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诊脉
人已到齐，一旁站着的柳三很有眼力劲地出去催掌柜上菜了。顾明章在方诏旁边空位上落座后，才见到林雪堂，他一怔，随即笑道：“呵呵，连最不喜热闹的雪堂都来了，宋慈心，你的面子真够大啊！”
与他隔着一个空座的林雪兰，自顾明章进门起，视线便没移开过他的身上，闻言应道：“明章哥哥！我哥哪有不喜热闹，你们平时去玩都不带他而已！”
林雪兰今年十一岁，个头却和慈心一般高低，继承了她娘的细脸细眉细眼细嘴，肤色白皙，自有一股小巧玲珑的柔弱美。
见妹子帮自己说话，林雪堂对顾明章笑了笑，便一言不发捧着手里的茶盏继续发呆。
要在平时只有她、方诏在场的场合，慈心肯定会嚣张地回应顾明章：“那是，我的面子就是这么大！怎样，嫉妒了罢？”
现时有这么多同窗在此，慈心当然不能没大没小地开玩笑，因而对顾明章的打趣，她就当没听见。慈心待顾明章落座后，便站起身笑道：“好了，人都到齐了，咱们可以开席了。”
没等她喊一句：“翠花，上酸菜！”呢，门外就响起小二的声音：“诸位客官，上菜勒！”
美味的菜肴如流水般送将上来，不一会儿便把诺大的圆桌摆得满满当当。在小二上菜的当口，柳三还不忘围着桌子团团转了一周，给每个客人都斟上了茶水，摆好了杯碟碗筷。这小子还挺有优质服务生的潜质呐，慈心暗赞一声。
慈轩、杨晓芙平素从没下过馆子，加之年纪幼小，眼看着一大桌香喷喷、热腾腾的佳肴摆于面前，都不禁咽了几下口水，恨不得能早点举筷，大快朵颐。
待小二上完菜，退出房门后。慈心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站起身笑盈盈道：“多谢诸位赏脸，今日能来参加我和慈轩的生辰宴。可惜我们都没长大，不能喝酒。在此，我和慈轩便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希望今日到场诸位均能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慈心示意一旁的慈轩也站起来，拿起茶杯，姐弟俩一同仰头饮尽杯中茶水。慈心喝完，把空杯口对着众人示意了一下，慈轩也有样学样地照做一番。方诏呵呵一笑，亦拿起面前茶杯站起道：“祝慈心慈轩姐弟生辰快乐！”言罢一口饮尽杯中茶。
众人纷纷站起，如方诏般拿起杯盏，七嘴八舌地道贺，然后饮尽手中茶。待大家都放杯落座后，柳三忙不迭地又开始新一轮的斟茶倒水。慈心拿起筷子，挟了一箸摆在面前的兔肉香片，道：“诸位随意啊！”
一时间，筷子翻飞，咀嚼声四响。今日宴席没有师长、父辈，均是书院同窗，虽年龄有别，但孩子好吃心性占了上风。一开始大家还略有矜持，看到主角慈心姐弟俩毫不扭捏的吃相后，众人便抛开一切拘谨，如在自己家里那般随意吃喝起来。
程国栋一开始怕被林雪兰看见自己的不雅吃相，正努力装斯文呢，待看到佳人根本没功夫看自己，她的全副心思都放在顾明章那个小白脸身上了，便不由“化悲痛为食量”，埋头和一只猪蹄“厮杀”起来。
柳三来回给众人斟茶倒水，待到第三回给慈心满上杯盏时，慈心轻声道谢：“柳三，辛苦了，谢谢你。”
柳三黢黑的脸庞出现一丝可疑的颜色，“小姐，您太客气了，这本就该是小的份内事。”
顾明章一边假意听着早挪过来坐到紧挨着他空位上的林雪兰说话，一边却竖起耳朵留心慈心与柳三那边的对话。
他其实并不想来参加这帮小鬼的聚会，但宋慈心是方诏看上的人，方诏的家世他是清楚的，李家如今势头正旺，日后怕是有用得上方诏搭线的地方，故方诏出面相邀，他便不好不给方诏这个面子。
况且他平素与慈心经常抬杠争嘴，多数情况下他总说不过这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这不禁让他恨得牙痒痒。古时都讲究“思辨”，他连一个小丫头都辨不过，日后又如何和群儒对辨！所以顾明章见到慈心，总想找茬和她抬杠，从而把她驳倒。
茶过三巡，慈心内急，起身往门边走。一旁的慈轩顾不上嘴里还含着个珍珠丸子，忙问：“姐，你去哪儿？”
“五谷轮回之所！”慈心答。慈轩一怔，“啊？”了一声。
方诏已经放声大笑起来，侧过头悄声对慈轩说了一句。慈轩听闻，脸红过耳，低头闷声嚼他的丸子去了。此时慈心早出门而去，其他众人讶异半晌，再细一思量，不由都“吃吃”闷笑起来。
慈心来到后院净房，解决完生理需要，净手后走出门口，迎面走来一个红衫美人！
只见她大约二十四五岁，面如银盘、眉横丹凤，丰胸细腰、体态婀娜，上身穿一件大红色织金妆花缎的短衫，衣缘镶着宽边粉白色暗花缎，下身着一条水红色素缎长裙，身后两步远则跟着一个低着头的小丫鬟。
慈心两息间便把美人打量清楚，见红衫女子也盯着自己细瞧，便面露笑容，微微颔首，抬步向前走去。
红衫女子乍见丰泽阁净房门口居然走出一名身穿书院常服的俏丽小姑娘，亦感愕然。待见慈心对她露出友善笑脸，红衫女子亦笑着点头回应。两人错身时，红衫美人一步恰好踩在一块长着青苔的地方，脚下一滑，整个人的身子便突地向慈心这边歪倒！
慈心正好在边上，不由伸手扶住，一只手恰好搭在这女子的脉门上！经过静月几近严苛的把脉考究，慈心几乎是下意识地切起手中皓腕的脉象。
“多谢姑娘的援手之情，小姑娘？小姑娘？”红衫女子得慈心一扶，已经稳住身形，道谢后正待抽回自己的手腕，却被慈心牢牢握住，小姑娘似乎是？在给自己把脉？
“宋慈心！”一声不低的叫声始把心里迷茫的慈心唤回神。发觉自己还握着红衫女子的手腕，慈心忙不迭松手，连声致歉。她再一瞄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红衫女子旁边的丫鬟，噢，这不是许久不见的方菲菲么！
慈心看着一身丫鬟打扮、长得亦算容色俏丽、却对自己一脸怒容的方菲菲，虽心下莫名，面上还是笑着回道：“方菲菲，好久不见。”
“你就不能让我家夫人先过去，你再过去么？非要抢道！如果我家夫人肚子有个好歹，……”方菲菲一连串话语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红衫女子喝断：“小菲，住嘴！”
“你就是宋慈心？”红衫女子面对慈心问，见慈心点头，她忽尔灿然一笑，道：“呵呵，可真巧！我一直想见见你，可有德说，你学业繁忙，我便怕扰了你，想不到今日竟能碰上，真是太好了！”
“夫人是？……”慈心纳闷，她不相信自己都出名得在烟霞镇街知巷闻了。
“我家夫人便是顾家的安如夫人！”一旁的方菲菲马上回答。
哦，她就是顾守仁的妾室，那位貌美的寡妇啊！慈心恍悟。是了，她方才说的“有德”，不就是顾守仁的字么？
自从顾守仁纳妾后，慈心便不太待见这位松斋先生。平时遇上只是淡淡地执师礼问好，顾守仁多次邀她上顾家对弈，都被慈心以各种借口婉拒。几次反复后，顾守仁也不再相邀了。
“呵呵，说起来，我和有德能相识，还多亏你看得那本旧书册啊！你说那本书册，……”
安氏话还没说完，慈心便顾不得不合礼仪，忙打断她，道：“对不起，夫人，今日是慈心生辰，在此设了宴席，我得回去招呼客人了。慈心先告辞了。”言罢，她对安氏微一躬身，便快步离去。
自从知道安氏便是害别人夫妻离心、父子起罅隙的“小三”后，虽对她的脉象有所疑虑，慈心却不想与之多谈。待听闻安氏又要提那本“旧书”，慈心不赶紧闪人，还待何时？！
望着小姑娘匆匆离去的背影，安氏暗道：原来章哥儿今儿去赴的宴席便是这小姑娘的生辰宴啊！
“小菲，你认识这小丫头？”见方菲菲点头，安氏又道：“来，给我仔细讲讲这小丫头的事情。”安氏扶着方菲菲的手，一路听一路缓步走远。
回到席上，慈心瞥了一眼顾明章，他已经吃饱喝足，正和方诏低声交谈什么。慈心在上楼的时候便决定等下席散后，要上妙翠观一趟，等自己把安氏的脉象弄明白后，再思量下一步的做法。
与他隔着一个空座的林雪兰，自顾明章进门起，视线便没移开过他的身上，闻言应道：“明章哥哥！我哥哪有不喜热闹，你们平时去玩都不带他而已！”
林雪兰今年十一岁，个头却和慈心一般高低，继承了她娘的细脸细眉细眼细嘴，肤色白皙，自有一股小巧玲珑的柔弱美。
见妹子帮自己说话，林雪堂对顾明章笑了笑，便一言不发捧着手里的茶盏继续发呆。
要在平时只有她、方诏在场的场合，慈心肯定会嚣张地回应顾明章：“那是，我的面子就是这么大！怎样，嫉妒了罢？”
现时有这么多同窗在此，慈心当然不能没大没小地开玩笑，因而对顾明章的打趣，她就当没听见。慈心待顾明章落座后，便站起身笑道：“好了，人都到齐了，咱们可以开席了。”
没等她喊一句：“翠花，上酸菜！”呢，门外就响起小二的声音：“诸位客官，上菜勒！”
美味的菜肴如流水般送将上来，不一会儿便把诺大的圆桌摆得满满当当。在小二上菜的当口，柳三还不忘围着桌子团团转了一周，给每个客人都斟上了茶水，摆好了杯碟碗筷。这小子还挺有优质服务生的潜质呐，慈心暗赞一声。
慈轩、杨晓芙平素从没下过馆子，加之年纪幼小，眼看着一大桌香喷喷、热腾腾的佳肴摆于面前，都不禁咽了几下口水，恨不得能早点举筷，大快朵颐。
待小二上完菜，退出房门后。慈心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站起身笑盈盈道：“多谢诸位赏脸，今日能来参加我和慈轩的生辰宴。可惜我们都没长大，不能喝酒。在此，我和慈轩便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希望今日到场诸位均能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慈心示意一旁的慈轩也站起来，拿起茶杯，姐弟俩一同仰头饮尽杯中茶水。慈心喝完，把空杯口对着众人示意了一下，慈轩也有样学样地照做一番。方诏呵呵一笑，亦拿起面前茶杯站起道：“祝慈心慈轩姐弟生辰快乐！”言罢一口饮尽杯中茶。
众人纷纷站起，如方诏般拿起杯盏，七嘴八舌地道贺，然后饮尽手中茶。待大家都放杯落座后，柳三忙不迭地又开始新一轮的斟茶倒水。慈心拿起筷子，挟了一箸摆在面前的兔肉香片，道：“诸位随意啊！”
一时间，筷子翻飞，咀嚼声四响。今日宴席没有师长、父辈，均是书院同窗，虽年龄有别，但孩子好吃心性占了上风。一开始大家还略有矜持，看到主角慈心姐弟俩毫不扭捏的吃相后，众人便抛开一切拘谨，如在自己家里那般随意吃喝起来。
程国栋一开始怕被林雪兰看见自己的不雅吃相，正努力装斯文呢，待看到佳人根本没功夫看自己，她的全副心思都放在顾明章那个小白脸身上了，便不由“化悲痛为食量”，埋头和一只猪蹄“厮杀”起来。
柳三来回给众人斟茶倒水，待到第三回给慈心满上杯盏时，慈心轻声道谢：“柳三，辛苦了，谢谢你。”
柳三黢黑的脸庞出现一丝可疑的颜色，“小姐，您太客气了，这本就该是小的份内事。”
顾明章一边假意听着早挪过来坐到紧挨着他空位上的林雪兰说话，一边却竖起耳朵留心慈心与柳三那边的对话。
他其实并不想来参加这帮小鬼的聚会，但宋慈心是方诏看上的人，方诏的家世他是清楚的，李家如今势头正旺，日后怕是有用得上方诏搭线的地方，故方诏出面相邀，他便不好不给方诏这个面子。
况且他平素与慈心经常抬杠争嘴，多数情况下他总说不过这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这不禁让他恨得牙痒痒。古时都讲究“思辨”，他连一个小丫头都辨不过，日后又如何和群儒对辨！所以顾明章见到慈心，总想找茬和她抬杠，从而把她驳倒。
茶过三巡，慈心内急，起身往门边走。一旁的慈轩顾不上嘴里还含着个珍珠丸子，忙问：“姐，你去哪儿？”
“五谷轮回之所！”慈心答。慈轩一怔，“啊？”了一声。
方诏已经放声大笑起来，侧过头悄声对慈轩说了一句。慈轩听闻，脸红过耳，低头闷声嚼他的丸子去了。此时慈心早出门而去，其他众人讶异半晌，再细一思量，不由都“吃吃”闷笑起来。
慈心来到后院净房，解决完生理需要，净手后走出门口，迎面走来一个红衫美人！
只见她大约二十四五岁，面如银盘、眉横丹凤，丰胸细腰、体态婀娜，上身穿一件大红色织金妆花缎的短衫，衣缘镶着宽边粉白色暗花缎，下身着一条水红色素缎长裙，身后两步远则跟着一个低着头的小丫鬟。
慈心两息间便把美人打量清楚，见红衫女子也盯着自己细瞧，便面露笑容，微微颔首，抬步向前走去。
红衫女子乍见丰泽阁净房门口居然走出一名身穿书院常服的俏丽小姑娘，亦感愕然。待见慈心对她露出友善笑脸，红衫女子亦笑着点头回应。两人错身时，红衫美人一步恰好踩在一块长着青苔的地方，脚下一滑，整个人的身子便突地向慈心这边歪倒！
慈心正好在边上，不由伸手扶住，一只手恰好搭在这女子的脉门上！经过静月几近严苛的把脉考究，慈心几乎是下意识地切起手中皓腕的脉象。
“多谢姑娘的援手之情，小姑娘？小姑娘？”红衫女子得慈心一扶，已经稳住身形，道谢后正待抽回自己的手腕，却被慈心牢牢握住，小姑娘似乎是？在给自己把脉？
“宋慈心！”一声不低的叫声始把心里迷茫的慈心唤回神。发觉自己还握着红衫女子的手腕，慈心忙不迭松手，连声致歉。她再一瞄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红衫女子旁边的丫鬟，噢，这不是许久不见的方菲菲么！
慈心看着一身丫鬟打扮、长得亦算容色俏丽、却对自己一脸怒容的方菲菲，虽心下莫名，面上还是笑着回道：“方菲菲，好久不见。”
“你就不能让我家夫人先过去，你再过去么？非要抢道！如果我家夫人肚子有个好歹，……”方菲菲一连串话语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红衫女子喝断：“小菲，住嘴！”
“你就是宋慈心？”红衫女子面对慈心问，见慈心点头，她忽尔灿然一笑，道：“呵呵，可真巧！我一直想见见你，可有德说，你学业繁忙，我便怕扰了你，想不到今日竟能碰上，真是太好了！”
“夫人是？……”慈心纳闷，她不相信自己都出名得在烟霞镇街知巷闻了。
“我家夫人便是顾家的安如夫人！”一旁的方菲菲马上回答。
哦，她就是顾守仁的妾室，那位貌美的寡妇啊！慈心恍悟。是了，她方才说的“有德”，不就是顾守仁的字么？
自从顾守仁纳妾后，慈心便不太待见这位松斋先生。平时遇上只是淡淡地执师礼问好，顾守仁多次邀她上顾家对弈，都被慈心以各种借口婉拒。几次反复后，顾守仁也不再相邀了。
“呵呵，说起来，我和有德能相识，还多亏你看得那本旧书册啊！你说那本书册，……”
安氏话还没说完，慈心便顾不得不合礼仪，忙打断她，道：“对不起，夫人，今日是慈心生辰，在此设了宴席，我得回去招呼客人了。慈心先告辞了。”言罢，她对安氏微一躬身，便快步离去。
自从知道安氏便是害别人夫妻离心、父子起罅隙的“小三”后，虽对她的脉象有所疑虑，慈心却不想与之多谈。待听闻安氏又要提那本“旧书”，慈心不赶紧闪人，还待何时？！
望着小姑娘匆匆离去的背影，安氏暗道：原来章哥儿今儿去赴的宴席便是这小姑娘的生辰宴啊！
“小菲，你认识这小丫头？”见方菲菲点头，安氏又道：“来，给我仔细讲讲这小丫头的事情。”安氏扶着方菲菲的手，一路听一路缓步走远。
回到席上，慈心瞥了一眼顾明章，他已经吃饱喝足，正和方诏低声交谈什么。慈心在上楼的时候便决定等下席散后，要上妙翠观一趟，等自己把安氏的脉象弄明白后，再思量下一步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