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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年离开上海的第二天,杨宥坐在自家院子里一个人喝着茶,杨泽前些天抱了只小野猫回来,这会儿那猫正蜷在他脚边打盹儿。

    昨儿他送完纪年回家后,还对着这猫咪说了半天话,也不管这小家伙能不能听懂他的话,今天却又全然没了搭理它的心思,只一心想着些以前的事,有时候会觉得很奇怪,明明都过去那么久了,可偶尔回想起来,那些过去仍清晰得就仿佛发生在昨天一般。

    端起冷掉了的茶喝上最后一口,杨宥也不打算继续在这儿坐下去,干脆就回屋里去了。

    小野猫见他站起身,喵了声,抬起小短腿跟在他身后屁颠屁颠地往里跑,最后找了个沙发边上的位置继续趴着睡觉。

    杨宥瞥了它一眼,莫名地觉得这小猫竟跟纪年像得很,不粘人,小没良心的。他笑着摇摇头,转身上了楼。

    回到卧室,杨宥闲着没事儿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收件箱里最新的一条短信是纪年发来的,说已经下了飞机,但对于夏老爷子的情况却只字未提,想必也知道他并不想知道。

    杨宥握着手机就到处翻翻看看,从短信到相册,再从音乐盒到电话簿,最终目光却停留在“张律师”三个字上。

    他微微眯起双眼,方才记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从重生至今已有三个多月,他本能地回避与前世有关的一切,以至于那么久以来,几乎就要把自己当成了真的杨宥。

    这么想着,他旋即拨通了那位张律师的手机,铃声响了有一会儿,耳边终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喂?”

    杨宥认出这确实是张律师的声音,庆幸他这几年并没有换手机号,“请问是张律师吗?”

    “我是,您是哪位?”

    杨宥用的手机是当日苏云庭用过的,但卡号却是新的,如今他声音又与当日有所不同,也难怪张律师认不出他,“我叫杨宥,是受苏云庭先生生前的委托,来向您确认一件事。”

    张律师听见苏云庭这名字,显然也是一怔,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杨宥又道:“苏云庭先生生前曾立过一份遗嘱,当时的见证人是您以及另一位姓王的律师,而遗嘱的受益人则是他名义上的弟弟苏砚礼,我想确认一下,这份遗嘱是否已经生效?”

    “杨先生,请问您是苏云庭的什么人?”大概所有的律师都比较警惕,所以杨宥只当张律师这么问只是出于防范的心理,“我是云庭的挚友。”

    “这样。”张律师轻叹了一声,旋即又开口,“不知道您是否有空到我事务所来一趟,关于苏云庭先生的遗嘱问题,我想跟您当面谈一谈。”

    杨宥听他这么说,隐约觉出些端倪来,“我现在人在上海,不太方便过去。”他顿了顿,继而又问道:“难道遗嘱至今都没有生效吗?”

    “哦,是这样的,苏砚礼先生在三年前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五年,但这并不影响他享受继承权利,根据《继承法》规定,未剥夺继承权的犯罪人员,由于服刑期间人身自由受限制,其继承的财产一般由其他近亲属负责保管。可是他没有近亲属……”张律师后面到底说了点什么,杨宥也没听进去,他满脑子只想着:砚礼入狱了,砚礼怎么会入狱?

    “杨先生?杨先生您还在听吗?”张律师的呼唤将杨宥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他揉了揉眉心,应道:“我在,张律师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我确实有必要过去您那里一趟。”

    “我这周都在,你随时都能过来。”伴着张律师的话,杨宥客气地回了他一句,“那好,我明天过去找您,给您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这是我分内的事。”

    挂了电话,杨宥的心情却久久无法平复下来,砚礼入狱一事就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他心上,可他想不通,按理说当年动手杀人的是他,跟砚礼能有什么关系?还是说,在他死后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苦苦冥思片刻,无果,他立马上网订了张去北京的机票,然后便开始整理包裹,看来想弄清这事情背后的真相,还是得亲自跑一趟北京才行。

    他的行李不多,一个旅行包足矣,杨宥背着包走下楼,刚巧遇上杨泽。

    “哥,你又上哪儿去?”杨泽瞧他这一身行头,就像是要出远门。

    杨宥没功夫跟他解释,只挑着重点答道:“我有急事要去趟北京,你替我跟爸妈说一声,走了拜!”

    杨泽被浇得一头雾水,“哥,你去北京干嘛啊?”

    杨宥脚下的步子没停,只甩给他一句,“回来再说。”

    杨泽又往前迈了两步,在他哥身后喊着,“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杨宥背着他挥挥手,淡淡地丢下两个字,“再议。”

    杨泽望着杨宥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酸地扭过头,默默地抹了一把泪,“卧槽还是没原谅我,这又离家出走了。”

    >>>

    飞机是晚上六点四十分起飞,若不延误的话,到北京正好八点半。

    杨宥的位置靠着飞机铉窗,除了用餐时间,他基本都在盯着窗外发呆,不知道的人还当他是头一回坐飞机正新奇呢,其实他心里完全就在想着别的事。

    砚礼入狱应该是在他死后不久的事,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那时候纪年可能还没离开北京,那就是说,纪年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却始终瞒着他。

    杨宥无声地叹了口气,头靠着椅背疲惫地合上双眼,突然觉得心很累。

    别人不告诉他倒也罢了,可纪年明知道他就是苏云庭,竟也……这么大的事,他这个做哥哥的难道就没资格知道吗?

    从机场出来后,杨宥直接打的去了事先订好的酒店,在前台登记完,再将行李放回房间,也才刚过九点半。

    他想着反正都来了,索性到周边去逛逛。

    晚上九点多的北京很热闹,酒店地处市中心,现在这时间点,恐怕才是夜生活的刚开始。

    以前云庭也在这里住过,只不过那时生活流离,很难在一处落定,纵然是住过,也就三两个月而已。

    这里往前走一些就是什刹海,那一排的酒吧以前他还经常会来逛,里头不乏Gay Bar,时而还能看上几场表演。

    杨宥其实并不喜欢Gay Bar里喧嚣的气氛,反而更倾向于人少幽静的小酒吧。

    台上乐队歌手正在唱着爵士,杨宥坐在角落的位置里,独自喝着闷酒。威士忌流淌过喉咙,掀起一阵火辣辣的感觉,洋酒的酒劲来得快,才下去一杯就觉得胃里像是着了火。

    耳边是一首英文歌曲,节奏很轻缓,歌者空灵的嗓音轻轻唱出那句“I love you”,让杨宥觉得莫名地催泪。

    他趴在桌上,手里端着酒杯,金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泛起流光,他安静地注视着,仿佛那就是一面魔镜,正放映着往日的点点滴滴。

    他鼻尖一酸,又仰头一口气干掉了一杯,随后又叫来酒保,再重新点上一杯。

    “你这种喝法很容易醉的。”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杨宥其实已经有点犯晕了,慢慢转过头,对着那男人瞧了好一会儿,忽然咧开嘴笑了,“张……律师?”

    男人愣了愣,没想到这人竟会认识自己,不自觉地有些惊讶,“你是?”

    杨宥将酒杯递过去,与张律师手里的杯子碰了碰,“真巧啊,我就是杨宥。”

    杨宥意识到自己喝得有点高了,不敢一口干,只能小口浅酌,他见身旁这男人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则又跟上一句,“我在你们事务所的官网上见过您的照片。”

    张律师这才了然,点点头道:“那真是太巧了,杨先生是什么时候到北京的?”

    “才到一会儿。”杨宥回答得很简略,随后向酒保要了一杯冰水,“张律师,能给我说说砚礼的事吗?他怎么会入狱的?”

    “你不知道?”张律师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盯着杨宥瞧了半晌,才又开口,“苏云庭死后不久,苏砚礼就向警方自首一人揽下了全部的罪行。”

    “什么?”杨宥皱起眉头,随即又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律师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好在最后法院判他只是从犯,若是主犯,他这辈子恐怕都得在牢里度过了。”

    “您在电话中说他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杨宥又问道。

    张律师喝了一口酒,继续道:“是啊,苏砚礼这罪,判五年算少的,夏家小少爷给他请了个名律师,又不知道通了多少关系,才能有这样的结果。”

    杨宥听后,表情越发凝重起来,他双唇微微翕动,似乎在自言自语,张律师仔细听了听,才知他在说的是,“根本不是他的错,何苦要受这五年牢狱之灾?”

    张律师觉出杨宥的痛心,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想开点,对了,说说遗嘱的事吧!”

    杨宥转过头对上他的眼,“嗯,砚礼现在在牢里,那么云庭留给他的这笔遗产怎么算?”

    “继承法中对于遗产保管人其实没有太强硬的规定,由于苏砚礼没有近亲属,所以我们征求了一下他本人的意见,最后将这笔遗产交由夏家小少爷保管,直到苏砚礼刑满出狱。”

    张律师的话才说完,杨宥就激动地站了起来,“什么?遗产保管人是夏承影?”

    (To Be Continued)

    [2012-12-12 19:15:00 染°]

    作者有话要说:双十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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