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十五章
静默的时间从浓荫与日光间流过，高大挺拔的香樟树伸展开浓郁的枝条，随风轻微摇晃，将炽热的日光切割成一片一片阴凉的浮影。与过去的无数个时光一样平淡无奇。
早上起来去食堂买早餐时，夏小欧和鸣夏在楼梯口遇到了拿着三分早餐回来的司徒颖，女生的脸上挂着明亮的笑意，“早啊。”
夏小欧没表情地冲女生点了下头，就继续往前走。却被鸣夏拉了回来，说：“你也太冷淡了吧。小欧。”然后，鸣夏转过脸去，笑眯眯地冲司徒颖打了个招呼，“早啊。小颖。”典型的自来熟。
“那个。”司徒颖不知为何突然收敛了笑意，说话吞吞吐吐了起来，一张脸也变了变颜色。
夏小欧皱起了眉头，离供应早餐的结束时间还有五分钟不到了。S大的早餐时间是早上六点四十五分到七点半，七点半之后是早读课。接着，就是一二两节课连上，临近第三节课前，才会有段近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除去收拾书本画具，赶去其他楼层的大教室占位子上课和上厕所等，剩余的时间还不够用来从教室赶到食堂和那么个百来号人争个鸡蛋饼啥的。就算是有幸抢到了，也极少能在上课前吃完。当然这一系列的时间推算，完全是依照夏小欧的行事速度进行的保守估计。对此，鸣夏曾用下巴瞄着夏小欧，嗤笑道：“夏小欧，你真是太看得起你的速度了。”
“有什么事直说好了。”鸣夏开始废话连篇，胡说八道起来，“就算是你临时想换组也没有关系。”
“不，不是的。”司徒颖连忙矢口否认，“我并不想换组。”
“诶？”鸣夏歪了下头，冲女生露出了整齐的一排牙，“那是什么事？”
“我想说的是，因为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所以我就照着我的这份早餐另买了两份。你们不介意吧？”
“哇！小颖，你真是个好人！”鸣夏表情夸张地凑到司徒颖的身边，拿过女生手中的塑料袋，打开，凑近，用力闻了一下，“好香啊。”说着，她就拿起一个豆沙包塞进了嘴里。
夏小欧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别那么严肃嘛。同组的人互相照顾也是应该的。来，尝口豆沙包。”一个被咬了一半的豆沙包被塞进了夏小欧的嘴里。
夏小欧咬了一口，嘴里含糊不清说，“那么，以后的早餐就拜托你了。”
“不是说好一起的吗？”鸣夏问。
“同组的人互相照顾是应该的。不是你说的吗？”夏小欧纯良地说。
“小欧，你这么一副咬文嚼字的老古董样儿，我看了，胃疼。”
“我可以帮你解决掉这些早餐的。”夏小欧撕开牛奶袋子的封口，喝了一口牛奶，字正腔圆地说道。
“当我没说。”鸣夏甘拜下风，抢过夏小欧手中的牛奶袋子，也喝了口牛奶。
司徒颖站在一边，看着两人之间的争锋相对，笑道，“你们的感情真好啊。”
夏小欧和鸣夏同时停了下来，看了女生一眼后，移开视线，落在了对方身上。过了一会儿，夏小欧先移开了视线，接着喝牛奶。
“我说，你那么嫌弃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鸣夏怒了。
夏小欧不理，低头专心致志地喝牛奶。
上午第三节课是写生课。苏天乐领着整个美术班的学生来到操场上，操场边缘有围了一圈葱绿色的铁丝网，铁丝网的外围种了一圈香樟树，高大的树影沿着墨绿色的铁丝网上伸，下滑，最后静默地蛰伏在冷硬的水泥地上。
十一个人一排，共四排。除了第一排的人有幸站在树荫里，免受阳光的荼毒外，后三组的人都不得不眯着眼睛，盯着炎炎烈日，汗流浃背地保持着挺胸收腹的姿势，听苏天乐布置任务。站在第一排的鸣夏趁着苏天乐偏过头去讲话的间隙，偷偷转过脸去，冲站在第二排的夏小欧得意洋洋地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被树荫遮挡掉的阳光什么的，都是浮云啊浮云。
夏小欧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切，真没劲。鸣夏撇了撇嘴。
幸好苏天乐一向不多话，在简单地交代了一句每人必须在下周三之前交一份静物水粉画，取景的话，学校随意任何地方均可之后，便解散了众人。
“这是第三次了吧？”鸣夏走到夏小欧身边问。
“嗯。”夏小欧点头。
“那这所学校究竟还有什么地方可以画啊啊啊！？”
“有功夫在这里狼嚎，不如先去找找看。”
“夏小欧，你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很欠揍诶。”鸣夏咬牙切齿道，“你就算对着同一棵树画上十次，然后再把画稿交上去，相信苏天乐也会从梦里笑醒的。万恶的特优生特权啊！”
“你就算是对着同一棵树画上二十次，然后再把画稿交上去，相信苏老师也不会发现的。这也是一种令人羡慕嫉妒恨的特殊才能啊！”一样的抑扬顿挫的语调。
“夏小欧，你们已经决定画什么了吗？”有人来到她们俩身边，抬起手往夏小欧的手腕处勾去。
“完全没有头绪啊。”鸣夏一边懊恼地抬手抓了抓浓密的刘海，一边迅速地伸出左手勾住了夏小欧的手腕，“你有什么好建议吗？小颖。”
来人愣了一下，伸出的手停顿了几秒后，又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不如我们去音乐教室那里吧。”
“那边能有些什么啊？”鸣夏问。
“音乐教室那边的景色不错，而且旁边还有篮球场，动静皆宜。”
“小欧，你怎么看？”鸣夏问夏小欧。
“先把你的手拿开。”夏小欧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说出的话语却有了降温的趋势。
“不就是勾个小手腕吗？至于用这么仇恨的目光看着我吗？”鸣夏不服气了。
“脏。”
司徒颖的脸色变了几变，眼神慢慢沉了下来，嘴唇也抿了起来，下嘴唇处显现出清晰的痕迹。一些被埋藏的记忆，昭然若揭。
鸣夏的脸上一丝波动没有，女生只是嫌弃的切了一声，阴阳怪气地哼道：“面瘫洁癖狂。”
“每天换洗的衣服都要隔天再洗的人，请离我一米的距离。谢谢配合。”夏小欧继续面无表情地吐槽。
鸣夏连忙背过脸去，做四下观望状，“诶？音乐教室在哪里啊？小颖。”
“啊？”沉浸在记忆中的司徒颖恍然，抬手指了个方向，说，“就在那里。”
“你怎么了？”鸣夏问。
“没事。”司徒颖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视线从鸣夏的身上流转到夏小欧的身上，静静地说，“我带路吧。”
“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让她不愉快的事情了？”鸣夏问夏小欧。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又’？”夏小欧不解。
鸣夏无力扶额，说：“沉默是金，我保持缄默。”
司徒颖在前面安静地带着路，鸣夏和夏小欧则慢腾腾地跟在身后。鸣夏忍不住扯了扯夏小欧的袖子，压低了声音，“你到底怎么认识她的？”
“这种事情。”夏小欧开口说了四个字后，默了。
“什么事情？”鸣夏乐了，眼睛晶亮晶亮的，耳朵也伸得老长老长的。
夏小欧想了想，说：“忘了。”
“诶？诶？诶？你骗人的吧！？明明想的那么认真！”鸣夏叫了起来，“别这么不负责任啊！？”
那样的记忆，一个字眼就可以勾起遮掩在上的沉重幕布。那些被深厚的时光磨平的棱角，即使在此时，也能刺穿层层掩盖的厚重幕布，昭然若揭。然后燥热的黄昏，女生急促的呼吸声，他人淡薄冷然的话语像是结了层尖锐的冰层。让靠近的人泛起彻骨的寒意。
听着耳边的“忘了”，却仿若一切就在眼前轰然上演。看得见的悲伤结局，周而复始地割裂青色的柔软保护层，上演起满目的疮痍。无力修改。无力阻止。一切轰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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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欧皱起了眉头，离供应早餐的结束时间还有五分钟不到了。S大的早餐时间是早上六点四十五分到七点半，七点半之后是早读课。接着，就是一二两节课连上，临近第三节课前，才会有段近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除去收拾书本画具，赶去其他楼层的大教室占位子上课和上厕所等，剩余的时间还不够用来从教室赶到食堂和那么个百来号人争个鸡蛋饼啥的。就算是有幸抢到了，也极少能在上课前吃完。当然这一系列的时间推算，完全是依照夏小欧的行事速度进行的保守估计。对此，鸣夏曾用下巴瞄着夏小欧，嗤笑道：“夏小欧，你真是太看得起你的速度了。”
“有什么事直说好了。”鸣夏开始废话连篇，胡说八道起来，“就算是你临时想换组也没有关系。”
“不，不是的。”司徒颖连忙矢口否认，“我并不想换组。”
“诶？”鸣夏歪了下头，冲女生露出了整齐的一排牙，“那是什么事？”
“我想说的是，因为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所以我就照着我的这份早餐另买了两份。你们不介意吧？”
“哇！小颖，你真是个好人！”鸣夏表情夸张地凑到司徒颖的身边，拿过女生手中的塑料袋，打开，凑近，用力闻了一下，“好香啊。”说着，她就拿起一个豆沙包塞进了嘴里。
夏小欧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别那么严肃嘛。同组的人互相照顾也是应该的。来，尝口豆沙包。”一个被咬了一半的豆沙包被塞进了夏小欧的嘴里。
夏小欧咬了一口，嘴里含糊不清说，“那么，以后的早餐就拜托你了。”
“不是说好一起的吗？”鸣夏问。
“同组的人互相照顾是应该的。不是你说的吗？”夏小欧纯良地说。
“小欧，你这么一副咬文嚼字的老古董样儿，我看了，胃疼。”
“我可以帮你解决掉这些早餐的。”夏小欧撕开牛奶袋子的封口，喝了一口牛奶，字正腔圆地说道。
“当我没说。”鸣夏甘拜下风，抢过夏小欧手中的牛奶袋子，也喝了口牛奶。
司徒颖站在一边，看着两人之间的争锋相对，笑道，“你们的感情真好啊。”
夏小欧和鸣夏同时停了下来，看了女生一眼后，移开视线，落在了对方身上。过了一会儿，夏小欧先移开了视线，接着喝牛奶。
“我说，你那么嫌弃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鸣夏怒了。
夏小欧不理，低头专心致志地喝牛奶。
上午第三节课是写生课。苏天乐领着整个美术班的学生来到操场上，操场边缘有围了一圈葱绿色的铁丝网，铁丝网的外围种了一圈香樟树，高大的树影沿着墨绿色的铁丝网上伸，下滑，最后静默地蛰伏在冷硬的水泥地上。
十一个人一排，共四排。除了第一排的人有幸站在树荫里，免受阳光的荼毒外，后三组的人都不得不眯着眼睛，盯着炎炎烈日，汗流浃背地保持着挺胸收腹的姿势，听苏天乐布置任务。站在第一排的鸣夏趁着苏天乐偏过头去讲话的间隙，偷偷转过脸去，冲站在第二排的夏小欧得意洋洋地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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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欧，你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很欠揍诶。”鸣夏咬牙切齿道，“你就算对着同一棵树画上十次，然后再把画稿交上去，相信苏天乐也会从梦里笑醒的。万恶的特优生特权啊！”
“你就算是对着同一棵树画上二十次，然后再把画稿交上去，相信苏老师也不会发现的。这也是一种令人羡慕嫉妒恨的特殊才能啊！”一样的抑扬顿挫的语调。
“夏小欧，你们已经决定画什么了吗？”有人来到她们俩身边，抬起手往夏小欧的手腕处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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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能有些什么啊？”鸣夏问。
“音乐教室那边的景色不错，而且旁边还有篮球场，动静皆宜。”
“小欧，你怎么看？”鸣夏问夏小欧。
“先把你的手拿开。”夏小欧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说出的话语却有了降温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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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夏的脸上一丝波动没有，女生只是嫌弃的切了一声，阴阳怪气地哼道：“面瘫洁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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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夏连忙背过脸去，做四下观望状，“诶？音乐教室在哪里啊？小颖。”
“啊？”沉浸在记忆中的司徒颖恍然，抬手指了个方向，说，“就在那里。”
“你怎么了？”鸣夏问。
“没事。”司徒颖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视线从鸣夏的身上流转到夏小欧的身上，静静地说，“我带路吧。”
“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让她不愉快的事情了？”鸣夏问夏小欧。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又’？”夏小欧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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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颖在前面安静地带着路，鸣夏和夏小欧则慢腾腾地跟在身后。鸣夏忍不住扯了扯夏小欧的袖子，压低了声音，“你到底怎么认识她的？”
“这种事情。”夏小欧开口说了四个字后，默了。
“什么事情？”鸣夏乐了，眼睛晶亮晶亮的，耳朵也伸得老长老长的。
夏小欧想了想，说：“忘了。”
“诶？诶？诶？你骗人的吧！？明明想的那么认真！”鸣夏叫了起来，“别这么不负责任啊！？”
那样的记忆，一个字眼就可以勾起遮掩在上的沉重幕布。那些被深厚的时光磨平的棱角，即使在此时，也能刺穿层层掩盖的厚重幕布，昭然若揭。然后燥热的黄昏，女生急促的呼吸声，他人淡薄冷然的话语像是结了层尖锐的冰层。让靠近的人泛起彻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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