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一章 临行(下)
慈心吃完腊八粥,帮宋娘子收拾了饭桌后,便去慈轩屋里检查他的课业。看到小屋桌上凌乱的书册,以及快没油的油灯,慈心便知幼弟昨夜又熬夜了。她早听宋娘子说过,慈轩自她投牒并轻松取解后,便越发刻苦用功读书。
“小轩,姐和你说过,‘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的意思罢?放假了,你不要老拘在家里,去找晓芙、伯霖他们耍耍去。学习之道,要张驰有度,才能事半功倍。”慈心半是心疼半是教导地对幼弟说。
慈轩才九岁,却安静懂事得不像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远的不说,慈心想到当年的赵虎子,那是满山满野的撒欢蹦达,哪有片刻坐住的空闲?反观慈轩,整一个小书呆子!
慈心取得解状后便去寻了顾守仁,彼时他已经正式继任烟霞书院山长一职。征得顾守仁同意,慈心的万卷楼阅书笺便给了慈轩。打那以后,慈轩除了上课,几乎整日呆在万卷楼没完没了地看书。要不是慈心一再叮咛他要注意用眼卫生,估计慈轩早变成个深度近视了!
对此状况,慈心规劝几次均无效。慈心苦笑: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过优秀了,以致给幼弟带来如斯压力!
她明白慈轩刻苦的缘由:他是宋家男丁,自古认为“女子不如男”,但自家姐姐却非常优秀,故他即使不能超过姐姐,亦不可落后才是。姐姐十三岁便轻松取解赴考,眼瞅着中试及第亦是迟早的事,他的天份不如姐姐,可不要更加刻苦努力么?
“嗯,我知道了。”慈轩听话地应声。他望着面前亦师亦友的少女,想到两天后她就要远行,且得两三年后才能相见,小男孩不禁红了眼睛,哽声道:“姐!……你走了,以后何夫子留的课业,谁给我释疑?”
“哎呀,小轩是男子汉大丈夫,可不兴哭鼻子!”慈心忙一把揽过比她矮了小半头的幼弟肩膀,安慰说:“我前几日已和顾山长打过招呼了,日后你若有甚么课业上的疑问,除了找你们班的教习夫子,亦可直接去寻他。嗯,其实万卷楼的苏录事才学亦很好,他得闲时,你也可向他请教。”
见慈轩点头应下,慈心又放低声量说:“我给你的那几瓶药丸,你都收好了罢?记住,有甚么头疼脑热、肚子不舒服的便服上几粒,标签上我都注明了你该服的剂量。若爹娘有恙,即按照成人剂量给他们服用,记得,跟他们说是静月姑姑给的药哦。”
说到这个,慈轩便忘了刚才因为慈心将远行而浮起的小小感伤,好奇地问:“姐,那些药丸是,……你做的?”
慈心对他眨眨眼,露出个“心照不宣”的表情,笑道:“嘿嘿,兴趣爱好要多一些才能更聪明哦!来吧,咱们下盘棋,让我看看你棋艺是否有长进了。我告诉你呀,棋艺课的刘先生可严厉了,你若现在不好好练习,将来入了正式班,上棋艺课,可有得苦头吃,……”
慈心和慈轩下了两盘棋,均大赢后,慈心便把略感郁闷的他赶去书院找杨晓芙玩耍去了。看慈轩出了门,慈心才一撩东厢房的帘子,入内与宋娘子说说话去。
宋娘子还在整理慈心那两个箱笼,唯恐落下甚么要紧物事。因为衣裳太多,最终慈心的行李又不得不再添一个箱子。
“娘,您别再往里添东西了,我去的是京城,不是甚么荒蛮地方!”慈心一进屋,便看见宋娘子正把厚厚一沓不知用来干甚么的布条,往已被衣裳堆得满满的那个箱子里塞,她忙出言道。
“你已满十三,癸水却还没来。娘就怕你路上万一来了,没个应急的。所以娘做了一些布带,缝了几个絮了丝棉的垫子,衣裳下压有几叠草纸,该够你用的了。癸水来时,切忌用冷水洗手洗脸,……”宋娘子一边整理箱子,一边絮絮叨叨地给慈心交代来月信时的注意事项。
话没说完,突然,宋娘子腰际便被一双藕臂从后面环上,背后传来慈心闷闷的声音:“娘,我不想出门了!”
“你这孩子,先前说要出门的也是你,现在说不想出门的也是你,可不兴这么来回摇摆的,被诏哥儿听到,保准他心肝儿颤。”宋娘子拍拍慈心环着自己的双手手背,笑着打趣说。
慈心靠在宋娘子温暖的后背,深吸一口气,闻着娘亲身上熟悉的馨香,硬是把眼里的泪意忍回去后,才道:“娘,一旦得中,我便即刻回来。若是落榜,……”慈心沉默了。
宋娘子正要安慰女儿,便听背后慈心又道:“若是落榜,我也即刻回来!过得两年,再与小轩一起上京好了!”
宋娘子回过头,看见慈心笑吟吟的表情,不禁嗔道:“你这孩子,整天没个正形儿!和娘开玩笑不打紧,以后入了方家,虽然你方姨待你亲厚,也得端庄稳重些才是。”
慈心忙连连应是,突然,她记起一件紧要事。慈心松开宋娘子,伸手解下随身戴着的荷囊,从里掏出两张折了几折的银票来。慈心把银票展开,每张面值均是二百两。
“娘,这是我这几年攒的体己,您拿着。前一阵爹不是说要修葺一下咱家的房子么?您让他好好规划规划,不用操心花费的事。”慈心把银票递给宋娘子道。
宋娘子初时接过银票还没说甚么,待她看清那两张银票的面值,不禁惊呼:“呀!这么多!”宋娘子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慈心:她这闺女上哪儿攒了这许多体己?
望见宋娘子眼里的震惊和不信,慈心轻咳几声,艰难开口解释道:“娘,这钱确是心儿攒下的,来路正当,您就放心拿着。”她顿了顿,摸摸鼻子,决定实话实说。
“您还记得静姑姑给我的那盒凝露霜么?那一盒便值三十两银子!我帮静姑姑想了个挣钱法子,……”慈心原原本本地把几年前她给静月说的那套改进凝露霜方子,卖给脂粉铺子挣钱的营销计划全告诉了宋娘子。
不过慈心不清楚凝露霜的市价,便胡乱捏了个一盒三十两的价钱。若她知道静月亲制的凝露霜已卖到二百两一盒,她保准会马上把箱笼里的那两盒拿出去折现了不可!
宋娘子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她是知晓自家闺女聪明能干、体贴懂事的,却未料到慈心在商业一途上也颇具头脑!不过她还不知道,这个赚钱法子是慈心六岁时便提出来的,否则非惊得立马晕厥过去不可。
宋娘子听慈心说得头头是道,并再三保证她可上山与静月“对质”,联系慈心一贯的“优良品行”,宋娘子心下便信了个八九分。她捏着那两张“巨款”,迟疑道:“既是静月仙姑给你的分红,你便收着,日后也好做你的嫁妆。我和你爹这些年亦攒了些银钱,修房子的花费足够了。”
“娘,我拿着这么多钱上路,您能放心么?况且我这一趟,此去经年,这钱,您若不用便留着应急。还有——就是做我的嫁妆,不也得您给我备么?”慈心说到最后一句,佯作害羞的样子扑入宋娘子怀里不抬头了。
宋娘子笑着轻拍慈心后背,这才安心收下这笔巨款。她心下苦笑:晚上若与宋懋睿说起此事,一准会唬他一大跳!他们夫妇二人几年下来才积攒了二十几两,本以为这就算“积蓄颇丰”了,哪知还不及慈心今日给她的十分之一!
娘儿俩又亲亲热热说了会儿话,然后宋娘子和慈心一道仔细检查了一遍东西物件,确信没有甚么遗漏的,她们便开始打包行李:关好箱盖,捆扎麻绳,并在外面罩上油布。
方诏已和慈心说好,初九那日,柳三会驾马车到宋家,把慈心行李先装上车,晚上他便宿在烟霞书院。待初十早上,柳三接上慈心,赶赴桂州城北门,与方家车队会合后,一同启程上京。
娘儿俩刚把行李收拾停当,慈轩便和杨晓芙返家了。杨晓芙是听闻慈心后日将远行,非要过来和她道别的。已近午时,宋娘子自去烧灶做饭,留三小在屋内说话。
杨晓芙快言快语,一个劲儿问慈心州县试难不难、京城有甚么好玩的地方、礼部试时间是甚么日子等等一长串问题。慈轩正待分说:“我姐又没去过京城,没参加过礼部试,怎会知道答案!”
慈心却在他出声前,笑吟吟地开始逐个解答杨晓芙小朋友的“十万个为什么”。慈轩与杨晓芙听得津津有味之余,慈轩不禁纳闷问道:“姐,你没去过京城,没参加过礼部试,怎会知道得如此详细?”
慈心斜睨幼弟一眼,才慢吞吞道:“你不知道一句话:‘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么?读读《九州疆域志》、《上京梦华录》、《周律》,广猎群书,方能开阔眼界。”
两小若有所思,望着慈心的眼神亦越发热切崇拜了。
吃完午饭,杨晓芙告辞而去,慈心、慈轩、宋娘子三人便在屋里闲聊。申时初,宋懋睿便返家了,他是特意告假早点儿回来陪慈心的。慈心自是与宋懋睿又好好说了会儿话。
酉时正,慈心提着宋娘子装的大食盒,离家上山去了。
“小轩,姐和你说过,‘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的意思罢?放假了,你不要老拘在家里,去找晓芙、伯霖他们耍耍去。学习之道,要张驰有度,才能事半功倍。”慈心半是心疼半是教导地对幼弟说。
慈轩才九岁,却安静懂事得不像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远的不说,慈心想到当年的赵虎子,那是满山满野的撒欢蹦达,哪有片刻坐住的空闲?反观慈轩,整一个小书呆子!
慈心取得解状后便去寻了顾守仁,彼时他已经正式继任烟霞书院山长一职。征得顾守仁同意,慈心的万卷楼阅书笺便给了慈轩。打那以后,慈轩除了上课,几乎整日呆在万卷楼没完没了地看书。要不是慈心一再叮咛他要注意用眼卫生,估计慈轩早变成个深度近视了!
对此状况,慈心规劝几次均无效。慈心苦笑: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过优秀了,以致给幼弟带来如斯压力!
她明白慈轩刻苦的缘由:他是宋家男丁,自古认为“女子不如男”,但自家姐姐却非常优秀,故他即使不能超过姐姐,亦不可落后才是。姐姐十三岁便轻松取解赴考,眼瞅着中试及第亦是迟早的事,他的天份不如姐姐,可不要更加刻苦努力么?
“嗯,我知道了。”慈轩听话地应声。他望着面前亦师亦友的少女,想到两天后她就要远行,且得两三年后才能相见,小男孩不禁红了眼睛,哽声道:“姐!……你走了,以后何夫子留的课业,谁给我释疑?”
“哎呀,小轩是男子汉大丈夫,可不兴哭鼻子!”慈心忙一把揽过比她矮了小半头的幼弟肩膀,安慰说:“我前几日已和顾山长打过招呼了,日后你若有甚么课业上的疑问,除了找你们班的教习夫子,亦可直接去寻他。嗯,其实万卷楼的苏录事才学亦很好,他得闲时,你也可向他请教。”
见慈轩点头应下,慈心又放低声量说:“我给你的那几瓶药丸,你都收好了罢?记住,有甚么头疼脑热、肚子不舒服的便服上几粒,标签上我都注明了你该服的剂量。若爹娘有恙,即按照成人剂量给他们服用,记得,跟他们说是静月姑姑给的药哦。”
说到这个,慈轩便忘了刚才因为慈心将远行而浮起的小小感伤,好奇地问:“姐,那些药丸是,……你做的?”
慈心对他眨眨眼,露出个“心照不宣”的表情,笑道:“嘿嘿,兴趣爱好要多一些才能更聪明哦!来吧,咱们下盘棋,让我看看你棋艺是否有长进了。我告诉你呀,棋艺课的刘先生可严厉了,你若现在不好好练习,将来入了正式班,上棋艺课,可有得苦头吃,……”
慈心和慈轩下了两盘棋,均大赢后,慈心便把略感郁闷的他赶去书院找杨晓芙玩耍去了。看慈轩出了门,慈心才一撩东厢房的帘子,入内与宋娘子说说话去。
宋娘子还在整理慈心那两个箱笼,唯恐落下甚么要紧物事。因为衣裳太多,最终慈心的行李又不得不再添一个箱子。
“娘,您别再往里添东西了,我去的是京城,不是甚么荒蛮地方!”慈心一进屋,便看见宋娘子正把厚厚一沓不知用来干甚么的布条,往已被衣裳堆得满满的那个箱子里塞,她忙出言道。
“你已满十三,癸水却还没来。娘就怕你路上万一来了,没个应急的。所以娘做了一些布带,缝了几个絮了丝棉的垫子,衣裳下压有几叠草纸,该够你用的了。癸水来时,切忌用冷水洗手洗脸,……”宋娘子一边整理箱子,一边絮絮叨叨地给慈心交代来月信时的注意事项。
话没说完,突然,宋娘子腰际便被一双藕臂从后面环上,背后传来慈心闷闷的声音:“娘,我不想出门了!”
“你这孩子,先前说要出门的也是你,现在说不想出门的也是你,可不兴这么来回摇摆的,被诏哥儿听到,保准他心肝儿颤。”宋娘子拍拍慈心环着自己的双手手背,笑着打趣说。
慈心靠在宋娘子温暖的后背,深吸一口气,闻着娘亲身上熟悉的馨香,硬是把眼里的泪意忍回去后,才道:“娘,一旦得中,我便即刻回来。若是落榜,……”慈心沉默了。
宋娘子正要安慰女儿,便听背后慈心又道:“若是落榜,我也即刻回来!过得两年,再与小轩一起上京好了!”
宋娘子回过头,看见慈心笑吟吟的表情,不禁嗔道:“你这孩子,整天没个正形儿!和娘开玩笑不打紧,以后入了方家,虽然你方姨待你亲厚,也得端庄稳重些才是。”
慈心忙连连应是,突然,她记起一件紧要事。慈心松开宋娘子,伸手解下随身戴着的荷囊,从里掏出两张折了几折的银票来。慈心把银票展开,每张面值均是二百两。
“娘,这是我这几年攒的体己,您拿着。前一阵爹不是说要修葺一下咱家的房子么?您让他好好规划规划,不用操心花费的事。”慈心把银票递给宋娘子道。
宋娘子初时接过银票还没说甚么,待她看清那两张银票的面值,不禁惊呼:“呀!这么多!”宋娘子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慈心:她这闺女上哪儿攒了这许多体己?
望见宋娘子眼里的震惊和不信,慈心轻咳几声,艰难开口解释道:“娘,这钱确是心儿攒下的,来路正当,您就放心拿着。”她顿了顿,摸摸鼻子,决定实话实说。
“您还记得静姑姑给我的那盒凝露霜么?那一盒便值三十两银子!我帮静姑姑想了个挣钱法子,……”慈心原原本本地把几年前她给静月说的那套改进凝露霜方子,卖给脂粉铺子挣钱的营销计划全告诉了宋娘子。
不过慈心不清楚凝露霜的市价,便胡乱捏了个一盒三十两的价钱。若她知道静月亲制的凝露霜已卖到二百两一盒,她保准会马上把箱笼里的那两盒拿出去折现了不可!
宋娘子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她是知晓自家闺女聪明能干、体贴懂事的,却未料到慈心在商业一途上也颇具头脑!不过她还不知道,这个赚钱法子是慈心六岁时便提出来的,否则非惊得立马晕厥过去不可。
宋娘子听慈心说得头头是道,并再三保证她可上山与静月“对质”,联系慈心一贯的“优良品行”,宋娘子心下便信了个八九分。她捏着那两张“巨款”,迟疑道:“既是静月仙姑给你的分红,你便收着,日后也好做你的嫁妆。我和你爹这些年亦攒了些银钱,修房子的花费足够了。”
“娘,我拿着这么多钱上路,您能放心么?况且我这一趟,此去经年,这钱,您若不用便留着应急。还有——就是做我的嫁妆,不也得您给我备么?”慈心说到最后一句,佯作害羞的样子扑入宋娘子怀里不抬头了。
宋娘子笑着轻拍慈心后背,这才安心收下这笔巨款。她心下苦笑:晚上若与宋懋睿说起此事,一准会唬他一大跳!他们夫妇二人几年下来才积攒了二十几两,本以为这就算“积蓄颇丰”了,哪知还不及慈心今日给她的十分之一!
娘儿俩又亲亲热热说了会儿话,然后宋娘子和慈心一道仔细检查了一遍东西物件,确信没有甚么遗漏的,她们便开始打包行李:关好箱盖,捆扎麻绳,并在外面罩上油布。
方诏已和慈心说好,初九那日,柳三会驾马车到宋家,把慈心行李先装上车,晚上他便宿在烟霞书院。待初十早上,柳三接上慈心,赶赴桂州城北门,与方家车队会合后,一同启程上京。
娘儿俩刚把行李收拾停当,慈轩便和杨晓芙返家了。杨晓芙是听闻慈心后日将远行,非要过来和她道别的。已近午时,宋娘子自去烧灶做饭,留三小在屋内说话。
杨晓芙快言快语,一个劲儿问慈心州县试难不难、京城有甚么好玩的地方、礼部试时间是甚么日子等等一长串问题。慈轩正待分说:“我姐又没去过京城,没参加过礼部试,怎会知道答案!”
慈心却在他出声前,笑吟吟地开始逐个解答杨晓芙小朋友的“十万个为什么”。慈轩与杨晓芙听得津津有味之余,慈轩不禁纳闷问道:“姐,你没去过京城,没参加过礼部试,怎会知道得如此详细?”
慈心斜睨幼弟一眼,才慢吞吞道:“你不知道一句话:‘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么?读读《九州疆域志》、《上京梦华录》、《周律》,广猎群书,方能开阔眼界。”
两小若有所思,望着慈心的眼神亦越发热切崇拜了。
吃完午饭,杨晓芙告辞而去,慈心、慈轩、宋娘子三人便在屋里闲聊。申时初,宋懋睿便返家了,他是特意告假早点儿回来陪慈心的。慈心自是与宋懋睿又好好说了会儿话。
酉时正,慈心提着宋娘子装的大食盒,离家上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