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若无常 第三十五章 无情的孤岛
在公园聚会完后，今天所有的东浜南区黑道人物放了一整天的假，三三两两的走进千羽盟治下的今冈区享受夜生活。今冈区最繁华的商业区有一家小酒吧，自从苗天翔失踪后，这里的老板自觉的臣服于千羽盟。酒吧的老板兼调酒师心不在焉的擦着酒杯，有意无意的听着顾客们谈论这一天那个爆炸性的新闻。
没人注意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有四个沉默的人用着不同的方式打发时间，有的在旁听别桌上谈论的事情，有的把玩着手机，还有一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大口大口喝酒。还好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不然这里绝对会变得热闹起来。“北区的事情，咳咳。。。”酒桌下，一只高跟鞋狠狠的踩了说话的男人一脚。靠着沙发慵懒的男人和把玩手机的男人相视一眼，同时做了个鬼脸。
“嘿嘿嘿嘿，就告诉过你出门千万别带着妹子，有血光之灾。”沙发里瘫坐的男人直了直身子，喝下一大口冰啤酒。他看了看那个女孩，一本正经的说道：“妹子，给我个面子，等我们谈完了你再收拾他。”女孩冷笑一下，斜搭着眼睛看着他说道：“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我的老大可不是你，段盟主。”适才被踩了一脚的尹伊方苦着脸，一边揉着脚一边哭笑接话：“还当个毛老大啊，你永远都是我老大。”
把玩手机的男人抬起头看了尹伊方一眼，扑哧一声乐了。“四哥，看来我有必要教教你怎么哄女人了。”段路桐吐了一下舌头，用一种嘲讽的眼光看着他，“你才脱单多久啊五子，好意思来卖弄么。”凌志氓拿起酒瓶给四个人的杯子倒满，对大哥刚才的话完全不在意似的，举起杯子向前一拱：“北区我是不要了，刘子伐死在三哥手上，他要是想要我就支持他。”
“切，装大方。。。”段路桐挠了挠后脑，白天在公园的时候他就想过这个问题，直到现在才舒了一口气。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某个人好像有动静。”尹伊方拿起杯子和凌志氓一碰，轻呷了一口继续说道：“刘子伐确实死了，但是他手下的人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不觉得奇怪吗。”白天的时候，细心留意四周的费雯琳看到几个可疑的人，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他。在他们的视线里，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由两个男人慢慢推走，尹伊方刹那间就有了一种恐惧感。。。不该出现的人，还是出现了。
“那你的意思是。。。”段路桐盯着他的眼睛，尹伊方的眼睛里有一股寒气，冷得吓人。
“爱给谁给谁，我可不要。”费雯琳豪爽的喝了一口啤酒，替尹伊方说出了百里堂的立场。段路桐坐直了身子，看一眼费雯琳绝美的脸蛋又转去看尹伊方。“老四，下回再遇上个这样的妹子记得给我介绍一个。我可比你强多了，至少我能替她冲锋陷阵，不会让她受伤。”费雯琳眉头一蹙，似乎对这话很反感似的白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别那么大男人主义瞧不起女生好不好？”
段路桐喝了一大口啤酒，微笑着说道：“小笨蛋，你是谁都无所谓，不过我就是不喜欢让女人受伤。因为啊，女人可是比我的自尊心更重要的。”
尹伊方打消脑海里的恐惧感，点了一下段路桐。“你小子公然在我面前泡妞啊，你个禽兽。”段路桐不依不饶的还嘴，“泡妞？我泡你妹啊！”一时间，尹伊方张着嘴忘了该说点什么，知晓内情的凌志氓一脸黑线。在两个相对着贫嘴的男人中间，费雯琳面色通红的把玩着食指上的戒指。
“嗯。。。我就是他妹妹。。。表妹。。。”
“请问要续杯吗，小姐？”看着羞得脸红的她，我不禁恶作剧一般用言语挑逗她。
本来只是来这里道个谢就走的，蔓莹却直接拉住我胳臂让我坐下。那一天也是在这个漂亮的房子里，满身血气的我一只手拄在墙上，光着上身任由她给我敷药。她看了看被血痂粘在身上的绷带，轻轻地用剪刀剪开，然后细心地用湿布擦拭着伤口。我闭着眼睛，安静的享受着这些细小的动作。喉咙有些发干，自己究竟有多久没这么近的接触女生了？一个月？怎么感觉这么久了。。。
最后一个结打好，我缓缓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鬓角微湿的她捋了一下掉在额前的头发，欣慰的笑着。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那一天我那么欺负你，你就用绷带来报复我么？
眼神对视的时间有点长，陈蔓莹害羞的低下头。看着她有点想退后的意思，我突然伸出双手抱住她瘦小的肩膀，拉进怀里对着樱唇深深一吻。
“。。。嗯，但是我没钱。”明明耳根都红透了，她还是调皮的在我耳边吐槽。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蔓莹轻声问道：“你信一见钟情吗？”我抚摸着她的头发，鼻尖嗅到一股很好闻的发香。“喂，听人家说话啊！”小拳头在我后背上轻轻敲了一拳，我坏笑两下，两手一用力把她举得老高老高。“那你信不信，我还是个在校的本科学生呢。”
“杀人犯，本科生，小流氓。。。你扮演的角色还真多。”高高在上的她伸手掐着我的脸蛋，轻轻地咧开一个弧度。
把她轻轻地放下后，我穿上衣服在兜里掏出烟和火机，一只小手利落的抢了过去。“禁止吸烟。。。不能讲究点绅士风度啊你？”我耸了耸肩膀，两只手摊开做了一个无奈的动作。“绅士风度什么的多虚伪，倒不如活在现实生活里，能完完全全的做好自己就够麻烦了。”蔓莹叉着腰，霸气十足地说道：“那我告诉你，在我家里不许抽烟，否则我就打飞你。”
我尴尬的干笑两声，慢慢走到她面前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也只有现在有可能吧，以后可没机会了哦。动手吧。”
换成我，再怎么冷酷无情也不可能放手去打一个伤员。于是陈蔓莹大人法外开恩，要我陪她逛街买衣服。
走在涯州区的路上，心里面略有些不安。或许我杀掉了别人倒没什么，可是我杀掉的是刘子伐。现在东浜的黑色世界里也许有人不知道我的长相，但是没人不晓得我的名字。被蔓莹牵着胳臂走在路上，心一直悬在嗓子眼里，难以装得出轻松。
“我进去看一下，你在这儿先抽根烟吧。看你憋好久了，嘿嘿。”我们走到一家女装店门前，蔓莹笑眯眯的松开我的胳臂走进去。确实憋了好久了，我漫不经心的在裤兜里摸索着烟盒。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似的，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的越来越厉害了。约莫三两分钟，正打算掐灭烟头进去找蔓莹，突然感觉后脑碰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一辆飞速驶来的黑色轿车停在我面前，身后被人一推，从车门里跳下来的陌生男子对着我鼻梁就是一拳。倒在地面后，我努力地想站起身子，双手却在半空中渐渐无力撕抓着。不知何时捂在鼻子上的湿布，一嗅之下居然有种刺鼻的感觉，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冰冷的木质地板，阴郁的四周，蜡烛燃烧的轻烟。。。
睁开眼睛，身前有一个人懒散的坐在地板上。“呦，你醒了？”抬起头看过去，这个男人身材魁梧，浓眉大目国字脸，只是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醒来就好，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动了一下手指，看起来全身都恢复了知觉。想都不用想，我铁定是在敌人的老巢里。眼前这个男人虽然看上去不是很厉害，但是用这种粗暴的方式偷袭我并把我抓起来，这种无礼的举动让我很火大。
“那批货，你藏在哪里了？”没用心听他说的什么，我在全神贯注绷紧所有的神经。现在没有人会知道我在哪里，只有靠我自己才能逃出去。
“别以为不说话屏气凝神，就能挟持我从这里逃走。”男人冷笑一声，很不雅观的伸出手指去掏耳朵。虽然他看破了我的心意，但是一股无名火烧到了嗓子眼里。我跳起身子，右脚用力一蹬，拼尽全身力气向他冲过去。“你他妈这是什么态度？你以为我杀不了。。。啊！”一只有力的铁腕卡住我的喉咙，这只手又以看不清的速度变爪为拳，在我略微停顿的时候砸在我脸上。我仰面摔倒在地板上，相比起后脑磕在地面上的疼痛，我的脸颊感觉像是错位了一样。努力抬起头看着那个男人，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看着指尖上的脏东西。巨大的恐惧感压抑住我的心脏。四根蜡烛整整齐齐的排成一个正方形将我们俩笼罩其中，约莫有几十平方厘米的光亮，但是方才那一拳绝对是从烛光外突然袭来又突然消失的。
看着烛光照不到的地方略微活动的轮廓，我猜在我身边还有着至少三四个敌人。慢慢的坐起身子，我揉了揉后脑，心里思索着其他的方法。对面的男人吹了吹手指，很自然的把手搭在支起的膝盖上，一脸得意的说道：“就说你别想着逃走嘛，堂堂疯炎党魁，怎么像个小流氓一样不听人话呢。”我仔细看了他一眼，他身上穿着一身紫色的和服，领口略微松散，露出古铜色的脖颈和胸肌。
“喂，告诉我，那批货究竟在哪里？”他看上去并不很在意，因为他的眼神看上去还是那么悠哉悠哉的。
“老兄，你就饶了我吧。”我也装在漫不经心的样子，继续说道。“现在每碰上一个人我都会说实话，烧了，真的烧了。”
“这可不是我们想要的答案，而且，也很不明智。”男人站起身子，双手横抱在胸前。“我看你一心只想求死，没这么容易就答应你。十三郎，把灯打开，让兄弟们陪他玩个够。”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很亮堂，我打量一下四周，这个屋子里除了我们俩只有四个人。这个男人走到屋外，像是叮嘱一样对他们说：“可别打死了，留着还有用。给他长长记性，别人一辈子也没尝过的苦头，全都烙在他身上。”
四个身穿黑色和服的男人一起鞠躬，那个男人就这么走了。我慢慢站起身子，冷冷的看着其中一个人。“这要怎么玩？”
“你出四招，我们只还你一招，不会叫你笑话我们不讲规矩的。”他回过脸，仿佛我脸上有什么令人好笑的东西，嘴角略微上扬。“这里是无情的孤岛，我们会好好地让你体会到什么叫做恐惧，‘乱影’先生。”
几个小时过后，我可以肯定我逃不出这个房间，连看一眼房门的勇气都没有了。
在他们的拳脚下，我不知道吐了多少血。拳劲如刀，脚踢如矛，本来就伤痕累累的胸腔此时充斥着求死的欲望。就算龙组。。。不，就算是疯炎党一百五十余人全在这里，单凭格斗技术绝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从外面赶来窥视的人脚步声判断，这里不仅仅是十几个人那么简单。这里是哪？这里是东浜么？什么时候开始，东浜聚集了这么多日本高手？
和这四个人打斗了大半夜，估计全身都青肿了。口鼻里流出来的血早就干涸了，吸一口气都感觉痛苦万分。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我咬着牙调匀自己的呼吸。
我是老大，我不能就此倒下去。为了兄弟们，为了我的霸业，为了自己能活下去。
“你不想看见凤凰涅槃吧？”田知常和邵长青在食堂吃晚饭时候，收到了一条陌生的信息。田知常按着号码拨打过去时，系统提示音响起空号的提示。与此同时，刚从船上走下来的一个男人站在垃圾箱前，扔掉了手里的手机。
今晚的月亮很圆，尹伊方和凌志氓坐在公路边的栏杆上，悠闲地欣赏着海面倒映的月景。
“何为兄弟，何为天下。。。”凌志氓沉吟着两句话，慢慢的喝了一口啤酒。“四哥，你这么聪明的人肯定看得出来，我们三个之间肯定会有一个人直面岛津，而且不久将来，我们一定会分道扬镳。”
尹伊方把弄着酒瓶，不假思索就回应道。“是啊，千羽盟三强太过耀眼，早就盖住了路桐的光辉了。按照他的个性，就算是自己兄弟，也没那么容易就轻易服输的。”他看了一眼凌志氓，“赶得真巧，你刚做掉三宅和吉川，玄朗就遇上了刘子伐。路桐心里肯定憋足了气，想要立刻集合人手打涯州区找回面子呢。”
凌志氓呵呵笑着，回应道：“涯州区。。。那个胖子一天不除，我们就一天不得妄动。”
“你比路桐聪明多了。为了对付明飞航，我早就开始准备了。对了，你还没讲是怎么杀掉三宅的呢，这么久没听见萨摩的动静，他们有没有什么变化？”
凌志氓眉毛抽搐一下，“他们好厉害啊。。。”
“你还真是个废物啊。。。”清晨的阳光照进屋子，一股微冷的潮气吹到我的身上。全身都很酸，我甚至睁不开眼睛去看。“算了，残废的家伙，我来背你吧。”
趴在这个人肩头上，感觉像是走的很急。“你是谁呀？”
“你还没死啊，要是想报答我，能活下来就在医院里多念叨两句‘七哥万岁’好了。”他脑后的头发既长又凌乱，可惜不能睁开眼看他长什么样子。“老三，别怪哥哥心狠。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杀刘子伐，一个学生怎么可以这么不顾前不顾后的。”
“没办法，是他追杀我的嘛。。。”听着远处的船舶声，这里好像是个小型的码头。他把我放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对着旁边的一个人说：“直接送到医院，他受了内伤，记得给他补充点骨头汤。”听他说话的人没出声，于是他低下头在我耳边说道：“这里是蛇岛，记得早点回来哦。我等着你带着疯炎党血洗这里，天天跟着他们吃寿司生鱼，我早就受不了了。”
“你就放心好了。。。死了我也忘不掉这鬼地方。”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边趴着两个人，还有一个人靠着房门坐在凳子上打盹。
“醒啦？”看着熟悉的光头老哥，我露出一丝微笑。现在可以安心的歇一会了，脑子里刚才还在回忆着和四个鬼子过招，醒来后才知道，噩梦已经过去了。“再睡一会吧，他们俩守了你一整天，你就可怜可怜你的好兄弟吧。”方以栋笑着说道。
田知常和邵长青惊醒过来，看见我睁开眼睛，脸上都露出笑容。我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空床，“都去补个觉，睡醒了有事跟你们说。”手上缠满绷带，活动起来并不是很方便。邵长青揉了揉眼睛，含糊不清的说道：“有事就现在说吧，胃口都被你吊起来了，怎么可能睡得着。”
“好吧。。。首先是帮我请个长期病假，然后招呼兄弟们准备好家伙。等伤养好了，老子要血洗蛇岛。”
“放你娘的屁。”方以栋径直走到我床前，“你就这么想让兄弟们送死嘛？刚从那个地狱走出来，脑子被打傻了吧？”田知常和邵长青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没觉得我说杀进蛇岛有什么不妥。方以栋坐在我床边，从烟盒里抽出四根烟分给我们，点上火长吸了一口。“老弟，我从老罗手里接回你的时候，你连一拳都挨不起了。听他说，你们还是按照规矩打的。你这身手连几个小喽啰都解决不了，兄弟们能就这样打上去么？你说过，你加入黑道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是为了别人。可是刚才你说的话为什么这么自私？兄弟们因为你的义气和勇气聚集在你身边，可不能把它们当做复仇的资本啊。”
“老哥。。。”我合上眼睛，忍住喉咙里上涌的腥气。“我知道错了。”
“我知道你只是不甘心，换做是谁，谁都不甘心。”方以栋拍了拍我手背，“好好睡一觉，忘掉你以往的一切，我们等着你彻底醒过来。”
很感谢这一次地狱之旅。
那一天在公园里给他们带来的震撼，黄鱼湾手刃萨摩队长时的快感，堕落成乱影在希亚小区十几天暗杀时的残忍，还有五号仓库枪击张洛时的癫狂。。。一切都在脑海里化为泡影。强者难得失败，失败一次就终生不会忘记。
看着聚在身边的十几个疯炎党干部，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是不是觉得我傻了？不，我没变傻。忽然觉得自己好有成就感啊。。。”岳长河和骆宇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吐了一下舌头。
“我们现在还不够强。说真格的，跟蛇岛上那些家伙比起来，你们的‘乱影’大哥就是一个吃奶嘴的小娃娃。什么黑道王者，纯属咸盐吃多了放屁。”我无情的嘲笑着自己，同时用嘲讽的眼神在他们的脸上一一掠过。“想说什么就说出来，不满也好愤慨也好，有什么就说什么。”
“大哥，我知道自己不够资格去跟他们对打。”其他人的眼神依旧没变，仿佛事先说好了，今天推在最前当炮灰的就是邱锐。“但我们可没说，这辈子就这么放弃跟蛇岛一决高下。有个强劲的对手在那等着我们，疯炎党还没有投降认输的规矩，不是么？”
“伊木集团和刘子伐之前之所以那么嚣张，就是因为蛇岛一条源房的存在。”方以栋看着大家，语气平缓继续说道：“现在刘子伐一死，白道的明飞航要收拾我们，黑色世界的蛇岛也向我们吐出了蛇信子。情况虽然对我们不利，不过也没有百分之百失败的可能。”
“老哥你就别给他们打气了。。。”我坏笑着摇了摇手。他们的眼神全都聚集过来，我学着那天紫色和服的家伙那样，一脸悠哉悠哉的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先打击一下你们的信心而已。别一个个都绷着小脸忿忿不平的，扶我起来先。”知常和长河走到我身边扶起我站直身子，我揽着他们的肩头坏笑着说道：“这段时间放个小假，咱们学院该考试了，考完试再告诉你们。”
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异常寒冷，我委屈着说道：“喂喂，我还比你们多挨了一顿胖揍呢，你们没资格沮丧吧？”
陆琉宇打来电话，招呼了尹伊方和凌志氓过去一起吃晚饭。
“玄朗那小子据说被人揍了一顿，现在起床都费劲。”陆琉宇一边说一边笑着用筷子夹牛肉片，“估计他也快考试了，总是叫人不放心。”
“嗯，我听说是蛇岛上的人干的。这些天，蛇岛动静不小。”尹伊方用餐巾擦了擦嘴唇。夏天晚上居然吃火锅，他在心里问候了一下陆家列祖列宗。“老七就没什么消息告诉你们什么吗？”
“老七？好久都联系不上了。”段路桐夹起一片牛肉放进嘴里，咀嚼了一会，他又喝了半杯啤酒。
“路桐你可别跟我说瞎话，脸上全写着呢。”尹伊方指了指段路桐，转头跟费雯琳说道：“这小子可会骗人了，你以后得帮我打听点儿小道消息。”费雯琳和段路桐自从上次酒吧聚首之后就约会了两次，现在两个人有了些说不清的关系。
“哈，老四你就放心的把她交给我吧。大哥带着她吃香的喝辣的，美女你说是不是？”费雯琳白了他一眼，脸蛋红扑扑的低头吃菜。尹伊方坏笑两声，“你俩要是真成了还好了，不然我还得找时间跟陌生小子谈话。要是告诉他你媳妇是百里堂‘女王蛇’，肯定吓尿了。”
由于这一次凌志氓被他们要求带着家属，孙小菲就这么被带来吃饭了。听着段路桐和尹伊方扯皮，一双美目好奇的打量着这两个人。凌志氓今天是绝对禁烟了，于是手里的筷子不停的从锅里捞肉片放到她的碟子里。“老五，我今天才发现，你原来是个家居好男人啊。”陆琉宇一句话，惹得其他三个人哈哈大笑。凌志氓不好意思的跟着嘿嘿笑，但还拿起调味盒朝碟子里加各种调味品。
“人啊就得专注做什么事情，之前我们俩都说好了要好好照顾她，也没工夫怕你们笑话了。”凌志氓忙完手里的活，简单的回应了一句。孙小菲顿时幸福地脸都红了，像一只小猫一样快要贴上自己的碟子。
“过分的专注，加上过分的聪明。。。所以你们也会有失算的时候。”段路桐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我还没那么傻，路桐。”尹伊方靠在椅背上，眼睛直勾勾的对视着段路桐的眼睛。“仁固和小天现在就在涯州区，你居然派他们去杀刘子伐的儿子。。。你他妈还是不是人养的？十岁孩子你也要杀！”用力一摔手里的筷子，尹伊方站起身子怒视着段路桐。
“伊方，我变了。”段路桐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身走向阳台。背对着他们的身影看起来无限萧索，在美丽的夜空下显得格格不入。“凭什么他们可以杀铭裞和大爷，我连一个小孩子都不能杀？凭什么血债不能用血来还？究其一切原因，就是因为那个时候我还不够狠。伊方，你拿着枪指着周宏康的时候，不是也想过这个问题么。黑道的规矩，就该是斩草除根，一点感情都不能动的。”
尹伊方沉默的拿起衣架上的衣服，利索的穿在身上。看着眼前那个萧索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我们会有这一天的，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路桐，你要还当我是兄弟的话，就别难为我。”说罢，慢慢走向大门的方向。
一旁的孙小菲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寻常，轻轻的放下筷子。她刚回头看着凌志氓，就发现他的脸变得很苍白，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溢出来滚下脸颊。凌志氓擦了一下眼泪，一口喝干杯里的啤酒，一挥手扔到墙上。
“是兄弟，就不要多说什么。”段路桐听到凌志氓走到他身后，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凌志氓整了整衣领，突然朝着他的背影鞠了一躬。“大哥，铭裞的事情责任在我，但是你若对那个孩子动手，志氓就陪他一起死。”
“傻瓜，伊方早就把那孩子带走了。”陆琉宇走到他们中间，抽着烟漫不经心的说道：“今天的事儿别向外宣扬，不然我不保证你小对象人身安全。”孙小菲一怔，方才还温柔对话的陆少爷现在像是一个恶魔，在这炎夏之夜让她感到一阵冰冷。
凌志氓转身就拉起孙小菲，两个人快步走出了陆家大门。陆琉宇叹了一口气，掐灭烟蒂，离开了房间向卧室走去。段路桐一直没回头看谁的离开，像是倔强的孩子，他还坚持着自己新的真理。一对纤柔的手臂搂住了他的腰，一张柔美的脸颊贴在他后背上。
“你还不走吗？”萧索的男人难得温柔的说了一句，轻轻拍打着那两只白皙的小手。
“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他们一定都这么想。”费雯琳轻轻地拉转过段路桐的身子，双手捧住他的脸。“但是现在这个社会上，仍旧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快意恩仇的烈性男儿还有几人呢？他们只是不懂你罢了。”
“呵呵，太过无情无义了，也就是极端的无聊。”和她轻轻一吻后，段路桐贴近她的耳边小声说道：“你愿意嫁给一个又冷血又无聊的家伙么？”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没人注意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有四个沉默的人用着不同的方式打发时间，有的在旁听别桌上谈论的事情，有的把玩着手机，还有一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大口大口喝酒。还好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不然这里绝对会变得热闹起来。“北区的事情，咳咳。。。”酒桌下，一只高跟鞋狠狠的踩了说话的男人一脚。靠着沙发慵懒的男人和把玩手机的男人相视一眼，同时做了个鬼脸。
“嘿嘿嘿嘿，就告诉过你出门千万别带着妹子，有血光之灾。”沙发里瘫坐的男人直了直身子，喝下一大口冰啤酒。他看了看那个女孩，一本正经的说道：“妹子，给我个面子，等我们谈完了你再收拾他。”女孩冷笑一下，斜搭着眼睛看着他说道：“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我的老大可不是你，段盟主。”适才被踩了一脚的尹伊方苦着脸，一边揉着脚一边哭笑接话：“还当个毛老大啊，你永远都是我老大。”
把玩手机的男人抬起头看了尹伊方一眼，扑哧一声乐了。“四哥，看来我有必要教教你怎么哄女人了。”段路桐吐了一下舌头，用一种嘲讽的眼光看着他，“你才脱单多久啊五子，好意思来卖弄么。”凌志氓拿起酒瓶给四个人的杯子倒满，对大哥刚才的话完全不在意似的，举起杯子向前一拱：“北区我是不要了，刘子伐死在三哥手上，他要是想要我就支持他。”
“切，装大方。。。”段路桐挠了挠后脑，白天在公园的时候他就想过这个问题，直到现在才舒了一口气。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某个人好像有动静。”尹伊方拿起杯子和凌志氓一碰，轻呷了一口继续说道：“刘子伐确实死了，但是他手下的人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不觉得奇怪吗。”白天的时候，细心留意四周的费雯琳看到几个可疑的人，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他。在他们的视线里，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由两个男人慢慢推走，尹伊方刹那间就有了一种恐惧感。。。不该出现的人，还是出现了。
“那你的意思是。。。”段路桐盯着他的眼睛，尹伊方的眼睛里有一股寒气，冷得吓人。
“爱给谁给谁，我可不要。”费雯琳豪爽的喝了一口啤酒，替尹伊方说出了百里堂的立场。段路桐坐直了身子，看一眼费雯琳绝美的脸蛋又转去看尹伊方。“老四，下回再遇上个这样的妹子记得给我介绍一个。我可比你强多了，至少我能替她冲锋陷阵，不会让她受伤。”费雯琳眉头一蹙，似乎对这话很反感似的白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别那么大男人主义瞧不起女生好不好？”
段路桐喝了一大口啤酒，微笑着说道：“小笨蛋，你是谁都无所谓，不过我就是不喜欢让女人受伤。因为啊，女人可是比我的自尊心更重要的。”
尹伊方打消脑海里的恐惧感，点了一下段路桐。“你小子公然在我面前泡妞啊，你个禽兽。”段路桐不依不饶的还嘴，“泡妞？我泡你妹啊！”一时间，尹伊方张着嘴忘了该说点什么，知晓内情的凌志氓一脸黑线。在两个相对着贫嘴的男人中间，费雯琳面色通红的把玩着食指上的戒指。
“嗯。。。我就是他妹妹。。。表妹。。。”
“请问要续杯吗，小姐？”看着羞得脸红的她，我不禁恶作剧一般用言语挑逗她。
本来只是来这里道个谢就走的，蔓莹却直接拉住我胳臂让我坐下。那一天也是在这个漂亮的房子里，满身血气的我一只手拄在墙上，光着上身任由她给我敷药。她看了看被血痂粘在身上的绷带，轻轻地用剪刀剪开，然后细心地用湿布擦拭着伤口。我闭着眼睛，安静的享受着这些细小的动作。喉咙有些发干，自己究竟有多久没这么近的接触女生了？一个月？怎么感觉这么久了。。。
最后一个结打好，我缓缓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鬓角微湿的她捋了一下掉在额前的头发，欣慰的笑着。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那一天我那么欺负你，你就用绷带来报复我么？
眼神对视的时间有点长，陈蔓莹害羞的低下头。看着她有点想退后的意思，我突然伸出双手抱住她瘦小的肩膀，拉进怀里对着樱唇深深一吻。
“。。。嗯，但是我没钱。”明明耳根都红透了，她还是调皮的在我耳边吐槽。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蔓莹轻声问道：“你信一见钟情吗？”我抚摸着她的头发，鼻尖嗅到一股很好闻的发香。“喂，听人家说话啊！”小拳头在我后背上轻轻敲了一拳，我坏笑两下，两手一用力把她举得老高老高。“那你信不信，我还是个在校的本科学生呢。”
“杀人犯，本科生，小流氓。。。你扮演的角色还真多。”高高在上的她伸手掐着我的脸蛋，轻轻地咧开一个弧度。
把她轻轻地放下后，我穿上衣服在兜里掏出烟和火机，一只小手利落的抢了过去。“禁止吸烟。。。不能讲究点绅士风度啊你？”我耸了耸肩膀，两只手摊开做了一个无奈的动作。“绅士风度什么的多虚伪，倒不如活在现实生活里，能完完全全的做好自己就够麻烦了。”蔓莹叉着腰，霸气十足地说道：“那我告诉你，在我家里不许抽烟，否则我就打飞你。”
我尴尬的干笑两声，慢慢走到她面前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也只有现在有可能吧，以后可没机会了哦。动手吧。”
换成我，再怎么冷酷无情也不可能放手去打一个伤员。于是陈蔓莹大人法外开恩，要我陪她逛街买衣服。
走在涯州区的路上，心里面略有些不安。或许我杀掉了别人倒没什么，可是我杀掉的是刘子伐。现在东浜的黑色世界里也许有人不知道我的长相，但是没人不晓得我的名字。被蔓莹牵着胳臂走在路上，心一直悬在嗓子眼里，难以装得出轻松。
“我进去看一下，你在这儿先抽根烟吧。看你憋好久了，嘿嘿。”我们走到一家女装店门前，蔓莹笑眯眯的松开我的胳臂走进去。确实憋了好久了，我漫不经心的在裤兜里摸索着烟盒。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似的，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的越来越厉害了。约莫三两分钟，正打算掐灭烟头进去找蔓莹，突然感觉后脑碰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一辆飞速驶来的黑色轿车停在我面前，身后被人一推，从车门里跳下来的陌生男子对着我鼻梁就是一拳。倒在地面后，我努力地想站起身子，双手却在半空中渐渐无力撕抓着。不知何时捂在鼻子上的湿布，一嗅之下居然有种刺鼻的感觉，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冰冷的木质地板，阴郁的四周，蜡烛燃烧的轻烟。。。
睁开眼睛，身前有一个人懒散的坐在地板上。“呦，你醒了？”抬起头看过去，这个男人身材魁梧，浓眉大目国字脸，只是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醒来就好，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动了一下手指，看起来全身都恢复了知觉。想都不用想，我铁定是在敌人的老巢里。眼前这个男人虽然看上去不是很厉害，但是用这种粗暴的方式偷袭我并把我抓起来，这种无礼的举动让我很火大。
“那批货，你藏在哪里了？”没用心听他说的什么，我在全神贯注绷紧所有的神经。现在没有人会知道我在哪里，只有靠我自己才能逃出去。
“别以为不说话屏气凝神，就能挟持我从这里逃走。”男人冷笑一声，很不雅观的伸出手指去掏耳朵。虽然他看破了我的心意，但是一股无名火烧到了嗓子眼里。我跳起身子，右脚用力一蹬，拼尽全身力气向他冲过去。“你他妈这是什么态度？你以为我杀不了。。。啊！”一只有力的铁腕卡住我的喉咙，这只手又以看不清的速度变爪为拳，在我略微停顿的时候砸在我脸上。我仰面摔倒在地板上，相比起后脑磕在地面上的疼痛，我的脸颊感觉像是错位了一样。努力抬起头看着那个男人，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看着指尖上的脏东西。巨大的恐惧感压抑住我的心脏。四根蜡烛整整齐齐的排成一个正方形将我们俩笼罩其中，约莫有几十平方厘米的光亮，但是方才那一拳绝对是从烛光外突然袭来又突然消失的。
看着烛光照不到的地方略微活动的轮廓，我猜在我身边还有着至少三四个敌人。慢慢的坐起身子，我揉了揉后脑，心里思索着其他的方法。对面的男人吹了吹手指，很自然的把手搭在支起的膝盖上，一脸得意的说道：“就说你别想着逃走嘛，堂堂疯炎党魁，怎么像个小流氓一样不听人话呢。”我仔细看了他一眼，他身上穿着一身紫色的和服，领口略微松散，露出古铜色的脖颈和胸肌。
“喂，告诉我，那批货究竟在哪里？”他看上去并不很在意，因为他的眼神看上去还是那么悠哉悠哉的。
“老兄，你就饶了我吧。”我也装在漫不经心的样子，继续说道。“现在每碰上一个人我都会说实话，烧了，真的烧了。”
“这可不是我们想要的答案，而且，也很不明智。”男人站起身子，双手横抱在胸前。“我看你一心只想求死，没这么容易就答应你。十三郎，把灯打开，让兄弟们陪他玩个够。”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很亮堂，我打量一下四周，这个屋子里除了我们俩只有四个人。这个男人走到屋外，像是叮嘱一样对他们说：“可别打死了，留着还有用。给他长长记性，别人一辈子也没尝过的苦头，全都烙在他身上。”
四个身穿黑色和服的男人一起鞠躬，那个男人就这么走了。我慢慢站起身子，冷冷的看着其中一个人。“这要怎么玩？”
“你出四招，我们只还你一招，不会叫你笑话我们不讲规矩的。”他回过脸，仿佛我脸上有什么令人好笑的东西，嘴角略微上扬。“这里是无情的孤岛，我们会好好地让你体会到什么叫做恐惧，‘乱影’先生。”
几个小时过后，我可以肯定我逃不出这个房间，连看一眼房门的勇气都没有了。
在他们的拳脚下，我不知道吐了多少血。拳劲如刀，脚踢如矛，本来就伤痕累累的胸腔此时充斥着求死的欲望。就算龙组。。。不，就算是疯炎党一百五十余人全在这里，单凭格斗技术绝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从外面赶来窥视的人脚步声判断，这里不仅仅是十几个人那么简单。这里是哪？这里是东浜么？什么时候开始，东浜聚集了这么多日本高手？
和这四个人打斗了大半夜，估计全身都青肿了。口鼻里流出来的血早就干涸了，吸一口气都感觉痛苦万分。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我咬着牙调匀自己的呼吸。
我是老大，我不能就此倒下去。为了兄弟们，为了我的霸业，为了自己能活下去。
“你不想看见凤凰涅槃吧？”田知常和邵长青在食堂吃晚饭时候，收到了一条陌生的信息。田知常按着号码拨打过去时，系统提示音响起空号的提示。与此同时，刚从船上走下来的一个男人站在垃圾箱前，扔掉了手里的手机。
今晚的月亮很圆，尹伊方和凌志氓坐在公路边的栏杆上，悠闲地欣赏着海面倒映的月景。
“何为兄弟，何为天下。。。”凌志氓沉吟着两句话，慢慢的喝了一口啤酒。“四哥，你这么聪明的人肯定看得出来，我们三个之间肯定会有一个人直面岛津，而且不久将来，我们一定会分道扬镳。”
尹伊方把弄着酒瓶，不假思索就回应道。“是啊，千羽盟三强太过耀眼，早就盖住了路桐的光辉了。按照他的个性，就算是自己兄弟，也没那么容易就轻易服输的。”他看了一眼凌志氓，“赶得真巧，你刚做掉三宅和吉川，玄朗就遇上了刘子伐。路桐心里肯定憋足了气，想要立刻集合人手打涯州区找回面子呢。”
凌志氓呵呵笑着，回应道：“涯州区。。。那个胖子一天不除，我们就一天不得妄动。”
“你比路桐聪明多了。为了对付明飞航，我早就开始准备了。对了，你还没讲是怎么杀掉三宅的呢，这么久没听见萨摩的动静，他们有没有什么变化？”
凌志氓眉毛抽搐一下，“他们好厉害啊。。。”
“你还真是个废物啊。。。”清晨的阳光照进屋子，一股微冷的潮气吹到我的身上。全身都很酸，我甚至睁不开眼睛去看。“算了，残废的家伙，我来背你吧。”
趴在这个人肩头上，感觉像是走的很急。“你是谁呀？”
“你还没死啊，要是想报答我，能活下来就在医院里多念叨两句‘七哥万岁’好了。”他脑后的头发既长又凌乱，可惜不能睁开眼看他长什么样子。“老三，别怪哥哥心狠。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杀刘子伐，一个学生怎么可以这么不顾前不顾后的。”
“没办法，是他追杀我的嘛。。。”听着远处的船舶声，这里好像是个小型的码头。他把我放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对着旁边的一个人说：“直接送到医院，他受了内伤，记得给他补充点骨头汤。”听他说话的人没出声，于是他低下头在我耳边说道：“这里是蛇岛，记得早点回来哦。我等着你带着疯炎党血洗这里，天天跟着他们吃寿司生鱼，我早就受不了了。”
“你就放心好了。。。死了我也忘不掉这鬼地方。”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边趴着两个人，还有一个人靠着房门坐在凳子上打盹。
“醒啦？”看着熟悉的光头老哥，我露出一丝微笑。现在可以安心的歇一会了，脑子里刚才还在回忆着和四个鬼子过招，醒来后才知道，噩梦已经过去了。“再睡一会吧，他们俩守了你一整天，你就可怜可怜你的好兄弟吧。”方以栋笑着说道。
田知常和邵长青惊醒过来，看见我睁开眼睛，脸上都露出笑容。我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空床，“都去补个觉，睡醒了有事跟你们说。”手上缠满绷带，活动起来并不是很方便。邵长青揉了揉眼睛，含糊不清的说道：“有事就现在说吧，胃口都被你吊起来了，怎么可能睡得着。”
“好吧。。。首先是帮我请个长期病假，然后招呼兄弟们准备好家伙。等伤养好了，老子要血洗蛇岛。”
“放你娘的屁。”方以栋径直走到我床前，“你就这么想让兄弟们送死嘛？刚从那个地狱走出来，脑子被打傻了吧？”田知常和邵长青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没觉得我说杀进蛇岛有什么不妥。方以栋坐在我床边，从烟盒里抽出四根烟分给我们，点上火长吸了一口。“老弟，我从老罗手里接回你的时候，你连一拳都挨不起了。听他说，你们还是按照规矩打的。你这身手连几个小喽啰都解决不了，兄弟们能就这样打上去么？你说过，你加入黑道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是为了别人。可是刚才你说的话为什么这么自私？兄弟们因为你的义气和勇气聚集在你身边，可不能把它们当做复仇的资本啊。”
“老哥。。。”我合上眼睛，忍住喉咙里上涌的腥气。“我知道错了。”
“我知道你只是不甘心，换做是谁，谁都不甘心。”方以栋拍了拍我手背，“好好睡一觉，忘掉你以往的一切，我们等着你彻底醒过来。”
很感谢这一次地狱之旅。
那一天在公园里给他们带来的震撼，黄鱼湾手刃萨摩队长时的快感，堕落成乱影在希亚小区十几天暗杀时的残忍，还有五号仓库枪击张洛时的癫狂。。。一切都在脑海里化为泡影。强者难得失败，失败一次就终生不会忘记。
看着聚在身边的十几个疯炎党干部，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是不是觉得我傻了？不，我没变傻。忽然觉得自己好有成就感啊。。。”岳长河和骆宇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吐了一下舌头。
“我们现在还不够强。说真格的，跟蛇岛上那些家伙比起来，你们的‘乱影’大哥就是一个吃奶嘴的小娃娃。什么黑道王者，纯属咸盐吃多了放屁。”我无情的嘲笑着自己，同时用嘲讽的眼神在他们的脸上一一掠过。“想说什么就说出来，不满也好愤慨也好，有什么就说什么。”
“大哥，我知道自己不够资格去跟他们对打。”其他人的眼神依旧没变，仿佛事先说好了，今天推在最前当炮灰的就是邱锐。“但我们可没说，这辈子就这么放弃跟蛇岛一决高下。有个强劲的对手在那等着我们，疯炎党还没有投降认输的规矩，不是么？”
“伊木集团和刘子伐之前之所以那么嚣张，就是因为蛇岛一条源房的存在。”方以栋看着大家，语气平缓继续说道：“现在刘子伐一死，白道的明飞航要收拾我们，黑色世界的蛇岛也向我们吐出了蛇信子。情况虽然对我们不利，不过也没有百分之百失败的可能。”
“老哥你就别给他们打气了。。。”我坏笑着摇了摇手。他们的眼神全都聚集过来，我学着那天紫色和服的家伙那样，一脸悠哉悠哉的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先打击一下你们的信心而已。别一个个都绷着小脸忿忿不平的，扶我起来先。”知常和长河走到我身边扶起我站直身子，我揽着他们的肩头坏笑着说道：“这段时间放个小假，咱们学院该考试了，考完试再告诉你们。”
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异常寒冷，我委屈着说道：“喂喂，我还比你们多挨了一顿胖揍呢，你们没资格沮丧吧？”
陆琉宇打来电话，招呼了尹伊方和凌志氓过去一起吃晚饭。
“玄朗那小子据说被人揍了一顿，现在起床都费劲。”陆琉宇一边说一边笑着用筷子夹牛肉片，“估计他也快考试了，总是叫人不放心。”
“嗯，我听说是蛇岛上的人干的。这些天，蛇岛动静不小。”尹伊方用餐巾擦了擦嘴唇。夏天晚上居然吃火锅，他在心里问候了一下陆家列祖列宗。“老七就没什么消息告诉你们什么吗？”
“老七？好久都联系不上了。”段路桐夹起一片牛肉放进嘴里，咀嚼了一会，他又喝了半杯啤酒。
“路桐你可别跟我说瞎话，脸上全写着呢。”尹伊方指了指段路桐，转头跟费雯琳说道：“这小子可会骗人了，你以后得帮我打听点儿小道消息。”费雯琳和段路桐自从上次酒吧聚首之后就约会了两次，现在两个人有了些说不清的关系。
“哈，老四你就放心的把她交给我吧。大哥带着她吃香的喝辣的，美女你说是不是？”费雯琳白了他一眼，脸蛋红扑扑的低头吃菜。尹伊方坏笑两声，“你俩要是真成了还好了，不然我还得找时间跟陌生小子谈话。要是告诉他你媳妇是百里堂‘女王蛇’，肯定吓尿了。”
由于这一次凌志氓被他们要求带着家属，孙小菲就这么被带来吃饭了。听着段路桐和尹伊方扯皮，一双美目好奇的打量着这两个人。凌志氓今天是绝对禁烟了，于是手里的筷子不停的从锅里捞肉片放到她的碟子里。“老五，我今天才发现，你原来是个家居好男人啊。”陆琉宇一句话，惹得其他三个人哈哈大笑。凌志氓不好意思的跟着嘿嘿笑，但还拿起调味盒朝碟子里加各种调味品。
“人啊就得专注做什么事情，之前我们俩都说好了要好好照顾她，也没工夫怕你们笑话了。”凌志氓忙完手里的活，简单的回应了一句。孙小菲顿时幸福地脸都红了，像一只小猫一样快要贴上自己的碟子。
“过分的专注，加上过分的聪明。。。所以你们也会有失算的时候。”段路桐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我还没那么傻，路桐。”尹伊方靠在椅背上，眼睛直勾勾的对视着段路桐的眼睛。“仁固和小天现在就在涯州区，你居然派他们去杀刘子伐的儿子。。。你他妈还是不是人养的？十岁孩子你也要杀！”用力一摔手里的筷子，尹伊方站起身子怒视着段路桐。
“伊方，我变了。”段路桐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身走向阳台。背对着他们的身影看起来无限萧索，在美丽的夜空下显得格格不入。“凭什么他们可以杀铭裞和大爷，我连一个小孩子都不能杀？凭什么血债不能用血来还？究其一切原因，就是因为那个时候我还不够狠。伊方，你拿着枪指着周宏康的时候，不是也想过这个问题么。黑道的规矩，就该是斩草除根，一点感情都不能动的。”
尹伊方沉默的拿起衣架上的衣服，利索的穿在身上。看着眼前那个萧索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我们会有这一天的，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路桐，你要还当我是兄弟的话，就别难为我。”说罢，慢慢走向大门的方向。
一旁的孙小菲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寻常，轻轻的放下筷子。她刚回头看着凌志氓，就发现他的脸变得很苍白，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溢出来滚下脸颊。凌志氓擦了一下眼泪，一口喝干杯里的啤酒，一挥手扔到墙上。
“是兄弟，就不要多说什么。”段路桐听到凌志氓走到他身后，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凌志氓整了整衣领，突然朝着他的背影鞠了一躬。“大哥，铭裞的事情责任在我，但是你若对那个孩子动手，志氓就陪他一起死。”
“傻瓜，伊方早就把那孩子带走了。”陆琉宇走到他们中间，抽着烟漫不经心的说道：“今天的事儿别向外宣扬，不然我不保证你小对象人身安全。”孙小菲一怔，方才还温柔对话的陆少爷现在像是一个恶魔，在这炎夏之夜让她感到一阵冰冷。
凌志氓转身就拉起孙小菲，两个人快步走出了陆家大门。陆琉宇叹了一口气，掐灭烟蒂，离开了房间向卧室走去。段路桐一直没回头看谁的离开，像是倔强的孩子，他还坚持着自己新的真理。一对纤柔的手臂搂住了他的腰，一张柔美的脸颊贴在他后背上。
“你还不走吗？”萧索的男人难得温柔的说了一句，轻轻拍打着那两只白皙的小手。
“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他们一定都这么想。”费雯琳轻轻地拉转过段路桐的身子，双手捧住他的脸。“但是现在这个社会上，仍旧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快意恩仇的烈性男儿还有几人呢？他们只是不懂你罢了。”
“呵呵，太过无情无义了，也就是极端的无聊。”和她轻轻一吻后，段路桐贴近她的耳边小声说道：“你愿意嫁给一个又冷血又无聊的家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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