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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似梦 恰似一场梦(三)

    夜晚时,我担心父亲而辗转难眠,就在庭院中漫步。经过李叔父房门时,我看到他又在酗酒,手中握著母亲的手帕痛哭流涕地叫著“凡儿”,原来他也象父亲一样深爱著母亲。我悄悄地给他关上了门,那梅花低垂著头,一片花瓣轻轻地飘落了下来。

    “臭小子,准备好了吗?”

    “早准备好了,来吧!”我双手握紧剑。

    “继然是比剑你也是可以进攻的嘛!”

    “我是怕伤了您老!看剑!”我握紧袖口,举起剑便砍了过去。

    他只是抬剑轻轻一挡,“这是剑,又不是长钺,哪有用砍的。”

    “我就喜欢用砍的──谁说过剑不能用砍的?”

    “朽木!”他不屑地把我的剑向旁边一挑,剑身在我手背上狠抽了一下。

    “啊!”我象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但是我手中的剑并没有被打掉。他冷冷一笑,挽了个剑花便在我手背上又是一下。我只觉得我的手一阵发麻,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了。我拼死刺出一剑,他轻身一跃躲开我的剑,挥起剑在我手背上又是狠狠一下。顿时我只觉胳膊一沈,那发麻的手背仿佛有无数的蚂蚁在撕咬。我用剑撑在地上,泪水早已决堤而出。

    “这怎麽可能?”李叔父似是不信我竟还能握著剑,举剑又朝我挥来。

    “啊!”绍雪已吓得叫起来。我也吓得闭上眼,听天由命。

    “!当!”我睁开眼,看见共恭的剑拦住了李叔父的剑,我心中顿时感激万分。李叔父看看共恭冷峻的脸,然後又看看我,收起了剑。

    “算你过关!”他扔了剑就溜走了。

    绍雪扶起我,“少主,您没事吧?”

    “没事!”我低著头,一把抹去眼泪。

    “刚才谢谢你,共恭!”

    “没什麽。”

    “少主,你这是。。。”绍雪看著我的手。

    “不用这个方法,哪能接得了那三下子!”我解开绑著手和剑的绳子,得意地说道。

    绍雪也笑起来,“少主,您继然接不了那三下,何必这样苦撑著呢!”

    “没办法,谁叫我是南宫家的少主呢!”我长叹著。

    绍雪点点头,似是明白了。我抬起头看到共恭,他的眼睛看著我竟是那麽无奈。他转过头去目光避开我飘向远方,我感觉他离我们象天上的云一样遥远。

    随後的日子就在这剑影中苦苦煎熬,我也无数次的幻想父亲骑著大马来接我,只是没想到一恍便已过了三年。三年的时间,我不知道我是否成长了,是否还是那个永远天真的南宫少主。三年内我只是练剑,李叔父仍然喜欢找我的茬,我也喜欢和他斗气。他不是说我用剑象用钺嘛,钺实在太笨重了,我就自己设计武器。後来还真被我设计出来了,我把它叫做刀,是一种象剑一样但只有一边有刃,刃翘如獠牙,刀身宽而厚重。李叔父看著我设计的武器就是一阵冷嘲热讽,但他後来带著我的图下了山,回来的时候竟带来了一把打造好的刀。我拿著刀爱不释手,在後来的试验中也发现非常适手,但没用几次刃就变得象狗牙那般参差了,而且极易折断。於是我又加宽刀身,还是十分脆弱;加大刀的厚度,这样就会变得异常笨重,也不行。

    李叔父便看著那堆他打造来的破铜若有所思地说:“看来需要种更坚硬的材料才行啊!”我则沮丧地看著这堆疵著牙折断了的刀,最後心里终於放弃了。

    而共恭、绍雪和我仍然保持著似乎是应有的距离:绍雪还是叫我少主;共恭完全醉心於剑,他的心也离我们渐渐远了。而我却在想应该改变些什麽,我想看到他们对著我自在地笑,象春天一样温暖。

    我躺在柴堆上静静地看著窗外的雪,吵闹的寒风吹得雪花四下逃窜,也逃进我这小小的囚室。我似乎和这里很有缘分,每次李叔父考我们剑术,我就会大驾光临这里。今天李叔父叫我们和他过招,撑得时间最短的人不仅没晚饭吃还要睡柴房,而我很荣幸的获此特殊待遇。我裹了裹衣服,看著那纷飞的大雪,思绪也被带著飞去了戍城,飞到那遥远的沙场。父亲也许也正裹著宽大的风衣看著这场大雪,我这样想著。忽然门“吱”地一声开了,一阵寒风灌了进来。

    “绍雪,又麻烦你给我偷著给我送饭,真不知道该怎麽谢你!”

    “一点都不麻烦,以前管家这样罚我们您不也是偷偷给我们送吃的嘛;而且我知道,少主是为了绍雪不受罚才这样的。”绍雪一边说著一边把饭菜递到我手中,我抱著碗便狼吞虎咽起来。

    三年来绍雪都是这麽给我送吃的,然後我们便坐在一起聊天,就这麽度过了数不清的漫漫长夜。忽然我听见绍雪银铃般的笑声,想必是自己吃相太难看了,我抬起头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时我看到绍雪甜美的微笑,头上绯红的丝带在在寒风中摇摆著,宛若屹立於天地寒冬的一株梅花。纷飞的雪花顽皮的穿过窗子,围绕著绍雪身边翩翩飞舞。我看看窗外,总觉得那时候的雪好美!她眼睛移向窗外,眼中掠过一丝忧伤。

    “共恭还在外面练剑吗?”我感到有无数蚂蚁在撕咬著我的心脏。

    “他的世界已经被剑占据了,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她背过身去,用手在脸上偷偷抹去什麽,“我先走了,少主。”

    “嗯。”

    她起身走进了大雪,人总以为拂去眼泪就能拂去忧伤,可我知道她的心仍在流泪。我起身来到院子,共恭的剑在寒风中咆哮,那剑比风更急更凌厉,我觉得离他好远。

    第二天我被一阵打斗声吵醒,出来发现李叔父正和一个陌生人比武。那人约摸二十多岁,清秀的外表却多了几分不该有的沧桑和深沈。

    “少主。”看到我出来,绍雪走过来对我喊道。

    “那人是谁?”我看著在比武的陌生人,他的剑法和李叔父如出一辙。

    “好象是大师兄,武功很好呢!”

    “就他──”我有些不服气。

    “他很厉害的,就连共恭都。。。”绍雪忽然捂住嘴,一脸懊悔地看著共恭。共恭似是很不悦的转过头去,绍雪更是後悔不及。

    我忽然想到若是这“师父输给徒弟”,我正好糗他一糗。但结果并未如我所愿,很快大师兄就被逼得步步紧退,眼看就要落败。这时只见他忽然向後一跃,再攻击时他的剑开始如狂风骤雨般,变得霸道凌厉。看到他这种剑法,我忽然想起了我的刀。李叔父先似是有些惊诧,但是立刻又恢复了安之若泰的神色,剑也变得象秋天徐渐徐进的落叶般难以琢磨,任由你狂风暴雨,我自是一叶随风。

    当李叔父的剑落在大师兄的肩膀时,彻底宣告我那“大剑客被徒弟打败”的幻想破灭。李叔父得意地朝我们扬扬头,我很是无耐地叹了口气。

    “师父剑术高超,卓风不及!”他语气中并没有丝毫不甘。

    “哈哈哈,以你现在的剑法当世已没几人能出你之右。只是让为师没想到的是几年不见你的剑竟会变得如此霸道!”

    “哎,我下山这几年本以为凭借师父所授武艺足以换得一身功名,不想英雄无用武之地,後为申王幕府第一刺客,剑也开始沾满血惺。想我得师父真传,却只能充他人走狗,真是有辱师父威名!”

    “以你的武功数年竟无所成?”共恭忙问道。

    “是啊!若是有耐性的可以去从军,幸许能换个一官半职;没那耐性的就只能充当刺客之流啦。”卓风叹息著。

    共恭眼神有些迷离,他呆呆地立在那里,又开始沈默不语。

    我忽然想到正好可以打听一下父亲的消息,忙问道:“师兄,现在战况如何?我父亲怎麽样了?”

    “令尊是。。。”

    “我爹是戍侯南宫平。”

    “哦?”他一皱眉,“我离开申王已久,但前段时间申王曾找到我要我帮他刺杀王军统帅,我觉申王为人狭隘难有做为,就借故推辞,这才来到山上。但据我所知,王军统帅正是戍侯。”

    “什麽,他们要刺杀我爹?”我惊叫道,如遭晴天劈雳。

    “放心,他命硬著呢!”李叔父很不以为然。

    “主人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绍雪也在一旁安慰道。

    是啊,爹久经沙场不会有事的!我脑子里这麽想著,心中却仍是忐忑不安。

    “如果你担心的话,不如。。。我们下山吧!”共恭忽然说道,他已许久不叫我少主。

    “下山?”我们的目光都望向共恭。

    他避开我们的目光,说:“下山就可以打听到你父亲的确切消息了!”

    “对啊,我可以去找苏伯父,他一定有父亲的确切消息!”

    “可以回家了!”绍雪兴高采烈地拍打著手。

    “如今你们也长大了,剑法也有所成,我也就不留你们了,正好我得个清静!”李叔父伸了个懒腰,仍是一副慵懒的样子,“但是一天没走,就得继续在这练剑。卓风,让他们在这练吧。”说完李叔父便转身朝前厅去了,大师兄和我们打了个招乎也走了。

    练剑的时候我用脚踢打著地上的雪,那些雪花便在空中欢快地四散飞扬,可是我却发现,共恭的剑为什麽不象往常那麽快了呢?

    决定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我在走廊里踱著步,天上的月亮少了一块。来到李叔父门前时,我听到李叔父高喊著“好酒”,我走过去见他正敞著门酗酒。

    他看到我来了,就喊道:“来来来,陪我喝一杯。”

    我走进去夺过酒壶放在一旁,“明天我们可就走了!”我看见屋内的灯火如生命般跃动著。

    他夺过酒壶,“走就走吧,我也落个清静。明天我就不送你们了!”

    “以後别喝这麽多酒,我知道我母亲去世你一直很伤心,所以才这麽酗酒。可是要是我母亲知道了,也会伤心的。以後记得下山看看我们!”

    他听到这里便伏在桌上象孩子一样大哭起来。後来他对我说了很多,他对我说,他恨我、怨我,也恨我父亲,是我们南宫家的人夺走了他最心爱的人。但是他又不忍心去恨我,因为我母亲是他一生最爱的人,她一定希望他能疼爱她的儿子。他还把母亲的手帕还给我,他说母亲一定希望陪伴在我的身边。我离开的时候他仍在酗酒,我没有去阻拦,只是轻轻地给他关上门。门外的梅花豔丽如火,它静静地立在那里听著这一切。

    第二天我们走的时候李叔父真的没来,他是躲在房间里呼呼大睡吗?我想不是。我们没有再去扰他,天色很蓝,我们带著三年的记忆静静地离开了。

    在回去的途中我们四下打听我父亲的消息,但都没什麽结果。有的人说王军统帅被申王五马分尸,那个又说申王被王军砍了脑袋,各有说辞,却险些把我吓死。我们匆忙赶著路,我想尽快回到家,那样就能了解到父亲的确切消息。绍雪也为能回家感到很是兴奋,但我一转头却看到,共恭却是一脸的愁容,他望著前面的路眉头蹙得越来越紧。

    “快把你们小儿子交出来!”

    “大人啊,我老伴和我那二个儿子都在战场上战死了,现在就剩这麽一个儿子了啊!”

    “少废话,你若是再不放手我就押了你去当奴隶!”

    忽然出来一阵吵闹声,不远处路旁的桑树下二个差役正与一个老妇纠缠,那老妇的後面还躲著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竟要这样一个孩子上战场,我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喝道:“住手,他还是个孩子,哪能上战场!”

    那二个差役象是看什麽希罕东西似的看著我,“嘿,哪来的野小子,是这个村的吗?小心我把你一并拿了。”

    “她家里就这麽一个儿子了,你们还有没有良心。”我怒道,真不知世界上怎麽会有这等没有良心之人。

    “嘿,还真有这不怕死的,我连你一起拿了回去交差。”

    说著便拿了绳子要来绑我,我飞起一脚把他踹了出去。那另一个差役见我们敢动手,举起手中的木板就冲共恭打去,共恭抽出剑一剑砍在木板的前端,只听“啪”地一声,那木板从头裂到尾变成了两根。

    两人互相看看,见势不妙立刻跪倒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连连求饶:“英雄饶命!英雄饶命!”

    “只要你们放了他就可以了!”我指著那个孩子说,那妇人一听连忙向我们道谢。

    那两个差役又互相看看,却转过头哭著脸说:“这。。。我们若抓不到人,难以向上边交待啊,还请英雄给个主意!”

    “这。。。”我挠著头,想了半天没想出办法,那个妇人又抱著孩子哭起来。

    “我跟你们走。”

    我回过头惊讶的看著说话的共恭,“共恭,你是在开玩笑吧,我们很快就要到家了。”

    “那里没有南宫晋,没有共恭,只有少主和。。。”他低埋著头不再说话。

    绍雪紧拉著共恭的衣袖,祈求地看著我,眼睛开始泛红。

    “可是。。。”我很是焦急,却不知道说什麽好。

    “这位英雄跟我们走?好好好,那我们就不捉他了。不知这位英雄可否出示一下籍贯!”

    “哎,看英雄这身打扮就是清白人家,不用查了。呵呵。”

    “好了,走吧。”共恭瞥了两个差役一眼。

    “请。”

    共恭挣脱开绍雪的手,走到我跟前时对我低声说:“好好照顾她!”他没有回头,向著黄昏的方向走去。

    绍雪留著泪大声喊道:“共恭!”

    他并没有停留,那时的我才又想起他是个奴隶,但就算到此刻我仍是不明白贵族与奴隶到底是什麽区别。

    我带著绍雪回到了戍城,承载著我童年的地方。绍雪仍是惦记共恭,我就安慰她说等战争一结束我们就去找他,她这才抹去脸颊上的泪痕点了点头。

    回到家,我发现这里一点都没变。刚进门,远远就有人大喊道:“少主回来了!”

    我身边立刻就围来一圈的人,“少主,您长高了!”管家激动地说。

    “管家,你身体还好吧!”

    “好,好,谢谢少主惦记。”他的眼睛里泛著泪光。

    旁边绍雪和她母亲早已哭成一团。

    “我爹可曾有消息?”我问道。

    “没有主人的消息。”

    “那就好!”没有消息就说明我爹还安然无事,我悬著的心这才放下一点,“苏伯父和苏护怎麽样了?”

    “好著呢,苏护少爷现在跟著苏老爷一起守城,可威风了呢!哎,他们还不知道少主回来了呢,我这就去派人通知他们。”我点了点头。

    然後众人便开始张罗著为我洗尘,我便信步走在熟悉的走廊上,院子的梅花仍然傲然而立,我感觉象是又回到了以前悠然自在的时光。忽然看见正在帮母亲干活的绍雪,我心中一下子失落起来。

    “南宫大少爷,你可回来了!”我回过头,是苏护,他那张成熟的脸上仍是一副顽皮的样子。

    “苏大将军,我哪敢劳您惦记!”我们抱成一团,眼中满是重逢後的喜悦。透过那柔软的雪貂皮我感觉到他那冰冷坚硬的甲胄,又觉得这里有了些变化。

    然後我们一起去找苏伯父,苏伯父仍是那麽硬朗豪爽,见到我也是十分惊喜。我向他打听父亲的消息,但是他也不清楚父亲的近况,只得等他向京城打听或想办法通知父亲早做防范。隐隐之中,我感觉到要发生什麽事。

    不过临走的时候苏伯父拍著我的肩膀说:“放心,大哥他不会有事的,倒是你!等你爹一回来伯父就给你找个媳妇。”

    苏护也凑过来拍著我肩膀语重深长地说:“你走了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你想不到的事啊!”

    我听得是一头雾水,回去後我才从管家那里得知,原来这小子已经结婚了,而且就是那王家小姐。我这才发现我走了实在是太久了,父亲又是怎麽样了,应该也象苏伯父那麽硬朗吧!

    战争仍在进行,父亲却一直没有消息。直到有一天一个噩耗随著逃难的灾民象潮水一样涌进这戍城,我看见苏伯父和苏伯父同情的脸,苏伯父说:“南宫大哥被行刺,阵亡了!”

    我忽然感到整个世界都塌了,那个为我遮风挡雨的顶梁柱,我唯一的亲人。我还记得小时候他抱著我郑重地对我说:“我会给你一个天下!”可是我的天下已经塌了。

    周围温暖的热气包围著我,一股若隐若现的香味。我睁开眼,看著屋内香炉嫋嫋的余烟。难道这三年都是一场梦?我爹没有死,起床後我就可以看到他在院子里武著剑,然後一起吃饭,再然後我们就一起去骑马,悠然享受完一整天的天伦之乐。

    “少主,你醒了!”绍雪扶起我来,我看看绍雪,她怎麽这麽高了?

    “我这是怎麽了?”

    “你昏倒了。”

    “那我爹呢?我爹呢?”我如梦初醒,悲痛欲绝。

    我爬起来跑到前厅,这里已是白绫幽飘,哭声就游荡著在房子里回绕。我只觉得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喉咙却如何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心象是碎成了千万块。我感到爹去了,世界的一切仿佛也都停止了,可是为什麽战争仍在继续?

    王军军队群龙无首,叛军趁机长驱直入直逼京城,苏伯父奉命进京护驾。

    临别的时候,苏伯父坐在战车上,苏护握著苏伯父的手说:“孩儿等您回来!”那场景竟和三年前我和父亲临别时一模一样。

    深黑色却又透明的夜,看得见一支支火箭如流星般掠过夜空,浸没在殷红的鲜血中。更听得见一声声痛苦的哀嚎,悲酥清风。我坐在院子里,看著南方被战火染红的天空,看著那孤独的梅花受不住寒风飘落的花瓣,我竟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凌冽的冬风带来的伤痛。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只见管家慌张地一边跑一边喊道:“快,快去把门都关上!”

    “发生什麽事了?”我问道。

    “少主,那些逃难的灾民都饿疯了,在四处抢粮食。”管家神色慌张。

    “大。。。大管家!”一个家丁也神色慌乱地跑了过来,“少主。”

    “慌什麽,没看见少主在这啊!”

    “怎麽了?”我问道。

    “回少主,外面有人敲门。”

    “不能开!我不是说过了嘛,今晚谁敲门都不能开,肯定是那些灾民!”

    “不是灾民,是苏少爷。”

    “苏少爷?那你还不快去开门。”管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苏少爷来了就好了!”

    我见到苏护,他的身後还有几个侍卫,“苏护,怎麽回事?”

    “城西有些灾民造反,抢夺粮食。放心,我已经在府外布置了兵力。”

    “那些大户人家没有多余的粮食了吗?为何不拿出一些来。”

    “有是有,但这一仗打了三年,眼前又是冬季,谁又舍得拿出来啊!”外面忽然喧闹起来,“看来是已经到这里了,我出去看看。”

    “苏护!”他已经冲了出去,我不顾管家的阻拦也冲了出去。门外,只见众多的灾民正和侍卫打成一团,长戈与那些木棒在空中挥舞著。

    我大叫一声:“住手!”但没一个人理会我,众人仍是打得如火如荼。

    “我来。”苏护自告奋勇地站出来,“戍城南宫少主在此,还不住手!”

    奇迹般那些长戈木棒在空中戛然而止,苏护转过头朝我一眨眼睛,下面两方的人都分了开来拿著武器对峙著,我竟不知道我的名号有这麽好用。我对慌忙跑来的管家说:“管家,开仓放粮。”

    “少主。。。”

    “去吧。”

    “是。”

    “晋儿?”苏护也不甘地叫著。

    “苏护,算了吧,他们也是为求生被逼无耐。”

    “请问公子是何人?”那些衣衫褴褛的人中有人喊道。

    “这位是南宫平元帅之子南宫晋南宫大侠!”

    “苏护,你说什麽呢?”他却冲我挤眉弄眼。

    “南宫少爷救了我等这麽多人性命,侠之一字当之无愧。”

    “在下实不感当,你们快去领粮食吧。”

    “谢过南宫侠士!”

    我抬头看著昏暗的灯火,思绪万千。苏护叹了口气说道:“我也去开了粮仓,以慰南宫伯父在天之灵。”

    随後的几天城中变得安定下来,京都那边也传来消息说叛军已经被打退。

    “晋儿啊,晋儿!”

    这一天我正无所事事地呆在家里喝著苦涩的茶,庭院外忽然传来爽朗的叫声,我知道是苏伯父回来了。

    “苏伯父。”我站起来上前迎道。

    苏伯父身著甲胄,一脸兴奋地说:“晋儿,苏伯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苏伯父一脸神秘,我好奇地问道:“京都大捷我早就知道了啊,除此以外还能有什麽好消息?”

    “当然有,大哥他没有死,这算不算啊?”

    “什麽?”我更是欣喜若狂,紧紧握住苏伯父的手连连问道,“我爹真的没死?我爹真的没死?”

    “苏伯父什麽时候骗过你啊!是这样的,的确是有刺客刺杀大哥,但是大哥福大命大,只是将大哥刺伤而已。後来大哥将计就计,诈死诱敌深入。本来我也是不知道,京都一战大哥突然率军杀出,这才得知。”

    我高兴得几乎再度昏倒,“我爹现在在哪儿?”

    “大哥他率军追击叛军,很快就能平定叛乱,凯旋而归了!”

    “我又可以见到爹了!”我欣喜若狂,忽然觉得上天真是对我不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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