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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8红楼之林家废柴

    因凤姐坐月子,帘栊打起迅速放下。

    凤姐并不起身,向薛姨妈告罪一声,笑着为她引见贾敏,道:“这是我们家的林姑妈,那是姑妈家的表弟,隽哥儿。姑妈,这是我娘家嫁到薛家的姑妈,只因随着二爷和宝玉,便呼作姨妈了,那是姨妈家的表妹,宝钗。”

    薛姨妈忙携着宝钗上前见礼。

    贾敏何等身份,乃是名正言顺的二品诰命夫人,非薛姨妈所能及,只是顾忌贾史王薛四家的亲戚情分,又有凤姐在内,便忙起身相扶,含笑道:“薛太太快别多礼。”

    又笑道:“不曾想,一别二十多年,咱们竟在这里相见。”

    提起二十多年前的闺阁时光,贾史王薛四家有所来往,薛姨妈也认得贾敏,此时见面,不由得恍如隔世,眼圈儿微微泛红,道:“我也没想到在凤哥儿家里见到林太太呢!这么些年,林太太可好?”说毕,忙又命宝钗来拜见。

    林隽一呆,贾敏竟然和薛姨妈认识?真是出乎意料。

    抬头见丫鬟端上锦垫,宝钗恭恭敬敬地拜见贾敏。

    贾敏忙命快起,将她叫到跟前端详,见她穿着藕荷纱衫,系着杨妃色绣花绫子裙,一色儿半新不旧,倒生了一头漆黑油光的头发,挽着家常如意髻儿,插着金坠脚扁簪,耳畔一对银杏叶的翡翠耳环打着秋千,除此之外,浑身上下竟无一点花饰。脸若银盆,眼如水杏;眉如翠羽,唇若樱颗。虽比黛玉大不甚多,却端的举止娴雅,端庄稳重。

    看毕,贾敏先赞了一声,道:“好齐整标致模样,瞧这气度,倒是我那淘气的玉儿还强些。”一面说,一面褪下腕上的玉镯给宝钗,又叫牡丹准备了四匹尺头,两根玉簪作表礼,又问宝钗几岁了,读何书,在家做什么。

    宝钗谢了,双手接过玉镯,方不卑不亢地答道:“今年十岁了,不曾读书,只是识得几个字,现今随妈妈做些针黹女工。”

    贾敏见她竟不像是皇商家的女儿,即便平常在扬州所见诸盐商大家的小姐也不如她,那些盐商随便一家都比薛家富贵,故此满口赞道:“好乖巧的孩子!”

    薛姨妈忙笑道:“林太太快别夸她了,哪里比得令千金,不过是在家懂事些,事事想着我,不像她哥哥那么胡闹罢了。”

    贾敏道:“我瞧着极好,偏你还在这里谦逊。”又叫隽哥儿上来见过薛姨妈和宝钗。

    林隽年纪小,才六岁,并没有什么避讳,平常在家里女眷们必是要见的,便落落大方地过来作揖,一般来说,作为二品大员的儿子,除了父母长辈,和皇子王孙外,他从不对人磕头,即便是现在的先生也一样,并没有正经拜师。

    喜得薛姨妈一把将他抱在怀里,连连称赞,比贾敏还热情十分,道:“方才林太太还夸宝丫头,我瞧林哥儿生得才好,竟是冰雪一般伶俐,怕天上的文曲星都比不得。”忙忙地叫贴身丫头同喜同贵拿了表礼来,乃是金项圈四个,银项圈四个,尺头四匹,各式金银锞子各十对,极为用心,十分丰厚。

    林隽谢过,薛姨妈和宝钗都挺好,尤其后者,真不愧是和黛玉双峰对峙、二水分流的人物,要他说,论及妩媚风流,黛玉才七岁,还真比不上已经十岁的宝钗。

    宝钗现今已经隐约露出少女的风姿,婀娜的体态了,肌肤也要丰泽许多。

    她们母女陪着贾敏说话,语笑如珠,眉间没有一丝忧色,他是否可以认为薛蟠还没打死人命?可是贾雨村已经上任了呀,他起先还在想可惜了贾雨村,真真是被官场所污,逐渐堕落。同时,他觉得即使自己知道香菱无辜,奈何鞭长莫及。

    贾敏等人只顾着说些见闻,无人在意林隽满腹心事,唯有宝钗抿嘴微笑,偶尔插一两句话却不显得突兀,而且言之有物,又叫贴身丫头莺儿把眼前的果子端到林隽跟前请他吃。

    林隽心中一动,其实,宝玉配不上他姐姐,也配不上宝钗。

    明明以薛宝钗的门第根基人品容貌,全然可以嫁给寻常举子进士,做个贤内助,有朝一日上青云,可是在原著里偏偏就认定了金玉良缘,时也命也。

    这一点林隽很赞叹林家的行事,他们家不信和尚道士!

    是的,一点都不信,贾敏也很少去烧香拜佛。

    癞头和尚要化黛玉出家,要不就是除了父母外让她不见外姓亲人,不然她的病一世都不能好。可是林如海和贾敏都不信,叫人打了出去。原著上林如海也送黛玉进京了,撇开所托非人外,可以看出林家压根就不迷信!

    似乎,曹公对此持赞赏态度,不然也不会说主人公贾宝玉诽僧谤道了。

    当然,这一二年来,黛玉不间断地吃燕窝,自己还陪着她各处游玩,经常投壶、放风筝等等,她几乎很少生病了,只是换季容易咳嗽罢了。

    再看薛家,和尚给的药方,和尚给的吉利话等等,却是一句不错地照办。

    也许是因为人家信和尚道士,所以和尚给药方,给姻缘,保宝钗平安,保宝钗婚姻,因为林家不信,所以对黛玉如此苛刻?

    林隽在肚子里诽僧谤道,自觉揣测颇为正确。

    第三日贾家大哥儿满月宴,全县的官员敕命以及大小富商都来了,金陵的四家旁支也来了不少人,即使没来的,也送了满月礼,宴会比之洗三盛大几倍,连贾雨村的夫人都来了。

    林隽跟着贾敏见客,笑得脸都酸了,只有收到的礼物才能略平身心之累。

    一样,别人家也带了女儿和年纪小的儿子来赴宴,他收别人给的礼,贾敏却要给人表礼,礼尚往来,不过他收到后就攒起来当梯己了。贾敏只此一子,由着他藏私房,况且这一二年冷眼瞧着,林隽嘴严人精,自己在亲戚朋友跟前说什么话,他从不告诉别人,丫鬟要是贪他的东西立即便会被他发觉,因此贾敏在这上头从来不管他。

    林隽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用过一点子东西,他和同赴宴的几个孩子一处顽耍,不多会儿就成莫逆,约他们什么时候到扬州去找他顽,又去前厅贾琏款待男客处与大家见礼,大哥儿满月,可巧也是贾琏休沐,故此他大摆筵席,来客甚多。

    提起林隽之父如海,大家都对林隽和颜悦色,叫到跟前考校诗词歌赋等等,不免对贾琏好一番夸赞,贾琏虽是他表哥,也忍不住一阵得意。

    酒过三巡,贾琏笑对林隽道:“你也不吃酒,快去后头罢,仔细姑妈念着你。”

    林隽方向各位告退。

    回到后面宴上,只见宝钗在诸位官商女眷小姐间长袖善舞,皇商虽然是商,但是却有几分地位,不比寻常商贾,更兼人家说什么宝钗都能接得上口。又有贾敏颇爱她为人,带在首席上坐,别人也知薛家与别家不同,在金陵省的护官符上,因此都对她格外和气。

    林隽淡淡一笑。

    凤姐此时本该出了月子,但经贾敏劝说,说要养足四十天,因此并未出席,都是贾敏这位姑妈来招待客人,她地位极尊贵,夫家权势又大,招待来客时,众人都觉得受宠若惊。

    林隽顽得累了,跑去凤姐房里看大哥儿。

    凤姐问他怎么不坐席,林隽笑道:“累了,就想着看小侄儿了。”

    凤姐笑道:“你这么个小人儿,偏还来见你侄子。你也该在宴上跟各家的哥儿姐儿一处顽才是,姑妈常说寻常应酬交际多认得一个人,将来的路子就多一条。”

    这个道理林隽如何不知?平素交好的人都称得上是世交,将来都是人脉。

    偏巧大哥儿这时候睡醒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东张西望,林隽不愿意再提方才的话,笑着岔开道:“大哥儿怎么比前两日瘦了些?什么时候取名?”

    凤姐脸上也有些心疼,道:“派去报喜的人只怕还没到京城呢,急什么?总得老爷给取名。至于你说他瘦了,我也觉得瘦了,现今越发热了起来,屋里不敢用冰,吃的奶水少了,可不瘦了?倒让我心疼死了。”

    林隽笑道:“虽不敢用冰,倒不如让人放几盆水在屋里,地上洒些水,也会清爽些。”

    凤姐听了,忙命人照办。

    一时也察觉不到凉快之意,凤姐见他热得满头大汗,叫平儿打水给他洗脸,又叫喜儿道:“也不敢给林兄弟吃冰,将湃在井水里的西瓜切一个来给他吃。”

    吃毕西瓜,林隽因问凤姐道:“应天府的贾大人,原是我的西席,我见他夫人也来了。”

    凤姐微微一怔,提起贾雨村的夫人,她也有所耳闻,眼里闪过一丝嘲讽,道:“什么夫人,不过是个丫头扶正的,没的丢人现眼!”

    林隽一愣。

    都说娇杏乃侥幸,无意中的两次回头令贾雨村生出巨眼识英雄的想法,事后回报,极有福分,身为主子的英莲反而有命无运,倒没想到似凤姐这样的人物竟是瞧不起她的。

    凤姐笑道:“若是寒门学子娶个丫头脱籍的妻子还罢了,日后随着夫君步步高升,大家只有敬佩的,不会瞧不起,毕竟是明媒正娶。似贾雨村家的,谁瞧在眼里呢?把妾侍丫头扶正,不是读书人的规矩,没的让大家笑掉大牙。”

    林隽瞅她一眼,暗道很多人说你死了,你家平儿就被扶正了。

    不过他不认为平儿会被扶正。贾琏已获罪,既有本身的国孝家孝停妻再娶,又有凤姐包揽诉讼重利盘剥,后者可都是以贾琏的名义,照他看过的律例来说,贾琏应该是流放,彼时贾家被抄家,平儿这个丫头又怎么会逃出生天?

    因此,林隽认为,平儿的命苦在于她既受凤姐之威,又得贾琏之俗,最后被变卖。

    如今平儿没有做通房丫头,没必要讨好贾琏瞒着凤姐,没有共同的男人夹在主仆中间,连林隽都能看出来平儿对于凤姐的忠心耿耿,至少,比原著上要忠心得多。

    果然男人才是宅斗的罪魁祸首。

    林隽赶紧岔开,对凤姐旁敲侧击,也没听说薛家打死人命的消息,心想可能事情还没发生,因提起薛家,不觉说到宝钗,笑道:“接人待物,真真比我姐姐还强。”

    凤姐顿时笑了起来,她和宝钗素不亲厚,即便薛姨妈亲来,彼此许多想法也是格格不入,便道:“我却觉得林妹妹更好些。林妹妹年纪虽小,气派却很有姑妈的风范,言谈举止伶俐通透,偏又不对人使心眼子,好一个水晶心肝玻璃人,也不知道便宜了谁!”

    林隽顺口接话道:“不管便宜了谁,必然不会是宝玉哥哥。”

    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林隽是看不上宝玉,凤姐却是因为大房二房矛盾日深,不愿黛玉搀和进去。

    总而言之,皆大欢喜。

    贾敏在贾家帮衬了三四日,待客人一一走尽,金陵来的各家旁支也都陆续告辞,送走最后离开的薛姨妈母女后,又歇息了两日,便带林隽回家。

    贾琏和凤姐再三道谢,由当日休沐的贾琏亲自送出了大门。

    林隽叽叽呱呱地跟黛玉说自己认识了多少人,还见了凤姐的表妹等等,道:“虽然我知道我姐姐是最好的,不过薛家姑娘比姐姐不遑多让呢!”

    黛玉向来自傲,又有一副读书人的脾气,满扬州官宦盐商家的小姐也没有能比得上她的,忽闻凤姐家来了一个表妹,年岁比她大不多,却容貌丰美,举止端雅,见识广博,不禁起了好胜之心,脸上带了点抑郁不乐,道:“若有可能,那倒是该见见!”

    贾敏听说,笑道:“快改改你这脾气罢!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你强的好多着呢!”

    黛玉扯着她衣袖顿足不依,嘴硬道:“我才不信!”

    贾敏道:“咱们这才多大的地界儿?有朝一日若你父亲任满进京,岂不让人笑话?你眼界放宽些,为人太清高自傲了也不好,多少读书人就毁在这个傲字上。日后你和宝姐儿都随我出门应酬,改改罢!”

    宝珠在一旁抿嘴微笑,并不插嘴,林隽却道:“改了的话,也就不是姐姐了。”

    是的,如果圆滑世故,工于心计,那真的不是林妹妹了。

    林妹妹的本事在于,她对万事都看得通透,心地也厚道,但不屑于世故,不屑于玩弄心机。细想想,在大观园里,除了她和李纨两处的丫头从不闹事,谁的丫头没惹是生非?原著上她还没有贾敏教的这么多呢!藕官除外,那又是贾宝玉让林妹妹背黑锅的情节。

    贾敏听后,也笑了。

    黛玉更是欣喜于弟弟为她说话,道:“你上回央我给你做个扇套儿,我答应了。”

    林隽顿时眉飞色舞,别说,黛玉年纪虽小,针线已然十分好了,精致且不说,难得的是布局勾勒不经画描,有一股脱俗之气,没有匠气,和他在贾敏房里看过的慧纹很相似。

    不过他没功夫去欣赏黛玉的针线,很快林如海又布置了极多的功课,忙得焦头烂额。

    他孜孜不倦地上学上课,练字背书,贾敏却带着黛玉宝珠二人经常出门走动,功课也减了许多。来了扬州二年,黛玉对此早就熟极而流,而且出门赴宴总能见到手帕交,大家吟诗作赋、描龙绣凤,彼此下帖子邀请对方赏花游玩,端的乐业非常。

    幸亏林隽有章盛作伴,每逢林如海休沐也跟林如海见男客,这才没有感到寂寞。

    不知不觉炎夏已毕,凉秋忽至。

    林隽才换了秋日的夹衣,见贾敏身边的玫瑰匆匆跑来,一脸焦急,忙问发生何事了。

    玫瑰气喘吁吁地道:“太太身上不好,已经打发人去请大夫了,偏老爷还在衙门里,姑娘们也不好见大夫,姑娘打发我来请大爷过去。”

    林隽大惊失色,慌慌张张地跑到贾敏房中。

    黛玉和宝珠都在房里,章盛年纪渐大,已很少进后院了。

    见到林隽,黛玉拉着他道:“李大夫一会子就到了,你仔细问问,妈到底怎么了,这两日身上都有些懒懒的,我和宝姐儿担忧,偏妈说无事。”

    林隽点了点头,见贾敏已躺在床上了,走过去轻声问道:“妈觉得怎么样?”

    贾敏笑道:“哪有怎么样?好好儿的,是你们大惊小怪罢了!请了李大夫来,必然又跟几个月前一样,无事,连药都不必开。”

    林隽道:“还是仔细些。”

    少时李大夫到了,黛玉和宝珠带丫头回避,林隽看他诊完脉,立即问道:“如何?”

    李大夫笑嘻嘻地道:“无事。”

    他见林隽和满屋嬷嬷小丫头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道:“该说声恭喜。”

    众人一呆,林隽尚未反应过来,王锐家的便道:“大夫,不知这喜从何来?”

    李大夫道:“我诊太太的脉息,却是应指圆滑,如珠走盘,乃是滑脉。似是喜脉,只是日子浅,不知太太这两个月经期如何?”

    王锐家的又惊又喜,忙看贾敏身边的老嬷嬷,回答道:“经期却是迟了几日,从前就没有迟过,太太只道上了年纪,因此不许我们声张。”

    李大夫抚掌笑道:“喜脉倒有八分了,只是再等几日,方能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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