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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9-神话

    目标明确的意思通常包含着一定的偏执,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为他人之所不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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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月突然顿住,身后的人也跟着停下脚步。

    那一下滞留发生得非常快,就在二连连长侧头去看蛮月的瞬间,一个人形撞破尘雾冲了过来。

    四下里全是嘶吼和枪声,这人奔跑的声音被全部淹没,以至于众人只看见灰影闪过,但熟悉的拜伦德军装颜色使他们下意识地别开了枪口。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人却像疯了一样端起手中的裂光机关枪就要扫射。

    电光火石之间,蛮月错身一步上前,与此同时左手刀由下而上撩了过去,半截枪身被无声无息地切断,砸在地上啪嗒一声响。

    那人一怔,看了看手中剩下的半截,扔到一边瞪眼暴喝着扑了过来。

    众人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杀红了眼陷入半疯颠状态,根本分辨不了敌我。

    七八个离得近的立刻冲了过去,却见蛮月扭腰一侧避过,手起肘落狠狠敲在那人后颈上,高出她整整一个头的男人轰然倒地,砸起一团尘雾。

    冲到面前的那几人大概是习惯了类似的行为,半点不迟疑地上前将那人翻了个身,掏出他脖子上的军牌看了看:“是‘洪水’师的。”

    蛮月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若是再多一点这样的人怎么办?都一拥而上,她不可能一个不漏全都切断枪敲晕人,任由他们发疯胡乱扫射?还是先下手为强?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难以抉择,深灰色的军装提醒她这是自己人,可是刚刚那一幕却在叫嚣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看了看身前的独立团成员,难道要用他们的生命去冒险?

    不可能!她沉着脸咬牙道:“再遇上这样的直接开枪,能废就废,不能就杀。”

    众人看看她,又看看地上男人兀自狰狞扭曲的脸,挺胸答道:“是!团长!”

    蛮月挥挥手任由他们将那男人抬到旁边一条缝隙里藏好,心里却多少有些憋屈的感觉,才一出来,要面对厮杀的竟然不止是西吴的敌人!

    尘埃一点一点沉淀,视线比之前又清晰了不少,她却一阵闷气,伸手扯下蒙住口鼻的那块衣襟,塞进大腿外侧的口袋里,盯着广场中央方向重新拔出枪。

    “挤在一起目标太大,各排拉开二十米距离。”

    废墟夹缝里的路线异常崎岖,直线不过四五百米的距离,穿行却陡增至将近两千多米。

    大概因为外缘房屋倒塌太严重,活着的人几乎全都散落在凹陷区域的中央地带,扫描器上的白色斑点又凌乱又密集,导致只能凭马逸超那个蓝色小点猜测一营和卡洛斯人马的大概位置。

    接近战区的时候,硝烟的味道明显变得浓郁起来,混着血腥一下一下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报告团长,一连已经到位。”通信兵压低了声音报道。

    “三连和四连现在在哪?”

    “西南方二百七十米。”

    蛮月点点头,用枪戳着扫描器荧屏对二连连长道:“西吴的人应该就聚集在这一片,我从正面进攻吸引他们,你带一半人抄到东侧面打,尽量往西南方向压。”

    又对那通信兵道:“通知三连四连准备合围。”

    二连连长和那通信兵齐声答是,蛮月拨开扫描器荧屏,默默检查了一遍弹夹,然后抬头。

    “出发。”

    声音异样的平静,心跳却难以抑制地开始慢了下来,这是一个很怪异的现象,越是危险刺激越是跳得悠长,仿佛心被装进一个铁盒子里,每一次跳动都擦过四壁的冰凉和冷硬。

    隐隐有些生疼,却坚韧而规律的持续着。

    一步一步靠近,神经一寸一寸地绷紧,十二月的冷空气凝在肌肤表面,冻得有些麻木。

    第一个敌人闯入视线时,蛮月的心骤然停了一拍,那种被冰水淹没般的窒息感使她的脑子处于一种怪异的真空状态,反应和行动都是依循本能,似乎连思考都是多余的一样。

    很难形容她那一下的暴进,五米左右距离不算远,但逼近,然后一刀将那人尚未来得及发出的喊声断在喉咙里的速度却着实令人吃惊。

    处于极度惊吓恐慌中的人,血液流动总是比常人快,然而伤口极细,以至于大动脉断口处的血无法一下子宣泄出来,只能随着惯性脉搏一股一股地喷射。

    蛮月半眯了一下眼睛避开溅到脸上的温热,擦都没来得及擦就又扑向了下一个。

    她听得见周遭的人喊枪响,看得见一张张临死前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但是那些画面和声音进不去她的脑子,仿佛她就是一架机器,精密,准确,没有知觉。

    右手枪微屈一抬,又一个倒下,甚至连看都没看,左手的刀已经横切过另一人的咽喉。

    如果此时她慢下心来,就会发现她的左右自始自终都保持着一个无人区域,敌人似乎永远只出现在她的前方,而且距离不太远也不太近,非常适合用刀。

    子弹擦着她身侧从后方激射过来,那些存在于她视线难及的地方一个一个被清理抹去,仿佛有两只巨大的翼裹着她的身躯,护卫着她一路向前。

    二连的将士渐渐散开,各自寻找着目标和掩护自己的障碍物,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

    高强光束也慢慢开始集中,黑夜被硬生生照成白昼,如果不是漫天的尘埃还未落尽,那片西吴军集中的地方将变得一览无余。

    黑暗原本是恐惧的滋生地,但是这一刻,西吴军众会宁愿永远不要有光明。

    蛮月全身几乎都被鲜血覆盖,深灰色的军装污得看不出颜色,一张脸也只剩下些许地方还是白的,而猩红衬着两只幽冥火似的绿眼睛,任谁看见都会禁不住打个突。

    因为那里面几乎没有一丝波动和温度。

    “报告团长!卡洛斯的部队在您1:00点前方七十米。”通信兵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过来。

    蛮月死水一般的眼眸闪亮了,厮杀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确定了他的位置!

    “一连掩护我,其他人继续。”

    她扔下这句话,迅速改变方向冲了过去。

    因为厮杀太久而产生的麻木和疲惫突然间没了,兴奋像一把火,在她胸臆间熊熊燃烧。

    被自己的仇人救了性命将是什么滋味?尤其是自己深恨而且看不起的仇人?况且绝望时的狼狈和种种不堪都将落入她的眼中!怕是比死一万遍更难受吧?

    这个念头令她无限痛快,邪风似的助长着那股兴奋和激动,以至于无心去分辨眼前的敌人。

    潜能这种东西,往往爆发于大喜或者大悲的时候,而蛮月此时太想立刻就见到卡洛斯脸上颓败的表情,以慰籍自从得知武振霄伤于他手之后的刻骨恨意。

    这种渴望生生超越了她能承受的极限,刀和枪,仿佛从来没有这么顺手过,她朝着那个目标毫不迟疑地前进,任何挡在她面前的人结局只有一个。

    翼还是不离不弃地护在她左右,然而旁人不知道,所以这就变得恐怖而神秘:她一个人,浑身浴血,头脸都快分不清了,却带着一种十分诡异的微笑,并且走到哪里就将死亡带到哪里。

    那种感觉就好象清楚地看见她身后站着死神本人,而她蒙着黑纱,骑着隐形骷髅战马任意践踏人命,纵使千军万马也挡不住她挥刀刹那的曼妙。

    此时的广场恍若人间地狱,哀嚎夹在枪声中此起彼伏,如果从上空俯视,就会看见西南面渐渐形成一个半包围圈,困在里面的西吴大部拼死突围。

    然而二营如同一个韧性极佳的箍,将一切企图紧紧勒住,外缘的三营耸立在高射灯下,像一道冷冰冰的铁墙,无声地暗示着绝望的命运。

    与此同时,冲向东北方向的蛮月仿佛已人刀合一,裹着锐不可挡的煞气劈向人丛。

    她看见卡洛斯的时候,他身边只剩下了百十来人,大概一晚上的消耗弹药已经用尽,两边的人马被迫扭在一起近身混战,枪声零落惨叫却比其它区域响得多。

    卡洛斯也是一身血,极度的疲惫和愤怒使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咋一看连眼珠都仿佛是红的。

    不过六届联众同盟散打冠军毕竟不一样,只见他踢腿挥拳,几乎一下就打飞一个,然而西吴军似乎知道他的身份,所谓擒贼擒王,只要还能动弹的全往他那里围攻。

    地上横七竖八瘫了一地,有受伤的,有太累支持不住的,更多的却是没有呼吸的尸体。

    高射灯下,活着的也苍白得像死人,尤其是他们脸上那种茫然无措,又绝望透顶的表情。

    恨意和渴望看见仇人痛苦的急切,如同七月正午最炙热的骄阳,烤得蛮月的心肺芭蕉叶似的干枯成焦黄的一卷,然后崩裂开一道道细小的口子,跳针一般刺痛着。

    挥手干掉近处两个敌人,鲜血喷溅到脸上时她几乎已经没了知觉,只是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那是一种极致的迫不及待,就像饿了三四天的人面对一桌丰盛晚宴。

    再向前,一栋倒塌的大厦挡住去路,玻璃碎了一地,反射光交织凌乱,映着扭曲的金属支架从灰色水泥墙里伸展出来,仿佛某种远古的庞大生物遗骸,狰狞中透着无尽苍凉。

    绕道?还是不饶?蛮月在半秒内做了选择。

    她跃起跳上大厦的斜面,急步提纵蹿向棱面的最高点,然而这样一来目标太明显了,就像一个360度无遮无揽的靶子,整个广场的任何位置都能对她进行射击。

    枪声骤然密集,子弹嗖嗖地擦身而过,曾经护得她周密的翼也露出了空隙。

    她落脚的地方其实很窄,原本是楼于楼之间的横梁,倒塌后弯曲着竖成桥,本来就没多少腾挪的空间,再要左右变换位置躲避子弹实在太难。

    几步的距离突然变得异常遥远,她咬牙提气正准备豁出去不管不顾地冲,脚踝忽地被人抓住一扯,身体失衡猛地往旁边一倒跌入没了玻璃的外墙下面。

    她大吃一惊,本能地伸出右手去抓横梁,左手刀也同时劈向下方,然而那股拉扯的力量太大,右手根本来不及,而左手也被来人扣住手腕,随即整个人都被紧紧抱住。

    “宝贝儿,你就是这样保护自己的么?”

    沉沉的声音和着浅淡的枟香木气息传了过来,拎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落回原位,蛮月又惊又喜,以至于完全忽略了他的质问,也不理他阴沉的眼神抱住就咬。

    仿佛亲吻已经不能表达此时的悸动,仿佛之前压抑的欲望在杀戮后变得更加难以忍耐。

    带着血腥气的疼痛像电流一样传遍身体,些微的眩晕感提醒并且证明着他真的存在。

    “你怎么来了?”她微微有些喘。

    “我不来你还有命么?”他用拇指擦着她嘴角的血迹,眼眸柔软了,语气却还是有点阴。

    蛮月莫名其妙地心情大好,手臂一收挨过去蹭蹭:“就差一点了,你送我?”

    路西法抬了抬眼,顿了顿,然后“嗯”了一声。

    大厦内部扭曲变形得非常严重,楼层间隔全没了从前的模样,高射灯从裂开的墙缝和窗外投射进来,照出一片片灰蒙蒙的斑驳迷尘。

    蛮月被他抱着在支离破碎的钢筋和杂物中穿行,忽然觉得之前没在人丛中的厮杀也隐隐透着类似的安全感,仿佛他的两条手臂从未离开过左右,即使隔着半空的距离也能护得她周全。

    “你刚刚在一连?”她忍不住问。

    路西法跃上一条断裂的金属梁,走到墙边从破裂的洞口处瞥了一眼外面,转过头来若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能让我放心地呆在那么远?”

    蛮月嘿嘿两声又挨过去继续蹭,却不答他这个问题。

    路西法也不拆穿她耍赖的行为,抽出一支裂光枪插到她枪带里:“一连有柯妮和穆瑞。”

    又检查了一下她的备用弹夹,笑笑:“去吧,去俯瞰众生,让他们仰望你。”

    腾空的刹那,蛮月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傲视天下。

    虽然她是被路西法“扔”出去的,虽然她能滞留半空的时间短得令她懊恼,然而那几秒钟的时间却让她心潮澎湃,难以自持,自由翱翔的感觉原来如此美妙!

    瞬间的一瞥,她看见下方石化的人众,和卡洛斯纠结复杂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和老妈吵了一架,嗯,也不算吵,就是听她教训。

    她问我整天窝在电脑面前写啊写,眼睛搞坏了,作息时间全乱套了,身体也比以前弱了,一场感冒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月,就为了只有几个人看的书,值得吗?

    心里很难过,就忍不住反驳了几句,最后不欢而散,出门去和朋友吃饭,结果被他拉去酒吧街闲聊吐槽,回来晚了又被老妈说了一顿。

    打开电脑准备写文的时候,突然觉得很悲凉,其实这就是现实,我也知道,写书的可以敷衍小白文我也做得到日日五千六千,可是固执的坚持了下来,不放弃不灌水,不仅仅是为了喜欢这文的读者,更是为了自己,这大概算是一种寂寞的理想吧。

    看文的有看文的自由,我始终这么认为,所以通常不好意思开口要花要评,总觉得人家喜欢了自然就会做,人家不喜欢,强要也没意思。

    熬到凌晨,3千字,回头看时觉得很心酸,5分钟就可以看完的东西磨去我七八个小时,功力其实有限,所以更要琢磨着写,卡文的时候想起我妈的话,值得吗?人家来来去去,看了扔扔了看,就你那么当真。

    是啊,值得吗?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甚至不愿意去想,害怕软弱的时候也忍不住想放弃。

    嗯,说出来感觉好多了,昨天晚上卡文卡得厉害的时候瞎编了一首宝塔诗,送给童鞋们看着玩吧:

    酒,

    杜康,

    穿肠剑,

    苦里寻欢,

    醉生梦死后,

    纵然嬉笑怒骂,

    叹不尽世间情愁。

    【纪念2011年8月22号深夜里的微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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