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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3 章

    巧姐儿顺利的被刘姥姥赎了出来,给带去了乡下。

    代儒在几日之后正式成为了贾家的族长,他成为族长之后做得第一件事,便是要将贾兰逐出贾家。最后还是被贾环给拦了下来,在一切没有明朗化之前,不可以将他逐出宗族。在周朝,对一个有根有源的人来说,一旦被逐出家族,除非他有非凡的机遇,得以另立为主,否则,未来的前途就完全被毁掉了。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没敢有大动作的重要原因。一个被家族驱逐的人,到了外头也不会有人任用。所以,贾环不赞成代儒贸贸然地做出这种裁决。如果事情不想他们想得那样,有什么隐情在里头,那贾兰以后还有什么前途可言。贾兰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不敢说绝对的了解他,可是这件事,他心中却是有些底的,估计是他母亲的问题,十有**是贾兰为了护着母亲的名声,牺牲了自己。贾兰出家门求学之前,曾跟他发过毒誓,不会背叛贾家。如果真是他母亲在里头搞得鬼,也不能为了铲除他母亲那个老鼠,打伤贾兰这个玉瓶子。

    贾代儒做出这个决定,本来就是因为上回巧姐儿的事气还未消,如今贾环一劝,他自然也就变得无可无不可,撂在一边不管了,全心全意扑在族人的教育问题上。如今宁荣两府倒了以后,贾氏一族虽说不是焕然一新,但族人们总算是有了些敬畏之心。再加上代儒又成为了族长,威信上去了,管起事来也就更加的得心应手了。没了靠山,这些人反倒变得踏实了许多。

    再说贾环,贾府败亡之后,他突然觉得变得空闲了,不仅仅是时间多了,更多的是心也变得空闲了。有些事即使不问代儒,他也很清楚。贾家刚刚获罪,现在的他顶着贾氏族人的身份,连去参加科举都变得十分艰难。风头浪尖地,这次的科举是不要想再考下去了。时间一多,一空闲下来,人就容易胡思乱想。想着曾经在荣府里渡过的日子,或开心的,或难过的,现在想起来,都能让人安心。他就如一个日薄西山的老人一般,每日闲了,就忍不住回忆往事。甚至那段日子里,让他烦躁到极点的抄经书,如今想起来都能让人心静。

    有时候想得深了,就忍不住会记起贾府最后的日子,那些让他心疼的记忆,这个时候,他就会不自不觉地抄起经书。未必多喜欢,只是这样找点事情做,能够让人心平气和,而且,就当是给他的家人祈福了。

    贾环每日躲在家里抄经书,连代儒都要看不下去了。这日四月初八,佛诞之日,代儒让人把他抄得的经书装了一箩筐,让人给他背了,将贾环踢出了家门,让他去参加佛诞,向佛祖传达一下他的诚心。

    贾环知道他是好意,也就摇着脑袋去了。代儒明显是安排好了的,一路上他都不用开口,周鱼自动自发的便把他往灵光寺带。

    这灵光寺始建于唐代大历年间,初名龙潭寺。金代曾扩建过,改名为西禅寺。到了太祖十年的时候,寺庙重修,原来的舍利塔在那时候竟然倾倒了,露出底下的塔基,寺院清理塔基的过程中,从瓦砾中发现一石函,内有沉香木匣,匣上有文:「释迦牟尼佛灵牙舍利,天会七年四月廿三日记、善慧书」主持重建工程的圣安和尚当众打开木匣,果然看到一颗佛牙,众僧大喜,遂将佛牙舍利供奉于灵光寺禅堂,成镇寺之宝。由此,灵光寺愈加声名远扬,佛家信徒纷至沓来,更兼历届主持多由皇家命派,高僧频出,佛法超风,遂成为了京城第一大寺。

    周鱼几个在前头领着,兴致勃勃地去了,路上还不停地说着庙里的菩萨有多么灵验,素斋有多么好吃,好似他自己去过一样。贾环微笑地听着,也没回事儿。等到他们真正站在灵光寺外,周鱼众人顿时傻眼,庙里庙外人山人海的,要怎么进去啊?贾环见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众人顿时觉得失了面子,立马把周鱼推了出去,要他进去看看里头还能不能定斋饭。

    贾环听了,笑得肚子都痛了,拉着咬着牙要闯进人群的周鱼道:“别去了,傻小子,咱们家也曾经富贵过,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你还不知道。这种大庙里头的斋菜都是提前一个月就给那些达官贵人的家眷定下的,如今你就是怀揣万金也定不到啊!何况如今连人都进不去。”

    周鱼急得跺脚,跟没头的苍蝇一样闷头乱转。贾环给他按住了,让带着大伙儿继续往后山走,道:“算了,既然来了,咱们也不急着回去,从这后山上去,从上头往下看其实也是一样的,只是拜不到佛祖,烧不了香罢了,心诚就行,哪里在乎这些形式上的东西。”说着,率先往后山行去。

    一行人一路向上,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竟然隐隐约约看到上头有一座青瓦顶的建筑,因为被周围的树林挡住了,在下面的人完全没办法看到。贾环看着有趣,便继续向上走去。站在庙前看着那斑驳破旧的庙门,以及门上随性而书的‘云居寺’三字,贾环觉得自己真是来对地方了,相比下面人潮汹涌金碧辉煌的大佛寺,还是这种小小的安静的破庙更符合他的口味。

    贾环满面微笑的走了进去,留下周鱼几个在后头面面相觑。看着外头的破旧程度,贾环还以为里头也会一样的破旧,谁知道走进去一看,倒也不尽然,普普通通地青瓦白墙,不新也不旧,难得地是里头那一种安宁恬静的气氛,悠悠地佛香从佛堂里头传出来。有别于山下的熙熙攘攘,这大殿里头只有几个僧人错落有致念经的声音。

    贾环并没有贸贸然地进去大殿,只是静静地立于佛堂一旁的青石墙上,观看着墙上的壁画,墙上刻得是达摩祖师于嵩山西麓五乳峰一天然石洞中面壁的故事。其中记录了有名的鸟于佛肩筑巢。还有一些是刻画了祖师于面壁时候的日常活动,‘上班坐禅,困倦打拳,饥饿吃饭’,种种不一。甚至还有一副画刻画了出了当时祖师得道,离开石洞时,留在坐禅对面的那块石头上的面壁姿态。每幅画都雕刻的栩栩如生,想毕做此画的人一定技艺非凡。因着这些画是以青石为底的工雕,跟上头的瓦砾眼色相近,若是不仔细看,真得会被远远地忽略,就好像这座寺自身一样。

    贾环正看得入神,没有注意到有个老和尚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也在静静看着他。待贾环看完了所有的话转过身来,才看到他。那和尚对着贾环微笑着施了一礼,贾环见了,也淡然地还了他一礼,道:“崇高必堕落,积聚必消散。缘会终别离,有命咸归死。万般姻缘皆有定,可弟子始终参不破,难以心安。今日有幸路过宝寺,见画中之景,倒是有些知觉。能遇到大师也为缘分一场,不知大师可安吾心否?”

    那老和尚听了,依旧慈目微笑,道:“将心来,与汝安。”

    贾环听了,摇头失笑道:“觅心了不可得。”

    和尚道:“为汝安心竟!”

    贾环听他所答,心内早已叹服,闭上眼睛,静心感悟这番对话,倒把老和尚丢在了一边,良久才回过神来。

    那老和尚就在他身边平静地站在,一动不动,见他醒了,方道:“施主也为我佛弟子?”

    贾环听了摇了摇头道:“不,笃信佛家的人是我的母亲。我小时候我母亲常常叫我去抄经书,那时候小,觉得这件事让人特别的烦恼,尤其不愿意。如今大了,倒是觉得有些味道了。只是我是不信的,不过是想求一个心静罢了。”

    那老和尚听了,点头笑道:“施主已然得了,信与不信有何要紧。”

    贾环听了,坦然一笑,躬身道:“多谢大师妙言,今日所来,只带了所抄经书,为得是供奉佛前,与人祈福,不想得遇大师,便将这经书托于大师。只是既是今日佛诞,我观山下忙碌异常,此地怕是也有所不便,就不多打扰了。”说着,留下了经书,便想沿原路回去。

    背后的大和尚见他要走,出言拦住了,道:“施主既是来了,有何许匆忙离去。山上一日,地上一年。人世莽莽千万载,万般因果皆有分。凡事能入我庙中的,无不是慧根非凡之辈。今日佛诞,只有老衲与弟子于佛为伴,施主是否有意与老衲师徒共渡佛诞。”

    贾环听了,点了点头,跟着大和尚进了后院,两人饮茶聊天,直到了日头将落,贾环才带了人回去。自此之后,贾环每隔两天就会到这座庙里与那老和尚说话,对他来说这是件好事,多了一个可以自由说话的地方,心情也好了许多。

    前几天,他听厨房上的胖和尚说起,因为山势的原因,山上的水都从山的另一面流到了山下。冬天的时候还好,山上有雪水。到了夏秋两季,雨水又少,修了蓄水的池子都没有用,他们庙里头用水就变得很不方便。大家每天都要山上山下的跑,把水一桶一桶地提上来。天气热得时候,在路上中暑了,摔下去都不稀奇。

    他只是随口说起,贾环却把这事放在了心上。好几天都没有去庙里,在家里画图纸,定路线,想给庙里接一个水道。他看过了,寺庙所处的位置是散水的,地基的着力点已经到达了极限,寺庙会这么小,就是因为土地不够,不能扩建,贸然从地里挖水,搞不好会把地基的着力点改变,一个不小心,上面的山体就会塌掉。本想将山的另一头的水引过来,后来想想,还是太不实际,山头的两侧都是断崖,就算他是鸟也没办法把管道接过去。工程太庞大,凭他和庙里的和尚们根本做不来。想来想去,只能从下边灵光寺的龙潭引水上来,那龙谭的水本就是由山底两侧的两股泉水汇合而成的,抽点上来,山下的主持应该也没什么意见。

    现在麻烦的是动力方面该如何解决,山的两侧断崖靠东边的那侧到了夏季常常会有大风,只要在东边的断崖边上装上风车,就可以把水从下面抽上来。这样看来,甚至都不需要用下头龙潭的水,直接用东侧那边泓殷泉的水就行了,可以省下一段材料。可是这个时代的风车还都是走马灯式的风车,用于提水灌溉、碾磨谷物还成,有来抽水有点儿太勉强了,要是用这种风车,断崖上每隔几米就得按上一个风车,还要考虑和风车配套蓄水的大木桶的制作,还有镶嵌在岩壁里的工程量。完蛋了,就是等到后年的夏天也没指望能做好。

    贾环想了许久,终于让他想起来,后世的时候,他曾经为了演一部记录一名水力发电产的普通技术工人成长为Z国水电一局总长的励志片,化妆之后,真得跑去水电一局当过技术员。他记得很清楚,当时水电总局刚好从F国进口了一批水利发电的风车,是要用于沿海发电的。他那时做为实习工曾经跟着师傅去当地看过那批风车的组装。他那与生俱来的变态记忆力,看过一遍的东西就不会忘记,何况当时是特意去学习去的,现在连零件长什么样他都记得。当时的风车是用于发电的,风机要求最小43米,现在他只是要抽水,没有那么高得要求。再加上他以前就对这些工程类的东西比较有兴趣,选修课的时候曾经研究过柱塞泵的工作原理,以现在周朝的冶器工艺,勉勉强强还是能重现的。算起来,他后世也是个天才啊,什么都会,唯一不太行的就是经商了。

    器材除了柱塞泵需要他帮忙准备,其他的东西,诸如引流用得管道之类的,都可以在山上就地取材。这样一来,就只剩下具体的安装排布了。计划好了一切,贾环便带着图纸上山了。

    这事情详细他与庙里的老和尚说了,老和尚听了不知为何,好似有些犹豫。贾环把厉害关系都给他说了个清楚,也没逼他,只是让他自己再考虑考虑,便自己到寺庙的后头看花去了。

    这座寺庙种着一颗百年的白玉兰树,如今正是开花的时候。僧人们做早课,而他又没事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在后院里头看着这颗白玉兰。爬上玉兰树,嗅着身边传来的玉兰香,把着一本自己喜爱的书,没得让人感觉恍如梦中。可是今天很遗憾,他的美梦没得做了,因为他常常用来偷懒的地方已经给人占了。

    贾环站在树底下抬头向上看,树杈上一个白衣男子正闭着眼躺在上头,好像是睡着了。阳光斑驳地照在他身上,使那张清冷坚毅地面庞瞬间柔软了许多。贾环看清楚他的脸,不由地轻轻‘咦’了一声,这个男人不是别人,竟然是他曾经在何氏医馆里救治过的那名男子。

    男人也看到了贾环,凌厉地双眼在他身上扫视了很久才道:“是你。”

    贾环笑着点了点头道:“好久不见,原来你还记得我。”这纯粹是想暗示他,对着救命恩人如此扫射眼枪是十分无礼的行为。

    男人完全没接受到贾环给的信号,或者是接收到了他也完全不在意。他依旧直盯盯地看着贾环,淡淡地道:“你怎么在这儿?”其实他是想说,你师傅已经回江南了,你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回去。

    贾环根本不知道他想问得是这个,他也是在他师傅走了,留下一句让他有空去江南何家的口信,他才知道他师傅已经离开京城了。不过就是因为不知道那男人的真正意思,现在看着他这副理直气壮地样子,心中才会那么无奈,脸上都不由地带出几分:“这个位子,是我平时躺着的。”

    那男人听了,表情有些无所谓的道:“我先发现的,在我十三岁的时候。”

    贾环:.................................(潜台词:虽然你比我大,可是年纪大不代表就能耍流氓,倚老卖老了。)

    也许是贾环的表情太明显了,那男人挑了挑眉,往旁边挪了挪道:“你也可以上来,应该不会断。”

    贾环:.................................(潜台词:我是不是该说谢谢你!)

    贾环当然没有那么傻,真得坐在他旁边。他顺着树干爬上去,选了另一边不太能照得到太阳的树杈坐了,聊胜于无了。

    两人可以说是背靠着背坐着的,沉默了许久,还是那男人先开口了,只听他道:“你不回何家吗?”

    贾环早就知道他家是何家世交,再加上被他们家那枚印章收买了,也就没有什么防备,直接答道:“师傅叫我有空再回去。”

    那边听了,立马道:“你很忙吗?”

    贾环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口花香道:“嗯,比你忙。”

    对面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才道:“骗人。”

    贾环摇着脑袋道:“能被我骗是你的荣幸,但事实上我是很忙的,不信你去问方丈。”

    对面的声音又停了一会儿:“你准备出家?”

    贾环摘了一朵玉兰就给他扔了过去:“我准备出嫁,正在这庙里准备嫁妆呢,我今天把嫁妆单子都带来了。”

    “哦,到底是世交,那我等会儿帮你参考一下。”

    贾环:......................................

    好吧,咱们跳过这个话题,说点正经的:“你叫什么?上回走得那么匆忙,只留下了银票,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你当时不是不想知道吗?想是这样想,可是对面还是开口道:“这种情况下,你应该先说出自己的名字。”说着,也抛了朵花过来。

    贾环一看,他扔过去那朵又回来了,连花瓣破损的地方都一样,把玩着那朵花道:“贾环......”

    对面传来了声音,出现了一丝丝不平静的语调:“你是贾环。”

    贾环听此了那丝不平静,有些奇怪的问道:“干嘛怎么惊讶?”

    对面见问,把头探了过来,脸上表情有些严肃地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我这是惊讶,不是别的。”我的情绪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人读出来。

    贾环看他反应那么大,更是奇怪了,也转过头去,睁大眼睛看着他,有些无辜地道:“我就是知道啊!”

    两人对视了许久,那男人都没有看出什么了,最后还是退步了,有些挫败地转过头去。

    贾环看他转过去了,心中也松了口气,说实话,他刚才那个样子还真有点儿吓人,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道:“你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居然就送我那么贵重的东西,你们家到底有多有钱啊?”

    对面不答,贾环估计他自己现在也很无语,也就很识相的转了下话题:“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吗?我要是告诉你,我看到你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信不信?”

    对面的人这会儿立马有反应了,只是声音有变得毫无起伏了,只听他问道:“除了上回在医馆里,咱们以前还见过?”

    贾环听了,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没有!我觉得大概前世和后世加起来都不会有。只是那种感觉很奇怪,该怎么说呢,应该说是臭味相投吧。总觉得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没有人会不了解自己吧!”

    “真奇怪!”

    “是吧。我也觉得很奇怪,所以刚才才不想说得。不过,你到底叫什么啊?一直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很难听吗......”

    “程素凡。”

    “这名字挺好听的!”

    程素凡听了,顿了一下道:“我不是女人。”不用对我说这样的话。

    贾环在他说话时便下了树,程素凡一眼便看见他站在树下,拍拍屁股就走了,有些忍不住开口

    了,虽然声音依旧平稳:“去哪里?”

    贾环听到他的喊声,背对着他挥了挥手道:“去看我的嫁妆单子列好了没有,要想看得话就一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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