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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暗涌

    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中,十三王爷似乎是对刚才来时的失态有些歉意,不去招惹明澜,倒是静静的坐着。

    “多谢?”

    他一愣,才回过神来明澜是在对他说话,她的态度没有了起初的强硬,十三王爷欣然笑道:“如今你既要当我侧妃,那我为你说话自也是应该的。”

    明澜不置可否,却也没有之前的那万般厌恶。刚才在皇宫这一遭,倒是令她清醒了许多,如今有权有势的是他们,自己犹如一只蚂蚁一般,一不留神就会被碾死、踩死。原先启程来京城之前曾下定了决心,十三王爷这般逼迫,也绝不能让他好过,可是今日见了那座上的真龙天子,倒令明澜悟出了些道理来。

    暂时的软弱、妥协并不一定就是惧怕、唯诺,当她抬眸和皇上对视的那一刻,她看得出那眸中的精光,也不禁懊悔起刚才自己的鲁莽。

    想清楚了这一点,明澜便改变了自己的态度,这盘棋还要慢慢下。

    十三王爷虽然霸道,但毕竟从小重武,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他见明澜态度和缓,只以为她是真心为自己做的事感动,却并没有多想。

    离婚期越来越近了,这几日,王府上下忙忙碌碌,里里外外都在置备着婚礼的事宜。倒是明澜静下心来在屋子里自己摆着棋谱,玉兰和玉莹拿喜服的样子给她看也好,让她挑婚礼妆奁配饰也好,她都只是瞧瞧,随意挑了一件便好。

    这两个丫头知道明澜喜静,便不太敢去打扰,没什么事只是守在外间,里面只留扇芝一个人陪着。

    已经过去了两日,明澜仍是气定神闲一个人摆着棋谱,倒是扇芝沉不住气了,问道:“二小姐,起初你是被逼着才肯随十三王爷回来,怎么这阵子反倒静了下来,难道您改变主意了?”

    明澜的手中顿了顿,反问:“扇芝,你是觉得我该哭该闹,还是索性那段白绫梁上一吊死了算了?”

    “小姐……”

    明澜放下手中一颗白子:“既来之,则安之,置诸死地说不定也是一条生路。”她见扇芝愣着仿佛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也不解释。算起来,他们也该来了……

    果然,过午之后,大盛钱庄京城分好的钱掌柜带着两个伙计前来王府,说是有事要拜见明澜。

    十三王爷出去骑马了,王府里便由王妃做主,她听了禀报之后想了想,没应下,只说王爷不在,外人要单独见府中女眷恐有不便,还是等晚些再来。

    那钱掌柜听了回话,却一直没走,等在恭王府门前,直到十三王爷回来。

    他骑在马上远远便瞧见了,到了门前,那钱掌柜和身后的活计赶忙上来打了个千儿问安,又说起了在这儿等着是想要拜见明澜。

    十三王爷蹙蹙眉问:“既是过午就来的,怎么在门外等到了这个时辰?”一边说着,一边派人将他们引了进去。

    他听钱掌柜说了薛氏的回话,点了点头,朝身边的李德道:“一会儿告诉府里的管家,澜儿在意钱庄的生意,若以后是钱掌柜来,让他进来便是。”

    明澜见了钱掌柜倒并不觉得吃惊,只问可有什么紧要的事。钱掌柜便和明澜说起了钱庄在京城又做了哪几单大的生意,说起想要收购铸银局的事,十三王爷陪坐了一阵,听着实在无趣,便先走了,留下他们慢慢细说。

    等他一走,明澜便朝扇芝使了个眼色,她立刻会意,到门口去守着。这时候,钱掌柜身后那伙计才抬起头来。

    “二小姐。”

    “刘询,果真是你!”明澜心中不由有几分激动,连声音也跟着有些颤起来。

    “你们来京城有几日了?”明澜问道。

    “我们走的水路,顺风顺水,来了有十日了。二小姐,照着您的吩咐,来了之后我和赵先生就先去了钱庄找钱掌柜落脚,接着就想法子去了清风茶楼。”

    从前和邵以辰闲谈的时候,明澜听他说起,在京城有一座茶楼,常有一些达官贵人前去,在里面闲聊一些官场和朝堂之事。虽说有些不过是包厢雅座之间的随意闲谈,但多多少少却也能打探到不少信息,只是那个地方不同于别处,一般人很难进去,全靠钱掌柜用钱打通了关系,这才令刘询也在里面落了个座。

    “好,去了就好。如今京城形势看起来太后和王爷还是势力很大,究竟在朝中有哪些人是皇上一派的,哪些人是太后那边的,又有哪些人是墙头草的,看看这些能打听出多少。”

    刘询应道:“二小姐,这要说听,也能听到一些,但只怕茶余饭后所说未必都是实情,有些人或许是空穴来风也未可知。”

    “不妨。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其他的我再想办法。”

    刘询见明澜如今虽仍是当初雷厉风行,刚勇果敢的二小姐,只是脸上却难掩憔悴之色,于是问道:“二小姐,婚期已近,难道到时候你是真的要嫁给那个王爷?”

    这个问题,避无可避的时候却仍是要面对,明澜咬了咬下唇,回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更何况我一家大小的性命都在他的手上,只能嫁。只不过我素来最恨被人威胁,也从不愿勉强自己,他今日逼婚,总有一日我会让他统统还回来的!”

    如今,她只能暂时委曲求全,唯一心中难以抚平的伤痛就是邵以辰的死。

    这天晚上,明澜在客房里用过晚饭之后,十三王爷便来瞧她,见她对自己态度似乎好了许多,也没赶他走,只是自顾自地坐在榻上摆着棋谱。十三王爷见她难得兴致,便也不去扰她,静静在旁看着。

    明澜摆了一阵,突然停了下来,朝一旁的十三王爷道:“王爷怎么只看,却不出声?”

    “看你静静在思索,就怕扰着你。澜儿,从前倒不知道你还会下棋。”

    明澜淡然一笑,拿起棋盒中的一颗黑子,放了下去,口中说道:“棋道讲求势均力敌,棋逢敌手。遇着了好的敌手,厮杀一场,不论输赢也都算是酣畅淋漓,棋如人生,变幻莫测,一个不慎,一字之差便会满盘皆输。”这黑子一落,白棋腹背受敌,没了活气,明澜抬起手,将那些被围的白子一颗一颗的收掉,旋即又抬头望了一眼十三王爷道,“若是王爷有兴趣,倒是可以和我对弈一局。”

    她能主动相邀,已是他完全想不到的,可下棋对他来说又确实有些难度,便道:“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找些国手过来,不过我的棋艺那可是差得远了,只怕会成为你的手下败将。”

    “王爷谦虚了。”明澜将棋子收了起来,“王爷,明澜有一事相求。”

    “何事?”

    明澜说道:“王爷,你是知道的,我们明家一直以来做的生意很大,尤其是钱庄已开了十多家分号。我这个人从小就跟着爹爹去钱庄打理,要说一下子放下不操心还真是有些不习惯,近来京城这边分号的二掌柜家中有事回了老家,又恰巧好几笔生意要谈,昨日钱掌柜来找我也是说的这个事儿,我想着既然我来了京城,也不能不闻不问,只是府里规矩多,希望王爷能恩准,等成婚之后,能让明澜时不时地去钱庄瞧瞧。”

    她句句说的诚恳,十三王爷并未起疑,只是有些为难道:“澜儿,等成婚之后,你便是王府的侧妃,总是去钱庄抛头露面毕竟不好。”随后顿了顿又道,“不过若你确实还暂时放不下钱庄的事,就让钱掌柜上府里来吧。”

    “多谢王爷了。”

    明澜要和十三王爷的消息也传到了尚书府,邵严敬之前因为在官吏升调一事上,请旨启奏想要将童维止和黄进这两个支持皇上的人调任九门提督和山西巡抚而触到了太后的痛处,她心中颇是不满,不但不准奏,反倒让邵严敬在家中闭门休养,暂不用上朝议政。

    邵严敬年纪大了,邵以辰的死讯传来已是悲痛难忍,如今又听闻明澜被逼婚嫁入恭王府为侧妃,更是唏嘘感慨,在屋中也是一声长叹。

    邵以晴原本是家中的开心果,笑声最多,可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却也是一点儿都笑不出来,走到父亲身边,给他披了一件外衣劝道:“爹爹,晚来起风了,可别再站在这儿了,您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可小心别着凉了。”

    他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望着天边渐渐西沉的暮色,一时间眼眶中竟泛出些泪来。物是人非,他这把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却连个全尸也没有;朝廷之中太后当政,十三王爷权势熏天,至于先帝亲立的皇上,反倒只成了一个摆设,内忧外患,四处战火连天,真真的令人心焦,难道真的是大齐气数已尽?

    “晴儿,爹爹老了,真的没用了……”

    “爹……”邵以晴想要劝慰,可一时间也是语声哽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老爷,外面有人求见。”管家邵诚前来禀道。

    邵严敬摇了摇手:“不是说了,如今我谁都不见,打发他走吧。”

    “老爷,我也照您的意思说了,只是那人让我传话,说是苏州明小姐托他来的。”

    “明澜?”邵严敬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说道,“好吧,你带他去秋爽斋吧,我这就过去。”

    来人三十年纪,看起来是个知书识礼的样子,衣着朴素,想是不愿惹人注目,他见了邵严敬忙起身行礼道:“邵大人,在下赵书进,受明小姐之托前来拜见邵大人。”

    “明小姐不是已经快要成为恭王府的侧妃了吗,怎么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呢?”邵严敬自嘲说道。

    赵书进正色答道;“邵大人千万别这么说,小姐心中对您一直敬重,虽说邵大人如今遭遇不测,但她对大人却仍是尊敬有加。只是小姐现在行为颇是不便,没法亲自上门拜会,便托了在下前来。”

    邵严敬听他说话有条有理,便问:“她特意托你上门,是有什么事吗?说起来,当初她和辰儿虽有口头婚约,但毕竟没有过媒下定,如今她又是形势所迫才嫁给王爷,我们不会怪她。”

    “邵大人,您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十三王爷以明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相要挟,小姐没办法不从,只是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她写了一封书信,让我务必转交给大人。”

    邵严敬接过信来,慢慢看了起来。信中所写,句句都是明澜的肺腑之言,有她的无奈,有她对太后、十三王爷的愤恨,其中更是提及了邵以辰死因的可疑,她希望能有机会亲见邵严敬一面。

    邵严敬看完此信,心情颇是沉重,他没有想到原来太后早就起了这样的心思,想要将江南明家当成自己的银库。为了这个目的,她给十三王爷赐婚,害死了邵以辰,以为只要明澜过门之后,那真正坐拥白银亿两的就是她自己,可没想到明澜虽是一介女流,却能有胆量反抗朝廷。

    邵严敬看完之后,便将信放在火上烧了,朝赵书进道:“告诉明小姐,我会想办法安排见面的,只是劝她也千万多保重自己的身子。”

    夜渐渐深了,四周的阴霾也渐渐拢住了那天际的明月,暗涌正在渐渐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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