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5-‘雏心’
真诚，就是为了一个美好愿望，不计较自己的形象得失而做出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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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寂寞”这个词在现在的蛮月看来简直就是无病呻吟，她不仅不寂寞还充实得很。
练习刀术并没有因为赶路而间断，车厢里有限的空间只不过使她的出手变得更刁钻，况且与莉亚和卓云浩不同，路西法一点都不介意教她攻击性的招式，所以她练得十分入迷。
路西法则笑笑的坐在一边看她练，除了指点教授之外还常常出其不意的偷袭，以训练她的反应能力，只不过一旦蛮月慢上一点半点，就会被他抓过去调戏一番。
开始的时候蛮月很不高兴被打断，于是憋着一口气狂练，等到适应了狭窄的车厢后，她又渐渐发现路西法其实外强中干，真要是撩拨到她反客为主，他就不得不再次弄晕她。
这个发现令她像捡到钱包的小乞丐一样兴奋，她在醒过来的第一时间抱住路西法的脖子，懒洋洋的说：“今天不想练刀了。”
“累了？”
“也不累，就是不想练刀。”她笑得高深莫测：“你陪我练别的吧。”
路西法正在捋着她头发的手一下子顿住，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两眼：“不行。”
蛮月不予理睬，凑到几乎碰到他嘴唇的地方盯着他的眼睛，慢慢吞吞的问：“为什么？”
眼见他眼眸转深，又靠过去轻轻咬一口，然后舌尖有意无意的舔一下：“你不喜欢我吻你吗？”
路西法一僵，抬手卡在她腋下推出去一臂远，仿佛捧着一颗定时炸弹，放哪里都不对劲。
蛮月眼波流转，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半晌突然咯咯的笑了：“你怕我！”
路西法顿住两秒钟，猛地收回手，将她勒在怀里没头没脑的一顿狂吻，然后红着眼睛哑着嗓子在她耳边沉沉的说：“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可以折磨我，宝贝儿，快点长大吧。”
蛮月气喘吁吁的靠着他，好半天才伸手慢慢摩挲着他的脸：“我喜欢吻你，也想要你吻我，可是如果这会导致‘情牵’的刑罚，那我宁愿你离我远一点。”
路西法模糊的笑了笑：“没用的，越远越难熬。”
他说得随随便便，蛮月心中却痛极，胸臆间仿佛堵着一块棱角丛生的生铁，沉重而张牙舞爪。
“乖，别想了。”路西法顺了顺她的头发：“越想时间过得越慢。”
蛮月默然半晌，低声问道：“……非要十六岁才行吗？”
“嗯。”路西法将她的头按在胸口上：“‘情牵’是最高级别的咒语，用生命做祭礼的祝福，觉醒的霸道程度一般成年人都承受不住，只是我们已经被定在了十六岁，没有别的选择。”
他笑笑说：“所以你更要乖乖的练好身体，不然我怕你会受不了。”
蛮月疑惑的抬头，只觉得他笑得十分古怪，心里恍惚的意识到一点什么，具体却又说不上来，想了想觉得再问他也不会说，于是吸口气放到一边：“好吧，不过不许动不动就弄晕我！”
路西法笑着亲亲她微皱的眉头：“好，我尽量。”
就在蛮月他们上路后的第四天，莫子青终于能下地了，虽然还是不能行走但已经算是奇迹了。
莫子修对此非常满意，但一听他说想立刻进宫脸就沉了下来。
“我明白你和小武的感情，你要替他找解药也无可厚非，可你毕竟是南阙人，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国家和个人哪个重要你心里应该有数。你去要，她不可能不给，可她是青凤帝，一人的安危影响整个国家，‘雏心’给了你，她要是有个意外又该怎么办？！”
莫子青默然，这些道理他都知道，但要他眼睁睁看着武振霄中毒不治却万万做不到。
莫子修看他半晌，皱了皱眉沉声说道：“你好好想一想，孰轻孰重自己考虑清楚。”
莉亚看着他大步离开，又看看纠结困扰的莫子青，柔声说：“你大哥有他的顾虑，况且他说的也没错，你才刚能下地别想太多了，休息一会儿吧。”
说完转身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眼前望出去一片碧波水泽，堤岸边绕着一条曲曲折折的碎石小道，道旁的菱花树在夏末的午后摇曳生姿。不远处一道半月拱门，后面露出半截两层高的楼房，白墙黑瓦，二楼腰间环着一圈飞跃而出的吊脚楼，尖尖的四角微微向上翘起，下面挂着一串黑铁云板，风过时发出幽幽的碰撞声。
她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慢慢向那拱门后的小楼走去。
莫子修见她进来微微有些诧异：“莉亚小姐有什么事吗？”
莉亚点点头，微笑着说：“请莫大哥原谅我的冒昧，只是我想您也知道我和青还有霄的关系，刚才您说的话我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如果您不同意青的想法是因为担心青凤帝的安全，那么，我愿意留下来保护她，直到‘雏心’被归还。”
莫子修默默的注视了她片刻，缓缓地说：“这件事比你想像的复杂，我知道你和我六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但我也肯定他不会跟你说，本来我应该尊重他的意思，不过既然你亲自来问了，而小武的伤势也确实不能再拖，我想实话实说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吧？”
莉亚点头笑笑：“是的，莫大哥请尽管说。”
莫子修露出一丝笑容，带着些许无奈：“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和小武来参加家母的寿宴，曾经见过一位莫鸣凤小姐？”
莉亚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印象了，这位小姐很重要么？”
莫子修苦笑着点点头：“是的，她很重要，她算是我的远亲堂妹，也就是当今南阙国的女皇帝青凤帝，而且她还是六弟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莉亚吃了一惊，莫子修却自顾自继续说道：“我们两家十七八代之前的祖先倒确实是兄弟，但这么多代下来DNA序列相同比例已经几乎为零了，所以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摇头叹息：“她和六弟也算是青梅竹马，后来六弟长期呆在武家，而她作为未来的女皇帝，十一岁开始就被送到各国去游学，所以有好几年他们都没见过面。家母五十九岁生辰那天是他们几年来的第一次重逢，想来也是命中注定吧，她对六弟从此一往情深。
本来两家的意思是他们十八岁先订婚，等到二十一岁再完婚，谁知我们把这主意告诉六弟时，他却不同意，并且要求退掉这门亲。
六弟当时才十六岁，我们也没太在意，觉得他年纪小脸皮薄，不好意思罢了。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们又问过他，想说过了这几年或者会有些改变，谁知他比之前更决绝。
鸣凤知道了他想退婚的意思，在自己十八岁生日那天当着满朝官员提起订婚的事，她想着当众说出来，以六弟腼腆内向的性格不会好意思拒绝，谁知六弟却斩钉截铁地表示终身不娶。”
他禁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她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家，又是未来的女皇帝，莉亚小姐应该可以想像她当时有多难堪。本来我们以为闹成这样退婚也算是件好事，谁知没过几天，鸣凤却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只字不提退婚，整天往我家跑，真正是冤孽啊。
我六弟也拿她没办法，只能躲，这些年来跟着小武满世界跑，几乎从不回家，就是回来也是偷偷摸摸的不敢让她知道，他俩就这么一个躲，一个等，耗到现在。
鸣凤二十岁就继位当了女皇帝，改国号为‘青凤’，也是用她和六弟的名字各取了一个字，实在是痴心一片。她虽然年轻，却因为从小就见多识广，治国还是很有一套的，几年下来南阙发展得相当不错，要不是波尼顿发动战争，南阙现在还不知道会有多繁荣。”
他出了回神，似乎想到了南阙的风光景象，脸上露出十分向往的神色，但只片刻又回到现实，继续说道：“不过也因为这样，她的个性越见刚强，杀伐决断都在弹指之间，而六弟这次要找的是南阙的国宝‘雏心’古玉，这东西历来就是皇帝的贴身之物，不仅能避邪还能吸毒。小武的情况估计也只有这玉能把沉积的毒素给拔_出来，只不过真要是六弟开口问鸣凤借，难保她不会开出什么条件来刁难六弟，甚至逼婚我也不会觉得意外。”
他摇摇头看了莉亚一眼：“我六弟看上去温和有礼，甚至可以说腼腆内向，不过骨子里却是十分要强倔犟。他现在打算为了小武去求他堂妹，说实话我这做大哥的看着很不好受，当年闹得那么僵，换了我可能拉不下这面子。他和小武之间的感情我明白，但如果要委屈到去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的地步，我就实在认为不值得了，况且小武如果知道了，我想他可能会比我更难过。”
莉亚听着听着有些迷糊起来，想了想笑笑说：“莫大哥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我不会介意的。”
莫子修也露出一丝笑容：“是我见外了，莉亚小姐果然是直爽的人。”
他顿了顿，似乎在考虑措辞：“这些年我也留心观察了一下，我认为当年六弟他拒婚是因为莉亚小姐你，他一直没跟你表白，开始是因为年轻羞涩，后来是因为莉亚小姐有了恋人，现在还是不提想是莉亚小姐让他觉得说了也没希望吧。”
他笑笑的看着莉亚，也没有要等她回答的意思，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虽然六弟很少回家，但我自问还是很明白自己的弟弟，如果鸣凤用结婚作为借出‘雏心’的条件，我怕这不是他能够接受的，也不是我这做大哥愿意看到的。所以我在想，如果莉亚小姐能够接受我六弟，你们俩成了亲，就可以断了我堂妹的痴心，借‘雏心’也就单纯得多了。”
莉亚怔住，她一直觉得莫子修严肃，守礼，处理事情的能力极强但多少有点冷漠。
可听完这番话，突然发现这人其实很细腻，而且非常老奸巨猾。
他既爱护弟弟，又忠于国家，绕了天大一个圈子，不仅想借得‘雏心’，还想同时解决自己弟弟苦恋不得，和堂妹痴缠自误的问题！
莉亚暗自苦笑，这份心机和谋算不仅不让她这个‘受害者’厌恶反感，反而被这里面所包含的那份真挚而朴实的手足之情所感动。
莫子修慢慢的喝了一口茶，似乎在等她回过神来，然后又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失恋嘛，肯定会难过一段时间，不过鸣凤是个极有魄力的女人，只要有一点希望她就不会放弃，但一旦确定是条死路，她也能快刀处理换条路走。
所以我认为与其这样拖下去，不如釜底抽薪对大家都好，鸣凤没有感情因素左右她的思考，就是个很讲道理的人，想要借用‘雏心’也就容易多了。
当然，借出‘雏心’的这段时间还是需要你的帮助，毕竟她的安危关系着整个国家。
……不知莉亚小姐对我这主意有没有什么想法？”
对这样的莫子修她能说什么？莉亚笑笑：“这件事我需要一点时间想一想，请莫大哥放心，我会认真考虑的，不过我是真心的羡慕青，能有您这样的大哥是幸运的。”
莫子修笑眯眯的说：“我很愿意也做你的大哥，只要莉亚小姐不嫌弃。”
莉亚告辞出来，沿着湖边的碎石道慢慢往回走，远远看见莫子青独自站在湖边一个小亭里，青衫长袍被风轻轻撩起一点下摆，静逸而萧索。
莉亚不自觉的停下脚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十年的相识相知，说没有感情那是自欺欺人，那场意外她也没有怪过他，现在回想起来他和奥伦在心里的份量其实是难分彼此的。
只不过年轻的时候喜欢刺激，喜欢冒险，太过冷静从容的莫子青就像一幅淡墨山水图，而桀骜热情的奥伦则是浓墨重彩的油画，当年的选择一半是因为莫子青的内敛和迟疑，另一半是因为奥伦激情四射的追求，此消彼长，十七岁的决定就是这么简单。
天色渐渐暗了，隐约一层昏暗笼罩过来，视线变得模糊，心也莫名其妙的变得柔软。
这么多年过去了，浓烈的色彩开始褪色发黄，鲜血铸就的誓言也渐渐变成了苦涩的负担，只有淡墨依然还是淡墨，沉静得让人怀疑那就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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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寂寞”这个词在现在的蛮月看来简直就是无病呻吟，她不仅不寂寞还充实得很。
练习刀术并没有因为赶路而间断，车厢里有限的空间只不过使她的出手变得更刁钻，况且与莉亚和卓云浩不同，路西法一点都不介意教她攻击性的招式，所以她练得十分入迷。
路西法则笑笑的坐在一边看她练，除了指点教授之外还常常出其不意的偷袭，以训练她的反应能力，只不过一旦蛮月慢上一点半点，就会被他抓过去调戏一番。
开始的时候蛮月很不高兴被打断，于是憋着一口气狂练，等到适应了狭窄的车厢后，她又渐渐发现路西法其实外强中干，真要是撩拨到她反客为主，他就不得不再次弄晕她。
这个发现令她像捡到钱包的小乞丐一样兴奋，她在醒过来的第一时间抱住路西法的脖子，懒洋洋的说：“今天不想练刀了。”
“累了？”
“也不累，就是不想练刀。”她笑得高深莫测：“你陪我练别的吧。”
路西法正在捋着她头发的手一下子顿住，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两眼：“不行。”
蛮月不予理睬，凑到几乎碰到他嘴唇的地方盯着他的眼睛，慢慢吞吞的问：“为什么？”
眼见他眼眸转深，又靠过去轻轻咬一口，然后舌尖有意无意的舔一下：“你不喜欢我吻你吗？”
路西法一僵，抬手卡在她腋下推出去一臂远，仿佛捧着一颗定时炸弹，放哪里都不对劲。
蛮月眼波流转，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半晌突然咯咯的笑了：“你怕我！”
路西法顿住两秒钟，猛地收回手，将她勒在怀里没头没脑的一顿狂吻，然后红着眼睛哑着嗓子在她耳边沉沉的说：“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可以折磨我，宝贝儿，快点长大吧。”
蛮月气喘吁吁的靠着他，好半天才伸手慢慢摩挲着他的脸：“我喜欢吻你，也想要你吻我，可是如果这会导致‘情牵’的刑罚，那我宁愿你离我远一点。”
路西法模糊的笑了笑：“没用的，越远越难熬。”
他说得随随便便，蛮月心中却痛极，胸臆间仿佛堵着一块棱角丛生的生铁，沉重而张牙舞爪。
“乖，别想了。”路西法顺了顺她的头发：“越想时间过得越慢。”
蛮月默然半晌，低声问道：“……非要十六岁才行吗？”
“嗯。”路西法将她的头按在胸口上：“‘情牵’是最高级别的咒语，用生命做祭礼的祝福，觉醒的霸道程度一般成年人都承受不住，只是我们已经被定在了十六岁，没有别的选择。”
他笑笑说：“所以你更要乖乖的练好身体，不然我怕你会受不了。”
蛮月疑惑的抬头，只觉得他笑得十分古怪，心里恍惚的意识到一点什么，具体却又说不上来，想了想觉得再问他也不会说，于是吸口气放到一边：“好吧，不过不许动不动就弄晕我！”
路西法笑着亲亲她微皱的眉头：“好，我尽量。”
就在蛮月他们上路后的第四天，莫子青终于能下地了，虽然还是不能行走但已经算是奇迹了。
莫子修对此非常满意，但一听他说想立刻进宫脸就沉了下来。
“我明白你和小武的感情，你要替他找解药也无可厚非，可你毕竟是南阙人，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国家和个人哪个重要你心里应该有数。你去要，她不可能不给，可她是青凤帝，一人的安危影响整个国家，‘雏心’给了你，她要是有个意外又该怎么办？！”
莫子青默然，这些道理他都知道，但要他眼睁睁看着武振霄中毒不治却万万做不到。
莫子修看他半晌，皱了皱眉沉声说道：“你好好想一想，孰轻孰重自己考虑清楚。”
莉亚看着他大步离开，又看看纠结困扰的莫子青，柔声说：“你大哥有他的顾虑，况且他说的也没错，你才刚能下地别想太多了，休息一会儿吧。”
说完转身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眼前望出去一片碧波水泽，堤岸边绕着一条曲曲折折的碎石小道，道旁的菱花树在夏末的午后摇曳生姿。不远处一道半月拱门，后面露出半截两层高的楼房，白墙黑瓦，二楼腰间环着一圈飞跃而出的吊脚楼，尖尖的四角微微向上翘起，下面挂着一串黑铁云板，风过时发出幽幽的碰撞声。
她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慢慢向那拱门后的小楼走去。
莫子修见她进来微微有些诧异：“莉亚小姐有什么事吗？”
莉亚点点头，微笑着说：“请莫大哥原谅我的冒昧，只是我想您也知道我和青还有霄的关系，刚才您说的话我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如果您不同意青的想法是因为担心青凤帝的安全，那么，我愿意留下来保护她，直到‘雏心’被归还。”
莫子修默默的注视了她片刻，缓缓地说：“这件事比你想像的复杂，我知道你和我六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但我也肯定他不会跟你说，本来我应该尊重他的意思，不过既然你亲自来问了，而小武的伤势也确实不能再拖，我想实话实说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吧？”
莉亚点头笑笑：“是的，莫大哥请尽管说。”
莫子修露出一丝笑容，带着些许无奈：“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和小武来参加家母的寿宴，曾经见过一位莫鸣凤小姐？”
莉亚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印象了，这位小姐很重要么？”
莫子修苦笑着点点头：“是的，她很重要，她算是我的远亲堂妹，也就是当今南阙国的女皇帝青凤帝，而且她还是六弟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莉亚吃了一惊，莫子修却自顾自继续说道：“我们两家十七八代之前的祖先倒确实是兄弟，但这么多代下来DNA序列相同比例已经几乎为零了，所以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摇头叹息：“她和六弟也算是青梅竹马，后来六弟长期呆在武家，而她作为未来的女皇帝，十一岁开始就被送到各国去游学，所以有好几年他们都没见过面。家母五十九岁生辰那天是他们几年来的第一次重逢，想来也是命中注定吧，她对六弟从此一往情深。
本来两家的意思是他们十八岁先订婚，等到二十一岁再完婚，谁知我们把这主意告诉六弟时，他却不同意，并且要求退掉这门亲。
六弟当时才十六岁，我们也没太在意，觉得他年纪小脸皮薄，不好意思罢了。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们又问过他，想说过了这几年或者会有些改变，谁知他比之前更决绝。
鸣凤知道了他想退婚的意思，在自己十八岁生日那天当着满朝官员提起订婚的事，她想着当众说出来，以六弟腼腆内向的性格不会好意思拒绝，谁知六弟却斩钉截铁地表示终身不娶。”
他禁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她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家，又是未来的女皇帝，莉亚小姐应该可以想像她当时有多难堪。本来我们以为闹成这样退婚也算是件好事，谁知没过几天，鸣凤却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只字不提退婚，整天往我家跑，真正是冤孽啊。
我六弟也拿她没办法，只能躲，这些年来跟着小武满世界跑，几乎从不回家，就是回来也是偷偷摸摸的不敢让她知道，他俩就这么一个躲，一个等，耗到现在。
鸣凤二十岁就继位当了女皇帝，改国号为‘青凤’，也是用她和六弟的名字各取了一个字，实在是痴心一片。她虽然年轻，却因为从小就见多识广，治国还是很有一套的，几年下来南阙发展得相当不错，要不是波尼顿发动战争，南阙现在还不知道会有多繁荣。”
他出了回神，似乎想到了南阙的风光景象，脸上露出十分向往的神色，但只片刻又回到现实，继续说道：“不过也因为这样，她的个性越见刚强，杀伐决断都在弹指之间，而六弟这次要找的是南阙的国宝‘雏心’古玉，这东西历来就是皇帝的贴身之物，不仅能避邪还能吸毒。小武的情况估计也只有这玉能把沉积的毒素给拔_出来，只不过真要是六弟开口问鸣凤借，难保她不会开出什么条件来刁难六弟，甚至逼婚我也不会觉得意外。”
他摇摇头看了莉亚一眼：“我六弟看上去温和有礼，甚至可以说腼腆内向，不过骨子里却是十分要强倔犟。他现在打算为了小武去求他堂妹，说实话我这做大哥的看着很不好受，当年闹得那么僵，换了我可能拉不下这面子。他和小武之间的感情我明白，但如果要委屈到去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的地步，我就实在认为不值得了，况且小武如果知道了，我想他可能会比我更难过。”
莉亚听着听着有些迷糊起来，想了想笑笑说：“莫大哥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我不会介意的。”
莫子修也露出一丝笑容：“是我见外了，莉亚小姐果然是直爽的人。”
他顿了顿，似乎在考虑措辞：“这些年我也留心观察了一下，我认为当年六弟他拒婚是因为莉亚小姐你，他一直没跟你表白，开始是因为年轻羞涩，后来是因为莉亚小姐有了恋人，现在还是不提想是莉亚小姐让他觉得说了也没希望吧。”
他笑笑的看着莉亚，也没有要等她回答的意思，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虽然六弟很少回家，但我自问还是很明白自己的弟弟，如果鸣凤用结婚作为借出‘雏心’的条件，我怕这不是他能够接受的，也不是我这做大哥愿意看到的。所以我在想，如果莉亚小姐能够接受我六弟，你们俩成了亲，就可以断了我堂妹的痴心，借‘雏心’也就单纯得多了。”
莉亚怔住，她一直觉得莫子修严肃，守礼，处理事情的能力极强但多少有点冷漠。
可听完这番话，突然发现这人其实很细腻，而且非常老奸巨猾。
他既爱护弟弟，又忠于国家，绕了天大一个圈子，不仅想借得‘雏心’，还想同时解决自己弟弟苦恋不得，和堂妹痴缠自误的问题！
莉亚暗自苦笑，这份心机和谋算不仅不让她这个‘受害者’厌恶反感，反而被这里面所包含的那份真挚而朴实的手足之情所感动。
莫子修慢慢的喝了一口茶，似乎在等她回过神来，然后又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失恋嘛，肯定会难过一段时间，不过鸣凤是个极有魄力的女人，只要有一点希望她就不会放弃，但一旦确定是条死路，她也能快刀处理换条路走。
所以我认为与其这样拖下去，不如釜底抽薪对大家都好，鸣凤没有感情因素左右她的思考，就是个很讲道理的人，想要借用‘雏心’也就容易多了。
当然，借出‘雏心’的这段时间还是需要你的帮助，毕竟她的安危关系着整个国家。
……不知莉亚小姐对我这主意有没有什么想法？”
对这样的莫子修她能说什么？莉亚笑笑：“这件事我需要一点时间想一想，请莫大哥放心，我会认真考虑的，不过我是真心的羡慕青，能有您这样的大哥是幸运的。”
莫子修笑眯眯的说：“我很愿意也做你的大哥，只要莉亚小姐不嫌弃。”
莉亚告辞出来，沿着湖边的碎石道慢慢往回走，远远看见莫子青独自站在湖边一个小亭里，青衫长袍被风轻轻撩起一点下摆，静逸而萧索。
莉亚不自觉的停下脚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十年的相识相知，说没有感情那是自欺欺人，那场意外她也没有怪过他，现在回想起来他和奥伦在心里的份量其实是难分彼此的。
只不过年轻的时候喜欢刺激，喜欢冒险，太过冷静从容的莫子青就像一幅淡墨山水图，而桀骜热情的奥伦则是浓墨重彩的油画，当年的选择一半是因为莫子青的内敛和迟疑，另一半是因为奥伦激情四射的追求，此消彼长，十七岁的决定就是这么简单。
天色渐渐暗了，隐约一层昏暗笼罩过来，视线变得模糊，心也莫名其妙的变得柔软。
这么多年过去了，浓烈的色彩开始褪色发黄，鲜血铸就的誓言也渐渐变成了苦涩的负担，只有淡墨依然还是淡墨，沉静得让人怀疑那就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