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5晋江文学城
闻得管家来报,刘御史夫妇既惊且奇,顾不得留饭,忙忙地打点车马,又赏赐了来往跟随服侍的丫头车夫下人一些钱,送黛玉和林隽回去,唯有刘荣一人闷闷不乐。
幸而当朝有名的权贵显赫之家的府邸都在附近,少时便回到了长公主府。
来宣口谕的乃是大明宫掌宫内监戴权,就是原著中来祭秦可卿给贾蓉捐了官儿的极得势的宦官,因永辉长公主不在家,故由王侯夫人请吃茶,林隽跪下接了圣谕,方再三谢过。
戴权笑眯眯地道:“请林大爷早些进宫。”
林隽忙道:“请老内相稍待,小子且去换一件衣裳,以免污了圣眼。”
戴权一想不错,林隽才做客回来,满身尘土,到底不能再穿这身衣裳去面圣,估摸着时间,这会子朝会还未散,便答应了。
黛玉一面催促林隽去换衣,一面与跟在身边的两位教养嬷嬷使了使眼色,两人心领神会,她们早已教导过黛玉许多官场宫内的规矩进退,兼之又认得戴权,遂满面春风地过来与戴权寒暄,又封了一份茶钱,戴权愈发喜悦起来。
林隽疾步回屋,芙蓉水仙等丫头并没有跟他出门,早已预备好了衣裳鞋袜荷包扇套。
林隽匆匆换罢,对着穿衣镜前后左右看了一遍,并无疏漏。
芙蓉道:“荷包里装了许多小金锞子,大爷别忘记了。”这是给宫里太监的赏钱。
林隽何曾不了解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摸了摸沉甸甸的荷包,点头道:“知道了,你一会子去姐姐那里,叫姐姐别担忧,横竖师父在宫里还没回来呢!”
在宫外下车,穿过层层侍卫,随着戴权亦步亦趋地进去。
林隽丝毫不敢左顾右盼,不愧是皇宫,高墙厚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森严之至。
越过数道宫墙,来到大明宫前,除了宫门前的护城河和河上的桥外,路上不见一株花木,不见一口水池,满目尽是层叠青砖,以及门前两侧的大水缸。
当朝虽在明代之后,取代了清朝,但皇宫并非明代遗留的紫禁城,而是在紫禁城的基础上扩建了四倍,皇帝执政的宫殿亦非乾清宫,而是他如今抵达的大明宫,据说,唐代的大明宫,便是紫禁城的四倍之大。
那么,宦官中戴权定然是最得势的一个,让他来宣口谕召见,足见徒坤对自己的重视。
想到这里,林隽不由得出了出神,不知徒坤召见自己所谓何事,只听戴权含笑道:“林公子稍等。”进了宫,他便不称林大爷了。
林隽忙答应一声,恭恭敬敬地台阶下站着晒太阳。
彼时还未进七月,六月下旬骄阳似火,又没有树荫乘凉,不消片刻,林隽便已汗湿纱衫,额头上密密一层汗珠,他几时吃过这等苦头?可惜皇权至上,只能老老实实地候着。有大明宫侍卫守着宫门一同作伴,且还纹丝不动,林隽心里顿时好受些了。
虽然大明宫龙禁尉在御前行走,极得圣人青睐,且升官迅速,但是如今瞧来颇为辛苦。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林隽觉得自己认为辛苦,他们未必如此,这御前的龙禁尉可不是谁都能跻身进去的。
不知过了多久,戴权方从宫内出来,宣林隽觐见。
一进去,清凉之意扑面而至,林隽瞬间觉得浑身舒泰,却也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恭恭敬敬地三跪九叩后,便听得头顶一声轻笑,道:“平身。朕初次见你时,你还是小小的个儿,没想到几年不见,模样儿越发出息了,倒有汝父几分风采。”
徒坤的声音清脆爽朗,满是柔和,似乎听不出一丝居高临下的味道。
“陛下过奖了,草民不敢当。”对于皇帝的称呼数不胜数,正面的、私下的都不相同,林隽掂量再三,选了个目前来说最恰当的。徒坤毕竟高高在上,自己确实在台阶之下。
林隽回答后,也不敢抬头,只能悄悄抬眼,轻轻一瞥后立即低眉顺眼,入目只见徒坤身着盘领窄袖黄袍,头戴折角向上乌纱翼善冠,束着金玉琥珀透犀带,端坐在凉榻上,年纪虽轻,容貌又清俊,却端的威严无比。
“坐罢。”徒坤命人给林隽设座,林隽谢恩后方斜签着坐下。
看到他毕恭毕敬的模样,并没有依仗着从前提点的几句话就自以为是,徒坤眼里的笑意又深了些,道:“朕还记得你小时候靖安侯收你为徒,你说不肯远离父母,如何近日忽然进京了?若不是靖安侯说起,朕还不知道。你们小小年纪的,亏得你父亲放心。”
一面说,一面喝了一口冰镇莲子汤,举止说不出的闲适安然。
戴权带着周围的太监宫女恭恭敬敬地侍立一旁,一声咳嗽不闻,寂静无比。
林隽思忖再三,小心翼翼地措辞道:“自从家慈去后,家严深觉精力不济,早有卸任调职的想法,如今海晏河清,盛世太平,家严又旧疾忽发,有心请陛下降以隆恩,派有能之士接任盐政,好让家严静心养病,遂命草民姐弟随着师父进京,他老人家随后就到。”
这些都是临来时林如海所教,以备圣人询问。
到底还是林如海了解徒坤,自己刚进京几天就叫自己来问林如海让他们先进京的缘故。
徒坤听了,挑起眉头,放下汤碗,道:“如此说来,汝父早有意调职?”他心里尽是不信,脸上却不动声色,细细地打量着林隽的言行举止。
“正是。”林隽随即有些黯然,道:“家严早有此意,争奈先慈病愈后有孕,随后又因难产亡故,小弟年纪小,姐姐又患了旧疾,实不利启程出行,家严怜子爱女一番心意,方致拖延至今,倒险些误了陛下的大事,还请陛下降罪。”
从前徒坤拉拢林如海未遂,好在林如海不偏不倚,倒也不至于被他清算。但是林隽素知他手段严苛,万万不能让他记恨林如海,只得百般争取他对林如海的好感。
他这话一说完,便悄然发现徒坤脸上的笑意更趋向暖和。
“汝父在任上兢兢业业,朕素来看重他这份忠心,故此准了汝父请求调职的折子,你可知汝父不日进京的消息?”徒坤语气恬淡,仿佛只是闲聊。
当初林如海的举动不曾受他拉拢,到底未曾相助他人,也未与自己作对,这样的权臣固然不及心腹,倒比投靠其他皇子的好些。况且他因林隽之语得了上皇之喜,虽说事后不尽人意,但林隽于他有一言之德,兼之林如海如此识趣,他便不好责怪林如海了。
要知道,他从一登基开始,就想着如何让自己的心腹担任盐课御史了。林如海此举,十分通情达理。既然如此,他便投桃报李,不妨如了林如海所愿,将他调进京城放在眼下看着,谅他再忠心上皇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对于原本忠心上皇的林如海,以及一干旧臣世家,徒坤很是忌惮。
那些旧臣世家不思报国,年年从国库借银子,有一二官员早早还清还罢了,更多的是有借无还,尤以江南甄家、金陵荣国府和金陵王家以接驾之故借去的银两最多,导致如今国库银两寥寥无几,四处旱涝天灾还需银两赈灾,急得徒坤日夜难睡,哪能不恨他们?
林如海倒乖觉,祖上随朝廷官员也借了几万两银子,那时若有官员不借银子反而容易遭受同僚排挤,林如海趁着上折子的时候还上了。不然,徒坤未必能允许林如海平安进京。
“陛下隆恩,草民已经得了消息,与家姐弟二人俱是感激不尽,正在加快修缮宅邸的进度,好让家严进京后没有后顾之忧。”林隽稍稍放心,只要他不记恨林如海先前没有投靠他的事情便好,随后又接了一句,道:“也如了草民的意愿,一家团聚不离不弃。”
徒坤笑道:“你还是这么个性子,不知道像谁。待汝父进京,你想汝父就任何职为上?”
林隽不认为徒坤会拿任命官员的大事来跟自己商量,便陪笑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一切自然是听从圣意,陛下觉得家严做哪个官儿好,那便任命何职。”
徒坤呵呵一笑,道:“果然是稳重沉稳,一如当年。”
赞毕,问道:“你拜了靖安侯为师,学了多少东西?”
听他考校起自己功课,林隽顺势回答,无非是一些四书五经各样杂学,唯独略过了宋灼然与他论起朝政时的诸般想法。
过了一刻,徒坤点头道:“小小年纪,学到你这样的地步,已是极为难得了。”
林隽听了受宠若惊,须知只要他跟黛玉一起上学,几乎每个人都夸赞黛玉灵气逼人,从未对他有如此赞誉,徒坤此语,顿时激起了他胸中的一点气势。
徒坤看他如此神色,不觉莞尔,道:“是了,朕常听靖安侯提起,你姐姐才思敏捷,非你所及,不过你得记住,为官作宰,岂能靠诗词上的一点灵性?古往今来多少诗人词人,徒有一腔傲气,做得好官的却有几个?所谓传世佳句无非是仕途不顺抒发情怀发泄罢了。我瞧你倒比你姐姐强,明儿个好生读书,朕还等着你入朝做官对朕尽忠呢!”
林隽笑道:“草民多谢陛下赞誉,但愿草民争气,能为陛下效犬马之力。”
他如此一番赤子之心,徒坤倒愈发喜欢起来,因太监来回几时摆膳,便问林隽用午饭了不曾,林隽忙笑道:“因陛下传旨,未曾用饭便即过来了。”
徒坤闻言,便命人摆膳,捡了几样菜赐给他吃。
林隽谢了恩,他早上先去刘家,又从刘家回来,来回奔波只在刘家喝了一杯茶,早就饥渴难耐,今见御膳绝非常人所说的因恐皇帝冬天要吃西瓜春天要吃樱桃故此从不进宫当季瓜果蔬菜,而是非时鲜不吃,端的美味,于是不急不缓地吃将起来。
徒坤见他吃得香甜,心里欢喜,再次指了几样菜命太监端给他。
膳后,徒坤命人赏他几盒点心带回去吃,又赏了几件精致玩物,方命戴权送他出宫。
出了宫,林隽松了一口气,谢过戴权,笑眯眯地摘下荷包递给戴权身边的小太监,道:“劳烦老内相亲自送小子出来,一点儿心意不值什么,且给老内相赏给小公公们吃茶罢。”
戴权见小太监接荷包的手随势一沉,心知是金非银,忙笑容可掬地道:“林大爷客气了。”
送他上车,看着马车离开后,方回转进宫。
林隽坐在车里,擦了擦脸上的汗,只觉得里里外外的衣裳都湿透了,进宫哪里是什么好事,不过是皇帝疑心所致,从自己这里打探林如海的心思动静及其是否忠心罢了。
只盼自己的一番话能稍稍减轻徒坤对林如海的防备。
林隽还未回到长公主府,他被圣人召见的消息便传开了,居然还知道圣人赏赐了东西。
先前因林如海前程难料而裹足不前的朝中文武,今日知道了此事,忙不迭便差人下帖子送礼,指明是送给黛玉姐弟赏玩的东西,等林隽抵达后,东西已经数不胜数,他们倒也记得姐弟三人仍在孝期,不能赴宴,因此未曾下帖子请吃酒看戏。
刘家等人皆不知林隽进宫是好是坏,几次三番打发人来问,待知道林隽平安回来,又得了赏赐,方放心下来。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荣国府,贾母合十道:“阿弥陀佛,真真是圣人隆恩,瞧来并非厌弃了姑老爷,想必是等姑老爷进京后才有旨意,如此我倒放心了。”
鸳鸯笑道:“老太太只管放心,咱们姑老爷为官作宰那么多年,哪里就能少了前程?现今林大爷得了圣人的青睐,还得了东西,东西是小,难得是那一份御赐的体面,而且由此可见圣人喜欢林大爷得很,旁人谁能比得?”
贾母喜道:“可不是,在圣人跟前挂了名儿,少不了他的前程。”
想了想,忙命王夫人道:“明儿下帖子,请了林丫头和他弟弟过来,咱们家好生替他们乐一乐。”
王夫人只得答应下来,次日帖子还未送过去,黛玉却打发人来接宝珠姐弟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俺家老妈回家了,明天开始恢复三更。
唔,今天晚上睡觉前是否还有一更,偶不太敢承诺。
最后,郑重表扬蛋黄酱童鞋,起先有点卡,查资料又很久,偶又不想注水,因此和蛋黄酱童鞋聊天,得了不少灵感,不然,偶现在还在卡文中。。。。。。。。。。偶表示,求表扬蛋黄酱童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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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隽疾步回屋,芙蓉水仙等丫头并没有跟他出门,早已预备好了衣裳鞋袜荷包扇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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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朝虽在明代之后,取代了清朝,但皇宫并非明代遗留的紫禁城,而是在紫禁城的基础上扩建了四倍,皇帝执政的宫殿亦非乾清宫,而是他如今抵达的大明宫,据说,唐代的大明宫,便是紫禁城的四倍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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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林如海的举动不曾受他拉拢,到底未曾相助他人,也未与自己作对,这样的权臣固然不及心腹,倒比投靠其他皇子的好些。况且他因林隽之语得了上皇之喜,虽说事后不尽人意,但林隽于他有一言之德,兼之林如海如此识趣,他便不好责怪林如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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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林隽松了一口气,谢过戴权,笑眯眯地摘下荷包递给戴权身边的小太监,道:“劳烦老内相亲自送小子出来,一点儿心意不值什么,且给老内相赏给小公公们吃茶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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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盼自己的一番话能稍稍减轻徒坤对林如海的防备。
林隽还未回到长公主府,他被圣人召见的消息便传开了,居然还知道圣人赏赐了东西。
先前因林如海前程难料而裹足不前的朝中文武,今日知道了此事,忙不迭便差人下帖子送礼,指明是送给黛玉姐弟赏玩的东西,等林隽抵达后,东西已经数不胜数,他们倒也记得姐弟三人仍在孝期,不能赴宴,因此未曾下帖子请吃酒看戏。
刘家等人皆不知林隽进宫是好是坏,几次三番打发人来问,待知道林隽平安回来,又得了赏赐,方放心下来。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荣国府,贾母合十道:“阿弥陀佛,真真是圣人隆恩,瞧来并非厌弃了姑老爷,想必是等姑老爷进京后才有旨意,如此我倒放心了。”
鸳鸯笑道:“老太太只管放心,咱们姑老爷为官作宰那么多年,哪里就能少了前程?现今林大爷得了圣人的青睐,还得了东西,东西是小,难得是那一份御赐的体面,而且由此可见圣人喜欢林大爷得很,旁人谁能比得?”
贾母喜道:“可不是,在圣人跟前挂了名儿,少不了他的前程。”
想了想,忙命王夫人道:“明儿下帖子,请了林丫头和他弟弟过来,咱们家好生替他们乐一乐。”
王夫人只得答应下来,次日帖子还未送过去,黛玉却打发人来接宝珠姐弟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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