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话 楼顶的战斗
第十一话 楼顶的战斗
放学的时候纲吉经过D班门口，看见秀吉怀里抱着拖把扫帚水桶水盆跑过讲台。他连忙躲到墙后，在确定秀吉并没有发现自己之后才擦了擦冷汗，转身离开。
——纲吉以为秀吉今天要值日，并且自己已经够没脸见人了，所以就不等他索性自己先回家算了。
而事实上，这边泽田纲吉才走出学校大门，那边泽田秀吉就抱着一大堆扫除用品跑出了教室。
D班的值日生追到门口大喊：“喂！泽田，把黑板擦留下！！”
秀吉蹬蹬蹬跑上楼梯，转身答道：“借我用一下！一会儿就还你！”这样说着的时候人已经消失在楼梯口。
秀吉抱着一大堆扫除用具来到天台。
这里是禁地。——倒不是因为这里危险。而是照并盛中学风纪委员长的说法，谁敢在天台上群聚打扰委员长睡觉就要被咬杀。所以时间久了，大家都不敢来天台了。
忙活半天，秀吉终于可以喘口气歇一会儿了，坐在铁围栏边的长椅上。
此时天台上空无一人，越过楼顶的铁围栏可以看见并盛中学的操场和远处错落有致的房屋。下午时间，天气很好，蓝色的天空稀稀落落飘着几片云彩，风吹的头发乱乱晃动，感觉惬意极了。
只是一瞬间的事，原本有规律的风声中出现一丝不和谐的音律。秀吉下意识地侧头一躲，然后就看见明晃晃的银光从脸颊划过。
秀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那人黑色的头发被风吹得扬起飞舞，一双漂亮的凤眼却带着十足的冷漠和敌意。明明是最普通的并盛中学校服衬衫，穿在这人身上却显得特别挺拔好看，袖子上别着的袖标鲜红夺目，上面印着大大的“风纪”二字。
——倒是比以前还漂亮，就是现在没人会把他认成小姑娘了，也没人敢。
世事难料，谁也不会想到，那个曾经被误认作小美妞的黑发小孩，如今已成为名震并盛中学的风纪委员长，据说并盛镇的不良少年大多被他打败并收入麾下，云雀恭弥嚣张跋扈的劲儿不减当年。
如果说秀吉被山本武怀着又爱又恨的心情，那么对云雀恭弥，那就是红果果的厌恶……好吧，也有一点点嫉妒。
收服小弟划地盘什么的，前世的自己虽然也做过，但并没做得如此明目张胆人神共愤，并且云雀恭弥比前世的自己出道还早，才四五岁的年纪就敢单挑十几个成年黑社会，他在并盛镇没有天敌，如今成长到十几岁的年纪，几乎是一手遮天，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单凭这些，就已经让秀吉恨得咬牙切齿。
本以为和平年代没有黑社会，他也就没考虑过早的重操旧业，他的生活很美满，安逸地成长到十四岁，却发现自己所在的小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和谐，黑社会不是没有，而是都被某人摆平了……
——可恶，如果不是小学四年级一整年休学在家，回到学校之后又被妈妈禁止放学后出去玩，自己才不会跟社会脱节呢！什么云雀恭弥什么风纪委员长，那都是我小弟！
不过呢……云雀恭弥的存在也不算一件坏事。既然这家伙已经把所有的黑社会收到麾下，那么只要自己打败云雀恭弥，就可以很轻松地坐上“并盛帝王”的宝座，不用自己东奔西走，省了很多麻烦事。
于是才有了泽田秀吉和云雀恭弥的每周一次的天台会面。
“你还敢来？”
并盛中学风纪委员长云雀恭弥眼中露出明显的恼火神情，这样说着的时候手里的浮萍拐已经朝身靠在铁围栏上的棕发少年挥去。
“哎哟，我怎么不敢来？”秀吉吐了吐舌头飞快躲过攻击，然后在云雀恭弥的紧追不舍下跑进一条狭窄的通道。
这里是顶楼仓库和成堆杂物箱子中间留出的空隙，为的是方便搬运东西。头顶就是近距离的狭长天空。
然而云雀恭弥根本没兴致看天空，从进到通道里开始，他就不断地朝棕发少年进攻。秀吉虽然能躲过多数攻击，却仍有一两次被云雀恭弥的武器打中，脸颊和手臂都挂了彩。
山本武的存在只是作为秀吉对一种美好的向往，而云雀恭弥不同，他是实实在在的威胁，只要这家伙在学校晃荡一天，秀吉就会觉得坐立难安。
经过几次交手，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云雀恭弥的对手。
但是这无所谓，想当老大，并不是只会打架。
有的时候头脑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在狭窄的空间里对峙着，秀吉明显体力不足，喘气的声音很大。站在对面的云雀恭弥饶带着玩味的神情望着他，那表情，就像在等待耗子出洞的猫。
“还不死心？”对方挑眉问道。
秀吉撇撇嘴，突然退后一步。
脚踩在原本悬在半空的木棍，下个瞬间，一个黑板擦从棕发少年身后飞过来，以惊人的速度越过云雀恭弥头顶。
然后……
哗啦
一把扫帚当空落下，朝站在下面的黑发少年砸去。
云雀恭弥很快躲开头顶掉下的扫帚，脸色阴沉了几分。而秀吉已经趁这空挡转身捡起刚才用来“发射”黑板擦的拖把，在云雀恭弥的注视下，他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然后举起拖把头，朝上一捅——
云雀恭弥意识到危险，却已经无处可躲了，他眼睁睁地看着红色的塑料水桶从他和秀吉中间的上空坠落，然后桶口一倾斜，满满一桶水尽数洒在棕发少年头上。
云雀恭弥：“= =……”
秀吉破口大骂：“MD……捅错方向了！”
看着水桶在脚边滚了两圈停下，秀吉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噗……”从一开始就紧绷着脸的黑发少年此时终于缓和下来，露出浅浅的笑容。
秀吉火了：“不许笑！”
纲吉趴在书桌上装模作样的看漫画书，注意力却一直在另一边，妈妈哄着发烧的秀吉睡觉的方向。
他听见妈妈带着关切的小声抱怨：“三十八度九，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感冒了呢？”
躺在床上的秀吉哼哼唧唧：“不知道。”
妈妈无奈地叹气：“赶紧吃完药睡觉吧，实在不行明天别去上学了，妈妈带你去医院看病。”
秀吉：“哎——？不要啊……”
妈妈：“不想去医院就赶紧好起来！睡觉！”
秀吉：“哦……妈晚安……”
纲吉心里冒酸水，但自己身体比较好，倒是没什么机会请病假。
很快那边没动静了，妈妈站起身，又走到纲吉旁边嘱咐大儿子快点上床睡觉。纲吉点头应着，目送妈妈离开房间，随后才将视线移向房间另一边的单人床上。
这里是纲吉和秀吉两个人的房间，家里没有多余的地方让两个孩子都拥有独立的空间，就只能不断变换房间里的家具。两张单人床摆在房间的两边，窗前只有一张书桌，两把椅子并排立在桌边。门边的书柜里乱七八糟地塞着课本和漫画书，衣架上同样乱乱地打着两个人的校服和便装。
有些拥挤，却还算温馨。
从纲吉坐着的角度可以看到仰面躺在床上的秀吉，他将半张脸都埋进被子里，露在外面的脸颊上染着不健康的潮红，此时秀吉紧闭着双眼，纲吉却仍然能听见从被子里传出的发闷的哼哼声，显然秀吉并没睡着。
纲吉于是放大胆子走过去站在床边，他的脚步声放得很轻，但走过去的时候还是看见秀吉睁着眼睛望着他。
他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尴尬地挠挠头发道：“你……还好吧？”
“嗯……”秀吉闭上眼，继续哼哼唧唧。
纲吉讨了个没趣，只好悻悻地回去看自己的漫画。
深夜纲吉躺在自己的床上，黑暗中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吵得他睡意全无。
脑中一直浮现白天□育课的时候在体育馆外看见的一幕，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微笑着跟校花聊天，那时候他小心翼翼地盯着笹川京子，那是纲吉见过的最漂亮的女生，笑容像春日阳光似的温暖。他也曾幻想自己能跟笹川京子说话，毕竟从一年级开始自己就跟笹川京子在同一个班级，但他却因为胆怯而错失许多机会，每每从笹川京子身边狼狈地逃走，他都在心里痛骂自己没出息。
而那个人不同，他从不像自己这么没用，明明是双胞胎兄弟，明明秀吉呆在学校的时间没自己长，人家却能得到周围人的认可。
纲吉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躲在秀吉身后，而是想逃得远远的。他开始明白自己对自家弟弟所怀的心情，那种明显高于“羡慕”的奇怪感觉，应该叫做“嫉妒”。后来他渐渐的不跟秀吉有过多的交流了，却总会有意无意的关注跟秀吉有关的所有事。
那种憋在心里无法说给外人讲的郁闷心情，让他有时候会懊恼地想：要是一开始就没有秀吉这个弟弟就好了……如果没有秀吉，是不是自己会多少有些男子气概，并且受到大家重视呢？
放学的时候纲吉经过D班门口，看见秀吉怀里抱着拖把扫帚水桶水盆跑过讲台。他连忙躲到墙后，在确定秀吉并没有发现自己之后才擦了擦冷汗，转身离开。
——纲吉以为秀吉今天要值日，并且自己已经够没脸见人了，所以就不等他索性自己先回家算了。
而事实上，这边泽田纲吉才走出学校大门，那边泽田秀吉就抱着一大堆扫除用品跑出了教室。
D班的值日生追到门口大喊：“喂！泽田，把黑板擦留下！！”
秀吉蹬蹬蹬跑上楼梯，转身答道：“借我用一下！一会儿就还你！”这样说着的时候人已经消失在楼梯口。
秀吉抱着一大堆扫除用具来到天台。
这里是禁地。——倒不是因为这里危险。而是照并盛中学风纪委员长的说法，谁敢在天台上群聚打扰委员长睡觉就要被咬杀。所以时间久了，大家都不敢来天台了。
忙活半天，秀吉终于可以喘口气歇一会儿了，坐在铁围栏边的长椅上。
此时天台上空无一人，越过楼顶的铁围栏可以看见并盛中学的操场和远处错落有致的房屋。下午时间，天气很好，蓝色的天空稀稀落落飘着几片云彩，风吹的头发乱乱晃动，感觉惬意极了。
只是一瞬间的事，原本有规律的风声中出现一丝不和谐的音律。秀吉下意识地侧头一躲，然后就看见明晃晃的银光从脸颊划过。
秀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那人黑色的头发被风吹得扬起飞舞，一双漂亮的凤眼却带着十足的冷漠和敌意。明明是最普通的并盛中学校服衬衫，穿在这人身上却显得特别挺拔好看，袖子上别着的袖标鲜红夺目，上面印着大大的“风纪”二字。
——倒是比以前还漂亮，就是现在没人会把他认成小姑娘了，也没人敢。
世事难料，谁也不会想到，那个曾经被误认作小美妞的黑发小孩，如今已成为名震并盛中学的风纪委员长，据说并盛镇的不良少年大多被他打败并收入麾下，云雀恭弥嚣张跋扈的劲儿不减当年。
如果说秀吉被山本武怀着又爱又恨的心情，那么对云雀恭弥，那就是红果果的厌恶……好吧，也有一点点嫉妒。
收服小弟划地盘什么的，前世的自己虽然也做过，但并没做得如此明目张胆人神共愤，并且云雀恭弥比前世的自己出道还早，才四五岁的年纪就敢单挑十几个成年黑社会，他在并盛镇没有天敌，如今成长到十几岁的年纪，几乎是一手遮天，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单凭这些，就已经让秀吉恨得咬牙切齿。
本以为和平年代没有黑社会，他也就没考虑过早的重操旧业，他的生活很美满，安逸地成长到十四岁，却发现自己所在的小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和谐，黑社会不是没有，而是都被某人摆平了……
——可恶，如果不是小学四年级一整年休学在家，回到学校之后又被妈妈禁止放学后出去玩，自己才不会跟社会脱节呢！什么云雀恭弥什么风纪委员长，那都是我小弟！
不过呢……云雀恭弥的存在也不算一件坏事。既然这家伙已经把所有的黑社会收到麾下，那么只要自己打败云雀恭弥，就可以很轻松地坐上“并盛帝王”的宝座，不用自己东奔西走，省了很多麻烦事。
于是才有了泽田秀吉和云雀恭弥的每周一次的天台会面。
“你还敢来？”
并盛中学风纪委员长云雀恭弥眼中露出明显的恼火神情，这样说着的时候手里的浮萍拐已经朝身靠在铁围栏上的棕发少年挥去。
“哎哟，我怎么不敢来？”秀吉吐了吐舌头飞快躲过攻击，然后在云雀恭弥的紧追不舍下跑进一条狭窄的通道。
这里是顶楼仓库和成堆杂物箱子中间留出的空隙，为的是方便搬运东西。头顶就是近距离的狭长天空。
然而云雀恭弥根本没兴致看天空，从进到通道里开始，他就不断地朝棕发少年进攻。秀吉虽然能躲过多数攻击，却仍有一两次被云雀恭弥的武器打中，脸颊和手臂都挂了彩。
山本武的存在只是作为秀吉对一种美好的向往，而云雀恭弥不同，他是实实在在的威胁，只要这家伙在学校晃荡一天，秀吉就会觉得坐立难安。
经过几次交手，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云雀恭弥的对手。
但是这无所谓，想当老大，并不是只会打架。
有的时候头脑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在狭窄的空间里对峙着，秀吉明显体力不足，喘气的声音很大。站在对面的云雀恭弥饶带着玩味的神情望着他，那表情，就像在等待耗子出洞的猫。
“还不死心？”对方挑眉问道。
秀吉撇撇嘴，突然退后一步。
脚踩在原本悬在半空的木棍，下个瞬间，一个黑板擦从棕发少年身后飞过来，以惊人的速度越过云雀恭弥头顶。
然后……
哗啦
一把扫帚当空落下，朝站在下面的黑发少年砸去。
云雀恭弥很快躲开头顶掉下的扫帚，脸色阴沉了几分。而秀吉已经趁这空挡转身捡起刚才用来“发射”黑板擦的拖把，在云雀恭弥的注视下，他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然后举起拖把头，朝上一捅——
云雀恭弥意识到危险，却已经无处可躲了，他眼睁睁地看着红色的塑料水桶从他和秀吉中间的上空坠落，然后桶口一倾斜，满满一桶水尽数洒在棕发少年头上。
云雀恭弥：“= =……”
秀吉破口大骂：“MD……捅错方向了！”
看着水桶在脚边滚了两圈停下，秀吉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噗……”从一开始就紧绷着脸的黑发少年此时终于缓和下来，露出浅浅的笑容。
秀吉火了：“不许笑！”
纲吉趴在书桌上装模作样的看漫画书，注意力却一直在另一边，妈妈哄着发烧的秀吉睡觉的方向。
他听见妈妈带着关切的小声抱怨：“三十八度九，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感冒了呢？”
躺在床上的秀吉哼哼唧唧：“不知道。”
妈妈无奈地叹气：“赶紧吃完药睡觉吧，实在不行明天别去上学了，妈妈带你去医院看病。”
秀吉：“哎——？不要啊……”
妈妈：“不想去医院就赶紧好起来！睡觉！”
秀吉：“哦……妈晚安……”
纲吉心里冒酸水，但自己身体比较好，倒是没什么机会请病假。
很快那边没动静了，妈妈站起身，又走到纲吉旁边嘱咐大儿子快点上床睡觉。纲吉点头应着，目送妈妈离开房间，随后才将视线移向房间另一边的单人床上。
这里是纲吉和秀吉两个人的房间，家里没有多余的地方让两个孩子都拥有独立的空间，就只能不断变换房间里的家具。两张单人床摆在房间的两边，窗前只有一张书桌，两把椅子并排立在桌边。门边的书柜里乱七八糟地塞着课本和漫画书，衣架上同样乱乱地打着两个人的校服和便装。
有些拥挤，却还算温馨。
从纲吉坐着的角度可以看到仰面躺在床上的秀吉，他将半张脸都埋进被子里，露在外面的脸颊上染着不健康的潮红，此时秀吉紧闭着双眼，纲吉却仍然能听见从被子里传出的发闷的哼哼声，显然秀吉并没睡着。
纲吉于是放大胆子走过去站在床边，他的脚步声放得很轻，但走过去的时候还是看见秀吉睁着眼睛望着他。
他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尴尬地挠挠头发道：“你……还好吧？”
“嗯……”秀吉闭上眼，继续哼哼唧唧。
纲吉讨了个没趣，只好悻悻地回去看自己的漫画。
深夜纲吉躺在自己的床上，黑暗中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吵得他睡意全无。
脑中一直浮现白天□育课的时候在体育馆外看见的一幕，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微笑着跟校花聊天，那时候他小心翼翼地盯着笹川京子，那是纲吉见过的最漂亮的女生，笑容像春日阳光似的温暖。他也曾幻想自己能跟笹川京子说话，毕竟从一年级开始自己就跟笹川京子在同一个班级，但他却因为胆怯而错失许多机会，每每从笹川京子身边狼狈地逃走，他都在心里痛骂自己没出息。
而那个人不同，他从不像自己这么没用，明明是双胞胎兄弟，明明秀吉呆在学校的时间没自己长，人家却能得到周围人的认可。
纲吉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躲在秀吉身后，而是想逃得远远的。他开始明白自己对自家弟弟所怀的心情，那种明显高于“羡慕”的奇怪感觉，应该叫做“嫉妒”。后来他渐渐的不跟秀吉有过多的交流了，却总会有意无意的关注跟秀吉有关的所有事。
那种憋在心里无法说给外人讲的郁闷心情，让他有时候会懊恼地想：要是一开始就没有秀吉这个弟弟就好了……如果没有秀吉，是不是自己会多少有些男子气概，并且受到大家重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