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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风起云涌 拉锯之战(一)

    士蛙张罗着热水回房后,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床榻之上,戈狼窝在妙柏的怀里,双眼闭着,脸颊上还挂着泪痕,嘴角微微勾起,神情很是安详。

    妙柏给士蛙使了个眼色,士蛙会意,安静的侯在一边。

    直到戈狼均匀的呼吸响起,妙柏才轻轻将他的头放在软枕之上,扯了锦被给他盖好。

    妙柏起身,走到士蛙身前,士蛙恭敬一礼,压低声音道:“姑娘怎么不休息?”

    “老头不是说要陪着小狼么?为何深夜又走开,让小狼睡不安稳?”妙柏不答,反而淡淡问道。

    “少主说要沐浴,而且十分坚决,老奴执扭不过,所以……”

    “嗯,小狼好不容易睡着,就不要吵他了,沐浴……明日再说吧……”

    “是。”

    妙柏推开自己的房门,觉得困乏之意,阵阵袭来。正要脱衣上榻安歇,却蓦地瞅见窗边立着一人。

    心,猛地一惊,整个人都愣在原处。

    此人居然能够隐藏起全部的气息,直到此刻,若不是亲眼所见,自己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银面依旧,深邃的眸光慢慢转移,最后定点在妙柏身上。

    “娘子的心长着翅膀,不仅翱翔四方,而且还无所顾忌,让为夫推算不到去向……未知的滋味,果然好忐忑……”夜乐风这话说得飘渺,声音更是飘渺,好像天边云端上的谪仙,对渺小世人的垂怜之语。

    妙柏心中五味杂陈,怎么这话听在耳中,那么不是滋味呢?

    “夜……乐风?呵呵,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杞洛让你来找我的?”妙柏说着机警地四下飞速扫了几眼。

    “娘子的安危是为夫的责任,又何须谁人吩咐?再说……”夜乐风微微一顿,声音寒了三分:“听娘子这话,莫不是心中一直以为,为夫一切都要听命于人王?!”

    “啊?”妙柏只觉浑身一颤,心中暗叫不好,这夜乐风的气场好森冷……

    夜乐风嘴角一挑,旋而转身,一步,一步,踱向妙柏。

    夜之精灵,风华卓卓,潇洒倜傥。

    妙柏看得有些恍神,痴迷之色,表露无遗。

    见妙柏这般模样,夜乐风突然心情大好,冰冷的气场一下子消逝无踪。

    “娘子……”夜乐风幽幽一唤,深情中带着几分惆怅,温柔中带着几分荡漾,总之,这一声轻喃,可谓是:语调拿捏得恰好,情感混搭得精妙,让妙柏整个人都酥了。

    “夜……”妙柏正欲说点什么,刚刚嘣出口一个字,就被夜乐风一手伸出,食指独竖,轻轻抵触在妙柏唇上,生生地把妙柏后面要说的话堵在了口中。

    “娘子对为夫的爱称,为夫……喜欢……”夜乐风,风情万种,双眼,脉脉含情。

    妙柏心里哭笑不得:生生截断别人的话不说,还想当然的自以为是?啥?爱称?不就是要唤‘夜乐风’这个大名没有机会唤完全,只唤了第一个字么……又抽风了是吧?

    妙柏只敢心中腹诽一下,借她两颗豹子胆,她也不敢那么不解风情地破坏此时的‘温情’,虽然她体内并无浪漫因子。

    “嘿嘿……”干笑几声,妙柏只好转移话题:“你那么晚找我……有事儿?”

    夜乐风撤回手,负在身后,淡淡道:“娘子突然不告而别,让为夫甚是担心,所以派出离宫探子,四处打听,总算是在傍晚时分得知了娘子的下落,这不……为夫马不停蹄的就赶来了……”

    夜乐风说得越是云淡风清,妙柏越觉得不妥。

    “那个……我走了……杞洛有没有……”

    “嗯?”夜乐风语调上飘,吓得妙柏一下子消了声。

    我干嘛这么怕他?!!妙柏暗骂自己。难道说……在骐隆殿前被他诓了一回之后,心理上就产生了不自知的畏惧???

    有了这一意识,妙柏恨得有些牙痒痒。

    “没想到,人王在娘子心中的地位如此重要,莫不是为夫清楚,人王与娘子只是 ‘合作’的关系,为夫当真怀疑,人王的善待让娘子心有误会,礼遇当有情了呢……”

    妙柏一听,怒了:“夜乐风!你别阴一句,阳一句的,我最讨厌跟我耍心思的人了!我与杞洛相识很早,他在我心中的地位自然不一般,轮不到你来插嘴!哼!再说了,你不必口口声声,字字斟酌地告诫我,杞洛与我之间的地位差别,也不必含沙射影的提醒我,杞洛只不过是在乎‘圣姬’这个名头!人世间的薄情寡义我见过多少?你以为单凭你几句不冷不热,不轻不重的话,我妙柏就会对谁疏远?你也太小看人了,我曾经说过,你太傲,不过千万别看不起女子,更别看不起我这个名叫妙柏的女子!”

    妙柏劈劈啪啪利索地甩了一大通,脸颊因为生气而有些通红。

    夜乐风微微一怔,双眼晶亮地凝视着妙柏,久久不语。

    终是轻轻一叹,夜乐风似是自语道:“原来娘子就喜欢隔壁那种楚楚可怜,直来直去性子的男子,为夫明白了……”说完,提步走出了房门。

    夜乐风离去的背影有些落寞,不知为何,妙柏不忍看,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

    次日,戈狼的精神好了许多,可能因为妙柏为他解开了心结,久别了的笑容也挂在了他的嘴角。

    琥珀色的晶亮眸子左瞅瞅,右瞧瞧,举着的筷子就是不知落在那一盘菜里。

    妙柏灿然一笑:“小狼,怎么啦?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戈狼摇了摇头:“不是不是,就是不知道吃哪一样,好像都很可口……”

    士蛙抿嘴低笑,立在一旁。

    妙柏宠溺的给戈狼夹了一块醉鸡,淡笑道:“这有何难?小狼一样一样全部尝过不就行了……”

    戈狼盯着碗里妙柏夹的那块鸡肉,脸蛋微微一红,低头静静的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着。

    妙柏看着戈狼吃,心中暗叹:这戈狼就好像一只小野狼,没有驯服时,浑身带刺,随时对人龇牙,一旦与人亲近后,居然乖顺得让人心疼……

    正在思绪乱飞时,一个人悠然自若地落座在了妙柏身侧。

    妙柏正要驱赶,偏头一看,银面瞬间占据了所有视线。

    “夜……”

    “正是为夫,娘子吃饭也不叫为夫一声,虽然理解娘子体恤为夫连夜奔波的劳苦,不过与娘子同桌吃饭,为夫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错过的……”

    妙柏心中的那团小火苗再次成功被夜乐风点燃了,又是只嘣出口一个字就被截断了话语,而且……这银面狐狸还通顺自然地甩了那么一大通话……

    “娘……子?”戈狼错愕地抬眼看了看夜乐风,最后眸光转向妙柏,疑问布满眼底。

    妙柏一瞪夜乐风,转头笑对戈狼:“小狼别听这个人胡说,他经常口无遮拦的,上次见面他还搂着一个名叫温柔的女子,亲亲我我,此刻唤我娘子已经是很含蓄了……别介意哈……”

    夜乐风一挑眉,眼中精光熠熠:“娘子莫不是吃醋了?”

    妙柏板起脸,怒瞪夜乐风,咧嘴一笑,笑得那个阴森:“吃醋?我牙不好,酸的基本上不碰!”

    戈狼本来听完妙柏的解释心中就释然了,刚刚伸出筷子想给妙柏夹一片糖醋里脊,突然听到妙柏恶狠狠地对夜乐风吼这么一句,筷子硬生生地顿在了盘子上空,落也不是,收也不是……

    夜乐风余光一瞟戈狼的动作,嘴角瞬间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妙柏却是半分未察觉,双眼圆睁的瞪着夜乐风,像只炸了毛的野猫。

    “娘子莫要动气,因那温柔在璃雪山上为救为夫受了重伤,所以为夫才不得不好生照顾她,直到她恢复,为夫与她之间确实是没有半分逾越的……”夜乐风轻语解释,双眼中是难得的认真。

    “哟,那要是温柔一辈子不恢复,你岂不是要照顾她一辈子?!”妙柏心直口快,接嘴就问了回去。

    戈狼微微一怔,诧异地看向妙柏。

    夜乐风嘴角笑意慢慢往上爬,黑亮的双瞳,定定地望着妙柏。

    突然而来的静默让妙柏心生警觉,瞅瞅夜乐风,又瞅瞅戈狼。

    夜乐风的笑,笑得意味不明,戈狼的目光是略带伤感,就连士蛙也是颇有些迷茫地望着自己。

    细细这么一回味:貌似……刚刚……那句话……真的是醋味十足……

    妙柏瞬间窘了。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吃饭……”埋头扒饭,以消声掩盖此刻的尴尬。

    夜了风也不点破,优雅地开始为妙柏布菜,戈狼也不落于下风,除了那盘糖醋里脊不动,其他菜也是频频往妙柏碗里送。

    妙柏为了不再节外生枝,只得来者不拒。

    一顿饭吃得那叫一个纠结啊……

    吃完早饭,在夜乐风的提议下,四人前往镇外三里处的一处碧波湖畔散心。

    一路上妙柏对戈狼嘘寒问暖,夜乐风却只是装作没看见。

    来到湖畔,妙柏就赶紧升起一堆火给戈狼取暖。

    夜乐风飘然来了一句:“这青山绿水的,火堆实在煞风景……”

    妙柏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小狼身子弱,不能受寒,要是不升火,凉到了如何是好?”

    夜乐风看了戈狼一眼,不再言语。

    戈狼也不搭话,乖顺的伸出双手在火边来回的烤着。

    “湖那边有种果树,黄色果实,很是滋补,娘子既然如此关心小狼,何不去摘来,为夫也好沾沾光?”

    “老奴去吧……”士蛙起身,转眼就奔远了。

    “哦,对了……忘了说,那林子里经常有猛兽出没,据说……一般的高手不敢去呢……”

    妙柏嗖地起身,怒瞪夜乐风:“你!”

    “为夫知道娘子的功夫,所以才提议娘子去的,谁知那随侍如此的……”

    “哼!”妙柏一提气,飞跃着尾随士蛙而去。

    此时静静烤火的戈狼慢慢抬起头,静静看着夜乐风:“公子有话可以直说了……”

    夜乐风淡淡一笑:“我与妙柏有婚约。”

    “那又如何?”戈狼淡淡回道。

    “所以……你若打主意诱哄妙柏为你冒险,我是万万不允的,陋族少主!”

    戈狼垂下眼,双手握拳,微微颤抖。

    “若是,你待如何?”卷曲的睫毛遮住了戈狼眼底的情绪。

    夜乐风轻笑道:“若是……我,一定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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