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8】坑爹告白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怀江岳脸颊红红的，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当简单的酒菜被端上桌的时候，他坐在桌边动也不动，只是盯着笑意盈盈为他倒酒的林少卿，半张着嘴，仿佛想说是那么，却又说不出口。
我突然想起了在云州发生的事情。那时候，林少卿带着两根带血的荆棘来苏云墨家调查线索，却被怀江岳揪住大闹了一场。离去之时，怀江岳曾对我说过这么一番话，他说他似乎是有些喜欢林少卿的。
三番五次的慷慨相助，百般千回的遣情留意，加上那次在梁家宅院之外的深情自白，林少卿对怀江岳的感情已是不言而喻。可两人到现在也没有明确关系，都是因为怀江岳还拉不下脸来捅破那层窗户纸，连我看了都急得慌。难不成大哥这次是打算表白？你别说，选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公共场合，倒有点符合他的作风。
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林少卿笑盈盈地把酒推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却说了句让人失望至极的话：“你若是有话就快点讲，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一旁的我听了禁不住向上翻了翻眼珠子。林少卿却不急不气，依旧风度翩翩、淡定自若：“哦？不放跟我说说看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也许我能帮上你的忙呢？”
“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既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那在此陪我多耗些时候又何妨？”林少卿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酒杯，“来，江岳，我们难得有机会像这样同桌共饮，我敬你。”
怀江岳只得举起了酒杯，环视了一下四周，别别扭扭地仰头把酒喝了下去。
怀江岳平日里其实是个爽快人，便是周遭人都像看猴儿似的围观他，他也自在快乐、毫不在乎；但今天他却不知是怎么了——当余光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偷偷看他的时候，他竟像是坐在了仙人掌上一样，不停地扭来扭去。
就在这时，议论声一波又一波地传进了我的耳朵：
“诶，你们说，林家大公子怎么会和怀江岳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凑一块去了？”
“谁知道呢。不过这怀江岳也是怀家长子，两人交好一下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吧。”
“怀家长子？你难道还不知道，怀老爷子生前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的这个儿子？我听人说，这怀江岳并非怀夫人所生，而是怀家老爷子年轻时在外一夜风流后留下的杂种呢。”
“喂，你小声点。说实在的，就算怀江岳是怀夫人亲生，他跟人家林公子比起来也根本不是一个等级上的人呀。林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武功天下独绝，为人处世人人称道；可这怀江岳呢，要本事没本事，要风度没风度，武功恐怕都比不上他妹妹，长相也照那倾国毋嫁差了好远。这种人，怎配和林公子结交？”
隐隐约约听到自己被提名，苏云墨不由得眉梢一挑。
也许不如我听得这么周详，但怀江岳肯定也从听得的只言片语中猜出了些意思，一瞬间，不爽就全写在脸上了。让他不爽的是这些闲杂人等，可他一肚子的火却只能向着坐在他对面的林少卿发：“林少卿，别卖关子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话音落下，酒杯也“砰”地一声撂在了桌子上。此声一发，周围人索性都不正儿八经吃饭喝酒，统统扭过头看起笑话来了。
林少卿眨了眨眼睛，面露无辜之色：“怎么，若不是有要紧的事，我就不能请江岳与我坐上一坐、叙上一叙？”
怀江岳的脸一瞬间憋得通红，下一秒，他竟一甩筷子离了座位，站在原地大声喊了起来：“林大公子，你便是没有我这个陪衬也已经很完美了！你真的不需要故意让我停留在你身边，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当你的绿叶！你帮助过我的事情我会记在心上的，来日必当涌泉相报，但我不希望是通过这种方式！”
一时间，酒楼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怀江岳和林少卿的身上。一个游侠打扮的小青年看到这一出后禁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都怪你们这些多嘴多舌的家伙，你看，伤了人家自尊心了吧！”话音落下，周围的人也都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怀江岳和苏云墨乃是两种极端——苏云墨习惯于憋气，先是自己折磨自己，再用另一种方式去折磨别人；而怀江岳则是一惹就炸毛——这不，一听见别人嘲笑自己，便不出意外地发起火来，扭头就爆了句粗口：看你，人不大，满嘴P话。
那小伙似乎觉得怀江岳生气起来挺有意思，竟然故意继续挑逗他：“哟，你们看，怀家大公子这就发火了！”
当周围再次暴起笑声的时候，怀江岳一掳袖子就冲那帮人迈开了步子。掌柜一下子急红了眼，大喊着：“好汉饶命”就一并冲了过去，以防他一急眼子啊这厅堂之内跟人动起手来。但是，掌柜没有快过林少卿——怀江岳的脚还没迈出第二步，手腕就被林少卿给握住了。
“江岳，使不得。”
“有何使不得！”怀江岳怒吼着回过头来看他，眼圈居然红红的，“你这一身光鲜的武林盟主、林家大少爷，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被人讥笑欺辱的滋味！我不需要你来教给我为人处世的道理！你放手！”
“我不放。”
“放开！”
“就是不放，你能拿我怎么样？”
咦——？！
众人禁不住一声惊叹——这种小孩耍赖似的话，居然是从林少卿口中说出来的？！然而，当众人惊讶于智商瞬间降低到怀江岳水准的林大少时，却不知，更大的好戏还在后头。
怀江岳的胳膊一下子就软了，怒吼居然变成了央求：“我求你了，林大少，你放开我，让我这只会给你丢人现眼的赶紧滚，成不？”
“不成。”
“那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我走？”
“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你走的。”说这话时，林少卿的双眼竟是那般熠熠闪光，“你的手，今生今世，我再也不会放开！”
听到这话，酒楼中的众人一瞬间都傻了，揉眼睛的揉眼睛，掏耳朵的掏耳朵，一会看看林少卿，一会又看看怀江岳。
怀江岳也傻了，嘴咧得又像笑又像哭，愣了半天，才不哭不笑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你在这说什么蠢话呢？再不放开我的手？怎么可能？除非咱俩的手长到一块去了。嘿嘿，嘿嘿嘿嘿……”
“江岳，你怎么就不能换一种方式去理解呢？”
“什么方式？”
林少卿松开了怀江岳的手，低头笑了。“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此时叫你来这里的目的，那我就告诉你。江岳，我的确是有话要对你说：我喜欢你，我不想再和你分开，我们两个在一起吧！”
这一瞬间，我和苏云墨都愣住了，而其他人则趴在地上满地找下巴。我终于知道付笑然、封鸿、杨林等人为何会起居在这儿了——原来这伙人是专门被林少卿请来挺他的啊！这不，当坐凳子上发愣的发愣，趴地上找下巴的找下巴时，这帮子哥们却都站了起来，吆喝的吆喝，吹口哨的吹口哨，鼓掌的鼓掌，一刻不停叫好。
面对面站在厅堂中间，林少卿笑得一脸坦荡，怀江岳笑得像哭。
“林少卿，你此话当真？”
“当真！当然真！江岳，你可愿信我？”
“我——”怀江岳竟在一瞬间憋红了脸，张了张嘴，却没吐出一个字儿来。当他终于鼓起勇气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那游侠打扮的小青年却又多起嘴来：“喂，兄弟们，你们说是我耳朵坏掉了，还是林大少真的说了那几个字儿？”
小青年身边的朋友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说道：“我情愿相信是我们的耳朵都坏掉了！咱们的武林盟主、百年难遇一个的青年才俊，既是个断袖也就罢了，居然还喜欢上怀江岳？我我我……”
怀江岳一听这话，突然闭上了嘴，把本来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抬头望了一眼林少卿，突然大喊一声“我不信！”随后头一扭，转身就要跑。
我气得直拍大腿——估计怀江岳本来都要答应他了，都怪这坏小子又蹦出来伤他的自尊！
还好，林少卿武功这么高，哪肯让怀江岳就这么跑了？他灵巧地一抬脚跃过了桌子，三步之内就擒住了怀江岳的手腕，“江岳，你回来。我定会让你信我！”
怀江岳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腕，满厅堂地疯跑了起来，林少卿无奈之下只能追在他后面，又上桌子又跳板凳。酒楼大厅顷刻之间沸腾了，看热闹的有，吹口哨的有，哈哈大笑的有，吓得到处躲的也有，好不热闹！
怀江岳一边满屋子逃跑一边大声喊了起来：“故意挑这种场合说这种话，你无非就是想看我出丑闹笑话而已！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别再玩儿我了，成不成？”
“不成，因为我的目的根本还没有达到！”林少卿眼看就抓住怀江岳了，却不料怀江岳竟一下子钻了桌子底，从另一边爬了出来，令他一瞬间哭笑不得。“江岳，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
“我之所以选在这样的公共场合说出这番话，不是为了让你出丑，而是为了让我说出去的话再也收不回来！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我的话了，所以你可以放心，我既许你一辈子，便就是一辈子。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如果哪天我违背了诺言，便让我林少卿身败名裂！”
“少卿，你……”
就在怀江岳迟疑的这一刹，林少卿伸手擒住了他的手腕。“江岳，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我要想令你安心，就不得不采取这样的方式。”
“所以你故意选在这样的场合，让自己许下的承诺再也收不回去？”怀江岳看着林少卿，表情万般纠结，“别，你别这样，我受不起！”
“哎呀，有什么受不起的！”——说这话的不是林少卿，却是站在我旁边的付笑然。
林少卿请来的“拉拉队”终于派上用场了，你一言我一语地声援林少卿的“英勇行为”，此刻，甚至还有人专门负责用手捂住那话多的小青年的嘴。
可没想到，一番等待之后，却只换来怀江岳一声叹息。“少卿，我不能答应你，原因你知道。”
“什么原因？我不知道！”
就在这时，我看见怀江岳突然向我和苏云墨的位置瞟了一眼，压低声音对林少卿说道：“当着瑾瑜的面，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再说了吧……”
然而，便是他不说，只消那一个眼神，我就已经明白了一切——怀家的基业必须有人来担当，而这个人，若不是我，就必定是他啊！
气氛在这一瞬间陡然转变。就在刚才，我还在欢欢喜喜地看热闹，为这两人终于捅破窗户纸而高兴不已；但现在，想到自己身上的担当，想到怀江岳的忍痛拒绝与无可奈何，那暂且被压抑的悲痛与辛酸，在这一刻又全部释放了出来。
不行，我必须要寻到一个解决的办法，我必须让大哥得到他应得的幸福，这不仅仅是我的意愿，也是我的责任。于是，当所有人都为这陡然转变的气氛不明所以的时候，一直静静呆在一旁的我站了出来，走到了怀江岳和林少卿的面前。
“大哥，林公子，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请随我来。”
两人迟疑了一下，却还是跟上了我的脚步。然而走出了几步，我却又停下了身，回过了头来。
苏云墨还坐在原来的位子上，低头捂着嘴咳嗽，脸色憋得有些泛白。
“云墨，来，跟我一起。”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却原地不动地惨然一笑，轻声道：“没有一条路，能让所有人都幸福……”
“你不信我？”
“我不信我自己……咳咳咳……”
当他继续坐在位子上低头咳嗽的时候，我却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从座位上硬生生提了起来。
我突然想起了在云州发生的事情。那时候，林少卿带着两根带血的荆棘来苏云墨家调查线索，却被怀江岳揪住大闹了一场。离去之时，怀江岳曾对我说过这么一番话，他说他似乎是有些喜欢林少卿的。
三番五次的慷慨相助，百般千回的遣情留意，加上那次在梁家宅院之外的深情自白，林少卿对怀江岳的感情已是不言而喻。可两人到现在也没有明确关系，都是因为怀江岳还拉不下脸来捅破那层窗户纸，连我看了都急得慌。难不成大哥这次是打算表白？你别说，选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公共场合，倒有点符合他的作风。
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林少卿笑盈盈地把酒推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却说了句让人失望至极的话：“你若是有话就快点讲，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一旁的我听了禁不住向上翻了翻眼珠子。林少卿却不急不气，依旧风度翩翩、淡定自若：“哦？不放跟我说说看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也许我能帮上你的忙呢？”
“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既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那在此陪我多耗些时候又何妨？”林少卿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酒杯，“来，江岳，我们难得有机会像这样同桌共饮，我敬你。”
怀江岳只得举起了酒杯，环视了一下四周，别别扭扭地仰头把酒喝了下去。
怀江岳平日里其实是个爽快人，便是周遭人都像看猴儿似的围观他，他也自在快乐、毫不在乎；但今天他却不知是怎么了——当余光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偷偷看他的时候，他竟像是坐在了仙人掌上一样，不停地扭来扭去。
就在这时，议论声一波又一波地传进了我的耳朵：
“诶，你们说，林家大公子怎么会和怀江岳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凑一块去了？”
“谁知道呢。不过这怀江岳也是怀家长子，两人交好一下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吧。”
“怀家长子？你难道还不知道，怀老爷子生前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的这个儿子？我听人说，这怀江岳并非怀夫人所生，而是怀家老爷子年轻时在外一夜风流后留下的杂种呢。”
“喂，你小声点。说实在的，就算怀江岳是怀夫人亲生，他跟人家林公子比起来也根本不是一个等级上的人呀。林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武功天下独绝，为人处世人人称道；可这怀江岳呢，要本事没本事，要风度没风度，武功恐怕都比不上他妹妹，长相也照那倾国毋嫁差了好远。这种人，怎配和林公子结交？”
隐隐约约听到自己被提名，苏云墨不由得眉梢一挑。
也许不如我听得这么周详，但怀江岳肯定也从听得的只言片语中猜出了些意思，一瞬间，不爽就全写在脸上了。让他不爽的是这些闲杂人等，可他一肚子的火却只能向着坐在他对面的林少卿发：“林少卿，别卖关子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话音落下，酒杯也“砰”地一声撂在了桌子上。此声一发，周围人索性都不正儿八经吃饭喝酒，统统扭过头看起笑话来了。
林少卿眨了眨眼睛，面露无辜之色：“怎么，若不是有要紧的事，我就不能请江岳与我坐上一坐、叙上一叙？”
怀江岳的脸一瞬间憋得通红，下一秒，他竟一甩筷子离了座位，站在原地大声喊了起来：“林大公子，你便是没有我这个陪衬也已经很完美了！你真的不需要故意让我停留在你身边，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当你的绿叶！你帮助过我的事情我会记在心上的，来日必当涌泉相报，但我不希望是通过这种方式！”
一时间，酒楼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怀江岳和林少卿的身上。一个游侠打扮的小青年看到这一出后禁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都怪你们这些多嘴多舌的家伙，你看，伤了人家自尊心了吧！”话音落下，周围的人也都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怀江岳和苏云墨乃是两种极端——苏云墨习惯于憋气，先是自己折磨自己，再用另一种方式去折磨别人；而怀江岳则是一惹就炸毛——这不，一听见别人嘲笑自己，便不出意外地发起火来，扭头就爆了句粗口：看你，人不大，满嘴P话。
那小伙似乎觉得怀江岳生气起来挺有意思，竟然故意继续挑逗他：“哟，你们看，怀家大公子这就发火了！”
当周围再次暴起笑声的时候，怀江岳一掳袖子就冲那帮人迈开了步子。掌柜一下子急红了眼，大喊着：“好汉饶命”就一并冲了过去，以防他一急眼子啊这厅堂之内跟人动起手来。但是，掌柜没有快过林少卿——怀江岳的脚还没迈出第二步，手腕就被林少卿给握住了。
“江岳，使不得。”
“有何使不得！”怀江岳怒吼着回过头来看他，眼圈居然红红的，“你这一身光鲜的武林盟主、林家大少爷，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被人讥笑欺辱的滋味！我不需要你来教给我为人处世的道理！你放手！”
“我不放。”
“放开！”
“就是不放，你能拿我怎么样？”
咦——？！
众人禁不住一声惊叹——这种小孩耍赖似的话，居然是从林少卿口中说出来的？！然而，当众人惊讶于智商瞬间降低到怀江岳水准的林大少时，却不知，更大的好戏还在后头。
怀江岳的胳膊一下子就软了，怒吼居然变成了央求：“我求你了，林大少，你放开我，让我这只会给你丢人现眼的赶紧滚，成不？”
“不成。”
“那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我走？”
“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你走的。”说这话时，林少卿的双眼竟是那般熠熠闪光，“你的手，今生今世，我再也不会放开！”
听到这话，酒楼中的众人一瞬间都傻了，揉眼睛的揉眼睛，掏耳朵的掏耳朵，一会看看林少卿，一会又看看怀江岳。
怀江岳也傻了，嘴咧得又像笑又像哭，愣了半天，才不哭不笑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你在这说什么蠢话呢？再不放开我的手？怎么可能？除非咱俩的手长到一块去了。嘿嘿，嘿嘿嘿嘿……”
“江岳，你怎么就不能换一种方式去理解呢？”
“什么方式？”
林少卿松开了怀江岳的手，低头笑了。“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此时叫你来这里的目的，那我就告诉你。江岳，我的确是有话要对你说：我喜欢你，我不想再和你分开，我们两个在一起吧！”
这一瞬间，我和苏云墨都愣住了，而其他人则趴在地上满地找下巴。我终于知道付笑然、封鸿、杨林等人为何会起居在这儿了——原来这伙人是专门被林少卿请来挺他的啊！这不，当坐凳子上发愣的发愣，趴地上找下巴的找下巴时，这帮子哥们却都站了起来，吆喝的吆喝，吹口哨的吹口哨，鼓掌的鼓掌，一刻不停叫好。
面对面站在厅堂中间，林少卿笑得一脸坦荡，怀江岳笑得像哭。
“林少卿，你此话当真？”
“当真！当然真！江岳，你可愿信我？”
“我——”怀江岳竟在一瞬间憋红了脸，张了张嘴，却没吐出一个字儿来。当他终于鼓起勇气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那游侠打扮的小青年却又多起嘴来：“喂，兄弟们，你们说是我耳朵坏掉了，还是林大少真的说了那几个字儿？”
小青年身边的朋友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说道：“我情愿相信是我们的耳朵都坏掉了！咱们的武林盟主、百年难遇一个的青年才俊，既是个断袖也就罢了，居然还喜欢上怀江岳？我我我……”
怀江岳一听这话，突然闭上了嘴，把本来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抬头望了一眼林少卿，突然大喊一声“我不信！”随后头一扭，转身就要跑。
我气得直拍大腿——估计怀江岳本来都要答应他了，都怪这坏小子又蹦出来伤他的自尊！
还好，林少卿武功这么高，哪肯让怀江岳就这么跑了？他灵巧地一抬脚跃过了桌子，三步之内就擒住了怀江岳的手腕，“江岳，你回来。我定会让你信我！”
怀江岳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腕，满厅堂地疯跑了起来，林少卿无奈之下只能追在他后面，又上桌子又跳板凳。酒楼大厅顷刻之间沸腾了，看热闹的有，吹口哨的有，哈哈大笑的有，吓得到处躲的也有，好不热闹！
怀江岳一边满屋子逃跑一边大声喊了起来：“故意挑这种场合说这种话，你无非就是想看我出丑闹笑话而已！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别再玩儿我了，成不成？”
“不成，因为我的目的根本还没有达到！”林少卿眼看就抓住怀江岳了，却不料怀江岳竟一下子钻了桌子底，从另一边爬了出来，令他一瞬间哭笑不得。“江岳，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
“我之所以选在这样的公共场合说出这番话，不是为了让你出丑，而是为了让我说出去的话再也收不回来！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我的话了，所以你可以放心，我既许你一辈子，便就是一辈子。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如果哪天我违背了诺言，便让我林少卿身败名裂！”
“少卿，你……”
就在怀江岳迟疑的这一刹，林少卿伸手擒住了他的手腕。“江岳，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我要想令你安心，就不得不采取这样的方式。”
“所以你故意选在这样的场合，让自己许下的承诺再也收不回去？”怀江岳看着林少卿，表情万般纠结，“别，你别这样，我受不起！”
“哎呀，有什么受不起的！”——说这话的不是林少卿，却是站在我旁边的付笑然。
林少卿请来的“拉拉队”终于派上用场了，你一言我一语地声援林少卿的“英勇行为”，此刻，甚至还有人专门负责用手捂住那话多的小青年的嘴。
可没想到，一番等待之后，却只换来怀江岳一声叹息。“少卿，我不能答应你，原因你知道。”
“什么原因？我不知道！”
就在这时，我看见怀江岳突然向我和苏云墨的位置瞟了一眼，压低声音对林少卿说道：“当着瑾瑜的面，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再说了吧……”
然而，便是他不说，只消那一个眼神，我就已经明白了一切——怀家的基业必须有人来担当，而这个人，若不是我，就必定是他啊！
气氛在这一瞬间陡然转变。就在刚才，我还在欢欢喜喜地看热闹，为这两人终于捅破窗户纸而高兴不已；但现在，想到自己身上的担当，想到怀江岳的忍痛拒绝与无可奈何，那暂且被压抑的悲痛与辛酸，在这一刻又全部释放了出来。
不行，我必须要寻到一个解决的办法，我必须让大哥得到他应得的幸福，这不仅仅是我的意愿，也是我的责任。于是，当所有人都为这陡然转变的气氛不明所以的时候，一直静静呆在一旁的我站了出来，走到了怀江岳和林少卿的面前。
“大哥，林公子，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请随我来。”
两人迟疑了一下，却还是跟上了我的脚步。然而走出了几步，我却又停下了身，回过了头来。
苏云墨还坐在原来的位子上，低头捂着嘴咳嗽，脸色憋得有些泛白。
“云墨，来，跟我一起。”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却原地不动地惨然一笑，轻声道：“没有一条路，能让所有人都幸福……”
“你不信我？”
“我不信我自己……咳咳咳……”
当他继续坐在位子上低头咳嗽的时候，我却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从座位上硬生生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