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天堂海

第1卷 第七十九章 对不起 我爱你

    清晨的海边,雾蒙蒙地一片。可是在姚夜的印象里,星海的海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蓝过,仿佛是将晴朗时的天空复制了一遍。

    一望无际的海面有几艘木质的小船时起时伏,有的正向海边飘去,有的正向岸边靠过来。海浪一波波地涌向沙滩,在与沙滩相接的刹那发出“哗啦”一声清脆的声响之后下一秒便向后退去。海鸥还是那样自由自在的飞翔着,像绕着一个固定的圆环在头顶盘旋,不时地发出嘶哑的啼叫声。

    姚夜坐在轮椅上,头靠着凉棚的支杆,他的目光一直都跟着那群海鸥,眼睛很长时间才会疲惫地眨一下。又一阵刺骨的疼痛贯穿了他的全身,他低声呻吟了一声之后,那股疼痛又渐渐消失了。

    他的腿上画板上的白纸被风吹着不停翻飞,右手握着的炭笔在拇指和食指上印出了又黑又深的印迹。

    “姚夜,风好大……你没关系吗?”小绵站在他身后轻声问。

    姚夜晃了晃头,“好像……有点儿凉了,时间过得好快,夏天……快要过去了吧?”

    过得好快的何止是时间啊,姚夜……

    小绵看着姚夜头顶稀疏的头发,那股巨大的悲伤情绪像是在她的身体里找到无数个裂口一样汩汩地流出,泪水再一次冲出眼眶。她很小心地吸了一口气赶紧擦掉脸上的眼泪,她不想让姚夜再看见自己这么悲伤的样子。

    小绵回过头从包里拿出一条薄毛毯蹲在姚夜的腿边把他的小腿抱了起来。

    姚夜伸出手抚下她被风吹起的头发和那条蓝色发带,“你的头发被风吹乱了……”

    小绵怔了一下,抬起手按在姚夜抚着自己头发的手上看着他苍白的脸,那一瞬间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觉得姚夜的目光像流星一样,似乎随时都会从她的眼前一划而过,然后永远地消失在幽深的天幕里。

    姚夜从小绵悲伤的表情里抽回目光,然后缓缓地微笑了一下,“我是想在这里安静地画一幅画,可是你打扰到我了……怎么办?”

    小绵依旧呆呆地看着他,目光里是无法言喻的难过与忧伤。

    “我现在这个样子连玩笑都开不了吗?哎呀,真失败……”姚夜很无奈地嗤笑了一声。

    “不是……”小绵站起来,“你画吧,我去那边打个电话,海边的信号……海边的信号不太好,你一个人可以吗?”

    姚夜顿了一下,然后无力地点了点头。

    小绵转身的瞬间,姚夜又看见了她睫毛上晶莹的光芒,她一只手耷拉在身体的一侧,另一只手捂着脸。

    姚夜一时间恍恍惚惚地忘记了去思考,大脑里所有的空间都被一个问题填得满满的:小绵,你也感觉到了是吗?那一天……就快到了……

    海风再接再厉地吹着,在海面上掀起更大的浪花,又腥又涩,散发着无限悲凉的味道……

    等姚夜再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手下的白纸上已经有了密密麻麻的线条,这是他在不知不觉中画的。他画的不是海,也不是天,不是远处朦胧的小岛,也不是近处洁净的海滩……那幅画……像是壮阔的云海,又像是绚丽的日出……

    可是无论姚夜画的是什么,小绵依旧能清楚地感觉到从他那满是疮痍的灰色世界里吹出的冷风……一年四季的吹着,十二年中从来不曾停止过。

    小绵痴痴地看着那幅画,时间每过去一秒钟那些深深浅浅地线条便会多出一道重影……最后,不知从哪里投过来一道朦胧的光线彻底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感觉身体渐渐飘了起来,目光与意识融入了那幅画中,不久,意识开始沿着那些深深浅浅仿佛时间轨迹似的线条快速地往回奔跑起来,于是,现在与未来被抛在了身后,向前看……是那些时间那些地点的熟悉的风景与心情。

    透过玻璃的阳光镀上姚夜的全身,使他看起来像一只充满生命力的彩蝶,周围闪着耀眼的光芒,只是这个背影太过孤独,这个情景更像是一幅暮夏忧伤的图片。

    姚夜跑到场边,高举着右臂,手腕上是一条熟悉的淡蓝,是……蓝色发带,在风中飘动,系在姚夜的手腕上,“秦小绵,生日快乐!”

    “我……会回来……你要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你一定要考上这座城市最好的大学,我们不是约好了吗?”

    “秦小绵,你……还好吗?”

    姚夜慢慢伸出手握住小绵的手,然后轻轻把她拉入自己的怀中,抱紧她,“对不起……四年前,我是在去南方的火车上知道我爸不是病逝的,而是因为贩毒被警察发现之后而畏罪自杀的,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喜欢你,所以才会那么说,那些并不是我的真心话……其实,四年前就想说了,将来我们考上大学之后就会长大,到那个时候,我们……就不要再以同学、朋友的身份再相处了吧……秦小绵,我……喜欢你,真的……一直都很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因为,这个男生觉得……四年以来,她是他心中,他的世界里唯一带着颜色的部分……”

    “姚夜……”小绵哽咽着唤了一声。

    姚夜听到小绵的低唤声,慢慢转过头看她。他的视觉和听觉都是断断续续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依稀感觉到小绵迎着阳光与海风的脸又挂着泪。

    刚回到医院,姚夜就对小绵说想要吃她做的风味炒饭。

    “风味炒饭?”

    “嗯,奇怪……忽然之间就很想吃,你会做给我吃吧?”姚夜瞪大了眼睛看着小绵,他的脸在那一瞬间充满了朝气。

    “可是……”

    “你不是答应我过吗?等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会做给我吃……你忘了吗?”

    “没有,我没忘。”

    “那你现在就回家给我做吧,我觉得有点儿饿,嗯?”姚夜捂着肚子用非常明朗的语气对小绵说道。

    小绵犹豫着点了点头,然后背上包向门口走去。

    “小绵,”当她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姚夜又叫住了,他拿出那幅在海边画的素描画递给她,“……送你。”

    小绵迟疑着又走回姚夜的身边接过那幅画。

    “你看过《双雄》吗?”姚夜问。

    小绵摇头,“那是什么?”

    “一部电影,是黎明和郑伊健主演的,你没看过吗?”

    小绵又摇头。

    “是吗?好可惜……那你听不到我要对你说的话喽。”

    “为什么?”

    “算了,其实也没什么的……”姚夜有些遗憾的笑了一下,“这样吧,你先回去给我做炒饭,等你回来之后,我再告诉你。”

    小绵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画,然后点了点头。

    “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一定要做得好吃一点儿,嗯?”

    小绵的心开始不安起来,在门口她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姚夜,“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姚夜淡淡地笑着。

    小绵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直到完全听不见了,姚夜才从枕头下面拿出那个记事本在上面又画了一笔。现在只剩下陵山墓园了,那里他只想一个人去,他想要最后再看一看爸爸,妈妈还有妹妹,所以才会借故支开小绵。

    小绵在超市里买了做风味炒饭用的材料,在音像制品区她找到了姚夜所说的那部电影的VCD,于是就付钱把它买了下来。

    回到家她先蒸下了一锅米饭,然后赶紧趁着蒸饭这段时间看刚才买回来的碟片。

    “是吗?好可惜……那你听不到我要对你说的话喽。”

    小绵的大脑里飞速旋转着姚夜的话还有握在手里的那幅素描画。她知道,不论姚夜想要对自己说什么,这都一定是他一直以来最想对自己说的,也将是自己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话。

    时间一秒一秒地向后流逝着,小绵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光屏上的画面,注意着每一处细节,终于她在电影里也同样看到了一幅素描画——

    海阔天空。

    她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她想应该就是这样吧。

    小绵端起那幅画,慢慢抬高……很紧张,心怦怦地跳得很厉害,当画纸的高度与鼻尖持平的时候,她在一片温和的光线中找到了那个答案——

    L O V E

    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接着,仿佛无数种语言在说,仿佛无数种声音在说——

    小绵,我爱你。

    这就是你想要对我说的话吗?一直以来……此时此刻……

    画纸飘飘晃晃地落到了地面上,似乎漂浮了那么久的心情也随之一起落了下来。

    你听过比这更生动的语言么?

    你听过比这更美妙的声音么?

    仿佛是梦,又仿佛不是梦……恍恍惚惚,小绵忘记了笑,也忘记了哭……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过了很长时间,耳边依然是那句缥缈地似乎还带着回音地:

    小绵,我爱你。

    陵山墓园。

    姚夜瘫软地倚在妹妹的墓碑上席地而坐,他身边放着一小堆青草,那是他刚刚在爸爸,妈妈,妹妹的坟头上清理的杂草。

    有几只鸟在他的头顶飞过,他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天空蓝的刺眼。

    姚夜慢慢闭上了眼睛,然后又慢慢睁开了,他感觉像是要睡去一样力气与意识都在渐渐抽离。

    他喃喃低语像是在梦呓。

    “小绵,我说我爱你……你听到了吗?好抱歉,不能亲口对你说出这句话……我已经带走了你太多的东西了,所以……就把可以亲口对你说这句话的机会留给那个人吧,留给那个真正可以照顾你爱护你的人,留给……那个可以给你一生幸福的人。小绵,我爱你……我想这句话已经融入了我们一起走过的每一缕阳光,一起呼吸过的每一寸空气,所以……我相信,即使我就这样离开了,你也会同样感受得到这份心意……这份爱……因为无论多久……它都不会改变,无论我们相隔多远,它也不会改变……小绵啊……我……爱你……”

    说完这些话,姚夜又闭上了眼睛,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只能睁开一条细微的缝。他用尽所有的力气翻了一下身,把一面脸贴在了妹妹的墓碑上。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慢慢地……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这座城市留给他最后的色彩,一望无际的天蓝,一望无际的翠绿。

    他的夏天,结束了。

    阳光打在姚夜的全身,温暖而舒服,他白皙的侧脸被阳光照得异常的俊美与明亮……他的嘴唇微微勾着一个弧度,那是一抹真心的幸福的笑容。

    那一刻,他真的就好像是梦幻中的王子,在一个平和而安详的国度里静静地睡着了……再也不会有孤独,再也不会有痛苦,再也不会有悲伤。

    世界从此就会安静下来。

    呵呵……哥哥,快来啊……哥哥,你不要站在那里嘛,快来啊……陪我一起玩嘛……

    姚夜被一阵银铃般的声音吵醒了,他睁开眼睛,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像是一个无疆的雪域,抬头是厚厚的云层,脚下是厚厚的积雪……不对,不是积雪!他赤着脚踩在上面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凉,这……这个……

    哥哥,你不要站在那里啊,过来……我们一起玩好不好?你,爸爸,妈妈……还有我,我们一起玩吧……呵呵……

    小晨?

    哥哥不好,不来陪我玩,哥哥,快点来啊……

    真的是小晨,是她的声音。

    姚夜寻着那个声音快步向前跑,他跑上了一个高地……远远地望见了一片汪洋,原来脚下是一片白色的沙滩……

    哥哥,你来了?我不是说过的吗?我们一定会见面的,你不记得了吗?

    姚夜迎着一束很耀眼的白光看过去,前面有一只海鸥正朝向他飞过来……它的后面是成群的海鸥在海面上自由地飞舞着……

    他知道这是哪里了。

    哥哥,我们……去找爸爸和妈妈,你说好不好?

    姚夜迟疑了一下回过头,因为他好像听到了一个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声音,那个声音在对他说话,“对,因为他长的太俊美,宙斯就把他留在身边,远离亲人让他很难过,后来直到他在人间的亲人都死去了,他也没有再回去过……所以人们都说凡是水瓶星座的人都会有一种原始的远离亲人的冷漠与忧伤。”

    渐渐地,那个声音又隐去了,他又转回来,面前依然白茫茫一片,然后他带着无限幸福的微笑向那片宁静的海水奔去,“去找爸爸妈妈吗?好……我们走吧……”

    他相信:这一次,不会再是一场梦了。

    “是啊,海是天堂的入口,去那个叫天堂海的地方就可以得到幸福与自由,因为每一只海鸥都寄宿着一个灵魂,到达了天堂海,就等于回到了家……”

    ~~~~~~~~~~~~~~~~~~~~~~~~~~~~~~~~~~~~

    其实,我是真的很用心在写这篇文,因为是新手,所以会有很多不足之处,还请看文的各位亲~~~~多多指点和包含,同时也期待着您给予我的哪怕只有只字片语的鼓励。

    我会继续努力的~~~~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