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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CHAPTER 1

    时光匆匆忙忙地跳跃到2008年的八月,由于大多数中学入校前都要有为期一周的军训的缘故,所以原本九月一号才开学的新生都不得不在八月二十四号之前就得赶到新校报道。

    “儿子呀,到了新环境要好好学习,要和同学处好关系,多吃饭别总挑食,没钱了就往家里打个电话,爸妈就给你邮,多注意身体,还有……”

    “我的亲妈呀,我都多大了呀,你就别操心啦。”我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每次出门前妈妈总会有的相同的絮叨。

    “你多大了在妈妈眼里也是个小孩儿。好啦,不说了,说多了你又嫌我烦了。记住,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给咱老邺家争争脸,你看你李叔家的李强哥听说大学毕业以后一个月挣五六千呐,你要是……”

    “妈……”我实在受不了大人们所谓的“可怜天下父母心”。

    “好啦,不说了,我的小祖宗。到了给妈打个电话。”

    “知道啦。”我随手关上了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由于于小西一直都没有告诉我她会去市一中念书,我猜想多半是念不上了,所以我就一个人坐上了通往市中心的大巴。

    上车后我找了一个靠着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随着巴士向市中心的方向靠近,我窗外的世界已然在低头抬头的罅隙里换了天地。

    ——无数名牌的LOGO在白天充足的光线下依然散发着一闪一闪的七彩亮光,大型购物娱乐广场上永远有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进出出,越来越宽敞越来越干净的大街上不再是奇瑞,森雅,比亚迪泛滥横行,而是通通换成了X5,马6,Q7在灿烂的阳光下争奇斗艳谁与争锋。

    “这样繁华的世界真好看!”这是我在每次看到繁华的市中心以后都会滋生出来的感受,并且出奇的一致。

    看着外面的世界,想到以后我会生活在这里,学习在这里,呼吸在这里,无数未来生活的惬意画面像是一起约好了似的往我的头脑里钻。

    “各位乘客注意啦,前站吉林一中,有下车的乘客请您拿好随身携带的物品准备下车。”

    在听到车长的提醒后,我飘忽不定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拉回了现实。我站起身从货物架上把自己的书包拿了下来,静静地站在过道上,准备下车。

    正在这时,我看到一个个子比我高出半个头的男生也从前排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篮球队服,肩上斜跨着一个带有耐克大勾的单间运动包,手里还拿着一个棕色的斯伯丁篮球。他侧身站在过道上,长长的刘海儿几乎遮住了少半张脸。他的眉毛漆黑而狭长,鼻子挺拔而俊秀,薄薄的嘴唇翘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把锋利的镰刀。当这样一张俊美桀骜的完美侧脸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的时候,我的大脑瞬间爆炸出了《灌篮高手》里流川枫的形象。恍惚中,我甚至听见有美女啦啦队在我的耳边高声喊道:“流川枫,我爱你。流川枫,我爱你。”

    正在我的脑袋中频闪出流川枫无数的灌篮投篮的帅气动作时,不知什么原因,司机突然踩下了急刹车。猝不及防下的我一个趔趄险些跌坐在地上。而“流川枫”侧身站在原地用力地把着身旁的扶手,手指的骨节在金色的阳光下有着些微的苍白。他的身子晃了晃,手中的篮球跌落在地上,正好滚到了我的脚边。

    “各位乘客,不好意思,刚才前方突然窜出来一条宠物狗。大家没事吧?”车长用略带慌张而沙哑的声音解释着刚才事故的原因,“反正一中也到了,有下车的乘客就在这里下车吧。”

    我弯下腰,顺手捡起了脚边的篮球。在递给“流川枫”后,他礼貌性地冲我笑了笑,然后我们就一前一后地下了巴士。

    “没想到第一次坐巴士就这么不给力,呵呵,早知道就不跟希明他们打赌啦。”一下车“流川枫”就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说什么?”我插话问道。

    “哦,没什么,我和朋友打赌谁要是输球谁就坐巴士来学校,然后回去告诉他们坐巴士的感受。真没想到第一次坐巴士的感觉还真是不爽诶。”

    “第一次?那你平时都坐什么啊?”我显然有点接受不了这样仿佛天方夜谭般的回答。

    “坐……”在“流川枫”还没有回答完我的问题时,几声响亮的汽车喇叭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我略过“流川枫”的身体看向他身后一直鸣笛的轿车,那个像风车一样的图标似乎只有在汽车杂志上才看到过。

    “宫俊同学,坐巴士的感觉如何啊?”一个戴着几乎遮掉了二分之一张脸的墨镜男生从摇下来的黑色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说。

    “那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不是我说,沈希明同学,你真应该坐坐,否则终生遗憾啊!”宫俊一边笑着打开奔驰的后备箱把背包和篮球一股脑地扔了进去,一边侧过头对着墨镜男生说道。

    “听你的口气我看我还是不要尝这海豚的味道了,我要是坐了,不是终生遗憾而是遗憾终生啊!你说呢?福泽。”沈希明把头往车窗里别了一点,然后车子里面就传来了另外一个男生充满磁性的笑声。

    宫俊关上后备箱的车盖后,走到车子旁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刚要坐进去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车子前面呆若木鸡的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刚才还没谢你呐。”

    “邺引,邺城的邺,引擎的引。举手之劳不用客气的。”我说。

    “邺引,好,我记住了。回见,同学。”说完宫俊就坐进了车里,打开了白色的挡阳板。我看着宫俊的脸躲在一片黑色的阴影里,突然觉得他的脸好模糊。我揉了揉眼睛,可再次睁开的时候,只有汽车的尾气在灼热的阳光里蒸发出好闻的汽油味扩散进了我的鼻孔里。

    我呆呆地回想着转瞬之间消失的车消失的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样的人,这样的生活似乎仿佛并不在我所能接受的世界范畴里。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就和所有的普通新生一样背着双肩包拿着学生证和录取通知书进校寻找着自己所分的班级了。

    一中的校园是我难以想象的大,我也终于看到了自己从小就梦寐以求的绿色塑胶跑道。我站在校园的操场上抬眼望着每一座教学楼上的大字,一号教学楼,二号教学楼,三号教学楼,科技楼,声乐楼,体育馆,游泳馆,图书馆……哇!这简直就跟我梦里的校园一模一样。不!比我梦里的更perfect!

    高一的新生都被安排在了一号教学楼。我怀着无比自豪而激动的心情走进了教学楼内,在高一三班教室门口贴的名单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出现在列表名单的第三行,也就是说我的入学成绩在班里还是前三名哩。这样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美好结果不禁让我的心头一阵窃喜。

    然而,这样的喜悦在还没有来得及汇聚成叮咚作响的潺潺小溪之前,就在我看到名单上第一行的名字后,迅雷不及掩耳地逆流成悲伤的大河。

    第一行是用宋体打出的漂亮名字,宫俊。

    太不公平了吧,人家又有钱,又长的帅,学习也这么好!我当时的心里迅速滋生出无数的怨言毒汁。我真觉得女娲造人的时候一定是偏心的把好泥巴都用在了个别她满意的作品上。

    出于好奇,我也看了一眼名单上最后一个人的名字,郁妍。对于郁妍这个名字我除了想到了伊索之外几乎没有太多复杂的感觉。让我真正有感觉的是郁妍上面的三个字,沈希明。

    我笑了笑,我打心眼里觉得女娲一定是个还算漂亮的女人。

    当我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看着一张张陌生而又充满朝气的面孔时,我感受到了无以言表的幸福感。这幸福来自于透过一中的玻璃窗照在我身上的阳光,这幸福来自于我每一个挑灯苦读的深夜努力,这幸福也同样来自于母亲的叨叨絮语和父亲的寂寂耕耘。

    大约过了能有十多分钟的时间,我们的新班主任已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上了讲台。

    新班主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性,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让她整个人显得特别精神干练。和我以往印象里那些戴着近视镜手持教鞭棍的教师形象大相径庭,她的仪容让我觉得特轻松特自在,有一种大风车里金龟子姐姐的感觉。

    所有的同学都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着新班主任的见面开场白。

    “同学们,大家好,我呢,是你们的高中班主任,我叫刘志玲。虽然,我没有你们眼中的“志玲姐姐”那么漂亮美丽,但是我相信我这个“志玲老师”一定会给你们的生命旅途上留下一个漂亮而美丽的青春三年。同学们,你们相信老师吗?”

    “相——信。”同学们的回答异常的整齐而协调。

    “好,现在呢,就请每一位同学到讲台上做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好让新同学和老师都有一个大概的了解。那就从这边这位男同学开始吧。”

    “大家好,我叫周祥,周是周杰伦的周,祥是罗志祥的祥,我喜欢唱歌和足球,希望以后的日子里大家多多关照。”

    “同学们好,我叫赵小雨,我希望和每一个人都能成为好朋友,大家愉快地度过高中的三年时光。”

    “大家伙好,我呢叫王健福,我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和特长,父母给我取这名字就是希望我能健康幸福,那我在这里也祝每一位新同学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健健康康幸幸福福。”

    ……

    转眼就到我该自我介绍了,我有些战战兢兢地走上讲台,因为紧张声音有点颤抖地说:“同学们好,我叫邺引,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里,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改变父母的生活,我也希望在以后的学习生活中能和每一位同学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当我说完后,一个右耳朵戴了七个耳钉的女孩子从我后面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她几步走到讲台上说了一句“我叫郁妍。”后就直接下了台。

    “原来她就叫郁妍啊!”我在心里小声嘀咕着,不时地回过头张望着这个留着短波波头的好看女生。

    ——她是真的好看。白皙的脸颊像是婴儿的皮肤般吹弹可破,浅浅的小烟熏妆让她整个眼睛仿佛躲在薄薄的雾气之中若隐若现,娇小而坚挺的鼻子让她整张脸都显示出一股不可鄙视的英气来,粉红色布丁一样的嘴唇更是整张完美容颜的点睛之笔。

    “大家好,我叫李慧,我喜欢美术和钢琴,我希望……”

    ……

    在每一位同学都做完了简短的自我介绍之后,老师皱着眉头走上了讲台,“郁妍,宫俊和沈希明那两个臭小子没来吗?”

    “希明说他们有事儿晚一点到。”郁妍随口答道。

    “怎么回事?老师好像对这几个人都很熟络的样子。”老师和郁妍的简短对话不禁让我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好,既然大家都介绍完了,我来分配一下寝室。我念到名字的同学到前面领取你明天军训要穿的迷彩服后,就可以回自己的寝室休息了。寝室的名单贴在宿舍楼前面的通告牌上。好,我现在开始念名字,念到的同学请喊“到”。周祥!”

    “到!”

    “赵小雨!”

    “到!”

    “王健福!”

    ……

    我捧着自己的迷彩服,心事重重地来到宿舍楼的通告牌前。我表情像是吃了一坨屎似的地看到了216寝的四个名字,福泽,沈希明,宫俊,邺引。

    “不会吧,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难道我们只是上午擦了一下肩,就注定要呆在一起三年吗?老天爷啊,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才胡乱地给我们整了个排列组合啊,要不然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事情呢?”

    我怀着无比复杂而沉重的心情走进了寝室,一中的寝室确实比一般学校的寝室要好。除了有单独的卫浴外,还有一个小小的客厅——虽然茶几小了点沙发硬了点,但这足以体现一个有素质的学校的人文关怀和道德情操。

    在找到了自己的床号后,我掏出电话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里妈妈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异常的兴奋而喜悦。

    可能是有点累了,不知不觉中我竟睡了过去。

    大约晚上九点的时候,我被一阵急促而有力的敲门声惊醒了。我揉了揉眼睛,起身打开了寝室的门。

    门外是喝的有点多了的沈希明和宫俊,而福泽看上去却像是青花瓷器一般的冷静而镇定。

    ——这是我第一次直面福泽的脸孔,和宫俊那种刀削斧凿的锋利面容千差万别。他的眉眼甚至比我看到过的任何一个女孩子的眉眼都要好看。他的左耳上戴了一个四叶草形状的银耳钉,看上去显得更加的柔美。如果非要用一个比喻句来说明的话,我觉得宫俊是一块光滑平整的大理石,而福泽则是一块温润柔软的美玉。

    至于沈希明,我还没有和他打个照面,他就已经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你叫邺什么来的?”宫俊躺在床上,稍微抬起了点头问我。

    “邺引。”我一边走回自己的床上,一边对着对铺的宫俊说道。

    “邺引,对,邺城的邺,引擎的引。哎,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会这么巧和我们住在同一个寝室吧?呵呵,是我告诉寝室的王大爷给你调的,因为我觉得你这个人还不错。呵呵,高兴吗?和我们三个住在一起你就享福吧!哈哈哈……”宫俊在喝大了以后话明显变的多了起来。

    “哦。”我回应了一声就躺在了床上,心里却像是打翻了调味瓶般的五味杂陈。

    “俊,不是我说,今天酒吧里的那个妹简直是太正了,前凸后翘的要什么有什么,要不是担心我那个校长老爸给我弄个什么突然查岗什么的,今晚我肯定能拿下她!”沈希明把头侧向宫俊的床,醉醺醺地说着。

    “少吹啦,人家连手都没让你摸,就是礼貌性地陪你喝了几杯酒。要不是你塞了张粉红色毛主席在她的后屁股兜里,我看呀,人家连酒都不会和你喝。你说呢,泽?”宫俊尖酸刻薄地挖苦了一阵沈希明后,望着沈希明对铺的福泽说。

    “不会呀,希明长的又帅又健康的,还充满着青春期男性浓郁的荷尔蒙气息,我猜那个女的一定是性取向有问题。希明,你不用放在心上的。嗷?”福泽边说着话边坐向了沈希明的床,一只手捂在胸口,一只手像是抚摸一只乖顺的萨摩一样抚摸着沈希明的头发。

    而这一幕放在我的眼睛里,瞬间让我的脑袋中迅速爆炸出无数的粉红色蘑菇云。

    “哈哈哈……”我对床的宫俊已然笑的前仰后合直敲床板了。

    “好!很好!福泽同学,你说我要是把你现在这幅发情的样子拍下来给我们的邢影嫂嫂看看,你说万安公墓明天会不会多一具实木棺材啊?”沈希明说的异常平静而沉稳,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宫俊笑声的一点影响。

    “行!你狠!希明老大,希明大哥,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小弟这就乖乖地回床睡觉。不打扰您老人家清修啦。”福泽站起身,举起右手朝着沈希明的身子比划了两下就回床躺下了。

    “希明,福泽的这块软肋算是让你给掐住喽。”宫俊可能觉得不舒服,欠了欠身子又接着说,“不过说实话,泽,我真挺佩服你的。希明,邢影,你我咱们四个一起长大的,你和刑影从小就在一起,现在还在一起,别的女生主动投怀送抱你都不要,你还真是模范男朋友的典范!不像有些人,碗里一大堆,锅里一大堆的。唉,伤不起啊……”

    “你们俩今天是不是找死啊?”沈希明突然坐起来,抄起枕头就朝宫俊的床扔了过来。“赵紫菀和我现在顶多算是普通朋友,哥们儿这个月是单身贵族,single!single!are you clear?”

    “我又没说赵紫菀,不打自招啊!”宫俊幸灾乐祸地笑了笑说,“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真的。哥们儿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啊。”沈希明信誓旦旦地说。

    “好,沈希明同学,我来帮你回忆一下,”说着宫俊也干脆坐了起来,直视着沈希明的眼睛动情地说“在那遥远的一中初中部的人工湖边,有位好姑娘,“轻装”上阵地来,只为某人说好的幸福呢,然后牵手呀,然后拥抱呀,然后……”说着宫俊举起了手里的电话,屏幕画面上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正在湖边深情的拥吻。

    “好你个死宫俊,你竟然偷拍我!”说着沈希明下床就来抢宫俊手里的电话。

    “救命啊!有人要销赃灭迹啦!”说完,他就把电话朝福泽那边扔了过去。

    “好!我看你们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今天要是不把你俩摆平了,我沈希明三个字以后倒着写!”沈希明咬牙切齿地喊道。

    “希明哥哥,我好怕怕啊……”宫俊把身子像刺猬一样地蜷缩在一起,并且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搞笑模样。

    “哦!救命啊!大哥,除了脸哪都随便打……”

    “啊!我的胳膊要折啦……”

    “……不要弄坏了哥的发型……”

    “……呵呵呵……”

    “……哈哈哈……”

    说实话,我也不太记得他们到底疯闹到了几点才睡下的。我只记得我躺在床上看着他们快乐的笑快乐的玩,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人丢弃的流浪狗般可怜孤独。

    闭上眼睛,我想起了妈妈坐在缝纫机前没日没夜地做衣服为我赚学费的孤独身影,我也想起了爸爸那双被电焊的辐射烤的皲裂干枯的双手抚摸过我光滑如新的脸庞时生涩的挫钝感。不知不觉中,泪水竟无声无息地滑进了我崭新的白色被单上,水渍阴湿了一大片区域。

    我深知,这个屋子里不论是谁的快乐,都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参与的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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