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六十一章 为什么会是你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绵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她抬头，有几缕头发散落下来，眼睛哭得红肿。
她颤颤巍巍地把手机放在耳侧。
“喂，小绵啊……我是沈飞，夜哥回来了，现在在我们合租的……”
姚夜……
沈飞的话还没讲完，小绵便挂断了电话……她起身慢慢向门口走去……
走廊的灯亮着，有一束光自门缝中射入。
小绵的眼睛失神地看着那束光，她一步一步靠近，她的嘴还在不停地呢喃着，“不对，不是这样的……”
“小绵……”秦邦业拉住女儿，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他很心痛。
小绵抬头看着爸爸，她挣脱了他的手，表情笃定，“爸爸，让我去找姚夜吧，我现在想去找他，行吗？”
秦邦业擦掉女儿脸上的泪，他的嘴唇颤抖着，想说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小绵继续向门口移动，她的影子刚一接触到那束光便被溶化了。
秦邦业走到门口，走廊里响起一连串脚步声，他急急地呼喊，“小绵……”，却听不到任何回应。
这时门的另一侧走出一个人，是蒋俊，“叔叔，您留在这里吧，我会把小绵找回来……”
说完，他也匆匆地跑去了……走廊里又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
小绵再一次见到了姚夜。
姚夜给她开了门，然后转身走回客厅，他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跟她讲一句话。
他的背影近乎冷酷般地冷漠。
小绵跟在姚夜身后也进了客厅，客厅的灯没有开，只有厨房的小灯亮着，所以整间屋子看起来很昏暗。
姚夜蜷在沙发一角，他面前的茶几上躺着三四个易拉罐，他还在一口接一口不停地灌酒……他的头发凌乱地倒向一边，面色苍白地如同一张纸，一双眼睛像两个深暗无底的窟窿一样镶嵌其中……他晃了晃手中的易拉罐，听不到液体摇晃的声音，一松手，茶几上躺着的易拉罐的数目又增加了一个。
啪——
他又打开了一罐，狠狠地灌下两口。
姚夜的眼中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它能看到的……似乎只有他手中的易拉罐。
姚夜……你怎么了？你是在怨恨我爸爸，在惩罚我吗？
小绵捂着嘴，泪顺着手指浸透了脸颊……姚夜，一定恨死我了，一定是这样……既然这样，受惩罚的人应该是我，为什么你还要这样折磨自己呢？
姚夜手中的易拉罐又空了，他顺手又拿起了一瓶——
“不要喝了，姚夜……你不要再喝了……”小绵扑过去夺下他手中的易拉罐，哭着跪在姚夜的脚边恳求着，“姚夜，不要再喝了，你的……身体不好……”
姚夜转头，他终于看了小绵一眼，那目光冷冽地像一把冰剑，直直地刺穿了她的心……无色无声的血液从小绵的胸口汩汩流出……
没错！他恨自己，他憎恶自己……憎恶到了极点……
姚夜拿回被小绵夺去的易拉罐，硬生生地甩开了她扶着自己胳膊的手。他想只有这种方式才会让自己得以一时的解脱，喝醉了就什么事都不用去想了，也想不起来了……不论是快乐的，还是悲痛的……
“姚夜……”小绵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她的眼泪不断地流下，嗓音已经哭得有些干哑了，“你告诉我……你告诉我，那不是真的，我爸爸说的都不是真的！好不好……好不好？”
姚夜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手中的易拉罐悬在嘴边，下一秒又狠狠地喝下一口。
“姚夜，不是真的……对不对？我爸爸说的都不是真的，你告诉我，好不好？”小绵的头倚在姚夜的胳膊上，说话声渐渐淹没在她的痛苦中。
啪——
姚夜手中的易拉罐落到了地板上，没有被喝光的液体很快全部流出在地板上汇成一滩，反射着黯淡的光。
他僵硬不动，俨然一尊雕像……终于他张开了嘴，声音却冷得没有一点儿温度，“不是真的？你想让我否认什么？嗯？否认我妹妹是为了救你而死的吗？还是你爸爸自私地为了救自己女儿的命而夺去了另外一个女孩儿的命……而那个女孩儿还是他女儿的救命恩人，秦小绵……你想让我否认什么，嗯？”
姚夜转头看着小绵。
今晚，小绵第一次迎上了姚夜的目光，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看过她，眼睛里全都是怨恨……怒火……那团火焰燃烧着，融化了他眼中堆积了十二年的冰雪。
泪，从他的眼角流出。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为什么要是小晨？为什么是她……不是我！”如果能够不让姚夜像现在这样痛苦，小绵宁愿死的人是自己，她真心地希望是这样。
“什么？你说你希望十二年前死去的人是你？哈……”姚夜冷冷地笑，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我妹妹救了你的命，可是你却说希望死的人是你，你……代替我妹妹活在了这个世界上，可是你竟然都不知道她是谁……哈，秦小绵，你跟你爸爸一样残忍！”
“姚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小绵拼命摇头，也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抓住姚夜的手臂，“对不起，我不记得了，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说什么。
“秦小绵，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不知道小晨！怎么可以！”姚夜双手抓住小绵的肩膀疯狂地摇着，“小晨是为了救你才死的……她是为了救你……你怎么能说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小绵的肩膀快被姚夜捏碎了，疼痛的感觉瞬间贯穿全身……她不挣扎，也不反抗……因为姚夜的苦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是姚夜，依然丧失理智般地狂吼着，他看不到小绵像木偶一样被他要来晃去的身体，他看不到她不断涌出的泪水，他也看不到她蜡白的脸色中潜藏的濒死的痛苦。
他要惩罚，惩罚她的忘却，惩罚她的出现……惩罚她曾经带给自己的那些快乐幸福的时光。
他的吼声更大了，震得整间屋子都在颤晃……震得一室昏黄也在颤晃。
“一点儿都不记得了，是吗？好……我现在就告诉你姚晨是谁……我现在就告诉你！”姚夜掐着小绵的手腕，把她拉进了卧室，颤抖着拽开抽屉，从最里面抽出一个相册摊在小绵面前低吼，“你看着她……看着！她叫姚晨，她就是我的妹妹姚晨……她就是那个救了你，而你……却一点儿都不知道的人……秦小绵，你看啊！你好好地看清楚！”
小绵无力地喘着气，她服从姚夜，完全服从……她凝望着姚夜的目光慢慢移向那本相册，定定地看着照片中的女孩儿：她的眼睛好漂亮，她的笑容好温暖……她快乐地依偎在哥哥身边，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天使……
她就是小晨吗？那张在梦中怎么也无法看清的脸就是这样的吗？
小绵含泪闭上了眼睛，她无法再看下去……
“你看清楚了吗？你为什么不看了？嗯？你不看了，是不是表示你想起来了？”姚夜狠声问。
“对不起，姚夜……真的对不起……”小绵拼命摇头。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秦小绵……你回答我！”姚夜再次箍紧小绵的肩膀，把她推到墙角，“你根本就不愿意想起她，对不对？”
“不是的，姚夜……不是的……”
“你和你爸爸一样，是凶手！你们害死了我妹妹！”姚夜的嘴角噙着泪，他不能原谅她。
“不是的，姚夜……不是的，你听我说……听我说……”小绵害怕极了，她不能接受姚夜这么残酷的指责。
“是！是！就是！”姚夜声嘶力竭地喊，他额角的青筋暴突，双手猛烈地摇晃着小绵。
不是……不是……
小绵残存的意识还在辩解。
她的头因为长时间剧烈的晃动而有些神志不清……渐渐地，她看不清姚夜的脸，听不清姚夜的声音……她的身体想要滑下，却被姚夜死死地钉在墙上……
好想睡啊，让这一切成为一场噩梦吧……梦醒了，身体就不会这么疼了……心也不会这么疼了……
小绵的上下眼皮缓缓地向一起粘合……
静……
一切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心和身体不再疼了。
“小绵……小绵……醒醒，你怎么了，嗯？”
一阵吵杂的声音又将她的意识唤回，她的肩膀被除姚夜之外的第三股力量抓得生痛。
“姚夜，你快放手，放手啊……你要害死她吗？”
又是一阵急促的吼声，小绵的脑袋被震得轰然作响……她肩膀上的力道没有丝毫减小。
“姚夜，我让你放手……姚夜你这个混蛋！”
砰——
几声木桌木椅与地面的摩擦声过后，小绵的身体沉沉跌下……下一秒，她像是被什么接住了，软软地……不痛。
小绵无力地睁开眼睛，她看见了蒋俊的脸，“社长……”
蒋俊安心地点点头，抚着小绵散乱的头发。
“夜哥……”沈飞惊呼着冲到姚夜身边，“你的鼻子出血了，你等一下，我先帮你止血。”
刚才因为一时心急，蒋俊打了姚夜一拳，姚夜倒在地板上，鼻子嘴角都流着血。
沈飞扶起他，用面巾纸擦着他的脸，却被他挣扎着推开了。
月光苍凉地照射，姚夜的脸灰白无色，他看起来像一具只会呼吸的躯壳。
“姚夜……”小绵挣扎着爬出蒋俊的怀抱，看着姚夜那张冷如冰霜的脸，她好想替他暖一暖，哪怕只有几秒钟也好，可是——
“走开！”姚夜决绝地吐出两个字。
小绵呆怔地坐在地上，不动……只有唇边的泪还在向下滑动。
“你走，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姚夜毅然决然地说。
他怨恨自己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小绵的世界瞬息之间崩裂坍塌，残垣断壁凝化成一道深深地伤，印在她的心头。她明白从今以后这道伤疤将像她背上的伤疤一样永远都不会愈合……它将跟随自己一生。
而这一次，她和姚夜之间……也将是永远的暌别。
“姚夜，你听我说，”蒋俊尽量放低语气解释，“那件事不是小绵的错，那是一场意外，任何人都不希望是那样的结果，明白吗？”
“意外？她爸爸害死了我妹妹，这能是意外？我妹妹救了她，她却不知道我妹妹是谁，这能算是意外？这是个大玩笑！是个天大的玩笑！”姚夜的脸痛苦地扭曲着，他撕心裂肺地仰头大喊。
“不是你想的那样，小绵的头因为受了很严重的伤，她失忆了……所以才不知道，她不是故意要忘记的……她的爸爸并没有放弃你妹妹的生命，他先救的人是你的妹妹……可是你妹妹的伤得太重，所以才没有……”蒋俊并不是想要故意偷听小绵和她爸爸的谈话的，原本他折回文学社是想告诉小绵纸杯放在哪里。
“够了！”姚夜愤恨地打断了蒋俊的话，“你怎么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嗯？你……凭什么这么说？是要替他们开脱吗？”
“你说什么？开脱？”
“没错！她的爸爸害死了我妹妹……他是凶手！他们全部都是凶手！”姚夜嘶吼。
“姚夜……你……”蒋俊扑过去揪住姚夜的领口，他举起右拳瞪着姚夜的脸，却狠不下心抽下去……
姚夜的脸血泪模糊，一片狼藉。
那一瞬间，蒋俊的心软了，他觉得姚夜真的真的很可怜。
蒋俊推开姚夜，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小绵，她呆坐着，像丧失了所有的知觉。
“你不打我，是觉得我可怜吗？所以你不忍心下手？哈，我也觉得我很可怜……妈妈死了，妹妹死了……爸爸也死了，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我才说……我真的很可怜，值得你们怜悯，嗯？”姚夜凄怆地哽咽，脸腮轻微地抖瑟。
小绵不再哭了，她盯着姚夜……感受着从他身上穿出的悲恸与绝望。
沈飞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看不懂，却感觉得到空气的抑郁。
蒋俊也沉默着。
姚夜扶着桌子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他还在自语，“你们都是幸福的人，所有人都比我幸福，有爸爸，有妈妈，有朋友……还有兄弟姐妹……可是我却奢求的不多，真的不多啊……我的幸福很简单，就是还可以跟我的妹妹生活在一起，可以跟她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唱歌……即便是只有一天，我也愿意用我的生命去换，这是我想要的幸福……可是老天……”他手指上方大声叫喊，“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幸福都吝于给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的妹妹这么早离开？啊？”
我怎么可以把姚夜害得这么痛苦？我是要带给他希望和快乐的呀，秦小绵……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要怎么办？姚夜不是说了吗？他不想再看见你了，见到你……只会让他更痛苦而已，你难道要他痛苦到死吗？
走吧……走啊！快点走！走！
小绵用尽最后一丝力量从地板上爬起来，静静地走向门口。
哐——
蒋俊回头，小绵不见了。
“小绵……”他大声呼唤紧随着她跑出去了。
姚夜倒退了两步，背贴着墙，他的嗓音喑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会是你……”
他虚弱地滑下，空洞的眼睛不再张阖。
他的胃剧烈的胀痛，全身禁不住开始战栗……仿佛所有的内脏，所有的血管顷刻之间全部崩裂开来，一股滚烫腥甜的液体从他的口咽喷出。
噗——
他的意识开始涣散，屋顶开始下垂……
他的目光在搜索，直到——
找到了门口，它被楼道里的感应灯照得雪亮……可是下一刻，灯灭了。
“小绵……”他最后轻声唤着，“为什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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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是真的很用心在写这篇文，因为是新手，所以会有很多不足之处，还请看文的各位亲~~~~多多指点和包含,同时也期待着您给予我的哪怕只有只字片语的鼓励。
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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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绵……”秦邦业拉住女儿，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他很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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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绵再一次见到了姚夜。
姚夜给她开了门，然后转身走回客厅，他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跟她讲一句话。
他的背影近乎冷酷般地冷漠。
小绵跟在姚夜身后也进了客厅，客厅的灯没有开，只有厨房的小灯亮着，所以整间屋子看起来很昏暗。
姚夜蜷在沙发一角，他面前的茶几上躺着三四个易拉罐，他还在一口接一口不停地灌酒……他的头发凌乱地倒向一边，面色苍白地如同一张纸，一双眼睛像两个深暗无底的窟窿一样镶嵌其中……他晃了晃手中的易拉罐，听不到液体摇晃的声音，一松手，茶几上躺着的易拉罐的数目又增加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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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夜的眼中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它能看到的……似乎只有他手中的易拉罐。
姚夜……你怎么了？你是在怨恨我爸爸，在惩罚我吗？
小绵捂着嘴，泪顺着手指浸透了脸颊……姚夜，一定恨死我了，一定是这样……既然这样，受惩罚的人应该是我，为什么你还要这样折磨自己呢？
姚夜手中的易拉罐又空了，他顺手又拿起了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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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夜拿回被小绵夺去的易拉罐，硬生生地甩开了她扶着自己胳膊的手。他想只有这种方式才会让自己得以一时的解脱，喝醉了就什么事都不用去想了，也想不起来了……不论是快乐的，还是悲痛的……
“姚夜……”小绵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她的眼泪不断地流下，嗓音已经哭得有些干哑了，“你告诉我……你告诉我，那不是真的，我爸爸说的都不是真的！好不好……好不好？”
姚夜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手中的易拉罐悬在嘴边，下一秒又狠狠地喝下一口。
“姚夜，不是真的……对不对？我爸爸说的都不是真的，你告诉我，好不好？”小绵的头倚在姚夜的胳膊上，说话声渐渐淹没在她的痛苦中。
啪——
姚夜手中的易拉罐落到了地板上，没有被喝光的液体很快全部流出在地板上汇成一滩，反射着黯淡的光。
他僵硬不动，俨然一尊雕像……终于他张开了嘴，声音却冷得没有一点儿温度，“不是真的？你想让我否认什么？嗯？否认我妹妹是为了救你而死的吗？还是你爸爸自私地为了救自己女儿的命而夺去了另外一个女孩儿的命……而那个女孩儿还是他女儿的救命恩人，秦小绵……你想让我否认什么，嗯？”
姚夜转头看着小绵。
今晚，小绵第一次迎上了姚夜的目光，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看过她，眼睛里全都是怨恨……怒火……那团火焰燃烧着，融化了他眼中堆积了十二年的冰雪。
泪，从他的眼角流出。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为什么要是小晨？为什么是她……不是我！”如果能够不让姚夜像现在这样痛苦，小绵宁愿死的人是自己，她真心地希望是这样。
“什么？你说你希望十二年前死去的人是你？哈……”姚夜冷冷地笑，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我妹妹救了你的命，可是你却说希望死的人是你，你……代替我妹妹活在了这个世界上，可是你竟然都不知道她是谁……哈，秦小绵，你跟你爸爸一样残忍！”
“姚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小绵拼命摇头，也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抓住姚夜的手臂，“对不起，我不记得了，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说什么。
“秦小绵，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不知道小晨！怎么可以！”姚夜双手抓住小绵的肩膀疯狂地摇着，“小晨是为了救你才死的……她是为了救你……你怎么能说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小绵的肩膀快被姚夜捏碎了，疼痛的感觉瞬间贯穿全身……她不挣扎，也不反抗……因为姚夜的苦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是姚夜，依然丧失理智般地狂吼着，他看不到小绵像木偶一样被他要来晃去的身体，他看不到她不断涌出的泪水，他也看不到她蜡白的脸色中潜藏的濒死的痛苦。
他要惩罚，惩罚她的忘却，惩罚她的出现……惩罚她曾经带给自己的那些快乐幸福的时光。
他的吼声更大了，震得整间屋子都在颤晃……震得一室昏黄也在颤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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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绵无力地喘着气，她服从姚夜，完全服从……她凝望着姚夜的目光慢慢移向那本相册，定定地看着照片中的女孩儿：她的眼睛好漂亮，她的笑容好温暖……她快乐地依偎在哥哥身边，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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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姚夜……真的对不起……”小绵拼命摇头。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秦小绵……你回答我！”姚夜再次箍紧小绵的肩膀，把她推到墙角，“你根本就不愿意想起她，对不对？”
“不是的，姚夜……不是的……”
“你和你爸爸一样，是凶手！你们害死了我妹妹！”姚夜的嘴角噙着泪，他不能原谅她。
“不是的，姚夜……不是的，你听我说……听我说……”小绵害怕极了，她不能接受姚夜这么残酷的指责。
“是！是！就是！”姚夜声嘶力竭地喊，他额角的青筋暴突，双手猛烈地摇晃着小绵。
不是……不是……
小绵残存的意识还在辩解。
她的头因为长时间剧烈的晃动而有些神志不清……渐渐地，她看不清姚夜的脸，听不清姚夜的声音……她的身体想要滑下，却被姚夜死死地钉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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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绵……小绵……醒醒，你怎么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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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急促的吼声，小绵的脑袋被震得轰然作响……她肩膀上的力道没有丝毫减小。
“姚夜，我让你放手……姚夜你这个混蛋！”
砰——
几声木桌木椅与地面的摩擦声过后，小绵的身体沉沉跌下……下一秒，她像是被什么接住了，软软地……不痛。
小绵无力地睁开眼睛，她看见了蒋俊的脸，“社长……”
蒋俊安心地点点头，抚着小绵散乱的头发。
“夜哥……”沈飞惊呼着冲到姚夜身边，“你的鼻子出血了，你等一下，我先帮你止血。”
刚才因为一时心急，蒋俊打了姚夜一拳，姚夜倒在地板上，鼻子嘴角都流着血。
沈飞扶起他，用面巾纸擦着他的脸，却被他挣扎着推开了。
月光苍凉地照射，姚夜的脸灰白无色，他看起来像一具只会呼吸的躯壳。
“姚夜……”小绵挣扎着爬出蒋俊的怀抱，看着姚夜那张冷如冰霜的脸，她好想替他暖一暖，哪怕只有几秒钟也好，可是——
“走开！”姚夜决绝地吐出两个字。
小绵呆怔地坐在地上，不动……只有唇边的泪还在向下滑动。
“你走，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姚夜毅然决然地说。
他怨恨自己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小绵的世界瞬息之间崩裂坍塌，残垣断壁凝化成一道深深地伤，印在她的心头。她明白从今以后这道伤疤将像她背上的伤疤一样永远都不会愈合……它将跟随自己一生。
而这一次，她和姚夜之间……也将是永远的暌别。
“姚夜，你听我说，”蒋俊尽量放低语气解释，“那件事不是小绵的错，那是一场意外，任何人都不希望是那样的结果，明白吗？”
“意外？她爸爸害死了我妹妹，这能是意外？我妹妹救了她，她却不知道我妹妹是谁，这能算是意外？这是个大玩笑！是个天大的玩笑！”姚夜的脸痛苦地扭曲着，他撕心裂肺地仰头大喊。
“不是你想的那样，小绵的头因为受了很严重的伤，她失忆了……所以才不知道，她不是故意要忘记的……她的爸爸并没有放弃你妹妹的生命，他先救的人是你的妹妹……可是你妹妹的伤得太重，所以才没有……”蒋俊并不是想要故意偷听小绵和她爸爸的谈话的，原本他折回文学社是想告诉小绵纸杯放在哪里。
“够了！”姚夜愤恨地打断了蒋俊的话，“你怎么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嗯？你……凭什么这么说？是要替他们开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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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她的爸爸害死了我妹妹……他是凶手！他们全部都是凶手！”姚夜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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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俊推开姚夜，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小绵，她呆坐着，像丧失了所有的知觉。
“你不打我，是觉得我可怜吗？所以你不忍心下手？哈，我也觉得我很可怜……妈妈死了，妹妹死了……爸爸也死了，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我才说……我真的很可怜，值得你们怜悯，嗯？”姚夜凄怆地哽咽，脸腮轻微地抖瑟。
小绵不再哭了，她盯着姚夜……感受着从他身上穿出的悲恸与绝望。
沈飞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看不懂，却感觉得到空气的抑郁。
蒋俊也沉默着。
姚夜扶着桌子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他还在自语，“你们都是幸福的人，所有人都比我幸福，有爸爸，有妈妈，有朋友……还有兄弟姐妹……可是我却奢求的不多，真的不多啊……我的幸福很简单，就是还可以跟我的妹妹生活在一起，可以跟她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唱歌……即便是只有一天，我也愿意用我的生命去换，这是我想要的幸福……可是老天……”他手指上方大声叫喊，“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幸福都吝于给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的妹妹这么早离开？啊？”
我怎么可以把姚夜害得这么痛苦？我是要带给他希望和快乐的呀，秦小绵……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要怎么办？姚夜不是说了吗？他不想再看见你了，见到你……只会让他更痛苦而已，你难道要他痛苦到死吗？
走吧……走啊！快点走！走！
小绵用尽最后一丝力量从地板上爬起来，静静地走向门口。
哐——
蒋俊回头，小绵不见了。
“小绵……”他大声呼唤紧随着她跑出去了。
姚夜倒退了两步，背贴着墙，他的嗓音喑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会是你……”
他虚弱地滑下，空洞的眼睛不再张阖。
他的胃剧烈的胀痛，全身禁不住开始战栗……仿佛所有的内脏，所有的血管顷刻之间全部崩裂开来，一股滚烫腥甜的液体从他的口咽喷出。
噗——
他的意识开始涣散，屋顶开始下垂……
他的目光在搜索，直到——
找到了门口，它被楼道里的感应灯照得雪亮……可是下一刻，灯灭了。
“小绵……”他最后轻声唤着，“为什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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