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5-困惑
困惑，就是正常道理无法解释，却实实在在存在的事实所引发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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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月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都是他害的！杀了他！杀了他！”
身随心动，她猛冲过去，右手一抬，手肘重重砸下，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胸前。
路西法没有动，可突兀而怪异的心痛再次淹没过来，和她头发都着了火似的暴虐情绪纠缠在一起，需要发泄的**烧得肌肤像要爆裂，心却被细致缠绵的疼痛紧紧包裹。
这感觉生生要撕开她一般，乱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有左手的刀自动横劈而出，白茫茫的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半空中飘洒出一片殷红的血雾。
可怕而猛烈的剧痛恶狠狠的袭向她，心，在那一刻实实在在的被撕裂成了碎片。
从来不知道，原来失去知觉是一种幸福。
她最后看见的是路西法靠得很近的脸，阴霾纠结几乎可以说是痛苦。
哈！终于让他笑不出来了！她沉沉的闭上眼睛，带着一丝释然滑向黑色的晕眩。
旁边的罗宁吓傻了，蛮月出手，挥刀，晕倒，被路西法抱住这短短十几秒钟时间他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直到路西法都走到他面前了，他才猛地惊醒。
“小小姐！”他惶然大叫，却对上路西法阴鹜深沉的眼睛，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只觉这人就像是倾倒过来的一座山，虽然还没真正压到身上，但那阴影浓重的气压已经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伸出去想要接过蛮月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收了回来，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要是自己坚持，很有可能会被他当场撕碎了，不甘心却只能嗫嚅的念叨：“你你……”
这时街上已经围了一圈人，路西法也不理，抱着蛮月就往武府里去，罗宁无奈只得急忙跟上。
一进门正好撞上卓云浩，路西法视若无睹，大步就往楼上去。
大概因为武府是官样府邸，每栋的结构都差不多，路西法熟门熟路的径直走到二楼，转过花厅游廊停在尽头处一扇门前，似乎在等罗宁替他开门。
罗宁心下暗暗吃了一惊，他怎么知道蛮月住的是哪一间？
路西法他是见过的，也知道蛮月和他认识，可怎么看也不像亲密到这种地步的关系啊！
诧异归诧异，手上却不敢迟疑，他推开门闪身先进去，路西法默不作声的把蛮月放到她床上，拉过被单轻轻替她盖上，又定定的看了片刻，脸上阴晴不定，无声的散发着森然冷气。
罗宁揣揣的偷看他几眼，刚才发生的事他到现在还满头雾水，想问却被他身周隔离一切的寒意压迫得不敢开口，想请他离开，又错眼看见他胸前的殷红狼藉。
衬衣糊住倒是看不出来伤口有多深，但湿漉漉黏嗒嗒的满是血，看上去已是十分恐怖。
到底是被蛮月伤的，而且就罗宁看来，那完全是莫名其妙出手，从头到尾路西法只是客气的问过一句话，却换来那样狠烈的一刀，理亏啊。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他实在很想请路西法至少包扎一下，毕竟是三公后裔，虽然看样子他是不会追究的，但万一有个差池蛮月也难脱干系，可冲到嘴边的话就是吐不出来。
他为难的看了看旁边的卓云浩，却见他专注的盯着路西法的胸口，眉头微皱仿佛在困惑着什么。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路西法忽地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罗宁只觉一股强大的低气压从身边掠过，压迫胸腔的重量顿时轻了，他急忙上前去看蛮月，只见她小脸微红，呼吸均匀，额头上有些细细的汗水，露在被单外面的衣服上染了点点血迹。
他呼出一口气，人没事就好。
正在考虑要不要把厨娘叫上来替她换身干净衣服，刘宏捧着个镂空雕花盒子跑了进来。
“‘眼影’找到了！”他兴奋的说。
“啊？哪里找到的？”罗宁急忙接过去看，‘眼影’安静的躺在那雕花盒子里，翅膀上的夹板说明它又受了伤，而一动不动的状态很明显是被麻醉过的。
“就是刚刚那位高特先生的仆人送来的，说是早上掉在他家后花园里，因为看见脚上的铭刻环，又正好认识小小姐，所以包扎好了就给送了过来。”
他口中的铭刻环是莫子青取出定位器后，想着这雪鹞算是留定了，只是不喜欢它脚上原来刻的那两句话，于是特意打了两只薄薄的白金环，刻了‘眼影’和蛮月的名字套在上面遮着。
罗宁心下不安，人家巴巴的给你送东西来，却挨了一记肘拳和血淋淋的一刀，这事放在哪里都没道理，他暗叹一声把盒子放到床边的矮柜上：“行了，等小小姐醒了再说吧。”
“要请个医生给瞧瞧吗？”刘宏不放心，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用，睡醒就没事。”一直沉默的卓云浩淡淡的开口。
罗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她也没什么，莫少爷不在，陌生人还是少放进来的好，让她睡会儿，晚点还不醒再请也不迟。”
刘宏想想也是，过去拉上窗帘摆了摆头，几个人一起出了房间。
蛮月醒来的时候有短暂的失忆，头有点痛，似乎这次晕血比往常都厉害了许多。
她不太想睁开眼睛，默默地想着早上的事，脸上渐渐热了。
人前失态哭泣，当街提刀杀人……这算什么？即使有一千个理由，也一样丢人。
眼前似乎又看见了那一片殷红的血雾，连溅到脸上那种温热的感觉仿佛都还在，晕眩感又涌了上来，心口上突兀的刺痛令她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蛮月……”耳边忽然传来艾蜜儿小心翼翼地低声呼唤。
蛮月睁眼一看吃了一惊，艾蜜儿的两只眼睛红肿得跟水蜜桃似的。
“你怎么哭成这样了？”
艾蜜儿一听这话，哭笑不得：“你你……你还好意思说，当然是因为你了！”
“小小姐醒了？”守在门口的罗宁和刘伟宏大步上前：“觉得怎样？有没不舒服？”
蛮月被他们围着俯视得十分不自在，立刻表示自己没事了，只是有点饿而已。
刘宏一听，连忙转身准备去厨房给她找些吃的，刚走两步又转了回来，满脸笑容的说：“小小姐，‘眼影’找到了。”他拿了盒子递给她，又把那仆人的话重复了一遍给她听。
蛮月捧着那盒子怔怔地看着他和罗宁出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错眼却看见艾蜜儿正盯着她猛看，脸上顿时涨成一片红，自己都不明白在害羞个什么劲。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窘迫的随便找了个话题。
“两点过来的，怎么？”
“啊没事……就随便问问。”
艾蜜儿瘪了瘪嘴：“蛮月，今晚上我不回去了好么？你看我的眼睛，回去肯定被我妈问。”
蛮月看着她明显是装出来的可怜样，隐隐觉得她一定在打什么鬼主意，可她哭成这副模样，又确实不太好逼她回家，迟疑着说：“好……好啊。”
挨到晚饭后，艾蜜儿忙忙的拉了蛮月回房，冲口就是一句：“蛮月，路西法对你做了什么？”
蛮月一惊，这么直截了当的逼问太难回避，脸上一红嗫嚅道：“没……没做什么啊。”
“那你为什么砍了他一刀？”
“你怎么知道？”
“你在大街上动手，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还想赖不成？”
蛮月立刻想起那时街上确实人来人往，而自己生日后也算是德府的名人了，赖肯定是赖不掉的，理由却也无论如何说不出口，脸上顿时更红。
艾蜜儿盯着她看了片刻，哀哀的说道：“我跟我妈中午去和路西法吃饭，这本来是早就约好了的，谁知道在门口撞上他回来，衣服上都是血把我妈吓坏了，问了好多人才知道原来是你砍的。”
她幽幽的看了蛮月一眼：“你不知道我当时都吓傻了，我想我表哥才对不起你，难道现在我表堂哥又对你做了什么了？那时我妈在我不敢自己先走，只能等我妈罗哩罗嗦问完了回了家，才又偷偷跑过来，结果你又昏迷不醒，我我……”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
蛮月顿时明白过来，想是她下午过来看见自己那副模样，一定以为路西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逼得自己忍不住当街砍人，还晕过去那么久，于是一直哭，最后把眼睛哭成了现在这样。
想到这里，她又是抱歉又是不自在，吞吞吐吐半天才磨叽出一句：“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他……他也没对我做什么……”
抬眼却看见艾蜜儿一脸的不相信，可她确实找不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当街打人，一下子愣在那里说不下去。
艾蜜儿看了她许久，忽然抱住她抽抽泣泣的说：“蛮月，我好怕呀。”
蛮月以为她又担心以后没办法做朋友，立刻安慰道：“不怕，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好朋友。”
艾蜜儿轻轻叹了口气：“你不知道路西法是什么样的人，他是高特家族的长房长子，我妈说他从小就聪明过人，心思又深得吓人，虽然他现在还不是族长，但他父亲早就对他言听计从了，所以事实上他才是高特家族真正的掌权人。”
她瞥了蛮月一眼，似乎有些迟疑，咬了咬嘴唇还是接着说了下去：“早上我和我妈去看法比安，他……他的左手算是废了。”
蛮月大吃一惊，以现在的医疗技术，即使不能百分之百恢复原样，接回去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至少不会完全残废才对，法比安家又不是没钱动手术。
她怔怔地想了片刻，实在难以理解，困惑的看着艾蜜儿问：“怎么会这样？”
艾蜜儿浑身一颤，眼睛里满是惊恐，连声音都干涩得飘忽了：“那是因为路西法不许他接。”
蛮月心头大震，那些貌似淳淳的安抚又浮现出来，原来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冰凉不是幻觉！
“他说法比安做错了事就必须承担后果，所以废了手也算是一个提醒，免得下次再犯。他……他还说如果法比安敢接一根指头，他就废了他双手，我舅舅不服要找你理论，路西法告诉他们，若是外面听见一个字提及此事，他就剥夺我舅舅家的爵位，并且……并且让法比安彻底变成一个废人……我舅舅只有法比安一个儿子，少三根手指总好过整个废掉，所以……”
“你舅舅还真就依了？！”蛮月实在无法理解有人会接受这样的威胁。
艾蜜儿艰难的吸了口气，抱住蛮月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收紧了些：“你不知道高特家族的族长权利有多大，他说出来的话只能被服从，还好他现在毕竟不是正式族长，不然就凭我舅舅没有第一时间同意，按族规已经够得上杖责二十了。”
艾蜜儿小心的看了蛮月一眼，也不理她震惊的眼神，低声继续说道：“路西法自幼天赋过人，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武功也是深不可测，照我妈说的，文武双全真正是高特家的骄傲。他父母对他宠爱之极，整个家族对他也是殷勤奉承，从小到大向他投怀送抱的女人数都数不清，长到现在一点亏都没吃过。你……你却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对他动手，还砍了他一刀，实在是太没面子了，我我……我好怕他会报复你啊。”
说完往她肩膀上一趴，悲悲戚戚的哭了起来。
蛮月却没感觉似的痴愣的想：我可不止砍了他一刀，我砍的是三刀！而且刀刀见血！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脑袋就一阵晕眩，她立刻深吸一口气不去想路西法胸前的伤。
艾蜜儿害怕的报复她倒一点也不担心，可法比安的手不应该为这么点小事而废，她清楚的记得那个血流如注的画面，还亲手帮他包扎过，那么心急火燎的找人来帮他都是白费功夫么？！
她忿忿地想，再霸道不讲理也应该有个限度，自己这当事人都没说什么，他管哪门子闲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曾经隐隐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如同一记撼天惊雷，直直的劈进她脑子里。
她没有晕血症！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她唯一无法面对的只是路西法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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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月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都是他害的！杀了他！杀了他！”
身随心动，她猛冲过去，右手一抬，手肘重重砸下，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胸前。
路西法没有动，可突兀而怪异的心痛再次淹没过来，和她头发都着了火似的暴虐情绪纠缠在一起，需要发泄的**烧得肌肤像要爆裂，心却被细致缠绵的疼痛紧紧包裹。
这感觉生生要撕开她一般，乱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有左手的刀自动横劈而出，白茫茫的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半空中飘洒出一片殷红的血雾。
可怕而猛烈的剧痛恶狠狠的袭向她，心，在那一刻实实在在的被撕裂成了碎片。
从来不知道，原来失去知觉是一种幸福。
她最后看见的是路西法靠得很近的脸，阴霾纠结几乎可以说是痛苦。
哈！终于让他笑不出来了！她沉沉的闭上眼睛，带着一丝释然滑向黑色的晕眩。
旁边的罗宁吓傻了，蛮月出手，挥刀，晕倒，被路西法抱住这短短十几秒钟时间他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直到路西法都走到他面前了，他才猛地惊醒。
“小小姐！”他惶然大叫，却对上路西法阴鹜深沉的眼睛，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只觉这人就像是倾倒过来的一座山，虽然还没真正压到身上，但那阴影浓重的气压已经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伸出去想要接过蛮月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收了回来，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要是自己坚持，很有可能会被他当场撕碎了，不甘心却只能嗫嚅的念叨：“你你……”
这时街上已经围了一圈人，路西法也不理，抱着蛮月就往武府里去，罗宁无奈只得急忙跟上。
一进门正好撞上卓云浩，路西法视若无睹，大步就往楼上去。
大概因为武府是官样府邸，每栋的结构都差不多，路西法熟门熟路的径直走到二楼，转过花厅游廊停在尽头处一扇门前，似乎在等罗宁替他开门。
罗宁心下暗暗吃了一惊，他怎么知道蛮月住的是哪一间？
路西法他是见过的，也知道蛮月和他认识，可怎么看也不像亲密到这种地步的关系啊！
诧异归诧异，手上却不敢迟疑，他推开门闪身先进去，路西法默不作声的把蛮月放到她床上，拉过被单轻轻替她盖上，又定定的看了片刻，脸上阴晴不定，无声的散发着森然冷气。
罗宁揣揣的偷看他几眼，刚才发生的事他到现在还满头雾水，想问却被他身周隔离一切的寒意压迫得不敢开口，想请他离开，又错眼看见他胸前的殷红狼藉。
衬衣糊住倒是看不出来伤口有多深，但湿漉漉黏嗒嗒的满是血，看上去已是十分恐怖。
到底是被蛮月伤的，而且就罗宁看来，那完全是莫名其妙出手，从头到尾路西法只是客气的问过一句话，却换来那样狠烈的一刀，理亏啊。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他实在很想请路西法至少包扎一下，毕竟是三公后裔，虽然看样子他是不会追究的，但万一有个差池蛮月也难脱干系，可冲到嘴边的话就是吐不出来。
他为难的看了看旁边的卓云浩，却见他专注的盯着路西法的胸口，眉头微皱仿佛在困惑着什么。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路西法忽地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罗宁只觉一股强大的低气压从身边掠过，压迫胸腔的重量顿时轻了，他急忙上前去看蛮月，只见她小脸微红，呼吸均匀，额头上有些细细的汗水，露在被单外面的衣服上染了点点血迹。
他呼出一口气，人没事就好。
正在考虑要不要把厨娘叫上来替她换身干净衣服，刘宏捧着个镂空雕花盒子跑了进来。
“‘眼影’找到了！”他兴奋的说。
“啊？哪里找到的？”罗宁急忙接过去看，‘眼影’安静的躺在那雕花盒子里，翅膀上的夹板说明它又受了伤，而一动不动的状态很明显是被麻醉过的。
“就是刚刚那位高特先生的仆人送来的，说是早上掉在他家后花园里，因为看见脚上的铭刻环，又正好认识小小姐，所以包扎好了就给送了过来。”
他口中的铭刻环是莫子青取出定位器后，想着这雪鹞算是留定了，只是不喜欢它脚上原来刻的那两句话，于是特意打了两只薄薄的白金环，刻了‘眼影’和蛮月的名字套在上面遮着。
罗宁心下不安，人家巴巴的给你送东西来，却挨了一记肘拳和血淋淋的一刀，这事放在哪里都没道理，他暗叹一声把盒子放到床边的矮柜上：“行了，等小小姐醒了再说吧。”
“要请个医生给瞧瞧吗？”刘宏不放心，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用，睡醒就没事。”一直沉默的卓云浩淡淡的开口。
罗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她也没什么，莫少爷不在，陌生人还是少放进来的好，让她睡会儿，晚点还不醒再请也不迟。”
刘宏想想也是，过去拉上窗帘摆了摆头，几个人一起出了房间。
蛮月醒来的时候有短暂的失忆，头有点痛，似乎这次晕血比往常都厉害了许多。
她不太想睁开眼睛，默默地想着早上的事，脸上渐渐热了。
人前失态哭泣，当街提刀杀人……这算什么？即使有一千个理由，也一样丢人。
眼前似乎又看见了那一片殷红的血雾，连溅到脸上那种温热的感觉仿佛都还在，晕眩感又涌了上来，心口上突兀的刺痛令她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蛮月……”耳边忽然传来艾蜜儿小心翼翼地低声呼唤。
蛮月睁眼一看吃了一惊，艾蜜儿的两只眼睛红肿得跟水蜜桃似的。
“你怎么哭成这样了？”
艾蜜儿一听这话，哭笑不得：“你你……你还好意思说，当然是因为你了！”
“小小姐醒了？”守在门口的罗宁和刘伟宏大步上前：“觉得怎样？有没不舒服？”
蛮月被他们围着俯视得十分不自在，立刻表示自己没事了，只是有点饿而已。
刘宏一听，连忙转身准备去厨房给她找些吃的，刚走两步又转了回来，满脸笑容的说：“小小姐，‘眼影’找到了。”他拿了盒子递给她，又把那仆人的话重复了一遍给她听。
蛮月捧着那盒子怔怔地看着他和罗宁出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错眼却看见艾蜜儿正盯着她猛看，脸上顿时涨成一片红，自己都不明白在害羞个什么劲。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窘迫的随便找了个话题。
“两点过来的，怎么？”
“啊没事……就随便问问。”
艾蜜儿瘪了瘪嘴：“蛮月，今晚上我不回去了好么？你看我的眼睛，回去肯定被我妈问。”
蛮月看着她明显是装出来的可怜样，隐隐觉得她一定在打什么鬼主意，可她哭成这副模样，又确实不太好逼她回家，迟疑着说：“好……好啊。”
挨到晚饭后，艾蜜儿忙忙的拉了蛮月回房，冲口就是一句：“蛮月，路西法对你做了什么？”
蛮月一惊，这么直截了当的逼问太难回避，脸上一红嗫嚅道：“没……没做什么啊。”
“那你为什么砍了他一刀？”
“你怎么知道？”
“你在大街上动手，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还想赖不成？”
蛮月立刻想起那时街上确实人来人往，而自己生日后也算是德府的名人了，赖肯定是赖不掉的，理由却也无论如何说不出口，脸上顿时更红。
艾蜜儿盯着她看了片刻，哀哀的说道：“我跟我妈中午去和路西法吃饭，这本来是早就约好了的，谁知道在门口撞上他回来，衣服上都是血把我妈吓坏了，问了好多人才知道原来是你砍的。”
她幽幽的看了蛮月一眼：“你不知道我当时都吓傻了，我想我表哥才对不起你，难道现在我表堂哥又对你做了什么了？那时我妈在我不敢自己先走，只能等我妈罗哩罗嗦问完了回了家，才又偷偷跑过来，结果你又昏迷不醒，我我……”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
蛮月顿时明白过来，想是她下午过来看见自己那副模样，一定以为路西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逼得自己忍不住当街砍人，还晕过去那么久，于是一直哭，最后把眼睛哭成了现在这样。
想到这里，她又是抱歉又是不自在，吞吞吐吐半天才磨叽出一句：“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他……他也没对我做什么……”
抬眼却看见艾蜜儿一脸的不相信，可她确实找不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当街打人，一下子愣在那里说不下去。
艾蜜儿看了她许久，忽然抱住她抽抽泣泣的说：“蛮月，我好怕呀。”
蛮月以为她又担心以后没办法做朋友，立刻安慰道：“不怕，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好朋友。”
艾蜜儿轻轻叹了口气：“你不知道路西法是什么样的人，他是高特家族的长房长子，我妈说他从小就聪明过人，心思又深得吓人，虽然他现在还不是族长，但他父亲早就对他言听计从了，所以事实上他才是高特家族真正的掌权人。”
她瞥了蛮月一眼，似乎有些迟疑，咬了咬嘴唇还是接着说了下去：“早上我和我妈去看法比安，他……他的左手算是废了。”
蛮月大吃一惊，以现在的医疗技术，即使不能百分之百恢复原样，接回去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至少不会完全残废才对，法比安家又不是没钱动手术。
她怔怔地想了片刻，实在难以理解，困惑的看着艾蜜儿问：“怎么会这样？”
艾蜜儿浑身一颤，眼睛里满是惊恐，连声音都干涩得飘忽了：“那是因为路西法不许他接。”
蛮月心头大震，那些貌似淳淳的安抚又浮现出来，原来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冰凉不是幻觉！
“他说法比安做错了事就必须承担后果，所以废了手也算是一个提醒，免得下次再犯。他……他还说如果法比安敢接一根指头，他就废了他双手，我舅舅不服要找你理论，路西法告诉他们，若是外面听见一个字提及此事，他就剥夺我舅舅家的爵位，并且……并且让法比安彻底变成一个废人……我舅舅只有法比安一个儿子，少三根手指总好过整个废掉，所以……”
“你舅舅还真就依了？！”蛮月实在无法理解有人会接受这样的威胁。
艾蜜儿艰难的吸了口气，抱住蛮月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收紧了些：“你不知道高特家族的族长权利有多大，他说出来的话只能被服从，还好他现在毕竟不是正式族长，不然就凭我舅舅没有第一时间同意，按族规已经够得上杖责二十了。”
艾蜜儿小心的看了蛮月一眼，也不理她震惊的眼神，低声继续说道：“路西法自幼天赋过人，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武功也是深不可测，照我妈说的，文武双全真正是高特家的骄傲。他父母对他宠爱之极，整个家族对他也是殷勤奉承，从小到大向他投怀送抱的女人数都数不清，长到现在一点亏都没吃过。你……你却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对他动手，还砍了他一刀，实在是太没面子了，我我……我好怕他会报复你啊。”
说完往她肩膀上一趴，悲悲戚戚的哭了起来。
蛮月却没感觉似的痴愣的想：我可不止砍了他一刀，我砍的是三刀！而且刀刀见血！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脑袋就一阵晕眩，她立刻深吸一口气不去想路西法胸前的伤。
艾蜜儿害怕的报复她倒一点也不担心，可法比安的手不应该为这么点小事而废，她清楚的记得那个血流如注的画面，还亲手帮他包扎过，那么心急火燎的找人来帮他都是白费功夫么？！
她忿忿地想，再霸道不讲理也应该有个限度，自己这当事人都没说什么，他管哪门子闲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曾经隐隐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如同一记撼天惊雷，直直的劈进她脑子里。
她没有晕血症！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她唯一无法面对的只是路西法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