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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 慕雪如歌 惊喜

    伙计抱着的,分别是一束红色的月季花和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子。

    他走到苏慕雪面前,解释道:“夫人,这花是沈老板叫人送来的。这盒首饰却不知是谁命人送来的,送盒子的人不肯说,只说里面有帖子,您看了就知道,他现在还在门口等您回信呢!”

    众目睽睽之下,苏慕雪虽有些尴尬害羞,但听说花是沈离歌送来的,却觉心里的惊喜也像那花瓣一样层层绽开了开来,说不出的甜蜜。她不好意思地接过花来,扫了一眼首饰盒子,却兴趣了然,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让送东西的人回个话,就说我不能赴约,东西也请带回去。”

    伙计应了一声,抱着盒子又走了出去。

    苏慕雪在众人或猜测或羡慕的目光中,红着脸,抱着花,找到一个陶罐,细心插了进去。

    梅师太走到她身边,不动声色地小声问道:“那首饰盒子是谁送的?与昨日送胭脂水粉的可是一人么?”

    苏慕雪有些苦恼又有些无奈地点点头,低声说:“是叶青枫。”

    “他还是不肯罢手?”梅师太惊讶道。

    苏慕雪叹了口气,凝神看到那花儿开得正艳,心里的那点淡淡的烦恼也就烟消云散了,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

    梅师太不禁跟着微微一笑:“我看你昨日还心事忡忡的,今天却又喜上眉梢,如此反复无常,可不像我熟悉的那个雪儿哦!”

    苏慕雪知道梅师太打趣她,还是不禁羞红了脸,忸怩道:“师叔……”

    梅师太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目光一转,又道,“你瞧是谁来了?”

    苏慕雪顺着她的目光望了一眼,立刻缩了回来,红着脸低下了头。

    出现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沈离歌。

    沈离歌走了进来,往苏慕雪身边一站,冲梅师太施了一礼:“见过师叔。”

    “沈老板有礼了。”梅师太微笑道,“莫非,你又要‘请’你的夫人吃饭了?”显然,她还记得昨天沈离歌奇怪的用词。

    苏慕雪一脸窘迫,沈离歌却大大方方地拉住她的手,点头道:“不错,师叔有没有兴趣一起?”

    梅师太忙摇头摆手:“你们小两口现在甜甜蜜蜜、如胶似漆的,别人去了多碍眼?!我就不自讨没趣了。”

    沈离歌呵呵一笑:“师叔言重了。那晚上的喜宴还要请您和吕大人一起参加。”

    “我一个出家人,这种场合就免了。那日在一壶春,我也算沾了你们的喜气了。对了,还未当面恭喜沈老板,祝二位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多谢师叔。”沈离歌心情奇好,“那,我现在可以带慕雪走了么?”

    梅师太被她逗乐了:“你是老板,怎么还要问我?”

    沈离歌一本正经地说:“师叔是长辈,师叔说了算。”

    梅师太招架不住,心里却受用,笑着连连挥手:“好了,好了,你们快些去吧。”

    沈离歌应了一声,这才牵着苏慕雪的手离开。

    苏慕雪看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两个人身上,羞得满脸通红,轻轻挣了下,示意沈离歌放手。沈离歌却浑然不觉似的,不但不放,反而攥得更紧了。

    苏慕雪也不敢大力挣扎,只得无可奈何地由着她去了,心里却思忖着待会私下里提醒下沈离歌,大庭广众之下,还是需得收敛下。

    不料一进车厢,还未待她开口,沈离歌已经忽的欺身上来,迫不及待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低头捉住了她的嘴唇,给了她一个炙热、缠绵、悠长的吻。

    苏慕雪猝不及防,一声惊呼被生生抵在了唇齿之间。

    她记得自己本来是应该端起架子的,她记得自己本来是应该绷起脸的,她记得自己本来是应该……怎样的?

    她突然一下子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她的意志、她的思想,连同她的身体,都已经融化在这一吻里面。

    这一吻,开启了她不为人知的秘密,那是她压抑了一个早上的对她的想念。

    原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这样的。

    潜意识里,她整个早上都在想着她,每一分每一秒。

    思念与思念相互呼应,激起万千巨浪。

    苏慕雪早已失去了抗拒的意识,意识变得轻飘飘的,软绵绵的,已经不由她掌握。

    她只能本能地反应着,本能地反应着……

    “我想你了!慕雪!”沈离歌紧紧抱住了她,在她耳边喘息着,“我每一份每一秒都在想着你!我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和你在一起。”苏慕雪虽然不知道每一分每一秒的确切含义,却知道是每时每刻的意思,她的心里也被一股酸酸甜甜的柔情淹没了,忍不住冲动回应道:“我也是,我也是。”

    沈离歌一语不发地又摸索到她的嘴唇,热切地吻了上来。

    苏慕雪感觉到沈离歌的这一吻与前一个有些微妙的区别。她抱得那么紧,仿佛要将她嵌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她的气息越来越粗沉,像是压抑着什么让她痛苦的东西。而这个吻,也渐渐变得不那么温柔,充满侵略性和压迫性。

    苏慕雪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什么,心脏一阵狂跳。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预备好了这一刻的到来。

    但她却知道,这个时间和地点是不妥的。

    只是,她不愿,也不忍去打断沈离歌的需索。

    就在她一晃神的功夫,沈离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停了下来。她望了一眼怀中含羞带怯甚至有几分埋怨的苏慕雪,莫名其妙地怔忡了一下,忽然间满脸羞愧,匆忙放开了她,仓促地退后几尺,跌坐在车板上,有些语无伦次地问道:“今天上午怎么样?过得可好么?那花,你喜欢么?”

    她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显然是思绪紊乱。

    苏慕雪本来有些羞窘,但见她一脸狼狈,不禁有些好笑,定定神,故作沉吟道:“你到底想问我哪个问题?”

    沈离歌红了脸,低头道:“都想问。那花,你喜欢吗?”

    苏慕雪轻咳了一声,整理了下衣服,端正地坐下,声音柔和了下来:“喜欢。为何会想到送花与我?”

    “现在是讲,宝剑配英雄,红粉赠美人。”沈离歌渐渐镇定了下来,“六百年后这句话就换了,改成鲜花赠佳人。大家都说女人如花,也最爱花了。而且,在六百年后,这种花也叫玫瑰花,代表了……爱情。”

    爱情?

    苏慕雪咀嚼着这个字眼,一阵恍惚。

    “怎么样,你今天上午过得好么?”沈离歌关切地问道。

    想起早上学到的东西,苏慕雪的神色端正起来:“早上,我们和祥记、福瑞斋分了下工,我和祥记的刘师傅、福瑞斋的程师傅先描绣样。从他俩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以前的时候,她每次到绣庄都是只专注于刺绣或者织锦,对周遭的一切都是不闻不问。但经过沈离歌的提醒后,她对织锦坊的一人一物一事都已是不同的感受。以前,这些都像是一幅背景、一些摆设,现在却在她脑海中样样鲜活了起来。

    “程师傅经验丰富,教了我们很多调颜料的方法,用他的方法调出来的颜料,色泽鲜明,与众不同!刘师傅年纪轻轻,却独创了自己的笔法,画出的龙像活的一样!芸娘的滚针真的是一流……”

    直到马车停下,苏慕雪才发现这一路上,都换成了自己在侃侃而谈,沈离歌一直笑着听自己讲。

    “看来,你这一上午收获不小。”

    苏慕雪脸上一红:“多亏你指点。”

    沈离歌扶着苏慕雪下车,进了万福春的一个雅间,又叫了几样苏慕雪爱吃的小菜。

    她一边给苏慕雪倒茶,一边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你有心事?”

    苏慕雪想不到被她看出来,便也不再隐瞒,发愁道:“我怕时间太过紧张,楚王爷的龙袍万一来不及……”

    “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沈离歌接过话来,她顿了下,似乎想找到一种最合适的表达方式,最后却还是波澜不惊地说了出来:“楚王爷捎话来了,让我去接慕飞回来。”

    “什么?”苏慕雪一下站了起来,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沈离歌起身扶住了她的肩,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楚王爷让我去接慕飞回来。”

    “怎么可能?是真的么?”苏慕雪做梦一般,拉着沈离歌的手,不敢相信地问。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太过惊喜,让人难以置信,而沈离歌又是用如此平淡的口吻说出来的,她更不敢相信了。

    沈离歌握握她的手,笑着说:“是真的。楚老大亲自来送的信,我预备摆完喜酒后,就和楚老四一起回趟楚京,把慕飞给你接回来。”

    “真的么?”苏慕雪差点喜极而泣,转而又意识到了什么,狐疑道,“楚王爷为什么会放慕飞?他不要龙袍了么?”

    “也许是他相通了,根本不打算造反了。”沈离歌耸耸肩,一脸轻松地说,“楚老大也没告诉我为什么。管他呢!反正慕飞能回来,咱们也不用冒着私制龙袍看头的风险,就好了。”

    “不对,会不会是慕飞出了什么事?”苏慕雪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

    沈离歌哭笑不得地摇摇她:“你别胡思乱想了,我问过楚老大了,他说王妃很疼他,世子跟他又投缘,他过得不知有多好。我现在是担心我去接他,他还不一定愿意回来呢!”

    “果真如此,当然是好。但是……”苏慕雪迟疑道,还是不敢相信天上会掉下这样的馅饼来。

    沈离歌不以为然地打断了她的担忧:“别但是了,你现在怀疑也没用,看过上几天,我把慕飞带回来,你不就放心了么?”

    “那我们一起去,明天就出发。”苏慕雪拿定了主意。

    沈离歌一下皱起眉来,上下看了看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就你这身子骨?我在路上还要照顾你,只会耽误我们的行程。我是准备和楚老四一起骑马去的,这样脚程快,七八天就能回来了。要带上你……”

    苏慕雪不由惭愧起来:“那……我……”

    沈离歌愣了下,歉疚道:“对不起,慕雪,我不是嫌弃你……”

    “我知道。”苏慕雪脸上微红,“这样的差使,我去了也是累赘。方才我也是一时忘形,我还是不拖累你们了。倒是你,”她顿了顿,歉然道:“明明和我一样是女子,却要担当那么多,实在是为难你了。”

    沈离歌脸一红,笑道:“跟你一比,我简直不叫女人了。现在你放心吧,专心做好你的宫廷绣。我知道你着急慕飞回来,不过我这两天还有点生意上的事情忙活……但我向你保证,我会尽快启程,争取这两天就能出发。”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苏慕雪急忙说,她一方面是盼着弟弟早日脱身的,但另一方面一想到沈离歌又要离开自己,在外面疲于奔波,既心痛又不舍。

    沈离歌忧心道:“我只是怕夜长梦多。”

    夜长梦多,也正是苏慕雪所担心的。

    楚王爷的心思高深莫测,他这一刻答应要放人,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改变主意?

    她正徘徊在对弟弟的挂念和对沈离歌的不舍之间左右为难,沈离歌已经拥她入怀,低声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不过,先把慕飞接回来,你也早点放心,咱们也早点舒心地在一起。分开几天,还是值得的。”

    苏慕雪听她善解人意,心里既感激又感动,眼眶一热,忍不住紧紧抱紧了她。

    这顿午饭,苏慕雪吃得既开心,又有些心神不宁。

    她感觉跟沈离歌在一起的每一刻,心里都是幸福满满的。

    但是,慕飞的事情也让她充满了期盼和忧虑,生怕节外生枝、好事落空。

    “沉下心来,专注眼前的人和事。”分开的时候,沈离歌又做了一次老师,“别被你控制不了的事情干扰了心思。如果连力所能及的事情都办不到的话,又怎么能解决力所不能及的问题呢?”

    这几句话直指苏慕雪心底,她心里一震,原本起伏不定的心思骤然平息了下来。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沈离歌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是你说得好,呵呵。还是那句话,”沈离歌的神色收敛了起来,依依不舍地开口:“……”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苏慕雪接了她的话,对她施了一个万福。

    沈离歌愣了一下。

    苏慕雪已经直起身来,对她微微一笑。

    沈离歌的神色突然不自然起来,她掩饰地收回目光,仓促地说了句:“那我先走了!”匆忙放下帘子,吩咐马车离开。

    苏慕雪有些诧异,猛然意识到她的感觉可能恰如自己早上听到这句话时的感受一般,突然便有了一种息息相通的感觉,心中也是既欢喜又惆怅,淡淡地分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

    望着马车离去,沈离歌刚才说过的话又回响起来。苏慕雪收回心神,深吸了口气,提起神,沉住气,转身进了绣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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