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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一个男人和女人的伤心史(下)

    “……黄赣宇死后,我检查了一遍她的遗物。她用汉语拼音写了一本日记,证实我的猜想完全正确,她确是女魂穿男身,更意外的是,她居然早就怀疑我是她老乡,就因我定了年号为‘开元’二字!

    不过她未敢想我是个男穿女!我看完那日记就烧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万一落到其他老乡手里便是麻烦。从那天起,我便决定要用更保密的办法来记下自己的一生,当然,也会把黄赣宇的事记上。”

    “……生了太子后,我喝了绝育汤,我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生产之痛!……我爱这个孩子,为了他,我可以很卑鄙。老乡们别怪我不讲同乡情谊,这本书我可是公开发行的,读不懂只能怪你们运气不好了。

    能读懂这书,先在此恭喜你,你可以避免很多陷阱和危险。

    第一,参加科举若你有幸到殿试,必有一道诗赋题目,嘿嘿,这时可要当心,千万别对上暗号啊。举例,题目可能是:对对子,上联是‘天王盖地虎’要求对下联,这时你随便乱写一气,也别对上‘宝塔镇河妖’,要不然,唉,男的没前途,女的便只能充入我子孙后/宫了。

    因为我给我儿写了一本秘笈,里面是我所记得的前世诗词歌赋及现代词汇。我已经交待太子,每朝君主都得研读此书,若发现会讲里面词汇或作出里面诗词的人,一定万分当心,男的观察留用,不行便喀嚓掉,女的直接收入后/宫。慎记慎记!

    第二,我在位时,仿照锦衣卫建了两套特务机构,一是明的,曰龙卫,以保护皇室及暗杀异党为任务;一是暗的,曰凤卫,以搜集情报,传播信息为主业。龙卫掌握在当朝天子手上,凤卫则在皇室贤者之手。

    当然,我只得一儿,故龙凤卫皆于他手,我让他立下死誓,驾崩前若传位之人非贤者,则只把龙卫予他,凤卫要另予贤者。我虽忧心太子之后的孙辈有兄弟阋墙之争,故交待太子若身子康健,膝下长子十五岁前不立储君,若立,则忌中途换储。

    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尽力了,至于后续剧情会怎样,便不是我能掌控的事。顺便说一句,江湖上有名的贩卖情报组织-颠波(电波)楼就隶属凤卫,老乡你若是混江湖的,可要当心,江湖险恶,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巴。”

    赵丹还提到黄赣宇死前把唯一的亲人-他早逝兄长七岁的女儿托付给她,这位小姑娘一直养在高祖跟前,太子周一苗登基后即被册封为皇后。

    慈心读过大周朝简史,周太宗这位黄皇后生了四子二女,太宗之后登基的高宗便是她的第二子。黄皇后成了太后,又从黄氏一族中挑了个女儿,嫁予高宗,作了第二个黄皇后。直到周朝第五位君主上位,即当今乾德帝为止,黄家出了三位皇后!

    慈心心道,赵丹老乡,你可是现代人,怎忘了交待你的子孙不要近亲结婚啊?不过黄氏一族人数也不少,估计挑出来入宫的女儿和当朝天子血缘离得还不太近吧,史书上没说生下的皇子公主有夭折或先天不足的。

    终于看完高祖秘辛,慈心对着厚厚一沓写满字母的稿子发愁了:怎办,藏哪去?据高祖的说法,世上粽子满天飞,千万别大意被发现了。

    到最后,虽不舍,慈心还是选了最稳妥的方法:一把火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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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诏回到桂州第二天,便要赶着去书院报道。方敬远(方诏他爹)讶道:“离开学不是还有几天么?难道是我记错了?”

    一旁方娘子笑着看了一眼自己脸皮薄的儿子,代他答道:“可人家俩月没见慈心了。呵呵,说实在的,我都有点惦着那鬼灵精丫头呢。”

    方敬远恍然,也笑了,说:“老听你们娘俩叨咕这小姑娘,什么时候也领来让我见见?”

    方诏一听,有些为难道:“叫她好几次了,可慈心说,万一到桂州看惯了花花世界,便不能安于现在了,会有追逐红尘之心。”

    方敬远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小妮子果然有些意思,光听她把那味新发现的草药唤作‘胖大海’,便知是个妙人儿,我还真盼着早日见见!诏儿你告诉她,我家没有金马玉堂,不算花花世界,哈哈!”

    当日下午方诏到慈心家没找到人,宋娘子说她一早便去书院了。原来这两个月来慈心光顾着翻译,还真攒了好些课业没写。眼瞅着马上便要开学,教舍也开放了,故慈心一早便到教舍抄书呢。

    方诏在丙班教舍门外看着里面执笔认真写字的小姑娘,第一次感受到思念得偿的愉悦之意。他笑吟吟走进去,在慈心面前坐下,高兴地从慈心眼中也看见了惊喜。

    “方诏!你回来了!”慈心小心把毛笔搁好,才欢喜地叫了句。

    “嗯,我去你家寻你,把从京城带的稻香斋点心都放那了,估计我一走慈轩便要开动啦!哦,还有两本你要的关于高祖逸事的书,也搁你家了。”方诏不疾不徐地开口。

    “谢谢你。嗯,你稍待片刻,我还有半篇便写完了,方姨也回来了吧?一会我和你一道去看她。不过今日我没带东西,明日拿予你,娘都帮我备好了。”

    慈心匆匆说完,重新拿起笔,开始写字。一盏茶功夫,慈心收工洗笔,把案上都收拾好,她才起身,揉揉发麻的双腿,又蹦达两下,方对含笑瞅着她的方诏道:“走吧,我脸上长花了?瞧你看得都愣了,呵呵!”

    一月底二月初属于烟霞山的冬天,温度只有几度,这边又不兴烧地龙烤炭火,偶尔还下雨,阴阴湿湿的,更添寒意。因而对前世在北方长大,从小屋里有暖气的慈心来说,冬天是她最不喜的季节。

    刚才在教舍抄书认真还不觉,一出屋吹过一阵风,慈心不禁打个冷战,合拢双手到嘴边不断哈气,又蹦达两下,才道:“哎呀,冷死了,冷死了。方诏,京城冷么?”

    方诏从书袋拿出一双褐色毛皮手套,递给慈心,道:“戴着好些。京城会下雪,比这冷多了,不过京城屋里都烧地龙,不出门的话是很暖和的。”

    慈心接过手套,手指不经意触到方诏修长白皙的手掌,竟觉冰凉异常。慈心没多想,两手一把抓住方诏一只手,啊,和他的比,自己的手还算暖和的!

    慈心一边怒目瞪他,一边把手套往他手上套:“你比我还冷呢,装什么贤惠啊。有手套不戴,冻成冰块很好玩么!”

    方诏一开始还忸怩,究竟拗不过慈心的执著,只能自己戴了手套。他嗫嚅道:“改日,我让娘给你做一副好看的。”

    慈心给他套好手套,又在那褐色皮毛上摩挲一阵,方诏的心仿佛如那皮毛一般,被摩挲得一阵轻痒。慈心浑然未觉自己这是赤果果的挑逗,在她心中,方诏还是小屁孩呢!

    “这毛皮很贵罢?看着便觉暖和。我娘绣活很好,却也做不出这样的手套!这是方姨做的?”

    “嗯,京城隆冬时冷得能冻住鼻涕呢!呵呵,我娘自小生于漠北,没有皮毛手套、袜子、大衣,那是不敢出门的。不过我没去过,外祖……呵呵,一会你见到我娘了,你问她好了。”方诏隔着毛皮轻轻握住慈心的小手,温柔道。

    慈心忽然又想起一事,而方诏这么握着自己的手,也挺暖和的,故两人便这般手牵手边走边说:“哎,方诏,你会下棋么?”

    慈心没忘自己答应了顾守仁,“有空便登门拜访”的,但回家思量半天的慈心,却找不到从哪儿学会下棋的借口!

    宋懋睿、宋娘子均不会对弈,林先生不能拿来当借口——太容易穿帮。到时万一又被顾守仁追问,慈心总不能说:“我天赋异禀、无师自通。”罢?今日看见方诏,问问他好了。

    “下棋?会啊。我幼时身子不好,不能过多出门玩耍,便只能下棋消磨时间。为甚么问这个?你想学下棋么?”方诏拉着慈心小手,脚速放得比平时慢得多。

    “嗯,是,前一阵翻了几本棋经,觉得挺有意思。我想下几盘真正的棋。”慈心编着借口。慈心有书楼阅书笺的事,方诏是知情的。

    “哦,啊,不好,我忘带棋子了。刚入书院,我怕课业繁忙,便没带棋子。你且等几天,休沐回家我一定带来。”方诏保证道。

    “好。”慈心应声。两人到宿馆见到方娘子时,手还牵在一起。方娘子看见两个小儿女感情甚笃,亦十分开怀。待方诏开口央她给慈心做副皮毛手套时,方娘子答应得非常痛快,道家里恰好有一件要拆掉的皮毛坎肩,正好用来做两副手套。

    三人正说笑高兴,桂州来人捎信要方娘子回去一趟,方诏虽很想独自留下,但方娘子怎能放心,最后慈心说了句:“你回去带棋子教我罢。”方诏即乖乖与方娘子返家了,约好第三日开学后再见。

    谁知方诏这一走,又没留下个地址,后两日慈心悔得不行。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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