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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第 2 章

    第一次见到乔穆梵是在我爷爷七十大寿的生日宴上,那年我十二岁,他的父亲是F国的大使,我爸妈随行,我还记得我爷爷那天的脸色很不好,我能理解爷爷的心情,好不容易盼到自己的七十大寿儿女能回来,而他们最终不在自己身边。

    爷爷老了,身体也不好,各种疾病缠身,一年到头有好些天缠绵病榻,所以这些年来对经常不在身边的儿子儿媳越发思念,现在他唯一的安慰便是我这个孙女能承欢膝下。

    乔穆梵的爸爸乔振生我见过,很有风度的男人,但眼神总掩不住的犀利的神色,他的妈妈我也认识,国内鼎鼎有名的翻译官,随他的父亲在F国,我不喜欢她,那个女人的性子很冷,话语尖刻,对我还有莫名的敌意,每次见到她,看到她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表情我就恨不得大骂神经病。

    爷爷生日那天,我见到了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乔穆梵,那年他十九岁。他一个人站在那里,萧疏轩举,表情清冷。爷爷领着他到我面前,介绍说:“知乐,这便是你乔振生伯伯的小儿子乔穆梵,知乐,叫小哥哥。”

    我仰头看他,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他那双清亮的眸子,我不知道一个全身散发着颓废气息的男子为什么能有如此清冽的眼神。与他对视的那个瞬间,我像拉紧了弓的弦,腮帮子鼓鼓的,质问出声,“乔穆梵,就是你爸爸让我爸妈回不来的是不是?”满身怨气的看着他,那时候我的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脾气到底有多坏,可到现在我依然还是那样的坏脾气。

    乔穆梵并没有过多解释,倒是爷爷说了一句我胡闹,我当时气疯了,爷爷怎么能说我胡闹呢,我再次挑衅似的看着他,仿佛要把他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乔穆梵笑了笑,清隽至极,“他们是在为国家服务,我父亲左右不了你家人。”

    “你骗人。”就是你爸爸不许我爸妈回来,你还想抵赖,看你人模人样的居然骗小孩子,真当我是小孩子啊,那时候我哪分的清那些见鬼的国家职能。

    “那你看过外交守则吗?”

    “……”

    乔穆梵肯定是见我表情有所松动,于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家伙,外交部亚非司不是我家开的。”

    “……”我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便跑出大厅,坐在桂花树下,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又低声啜泣起来,现在想想,十二岁那年的我是多么的幼稚,那一天,我居然勾起手指一编编的数,一、二、三、四,已经四年了,我的父母,四年一直不曾归家,连一张照片也不曾留给我,几乎接不到他们的电话的。

    这种距离,让我几乎都忘了他们长什么样儿了。

    想着悲伤的事儿,越哭越伤心,眼泪真是个矫情的东西,我狠狠的擦了把,随后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味传入我的鼻腔,身前投下了个暗影,我抬起头,乔穆梵高高瘦瘦的身体立于我身侧。他的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俯视着我,“知乐,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他又自嘲的笑道:“而上了年纪的好处,便是年少时得不到的东西,现在你不想要了。”

    懵懂的我仿佛一下子就开了窍,“你也和我一样彷徨无助过吗?”

    “我从小就被扔在了法国。”乔穆梵似乎也在追忆着自己的青春年华,这个十九岁的老成的男孩子此刻才展示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忧郁,“不要比谁的童年更悲惨,你比不过我。”

    “……”好吧,听上去他的确要悲惨一些,至少我还留在国内,身边还有一个爷爷。见鬼了,怎么同情起他来了?我一定是吃错药了。

    “所以既然无法改变既定事实,那就只有改变自己的心态,年纪小的时候我不止一次给自己打气,没有他们,我可以活的更好,你看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也没长成歪瓜裂枣。所以啊,这世上的悲欢喜乐,不是别人给予的,而是自己创造的,人活一世,心态最重要。”

    “……”又开始扮老成,那时候的我的眼神却特别的诚挚,觉得这人讲的的确是那么回事儿,还点点头,有模有样的说:“你以后肯定会是个很好的说教者。”

    他却装的特别淡定的笑了笑,“我的志愿可不是成为一个说教者,不过别人愿意听,我也可以当当她人生的导师。”那时候的他,很那么一回事的。

    导师你妹啊,当教授你现在当的很High是不是?我看着此刻台上的男人,那个男人依然清隽儒雅风度翩翩,可我恨不得此生都没认识过他。我就是被他这一张华丽的人皮面具以及他那正人君子式的说教给骗了。也就是从此之后,我对一切说教者都有很大的排斥。

    那天晚上他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知乐,进去吧,之于你,你的爷爷更孤单更渴望享受天伦。”

    我走了进去,看到不远处爷爷投射过来的眼睛,他眼里含着笑意,告诉人说我是他的孙女儿,我回头朝乔穆梵做了个手势,他朝我点了点头,并伸出大拇指,向上耸了耸,他在笑,颊上两个漂亮的酒窝。

    我们第一次见面到此结束,我跑去和爷爷以及爷爷的战友身边聊天,我会逗我爷爷开心,我理所当然的察觉到了我爷爷挂在嘴角的落寞,乔穆梵说的对,这个年龄的老人,的确有属于自己的孤寂。他三十二岁生了我爸爸,然而我爸爸却那么多年不在他身边,他的身边,就只有我一个,我没有叔叔,也没有阿姨,我爸爸是独子。

    那时开始我便开始珍惜爷爷的笑容,既然我的父母亲不能及时行孝,那么,便由我来代替。

    我以为我会守着爷爷好好地过下去,然而,两年后,爷爷便过世了。

    我跪在灵前,膝盖早已酸痛,可是爸妈还是没回来。直到第三天出殡,他们才风尘仆仆的赶来。我还记得当初他们脸上的愁云惨淡,爸爸向爷爷忏悔行孝已迟,我在一旁冷笑,他们在国外的时候,兴许就没挂念我们过。

    我疏离他们,十四岁的我已经足够的懂事,已经懂得不用他们的关心我也能够活的好好地。

    那一天我又见到乔穆梵,他是特地来给我爷爷上香的,上完香后便走了,他从法国临时回来,如上次,被他的父亲派遣而至,那一年他在法国斯特拉斯堡一大读书,据说已经硕士在念。

    我一直都记得他,但是显然他已经将我忘记。

    直到我父母出事,他才算是真正的认识了我,那年我十八岁,刚过完黑色的六月,我从没想到,我的父母亲会那样的死去。

    他们是在枪弹雨林里死亡的,F国一直就政局动荡,那一天我一袭黑纱,阳光都照亮不了我阴郁的脸。

    从这一天起,我算是家破人亡。

    葬礼是国家派专人操办的,很浓重,浓重到让我无所适从,因为我知道,从此以后我是真正的孤儿了,我无法跟别人说,我有爸妈,但他们在国外,他们会回来。爸爸妈妈再也不可能回来了,成了我幽眇的记忆,此时此刻,我唯一能庆幸的,就是爷爷比他们先走一步,不必要经历丧子之痛。

    这次,乔穆梵再次被他的父亲派遣而来,也是这次,我们的交集正式开始。

    他是幸运的,那次事件没有波及到他的父母亲,虽然他们没在他身边,但总好过在这世上举目无亲。

    他待了几天,办完丧事后,他问我要不要跟他走,我想到我从此以后没了亲人,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于是就跟着他走了,他给我办了签证,我们去了法国,他在那边任金融系教授,我申请了学校,他妈的又学法语。

    我不知道我明明那么恨法语为什么到最后我学的还是法语,或许,这也是一种所谓的天性使然,我注定了要走父母亲曾走的道路。

    想到这里,我抬头看他,他在上面侃侃而谈,时而会说几句法语。他讲的法语很好听,从骨子里飘出来的法国风味。

    他法语很好,但却是尽量少触碰的,可能是避免着走他父母亲的老路,至少,他不会故意碰上一些政治场合外交场合,甚至,他唯恐避之不及。

    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这种困惑一直在心底,我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点什么?

    下面有人叫他来一首,他说他唱的不好,提议弹钢琴。

    我知道他会唱歌的,声线很好,不比Terry差的。

    节目渐渐到了尾声,人群沸腾,那些人喊他们的名字,直到声嘶力竭。我对他们这种疯狂理解无能。

    Terry看着壮观的场面,耸耸肩,和乔穆梵说了几句话将话筒交给乔穆梵,乔穆梵莹白修长的手指紧扣着话筒,从容而自信,“喂喂……Terry说你们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尽情的问,他刚才虽唱了中文歌,但他不大听得懂中文,所以由我代为翻译。”他的声线总是那么柔和的。

    我打了个电话给袁嘉上,是她妹妹袁熙上接的,我说你让你姐姐接个电话,她说我现在在学校上晚自习,姐姐的手机是被她收缴的,我还欲问原因呢,吴蒙蒙的声音便如炸雷在我耳畔响起,“路知乐,你这丫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时候你还有心情玩手机。”

    我脑子进水你妹,啪的一声关掉手机盖,“我不想膜拜他。太熟悉的后果,没有悬念,也就没觉得多少神奇。至于Terry,这人我也曾见过,就是一人渣种马,三百六十五天,女伴天天不重样,我认识他们,了解他们,所以压根不存在幻想。”

    我身后几个女生意识不良,YY想法不断,更有个女生说:乔哥哥Terry哥哥,你们是我心中的魔,小女子离你们越近,就离圣洁越远……

    我靠,又有人中毒。而且YY不是一个,两个人都同时被她的脑子给圈叉了。

    终于有人跑上台,拿起话筒就说,“乔老师,我们对法美男歌手Terry的私事没多大兴趣,不是一个国度的人就少了一份了解的欲望,现在我代表我的朋友,问问乔教授您,您既然是金融学教授,怎会又走上作曲这一途?您几乎没在Terry的主场上出现过,现在又为什么选择在我们学校出现?”

    我鼓着眼睛盯着他,吴蒙蒙拉了拉我的金鱼眼,笑我:“还以为你小样儿当真不在乎人家,原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看,眼睛都绿光了。我就知道,所以在我面前不要装傻充愣。”

    他沉着嗓音,用低沉而含糊的法语说:“过来,自然是为了抓逃妻。”

    声音太低,吴蒙蒙又故意在我耳边唧唧喳喳,我没听清楚,不过这个瞬间,我看到了吴蒙蒙恶作剧似的笑意。

    后座有人扯我,相当兴奋的问:“他说了什么?路知乐,你快说啊,刚才那帅哥到底说了什么。”

    有必要这么激动吗?我眼一白,姑奶奶你拉我干嘛?我叫她放手,扯了扯衣领,“我没听懂。”我说。

    那女生马上脸拉的老长,“晕,还以为法文系的才女多厉害呢?”

    我吸了吸鼻子,说,“法文系,我算老几。”

    女生忿忿,“路知乐,你装什么X啊你,整个外语学院谁不认识你,他妈才女中的极品丑女,不告诉我就算了,你人格严重缺陷吧你。”

    我受了打击,我人格缺陷?我才女中的极品丑女?我滴个妈妈,你在天之灵听到了是何感想,容不得我多做思考,另一波问题来了。另外有个女孩子上台,用极嗲的声音问,“那乔哥哥,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吗?”

    吴筱,我真给你跪下了,这样你也敢上台表白,千万双眼睛盯着你啊txt~

    乔穆梵淡淡笑道:“对不起,刚才你没听我说吗?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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