么干,就算烟儿自己不介意,苏云墨知道了肯定也得跟我掀桌子,要不就逼我娶了她。

    就这样,我跟烟儿去了老阿婆家。老人家很慈祥,也很能说,我给她号脉的时候,她逮住我就使劲地夸烟儿,说这闺女比自己亲儿还亲,自己一个孤寡老太太,要是没她照顾,早就闭眼化灰了,要是哪天烟儿要嫁人,自己就把这房子给她做嫁妆。

    检查了半晌,我初步得出了结论,老太太得的是慢性支气管炎。然而,还不等我公布这个结果,门外就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发生了什么事?

    我先是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后是听见周围人家鸡飞狗跳。

    老太太第一反应是:哎呦,南唐打过来了。第二反应是:哎哟,皇上又派人来征兵了,我没第二个儿子了怎么办。

    在太平盛世中长大的我可没有这份危机感,更何况我刚从淮南回来,亲眼见人家赵匡胤率兵轻轻松松就把李璟的行宫给端了,怎么可能又被南唐打回来呢!历史上也没这记载嘛。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鸡飞狗跳声落定后,我先是听见一个不知是谁的男人大声说:“好汉饶命!”后是听见一个熟悉的人妖音说:“跑个屁!看我一眼又不会瞎了眼!”

    呃!这这这——这分明是我大哥怀江岳的声音啊!

    我兴奋地跑出了屋子,大叫了一声:“大哥!”

    骑在马背上的怀江岳愣了一下,回过头来,一看是我,也兴奋异常。“瑜弟弟,你怎的跑别人家去了?来来来,可让大哥想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下马,结果被马镫子绊了一下,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刚才喊“好汉饶命”的那个村民禁不住捂嘴笑了,怀江岳气得大骂:“笑你奶奶个腿!”村民全身一抖,撒鸭子似的扛着搞头拔腿跑去山上耕自家田去了。

    我赶紧上前扶起了怀江岳。他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看我,歪着脑袋问我近来可好,手有意无意地就盘起了兰花指。我想笑,但我必须忍,于是用一脸带着抽搐的严肃回答他,最近过的很好,又问他:“大哥怎么想起到云州来了?”

    怀江岳说:“嗯……为了躲一个混蛋……当然了,也是为了看看你。自你别后,大哥无时不刻不在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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