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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剑豪浮岛 第十章:殊途同归

    酒席过后,孟显有意留众人留宿。因不好推辞,众人暂住剑豪浮岛。

    夜晚的剑豪浮岛安静得可怕,四周都是荒郊夜岭,隐约还有海啸声,一次次拍打礁石。尹语画辗转反侧,心中想起今天与雪见愁交手时的场景,更是难以平复。他索性起身开了窗子,透过沾染了细尘的窗棂,望向远方无尽的大海。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真正地看见大海,波澜壮阔。海风吹进屋子里,空气中有淡淡的咸味,尹语画披着袍子,就那么坐着。

    白城枫就睡在他隔壁,听到尹语画开窗的声音,他也醒了过来。但他却没有尹语画那般性质,他怔怔地望着屋顶,只觉得那屋顶越来越高,似乎都到了他无法望及的地方。他忽地有种莫名的恐惧感,感觉四周都像漂浮着鬼魂,月光照耀下的夜色不再浪漫,反倒显得有些荒凉。白城枫想到今日聂云志的死,心头就难以释怀。他试着运气平复心情,却不想愈发糟糕,竟已到了要崩溃的边缘。

    其实其他人又何尝不是,许多人都和尹语画一样,开着窗子静坐在月色笼罩的座椅里,静静想着心事。刁月会那边,许多人也都无眠。雪见愁自然是因尹语画而无眠,她隔壁就是关志,入睡前关志还过来看望了她一番,雪见愁心里清楚他们的婚期指日可待,却又不愿去接受。倒是关志来的爽快,丝毫不为所惧,只望婚期越快越好。于是两人都揣着彼此的心事,随口聊了几句,关志看出雪见愁没有心思,也就过去了。

    若说真正无眠,倒是姜錾了。他一直对雪见愁情有独钟,却碍于身份不便表示,今日他看到雪见愁出手相救尹语画,虽说救的是他的师弟,却免不了一番醋意了。他也看得出尹语画对雪见愁有意,两人在如此混乱的战斗中竟还有性子谈天,何况雪见愁如此冷淡无情,竟也对尹语画三番五次的回应。他不由得灰心丧气,只是他对尹语画是如何也恨不起来,自小他就看着尹语画长大,天资聪颖,为人热情,也难怪雪见愁会动心了。况且尹语画今日还不顾生命危险出手相救,他若再小肚鸡肠,不就是罪过了吗?想到这里,姜錾也只好作罢,一个人在房里走来走去。

    次日,众人用过早膳,孟显就派人来报,希望大伙都去主阁参观一番。关洛云心知孟显是有意显摆他剑豪浮岛的镇岛之宝,心下大喜,盘算着如何能盗走他的宝物。杨靖明倒没有此等恶毒的心思,他只听闻剑豪浮岛奇珍异宝甚多,也怀揣着敬畏之心前去参观。孟显此次主动提出,他心里也是十分欣喜的。

    不出所料,孟显带众人到主阁参观一番后,又带这大伙到了珍宝阁。珍宝阁里收藏的都是历代奇珍,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即的宝物,杨靖明和关洛云都分别让其余弟子分别参观,不可一拥而上。孟显道:“杨掌门,关帮主,有一句话,孟某不说,两位也都明白的紧。待会儿镇岛之宝,可否由孟某决定参观者?”两人自然是答应:“一切听从岛主安排。若是其余弟子见不到剑豪浮岛的镇岛之宝,也只怪他们无缘了。”孟显爽朗一笑:“正合我意。我剑豪浮岛也不是浪得虚名,若是人人都可参观一番,那就没得意思了。大伙请跟我来。”

    珍宝阁共分八层,层层递进,由下至上分别是按宝物的珍稀程度排列,最顶部的一层,自然是放置镇岛之宝的位置,孟显唤来人马把守底层,若有紧急情况立刻鸣鼓。只见剑豪浮岛的队伍立刻分成三十六行,包围了珍宝阁,其余的大批人马回到主阁镇守。由此可见为何其余不速之客难以上岛,光是过那断桥便要齐心协力搭建浮桥,且不说准备的材料是否充分。即使轻功盖世,过了断桥,也难以赤手空拳过机关区,稍不留神就死无葬身之地。况且就算上了岛,如此戒备森严的人马,只怕一只多余的鸟都飞不进,何况人了?

    众人一层层看起,只见第一层就是琳琅满目,金碧辉煌。孟显一一介绍,直叫众人看得眼花缭乱。每一层都有一件最为珍稀的珍宝,孟显站到队首,道:“大伙听好,我孟显不是偏袒之人,对大伙一视同仁。今日我剑豪浮岛不比武功,只比思想。每一层都有一个问题,回答合我意者,继续登顶参观;不合我意者,就劳烦在这一层继续参观,不可肆意登上,否则触碰了机关,孟某不予同情。”

    大伙都是一片唏嘘,有的说孟显太过吝啬,有的说孟显心狠手辣,孟显听了也不以为然,只是自顾自的讲解着。杨靖明和关洛云听了适才的话,心里也是直打鼓,孟显这人刁钻古怪,谁知他的答案是何等千奇百怪,若是看不到镇岛之宝,那这一趟凶险恶极的旅行岂不荒废?

    孟显一件件介绍完,在通往第二层的通道停了下来,问道:“众位兄弟,接下来就是这第一道考验。那么众位细心听着。请众位在第一层的所有宝物里,挑选出你们认为的这一层的奇珍。”话音刚落大家都议论起来。孟显指挥众人分队选择,大部分弟子都站在那些镶嵌的钻石金银较多的宝物一边。乾坤门的众位弟子都相视一笑,越是那些看起来琳琅满目的,就不是最为珍稀的。

    白城枫走到一颗用玉雕成的树旁边,细细地看着。不久尹语画走了过来,暗道:“就是它了。”白城枫也笑着点点头:“正合我意。”过了不久,乾坤门的人都走了过来,不仅如此,刁月会那边也有一批人走了过来。只是选择了就无法改变,其余的弟子也只能瞪大双眼显露出不相信的神情。

    孟显看差不多都已抉择,道:“请选择雕心树的队伍里,派出代表来阐述原因。”在抉择之后,两方商定由焦徉为代表阐述。焦徉走出队伍,朗声道:“其实雕心树,并不是这一层里最为珍稀的宝物,只是它有其它宝物所没有的意义。素有百年树木的美称,足见此物的历史渊源之悠久;名为雕心,可见真正之珍惜并不在其树外表,而是在树的内心。此树通体为玉打造,可见其‘心’更比玉还要珍贵,又可见它的珍贵程度。而且这棵树名为雕心还有更深的寓意,就是为了说明真正的宝物并不需要去突出外表,内在的珍贵,照样会有明眼人去发掘。”话音刚落,众人掌声如雷,孟显接连点头:“素闻乾坤门大弟子非同凡响,且为人恭谦,今日得见果然令孟某吃惊。”

    选择雕心树的一批人都登上了第二层,不久果然又有第二个考验,依旧是选出最为珍贵的宝物,这次刁月会派出的是关志,关志道:“此番我们选择的是一本兵器簿。兵器,有好坏之分,却都不是由其体裁决定。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自古以来,一般以弓、弩、枪、棍、刀、剑、矛、盾、斧、钺、戟、殳、鞭、锏、锤、叉、钯、戈作为兵器,兵器簿代表的是铸造的最高成就。如果熟读兵器簿,在作战时或许比熟读兵书的效果还要好得多。况且这本兵器簿记载详实,显是大师所著,其价值更不是金银珠宝所能相比。”孟显笑道:“刁月会少帮主,只怕是平日里熟读兵器簿吧,对此如此了解,孟某佩服。”

    后面几层均是如此,乾坤门分别派出安穆等人,刁月会也是几位堂主和剑使轮番上阵,终于到了最后一层。也就是最难的考验来到,本来以为还是评判宝物,不想孟显道:“前面孟某已经见识过诸位的本事,下面由孟某来展示一段,请诸位点评。”尹语画暗自歇气:“如此看来,是要来揣测孟显对他自己的认知了。到底是评判他好还是不好?这可需要仔细想想。”

    只见孟显分别取出文房四宝,先是挥毫书写了一幅诗词,他要求众人分别点评,大家看法不一,有的以为孟显注重的是谦虚,于是褒贬兼具;有的认为孟显是注重名声,于是一个劲的夸奖孟显字体干净利落。到了白城枫和尹语画,白城枫道:“孟岛主这幅字,倒不是想让我们评的。”孟显道:“此话怎讲?”白城枫道:“孟岛主故意留下破绽,却又在字里行间透露出一股骄傲自满的味道,只怕是想迷惑我们。弟子直言,孟岛主的这幅字,既不行云流水,也没有抑扬顿挫之感,是书法里的下等作品。”

    尹语画道:“孟岛主一味注重为难我们,却忘了书法最基本的要素,静心。如此书写,即使是再有名气的大家,也难成器。孟岛主虽说达到了目的,但却白费纸张,徒增颓然之感。”

    孟显仰天长笑一声:“哈哈哈,我还真是小看你们俩了!说得好!孟某心服口服!”其他人都目瞪口呆,刚才白城枫和尹语画所言,实是让人无法接受,换做他们只怕早就怒目相视,绝不会一笑而过还如此谦和地同意他们登上顶层。众人不仅对白城枫和尹语画刮目相看,对孟显也是肃然起敬。如此的气量,他坐上剑豪浮岛岛主的宝座,也是无人敢质疑。

    最后孟显破例让登上第七层的人都可以登上第八层。众人小心跟上,只见孟显取出了这剑豪浮岛的镇岛之宝:竟是一面铜镜!

    众人都想一睹真容,孟显小心地捧着那面铜镜,竟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水:“你们可能不能体会,只是这铜镜对本岛主的意义比起任何一件奇珍都要珍贵。这是孟某的母亲留下的。”很多人并不能体会孟显的心思,只有少数明白事理的人明白,这面镜子,只怕就是剑豪浮岛成立的原因,也就无愧于镇岛之宝的名号了。

    孟显又道:“当初剑豪浮岛本名是磬崆浮岛,后来我将其改名,才有今天的剑豪浮岛。我的母亲是前朝国舅裴王爷的养女,她生下我后,带我搬到了堰祁城居住。后来我我也在朝廷里当了官,结果四年后一次冬狩,我为了保住国土城池,不惜亲自到突厥部落进行谈判,好不容易暂缓军情。结果朝廷里居然有奸臣诬陷我与叛变突厥,成了国家的内奸。因我战功显赫,不少人嫉妒,最后我成了众矢之的,本是死罪,最后因我为国家立过二十八件大功,于是将我流放边疆,终身囚禁。流放途中,我杀死了侍卫逃出。化名孟显,回到堰祁城后,发现母亲早已自刎,已被埋葬。临走前给我留下了一封遗书和一面铜镜。遗书上嘱咐我不要轻生,如果还能逃回来,就隐姓埋名。那面铜镜,是我在我母亲寿辰的时候送给她的,是她最喜欢的物什。”

    众人都明白了为何这面铜镜成为了镇岛之宝,孟显继续说道:“最后我为了安身立命,又因怨恨皇家,于是将剑豪浮岛的岛主杀害,成了新的岛主。自此与朝廷作对。”

    后面的事,可想而知是为何了。孟显流着泪,捧着那面铜镜,在这高耸的珍宝阁上,虽说很多人并未和孟显一般动情,但至少都听到了一个十分凄惨的故事。一直到后来,白城枫和尹语画长大成人,回忆起剑豪浮岛的旅行,都清楚地记得当初孟显抱着铜镜痛苦流泪的情景。那是世间情感最真实地流露。

    成人后,两人都会经常想起自己的父母,虽然他们并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何模样,但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失去至亲痛苦,对孟显的经历感同身受,他们都是没有父母之爱的孩子,一直到死去都只能够体会到做父母的感受,却从没有体会过被父母宠爱。这算是他们人生中最大的缺陷吧。

    《夜聆孤城第六卷之云心千解(上)》正式开篇,剧情简介:

    回到了乾坤门的白城枫和尹语画决定潜心修炼,不想几个月后,少林寺带人来到乾坤门,逼问杨靖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学秘籍《云心千解》的下落。一时间武林都以为是杨靖明偷走了秘籍,在众派的逼供下,乾坤门迎来了有史以来的最大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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