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四章 谢仪
慈心从白天等到黒夜，晚膳时亦不像前几日那般好胃口了。金枝金叶知道她等得心焦，故每隔半个时辰便会给她回禀一下金四的消息。亥时末，慈心不想再傻等下去，刚准备就寝时，金叶兴冲冲进屋禀道：公子回府了！
金枝差金叶出去禀告金四：小姐尚未就寝，等着见他。不大一会儿，金叶又小跑着回来禀道：公子现时在书房，唤小姐过去说话。
慈心走进书房时，只有金四一人在内。他身上穿着打扮的样子，显然还是外出时的装束。见到慈心入来，坐在条案后的他紧盯在距他一丈远处便伫步的少女，随着她进来时门扉开启而吹进的冬夜寒风，他鼻翼翕动几下，便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他不说话，静静等她开口。
“嗯，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您休息。”慈心在他的灼灼注视下，顿觉有些手足无措。她深吸一口气，道：“我想问一下，陆八现在，还在此处么？我想把解药给他。”
慈心等了半晌，金四还是一言不发。正当她想再开口时，金四却道：“还有呢？”
慈心一愣：“甚么？”
“你不是还该问你那一万两诊金甚么时候给你，还有我甚么时候送你启程去追方诏的事么？”金四淡淡道。
“哦，那两件事都不打紧。第一，万两诊金是你允我的，你要应诺或是食言，我均做不得主，我又何必问呢。第二，若你安排马车送我启程，自是好的，我十分感谢。若你无暇他顾，我自己亦会雇车上路，不劳您费心。”慈心听到金四的问题，突然就心平气和起来，不由坦言相告。
看到开始时还略显拘束的少女，听闻自己的问题后，似是想通了甚么，从对他侃侃而谈的一番话里就能窥到她心中的轻快，金四本能觉得这可不是个好现象。故他皱了皱眉，沉声道：“你说的甚么话！本……本公子怎会食言！”
他起身到书架那儿摸索几下，拿到一个物什，然后，他走到慈心跟前，递给她，道：“这是你的诊金，如你所愿，是通宝钱庄的。”
慈心低头一看，那是一只两指宽、三指长、高约一寸的檀香木小盒。她讪讪接过后，抬头欲道谢，便正对上金四垂头看她的眼睛。
金四一副“打开看看”的表情，慈心自是“从善如流”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的羊脂玉印章，用小篆阴文刻的“慈心之印”。慈心虽对玉石没甚么研究，但光看表面，她也知道这枚玉石的价值定然不菲。
“这，这太贵重了罢？”慈心嗫嚅道，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一枚印鉴而已，用得着如此显摆么？万一碰上劫道的，光看这印章就知道你是个凯子了！”
“这是用我的一枚旧印改刻的，匆忙了些，你可喜欢？若不中意，回京后我再给你刻个新的。”金四不理慈心的喃喃，解释说。
“啊？这，这是你刻的？”慈心这回是真的吃惊了。
“嗯，前几日夜里腹痛难忍，便用做这个分分心。”金四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慈心却觉得金四这句话是“控诉”她前两日无视病人痛苦的“不人道”表现，她脸红了一下，结结巴巴道：“那，那，谢谢你。”
因为慈心低着头，所以她没看见金四微勾的唇角。“毋须客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就当是我的谢仪了。”
正当慈心握着那枚印章，寻思藏哪儿比较稳妥的时候，金四又开口道：“至于第二件事，如果你不介意与我同行，我们明日便启程返京。不过，……”他顿了顿，接着道：“沿途我还要顺道去几个地方，可能会耽搁些时日，当然，我能保证在方家渡沧江前，让你和他们会合！”
他前天便收到探子报告，方家车队没有按照最迅捷的上京路线走，而是绕道去了别的地方，故他才会如此笃定能保证慈心赶上他们。
慈心虽不愿与他同路，但权衡利弊，在安全第一的考虑下，她还是点头应允了。她计算了一下方诏的行程，他们现时该到了交州，最多再有十日，他们就该到达沧江边上了。金四既说能保证在他们渡江前赶到，那横竖她最多和他同路十日而已，总比她独自孤身上路保险些。
见慈心点头，金四满意地对她一笑，转身回返条案后的圈椅坐着。慈心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站着跟他说话。
“嗯，陆八呢？”慈心自行在桌旁圆凳上坐下后，又问起她甫进门便提到的问题。
“常贵，把他领过来罢。”金四扬声朝门外喊了一句。
“是，主子。”门外传来常贵的应答声。慈心亦向金四告退，自行回房取解药了。
等慈心拿着解药回返书房时，陆八已经在那儿了。他换上了慈心第一次见到他时穿的那身玄色衣裳，当然，是洗得干干净净的。他脸上青紫淤痕变淡许多，伤口亦已结痂，只是神色有些萎靡。
看见慈心入来，陆八眼睛亮了一下，面上亦恢复了几分生气。慈心径自走到他面前，把手里用干净油纸包着的药丸递给他，充满歉意道：“这是解药，服下两个时辰后，你便可恢复功力。这几日，委屈你了。真是对不住。”
陆八默默接过解药，他不马上吞服，却转身对金四道：“你方才所说是真的？楼主当真把她交托与你？”
“你回去问他罢。常贵，派辆马车送他到大隆药行。”金四对上陆八不能置信的双眼，面无表情地吩咐身旁的常贵。
常贵踏前一步，对陆八做了个“请”的手势。陆八狠狠瞪了金四一眼，无奈转身离去。经过慈心身边时，他脚步一滞，说了句：“你，好好保重！”然后便随常贵出门走了。
“哎！～”等人都走出门了，慈心才从这一幕如演戏似的场景中回过神来。
“哎甚么？舍不得他么？”金四略显讥讽的声音响起。
慈心没发现金四的讥讽，老实答道：“其实我很想问他一个问题：‘你就不怕我给你的不是解药么？’”
“哈哈～”金四大笑，待笑声停歇，他突然对慈心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值得信赖！”
******************************
今天就这么多罢。第一卷完。
金枝差金叶出去禀告金四：小姐尚未就寝，等着见他。不大一会儿，金叶又小跑着回来禀道：公子现时在书房，唤小姐过去说话。
慈心走进书房时，只有金四一人在内。他身上穿着打扮的样子，显然还是外出时的装束。见到慈心入来，坐在条案后的他紧盯在距他一丈远处便伫步的少女，随着她进来时门扉开启而吹进的冬夜寒风，他鼻翼翕动几下，便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他不说话，静静等她开口。
“嗯，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您休息。”慈心在他的灼灼注视下，顿觉有些手足无措。她深吸一口气，道：“我想问一下，陆八现在，还在此处么？我想把解药给他。”
慈心等了半晌，金四还是一言不发。正当她想再开口时，金四却道：“还有呢？”
慈心一愣：“甚么？”
“你不是还该问你那一万两诊金甚么时候给你，还有我甚么时候送你启程去追方诏的事么？”金四淡淡道。
“哦，那两件事都不打紧。第一，万两诊金是你允我的，你要应诺或是食言，我均做不得主，我又何必问呢。第二，若你安排马车送我启程，自是好的，我十分感谢。若你无暇他顾，我自己亦会雇车上路，不劳您费心。”慈心听到金四的问题，突然就心平气和起来，不由坦言相告。
看到开始时还略显拘束的少女，听闻自己的问题后，似是想通了甚么，从对他侃侃而谈的一番话里就能窥到她心中的轻快，金四本能觉得这可不是个好现象。故他皱了皱眉，沉声道：“你说的甚么话！本……本公子怎会食言！”
他起身到书架那儿摸索几下，拿到一个物什，然后，他走到慈心跟前，递给她，道：“这是你的诊金，如你所愿，是通宝钱庄的。”
慈心低头一看，那是一只两指宽、三指长、高约一寸的檀香木小盒。她讪讪接过后，抬头欲道谢，便正对上金四垂头看她的眼睛。
金四一副“打开看看”的表情，慈心自是“从善如流”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的羊脂玉印章，用小篆阴文刻的“慈心之印”。慈心虽对玉石没甚么研究，但光看表面，她也知道这枚玉石的价值定然不菲。
“这，这太贵重了罢？”慈心嗫嚅道，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一枚印鉴而已，用得着如此显摆么？万一碰上劫道的，光看这印章就知道你是个凯子了！”
“这是用我的一枚旧印改刻的，匆忙了些，你可喜欢？若不中意，回京后我再给你刻个新的。”金四不理慈心的喃喃，解释说。
“啊？这，这是你刻的？”慈心这回是真的吃惊了。
“嗯，前几日夜里腹痛难忍，便用做这个分分心。”金四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慈心却觉得金四这句话是“控诉”她前两日无视病人痛苦的“不人道”表现，她脸红了一下，结结巴巴道：“那，那，谢谢你。”
因为慈心低着头，所以她没看见金四微勾的唇角。“毋须客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就当是我的谢仪了。”
正当慈心握着那枚印章，寻思藏哪儿比较稳妥的时候，金四又开口道：“至于第二件事，如果你不介意与我同行，我们明日便启程返京。不过，……”他顿了顿，接着道：“沿途我还要顺道去几个地方，可能会耽搁些时日，当然，我能保证在方家渡沧江前，让你和他们会合！”
他前天便收到探子报告，方家车队没有按照最迅捷的上京路线走，而是绕道去了别的地方，故他才会如此笃定能保证慈心赶上他们。
慈心虽不愿与他同路，但权衡利弊，在安全第一的考虑下，她还是点头应允了。她计算了一下方诏的行程，他们现时该到了交州，最多再有十日，他们就该到达沧江边上了。金四既说能保证在他们渡江前赶到，那横竖她最多和他同路十日而已，总比她独自孤身上路保险些。
见慈心点头，金四满意地对她一笑，转身回返条案后的圈椅坐着。慈心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站着跟他说话。
“嗯，陆八呢？”慈心自行在桌旁圆凳上坐下后，又问起她甫进门便提到的问题。
“常贵，把他领过来罢。”金四扬声朝门外喊了一句。
“是，主子。”门外传来常贵的应答声。慈心亦向金四告退，自行回房取解药了。
等慈心拿着解药回返书房时，陆八已经在那儿了。他换上了慈心第一次见到他时穿的那身玄色衣裳，当然，是洗得干干净净的。他脸上青紫淤痕变淡许多，伤口亦已结痂，只是神色有些萎靡。
看见慈心入来，陆八眼睛亮了一下，面上亦恢复了几分生气。慈心径自走到他面前，把手里用干净油纸包着的药丸递给他，充满歉意道：“这是解药，服下两个时辰后，你便可恢复功力。这几日，委屈你了。真是对不住。”
陆八默默接过解药，他不马上吞服，却转身对金四道：“你方才所说是真的？楼主当真把她交托与你？”
“你回去问他罢。常贵，派辆马车送他到大隆药行。”金四对上陆八不能置信的双眼，面无表情地吩咐身旁的常贵。
常贵踏前一步，对陆八做了个“请”的手势。陆八狠狠瞪了金四一眼，无奈转身离去。经过慈心身边时，他脚步一滞，说了句：“你，好好保重！”然后便随常贵出门走了。
“哎！～”等人都走出门了，慈心才从这一幕如演戏似的场景中回过神来。
“哎甚么？舍不得他么？”金四略显讥讽的声音响起。
慈心没发现金四的讥讽，老实答道：“其实我很想问他一个问题：‘你就不怕我给你的不是解药么？’”
“哈哈～”金四大笑，待笑声停歇，他突然对慈心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值得信赖！”
******************************
今天就这么多罢。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