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3 不出之门（三）
未暮抬眼望向虞渊，他又恢复了一贯的那副冰冷的样子。未暮知道他只有在防备的时候才会有这幅表情，而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防备着，所以便习惯了这幅冰冷的模样。只是此刻只有她与寒澜，他又是在防备什么呢？还是别有心事……
未暮微叹了一口气，她从来也猜不到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心中所想的究竟是什么。
据闻寒澜被赐府邸之前一直独自居住在禁宫的兰芷殿，由一大堆侍女宦官侍奉着，而太子从小却由丽华夫人亲手带大，即使成年之后依旧不愿臻王为他修筑府邸，而是为他在宫中修建了太子殿将他留在了身旁。今日自己无意在太子殿内听得三人的对话，也从旁证实了这一些传闻：丽华夫人独爱太子忆，却对小子寒澜置之不理。
看着眼前这个瘦削孱弱的白色背影，未暮心中有些难受，她以前只认为出身低贱的虞渊在禁宫中可怜，可贵为臻国第一夫人的丽华夫人所出的公子寒澜又如何？不也同样上不得臻王之心么……
跟随两人走到兰芷殿门外时， 未暮见站有六名带刀侍卫，她暗道不好，想起自己无意听闻的，这六人怕也是太子派来监视寒澜的吧。未暮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六人皆是黑衣银甲，姿态威严，竟是太子亲信黑甲铁骑！
未暮倒吸了一口凉气，阵阵夜风清凉入口。她下意识的望向了身旁的男子，他依旧似没有注意到异样似的朝前走去。
一直在前的白衣身影似乎觉察到了身后脚步的迟疑，步子停了下来，转身望着女子笑道，“公主不必担心。”
“主上。”一阵惊呼从殿内传出，未暮只见一青衣男子大步跑了出来。
未暮只觉此人似曾相识，这才想起多年前在竹林的那一次相斗，不由得觉得有些苦涩。
虞渊冷眼看着跑来的男子，心里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转身望向了女子，见她果然神色微变，微叹了口气，刚想开口安慰又觉一道目光望向自己，只见自己王兄正淡淡看着他，像是考验似的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虞渊浮起了一丝后怕，只能作罢静静看着女子，将心中强烈的不适压制下去。
“你？”阿木一惊，险些叫了出来，却见自家主人与公子一脸自若的样子，像是早已知晓女子的身份，为防隔墙有耳，阿木他于是只能装作毫不知情。
寒澜见来人冲撞冒失的模样，眉头微蹙，柔声道，“进去吧。”
“……是，是。”阿木唯唯诺诺，想偷偷瞥眼女子，抬起头时却见一双阴冷的目光正望着自己，阿木只觉背脊发凉，他见过这样的目光，他知道得罪了这双目光主人的下落只有已经睡在棺材中和即将睡入棺材的两种人。想到这里，阿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头埋得更低了，直到身后已无了脚步声，他才刚缓缓抬起头，试探似的望向了身后，确定来人已安然入府，这才松了一口气，朝府门走去。
书房内的空气更加沉寂，久久，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
“王兄为何会在宫门。”虞渊素来阴冷的语调之中多了一分敬畏，却似乎也带着些不甘。
“弟弟久久不归，为兄自然来寻。”寒澜淡淡道，声音柔和如同微风拂过。
“王兄身体不好，何必亲自出来，若是遭了风寒……”
“也不在乎这一两盏茶的功夫。”寒澜挥手打断了男子的话，他的话明面上是关心，可实际上也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子。
寒澜望向了在旁端坐着一言不发的女子，淡淡一笑，眼前这个女子倒也有趣。
“未暮久仰四公子大名，今日得以一见亦是幸会。”未暮见两人话语颇有些不寻常，虞渊神色似乎不太对劲，于是冒昧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呵。”寒澜淡淡一笑，“公主本是有心之人，又何必说这些无趣的托辞？”
未暮一怔，恍惚道，“不知公子所说有‘心’是指……”
“阿渊，为兄想与公主单独聊聊。你先下去吧。”寒澜的话语依旧如清风拂过，他怎会看不出虞渊此时所想，这个几乎由他一手带大的弟弟，他该是最了解不过的了。可是在此事上，他却有了一丝怀疑。
虞渊一怔，强忍着不将视线移向一旁的女子，故作轻松的点了下头，“王兄身子要紧。”
寒澜一笑，自己这个弟弟何时会变得这么不爽快？走便走，竟然还要嘱咐自己保重身子，恐怕他担心的并不知自己的身子，而有眼前这个女子的安危吧。
虞渊缓步走出了书房，未暮只觉心口一颤，这才发觉他不在自己身旁的时候，周围这陌生的一切是多么的可怕，她看着男子宽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像是将她的一丝一毫不明的依赖与安全感也都慢慢抽离开了。
“公主当日逃婚，天下皆以为公主为我臻国所劫，而不会降罪与荣府，此为公主用心其一。后在齐国陈谷公主安然避世半载不问世事，当断则断不陷于权势之争，此为公主有心其二。再论此时相遇，公主出现在了臻国禁宫，此为公主奇心其三。”寒澜淡淡道，眉头忽然一皱，捂住了胸口，又是一阵轻咳，“咳咳……这副身子便是这样不中用。寒澜失礼了。”
“如此说来，寒澜公子更是有心之人。”未暮意有所指，本想明言却见他如此孱弱又不忍心与他相争，只能默默点到即止。
“呵。”寒澜苦笑，“公主天人之姿，身在帝王之家依旧保持本心纯善实属不易。只可惜……王者之路素来是虎狼之路，公主既在此局中，若不能够成为对当局者有利的棋子，便只能被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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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暮微叹了一口气，她从来也猜不到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心中所想的究竟是什么。
据闻寒澜被赐府邸之前一直独自居住在禁宫的兰芷殿，由一大堆侍女宦官侍奉着，而太子从小却由丽华夫人亲手带大，即使成年之后依旧不愿臻王为他修筑府邸，而是为他在宫中修建了太子殿将他留在了身旁。今日自己无意在太子殿内听得三人的对话，也从旁证实了这一些传闻：丽华夫人独爱太子忆，却对小子寒澜置之不理。
看着眼前这个瘦削孱弱的白色背影，未暮心中有些难受，她以前只认为出身低贱的虞渊在禁宫中可怜，可贵为臻国第一夫人的丽华夫人所出的公子寒澜又如何？不也同样上不得臻王之心么……
跟随两人走到兰芷殿门外时， 未暮见站有六名带刀侍卫，她暗道不好，想起自己无意听闻的，这六人怕也是太子派来监视寒澜的吧。未暮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六人皆是黑衣银甲，姿态威严，竟是太子亲信黑甲铁骑！
未暮倒吸了一口凉气，阵阵夜风清凉入口。她下意识的望向了身旁的男子，他依旧似没有注意到异样似的朝前走去。
一直在前的白衣身影似乎觉察到了身后脚步的迟疑，步子停了下来，转身望着女子笑道，“公主不必担心。”
“主上。”一阵惊呼从殿内传出，未暮只见一青衣男子大步跑了出来。
未暮只觉此人似曾相识，这才想起多年前在竹林的那一次相斗，不由得觉得有些苦涩。
虞渊冷眼看着跑来的男子，心里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转身望向了女子，见她果然神色微变，微叹了口气，刚想开口安慰又觉一道目光望向自己，只见自己王兄正淡淡看着他，像是考验似的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虞渊浮起了一丝后怕，只能作罢静静看着女子，将心中强烈的不适压制下去。
“你？”阿木一惊，险些叫了出来，却见自家主人与公子一脸自若的样子，像是早已知晓女子的身份，为防隔墙有耳，阿木他于是只能装作毫不知情。
寒澜见来人冲撞冒失的模样，眉头微蹙，柔声道，“进去吧。”
“……是，是。”阿木唯唯诺诺，想偷偷瞥眼女子，抬起头时却见一双阴冷的目光正望着自己，阿木只觉背脊发凉，他见过这样的目光，他知道得罪了这双目光主人的下落只有已经睡在棺材中和即将睡入棺材的两种人。想到这里，阿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头埋得更低了，直到身后已无了脚步声，他才刚缓缓抬起头，试探似的望向了身后，确定来人已安然入府，这才松了一口气，朝府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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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为何会在宫门。”虞渊素来阴冷的语调之中多了一分敬畏，却似乎也带着些不甘。
“弟弟久久不归，为兄自然来寻。”寒澜淡淡道，声音柔和如同微风拂过。
“王兄身体不好，何必亲自出来，若是遭了风寒……”
“也不在乎这一两盏茶的功夫。”寒澜挥手打断了男子的话，他的话明面上是关心，可实际上也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子。
寒澜望向了在旁端坐着一言不发的女子，淡淡一笑，眼前这个女子倒也有趣。
“未暮久仰四公子大名，今日得以一见亦是幸会。”未暮见两人话语颇有些不寻常，虞渊神色似乎不太对劲，于是冒昧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呵。”寒澜淡淡一笑，“公主本是有心之人，又何必说这些无趣的托辞？”
未暮一怔，恍惚道，“不知公子所说有‘心’是指……”
“阿渊，为兄想与公主单独聊聊。你先下去吧。”寒澜的话语依旧如清风拂过，他怎会看不出虞渊此时所想，这个几乎由他一手带大的弟弟，他该是最了解不过的了。可是在此事上，他却有了一丝怀疑。
虞渊一怔，强忍着不将视线移向一旁的女子，故作轻松的点了下头，“王兄身子要紧。”
寒澜一笑，自己这个弟弟何时会变得这么不爽快？走便走，竟然还要嘱咐自己保重身子，恐怕他担心的并不知自己的身子，而有眼前这个女子的安危吧。
虞渊缓步走出了书房，未暮只觉心口一颤，这才发觉他不在自己身旁的时候，周围这陌生的一切是多么的可怕，她看着男子宽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像是将她的一丝一毫不明的依赖与安全感也都慢慢抽离开了。
“公主当日逃婚，天下皆以为公主为我臻国所劫，而不会降罪与荣府，此为公主用心其一。后在齐国陈谷公主安然避世半载不问世事，当断则断不陷于权势之争，此为公主有心其二。再论此时相遇，公主出现在了臻国禁宫，此为公主奇心其三。”寒澜淡淡道，眉头忽然一皱，捂住了胸口，又是一阵轻咳，“咳咳……这副身子便是这样不中用。寒澜失礼了。”
“如此说来，寒澜公子更是有心之人。”未暮意有所指，本想明言却见他如此孱弱又不忍心与他相争，只能默默点到即止。
“呵。”寒澜苦笑，“公主天人之姿，身在帝王之家依旧保持本心纯善实属不易。只可惜……王者之路素来是虎狼之路，公主既在此局中，若不能够成为对当局者有利的棋子，便只能被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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