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若无常 第二十五章 涯州，乱世
“我累了，”佐羽光躺在沙发上，呆滞的眼神注视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和那个男人斗下去，我觉得很无聊。”
岛津雄方笑了笑，走到他身边坐下。随手拿起一份报纸，标题醒目的几个红字映入眼帘。“黑帮街头火拼，治安问题何时能解决？？？”岛津笑了笑，尽显疲倦的眼球上布满了血丝。“呵呵，明先生还挺上相。”
“那个男人，在那一刻像一个疯子。我看出来，将来的路一定是尸山血海。中国人有一句老话，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是用死人和杀人来堆积自己杨威天下的台阶，这让我不齿与他再度交手。”佐羽光没用心听岛津的话，呆呆的看着沙发内测。沙发表面柔和的淡黄色布料让他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就多说了几句。
岛津雄方漫不经心的翻了几下报纸，随手扔在一边看着佐羽光的后脑勺。“佐羽君，有些人是不能和我们事业相提并论的。你以前不是和二哥说过，二哥的天下绝对不能有人阻挡么？言玄朗是理智的人也好，杀戮的野兽也好，在我雄方的眼里，他就是二哥一统天下的绊脚石。凭这个理由，我杀他十回也不为过。”佐羽光合上眼睛，平静无声，拌着屋子里的樱花香渐渐睡去。
雄方君，为了二哥的天下我可以化身昆沙门天。但是对着这个男人，我想象不出再次拔刀相对时，能不能横下心肠跟他性命相搏。
岛津雄方抬起双腿架在茶几上，靠着沙发合上双眼。“杂碎而已，没必要那么在乎。”两个人都很累，重整萨摩神风第三队和第八队消耗了他们太多的精力。伊木家论培训能力，还没有谁比他们做得更好。
东浜市的黑帮斗争越发激烈。沉默了半个月的段路桐再一次走上街头，心底居然有些兴奋。
“哥，能不能别表现那么吊儿郎当？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了？”陆琉宇苦笑着在身后走着。
“老二啊，你这话是不是憋半天了？”段路桐回头狡猾的一笑，“可是你想想，老子躺在床上半个月了，连口烟都不让抽，现在释放一下又有什么不对的？”说归说，段路桐还是收起了自己的操蛋造型。把烟头扔进垃圾箱，换上了一脸严肃的表情。
“两位外国老哥一会直接上二楼，还不清楚楼上会有多少人围在浅草的身边保护。我刚才一直在想，如果这个时候老三他们能到就好了。毕竟是蛇岛出来的家伙，咱们俩这半吊子功夫恐怕不能近身。”陆琉宇跨前一步与段路桐并肩，低头耳语说道：“所以有个打头阵的消耗一下他的体力，然后咱兄弟再上去捅他个透明窟窿。”段路桐转头向后面看了看，叹了一口气。
“到地方了。”
按照罗函朔提供的情报，浅草四郎喜欢在王家小炒二楼独自一个人坐在窗边。个性孤傲，不爱说话，这样的小队领导只凭实力就能令手下心服。可以折服的不仅包括自己人，这种威慑力还可以向外界宣扬，警告外敌不要轻举妄动。段路桐走进饭店，随意的挑了一张门边的桌子坐下。陆琉宇装作不认识那两个老外，拉开领一张椅子就拿起菜单装模作样点菜。美国人彼此看了一眼就直奔二楼。隐藏在菜单下陆琉宇脸色微白，心脏在胸腔里大力跳动几下。段路桐抽出一支烟叼在嘴边，牙齿用力地咬着过滤嘴。“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就动手。”陆琉宇抬起头，很低声的说道。像是提醒给段路桐，也像是在克服心理的震动，恢复最佳状态的自己。
尹伊方坐在船里忘乎所以的小口呷啤酒。同样靠在岸边的几条小渔船上，十几个人或坐或站，有意无意的目光聚集在北面的马路。
“我还是不习惯管你叫哥。”王铭裞光着上身坐在尹伊方对面，脸上似笑非笑的说：“你倒是给我说说，为什么取了个‘百里堂’的名字？我书读的少，搞不懂你们这些读书人绕来绕去的文字。”
尹伊方呵呵笑，把着瓶子再灌了一口。“总听别人说一个词，叫‘鹏程万里’。路桐这只‘万鹏’能不能行万里我不清楚，不过我对他有希望。可惜我们不是鸟，没有翅膀不能飞，所以在地上做人就该懂得借力而行。楚霸王凭十万之众可平定天下，我比不上他，但若是汇聚百里之内英雄豪杰克平天下倒是有点信心。你信不信，总有那么一天起，东浜无人不晓千羽盟，就凭我‘百里堂’百里之力一定会把千羽盟顶上那个位置。”
王铭裞笑了一下，和尹伊方撞了一下瓶子。“说的越来越像黑帮大少爷了，臭小子。”仰脖狠狠地灌了一口。
方圆二百米内，百里堂和飞车党将这东山道把持的如铁桶一般，严阵以待。
“西北雁”赫连仁固从店里带出了一个长条形的纸包，和一个黑衣黑裤的瘦弱青年并肩向经管学院东面走去。身后跟着几十个年轻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差不多的长条纸包。黑衣青年掏出一卷胶带，在手腕上慢慢的粘好。赫连仁固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以前没干过？”
青年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上擂台带的是拳套，拿家伙还是第一次。”
赫连仁固拍了拍他肩膀，说：“习惯就好了。”
五月十三日希亚小区黑帮斗殴，就从辽南经管学院东面的希亚小区开始。这一天恰好是周日，估计那个小区里面的有钱人还在海边享受着沙滩和美女。
赫连仁固走在前头，仿佛想起什么事情，回头笑了笑问道：“长青，见过血没有？”
王家小炒，一楼正厅，千羽盟的两号大人物推杯换盏，脸上渐渐有了醉意。
“你多喝点，”段路桐满满的给陆琉宇倒上一杯，继续说道：“一会要用跑的，不开车怕什么醉驾啊。”陆琉宇满脸涨红，酒精燃烧着心胸，以往的阳光外表已经被醉酒的些许疯癫代替。破天荒的，陆琉宇抽出了段路桐桌上的一根烟，手法生疏的点燃，吸了一口就不停的咳嗽。
段路桐看着老二被呛得咳嗽流泪，不禁哈哈大笑。“你说你，这个时候学我抽烟有什么用？该不会是又惦记坐上千羽盟头把交椅了吧？”陆琉宇皱着眉头抽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起了脏话。“奶奶的怎么总以为我要造反？你个混蛋灌我这么多，不抽口烟我怕清醒不了，拖你这混蛋后腿可不是老子性格。”
楼上传来几声巨响，一楼的服务员和顾客被吓了一下，好奇的想走上去看看究竟。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楼梯拐角晃了一下，随即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服务员和好事的顾客纷纷退后，一片忙乱中，陆琉宇认出了这人是跟自己一路的美国佬。
“段先生，陆先生。”一个火红色长发青年站在楼梯拐角，双手抱胸冷笑说道。
“呦，认识我们啊。”段路桐仰在椅子上，眯缝着眼睛打量这个人。陆琉宇想站起身，可是酒意上涌让他一阵眩晕，于是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美国人麦克满脸是血，在冰冷的地面上对着陆琉宇眨了眨眼睛。陆琉宇打了个酒嗝，伸手指了指麦克转脸说：“呃。。。这就是你干的吧？”
浅草四郎不慌不忙的走下楼梯，抬起头，一对黑亮的眸子盯着陆琉宇血红的双眼。“这主意不错，先叫两个身高马大的人打消耗战，然后再亲自动手弄死我。不错，这个计划很不错。估计肯定是你这个天才军师想出来的吧？”
陆琉宇不屑的斜眼看他，还没抽完的香烟叼在嘴上，样子很像耍酷的段路桐。香烟袅袅，他的头脑也渐渐清醒过来。
“陆先生算错了一件事情，就是，我。”浅草四郎走到一桌酒席前，不顾惊愕的食客抄起了一个酒瓶。“干掉他们俩，我还能再干掉你和段先生。”段路桐不为所动，舒服的仰在椅子里看着浅草四郎慢慢逼近自己。
“我说，你啰嗦够了没有？”陆琉宇吐掉烟头从后腰摸出卷成卷的鞭子，手一落，黑色鞭子的一头耷拉到地面上。“我们今天就是为了收拾你而来，早就和你们小鬼子结下死仇还说什么方法，这还轮不到你说教，动手吧。”
浅草四郎冷笑一声，举起了酒瓶子大步流星冲过去。
“哗啦！”段路桐踹翻了桌子，菜盘和餐具像雨点一样溅到浅草和周围人身上。陆琉宇后退一步，手中的鞭子仿佛变成了一条迅猛的毒蛇，随着手腕巧劲，鞭子一头点向浅草四郎的一只眼睛。浅草踢出一脚抵住了桌子，随手用酒瓶一挡挡住了鞭子。一根短铁钎从段路桐手中飞出，准确的击碎了酒瓶。玻璃碎片飞溅，浅草四郎慌忙用左手挡在面前。陆琉宇趁机扬手，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大圈，横扫而来的鞭子抽在浅草的胁下。火辣辣的痛感还没有消失，段路桐飞起一脚从侧面踹翻这个日本人。
“咳咳。。。”浅草四郎从地上坐起来，连续的痛感让他岔了一口气。段路桐粗重的喘息一下，从地上捡起了铁钎。
“配合的很好，妈的，真不能小看你们俩。”浅草掷出破碎的酒瓶，趁着陆琉宇退后躲避一瞬间双手撑在地面上，两个连续的扫堂腿扭住了段路桐的腰，鬼魅一样将上身从地面上跃起，挥拳狠狠地打了一下段路桐的脸颊。像是被铁锤砸了一通，段路桐向后倒了下去。
“狗屎！哈哈哈哈！”浅草抓住挥来的鞭子，一记正蹬踢得陆琉宇踉跄一下。一只脚尚未落地，浅草感觉到支撑腿突然钻心的疼，回头一看，转身趴在地面的段路桐手握铁钎，咬牙切齿的刺在小腿肚子上。
“你小子！”陷入狂怒的浅草转身挥拳殴向段路桐，没想到段路桐学着他的样子双手突然撑地，双腿在半空盘旋连踢。第一脚对上了浅草的拳头，第二脚踢中了浅草的脸。头部低垂的段路桐冷笑一声，在起身的一瞬间狠狠地对着他的后背来一记叩打。
“再见着伊方那小子，有的吹牛了！”
“你们都是什么人？！都给我靠墙角站好！！”段路桐回头看过去，两个巡警站在饭店的门口怒目而视。
黑帮中血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两方中有一方叫警察来，就会名声跌落为道上人所不齿。段路桐又惊恐又愤怒，回头瞪着浅草四郎。“好你小子，萨摩神风的队长就可以不遵守游戏规则啊！”浅草四郎抹了一下鼻血，不顾腿上的疼痛破喉咙大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从楼上打到楼下，又没长三只手怎么叫警察？”陆琉宇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前台，一个脸上布满恐惧的女孩拿着饭店座机的话筒簌簌发抖。
段路桐一把抽出了铁钎，缓缓侧过身子。几乎废掉一个活人的千羽盟老大此时化身深渊噩梦，毫不迟疑的转身就向门口冲了过去。陆琉宇扬起鞭子随后跟上。两个巡警见势不妙向腰间摸去，但是随后就被两个年轻人撞开。陆琉宇拿起地上的袋子，在段路桐身后紧紧追随时问道：“现在我们去哪儿？”
“妈的老三还没过来，你说我们去哪儿？”段路桐一边跑一边推开挡路的行人。其实也没有人挡住他的去路，满脸是血手里还拿着一根滴血的铁钎，任谁看到这场景都选择惊恐的退开。段路桐一脚踹倒一个挡路的小痞子，回头看着老二。“先找个地方歇一会吧，涯州区恐怕要大乱一场了。”
“段路桐，陆琉宇。”
明飞航一身警服，从街角慢慢走了出来。他的身后有三五个年轻干警，轻蔑和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这两个青年。
“听说涯州区有人闹事，没想到就是你们两个。呵呵，今天我还真幸运，抓住两条大鱼。”明飞航冷笑一声，突然拔枪在手。“自觉点，把家伙都放下乖乖跟我走。否则花生米可不是长眼睛的！”
段路桐垂下了手中的铁钎，稍微的眯缝眼睛。陆琉宇也扔掉了鞭子和袋子，两只手缓缓的向前抬起。两个年轻干部走上前掏出手铐。如果他们能注意一下两个人的眼睛，也许今天晚上千羽盟两个大佬就沦为阶下囚了。
“叫他们别动，”尖锐的刀锋贴在明飞航的脖子上，“刀子也没长眼睛。”
几个拳头同时落下，明飞航身后的干部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一边。段路桐陆琉宇突然爆发，同时飞身而起一脚踹倒年轻干警。明飞航不惧脖颈上的刀刃，举枪打出一发子弹，枪响时自己身躯一震，随后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我垂下手弩，这强效的麻醉剂效果还真是不错。抬头看了看两个哥哥。段路桐哈哈大笑，走上前重重的给了我肩头一拳。“来的很及时，臭小子，还以为要空腹吃牢饭了。”骆宇屁颠屁颠的走上前抽出一根烟递给老大。
我嘿嘿笑着看向陆琉宇，损他一句。“看看你那德行，不就差点被警察抓住了么，小脸吓得这么白。”陆琉宇惨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随后越来越自然。他颤动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没有声音。
段路桐回过头，嘴上叼着的烟掉了下去。“老二，你！”
陆琉宇全身强烈的抽搐，腿一软，栽倒在地上。段路桐和我快步冲上去扶住他，只见腹 部冲出了一片污血。
“老二！”
“你说，你们没干掉那两个巡警？”我的声音发颤，一股强大的危机感袭上心头。段路桐抱着陆琉宇苦笑着点点头。
“完了，条子和鬼子要搜捕我们了。”长河颤抖着手放下矿泉水瓶，一句话说得大家心头拔凉拔凉的。
这是涯州区一个小旅店，小天站在窗前透过窗帘缝隙打量外面的人，骆宇坐在大厅里和服务员妹妹搭讪，实际上他在严密的监视门口的动静。长河和知常买来白酒和矿泉水以及一大堆熟食，现在正和段路桐一起处理着陆琉宇的枪伤。
“算了，先把子弹拔出来吧。”陆琉宇咬着牙解开了衣扣，只见消瘦的腹部肌肉如浪，创口流血已经慢慢停滞。长河看了看他的眼睛，横下心浇了几下白酒。陆琉宇紧闭眼睛，痛苦的表情折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段路桐抚摸着他的脸，毅然决然的伸出了左臂放到他嘴边。“二哥，我下刀了。”长河切开创口，疼的陆琉宇一口咬住老大的手臂，紧缩的眉头下，昔日阳光灿烂的一双眼变得赤红。
知常一手按在他的肚腹挣开刀口，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他的手。看着兄弟们痛苦的表情，我心底不禁愧疚万分。如果早一点扣动弩机，老二就不会中枪。“好了！”长河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几乎用抢的拿来我手里的纱布、绷带和医用胶带开始包扎。陆琉宇胸口起伏逐渐平缓，我低着头走出了房门。
叼上一根烟，泪水逐渐从眼眶流出。我好后悔，为什么不能早一点扣动弩机。骆宇急匆匆的向楼上走来，我一把拽住他。
“三哥，萨摩神风的人来了！”骆宇显得很焦急，“领头的是爱智豪，将近四十多个人！”
我强硬的把他拽下来按到墙上，泪眼中蕴含着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二哥的伤还没好，你就这么跑上去打扰他么？”骆宇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镇定，懦懦不安的小声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心一下子就变软了，我拉过他的肩头，贴近他的耳边说道：“我们两个先挡一阵，小天肯定会看到这里的情况。等他们先跑出去，我们再后撤。”喉头一下子变得哽咽，“为二哥。。。和兄弟们再做点什么事情，好不好？”
骆宇已经坚定了信念，从腰间拨出板刀。“三哥，你也跟他们一起走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
我从裤管里面抽出两把尖刀，“别说傻话，咱们疯炎来的这么晚，要上就一起上。”抬起头，眼中的泪花消失不见。“我‘乱影’，绝不抛下一个兄弟！”
爱智豪推开了曾被段路桐一脚踹倒的巡警，嘴里骂骂咧咧的说：“赶紧去看看明局长吧，别在这儿给我添乱。妈的，等老子抓不住他们再来！”浅草四郎和他关系最好，看着兄弟躺在血泊里，爱智豪一改平日邪魅的作风，像个愤怒的狮子一样咆哮着带着手下追杀到这里。
“你们几个，一会都不用砍的，直接照着心窝子馕！”临了还觉得不解气，爱智豪吼了一声，“都他妈听明白了没有？！”四十多个人一个劲儿的点头。
“跟我走！”
小天急促的抽出板刀跑下楼，长河用陆琉宇的皮鞭绑住自己抓着刀柄的手。陆琉宇费力的挣了挣眼看着段路桐。“哥，给西北雁他们下命令吧。该动手了。”段路桐点点头，将手机里存好的信息发送出去。陆琉宇咳了两声，突然面露微笑。
“你小子，笑个毛啊。”段路桐声音沙哑，用手梳理着他的头发。眼见自己的兄弟差点死在面前，段路桐的心快碎了。
“万鹏大人，我们还有一张王牌还没打出。你猜猜，如果出了这张牌，现在会是个什么结果？”
段路桐苦笑一声，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我说血鸦大人，你这小子都快死了嘴巴还是这么啰嗦。我可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陆琉宇看了看床边站着的岳长河，嘿嘿坏笑着说：“你小子想起来了没，鹌鹑大人？”长河脑海中灵光一闪，嘴角就咧开了笑意。
希亚小区，从暗处突然杀出的赫连仁固和邵长青打了个措手不及。刘子伐的马仔在一片火海中哭喊着，嚎叫着，没命的在小区花园内乱跑。
邵长青追上一个人，随手一拳打在脸上。看着那人捂着脸惨叫，邵长青心里不禁得意起来。赫连仁固走到他身边，身上溅满了红色的血黑色的烟灰。“你怎么不用刀？一个一个的砍多爽啊。”
“我是练散打的，不太喜欢用家伙。反倒是你，怎么人家求饶了还砍上一刀？”
仁固弹了一下刀刃，“有种的跟我打，不砍就得挨砍。没种的求饶，太给男人丢脸了，不砍一刀对不起这个社会。我是维吾尔人，正宗的突厥汉子。爱刀是从祖宗辈儿上就流传下来的。但是老子也的学会怎么爱国家爱自己，不然输得鸟蛋精光还把命搭上。”
邵长青被这句话逗笑了。“照你这么说，除了自己兄弟你是什么人都要砍。”
仁固得意地笑了笑，“二哥教了我一句话，兄弟是肱股。你要听不明白我就解释一下。”坏笑一声，一边跑一边说道：“你就是我的大腿屁股，不能砍。”赫连仁固重新杀入战团，留下邵长青自己一个人郁闷。
旅店的门被人一脚踢开，气势汹汹的几个年轻人闯进正厅，手里的刀锋在阳光中闪闪发亮。
骆宇作势要冲过去，被我一手拦下，用眼神示意不可轻举妄动，先看看他爱智豪有什么话说。对方走到楼梯前十步的距离，与脸上狰狞表情略有不同的是他们没有再往前走。爱智豪分开人群，黑色的瞳仁少见的显露出一股阴霾。
“是不是你偷袭了我的兄弟，言玄朗？”我冷笑一声，手里的尖刀贴近了大腿两边。“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早就不死不休了。”
爱智豪跳动一下眉毛，愤怒的咆哮：“好！老子就跟你不死不休！”举起手中的三尺倭刀狠狠地向前刺过来。
“叮！”骆宇用板刀架住了这一击，但随后而上的敌人出刀速度极快，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骆宇腿上中了一刺。我迅速的向前跃起，在他们没来得及扬起刀锋的时候跳进了人群。双刀忽上忽下，有三个人的胸腹间多了几个噗噗冒血的窟窿。
“你小子！”爱智豪狂怒之下，一脚踹倒骆宇。骆宇躺在地上挥刀奋力抵住几个人的砍击，但是寡不敌众，腿上和腹部多添了几道刀伤。我来不及退回去扶起骆宇，短刀与长刀的差距在这一刻显露出极大的凶险。我奋力迎战，背上和腿上不时被划上一刀。琅琅呛呛的退到吧台，里面值班的女孩早就吓得躲在桌子下嚎哭。一脚蹬到石头做的吧台，借着这一股反弹力量推倒了两个敌人。尖刀插进了他们的胸脯，就手拾起了两柄长刀。
“嘶！”钻心的痛感再一次从背上感受到，反身回转，在他的刀锋扬起之前在胸前受了我一记横斩。眼前逐渐变得模糊，两声怒吼从视野中震荡的环境传开。田知常推着一块停车场的铁牌从门外闯进来，一群人来不及躲闪挤在一起蹒跚的后退，不时有人被绊倒。段傲天从楼梯上纵身跳下，爱智豪和几个狂虐骆宇的家伙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给我攮死他们！”爱智豪绝对是疯了！小天刚扶起满身是血的骆宇，就被爱智豪狂乱的刺杀钉在台阶上。骆宇用力站起身子，一把长刀精准的插进了右胸。。。爱智豪的绝杀命令让这群人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狰狞又残忍。知常夺过一把刀砍倒一个人，随后就被乱刀砍翻，伏在旅店的玻璃门上不住呕血。靠着吧台我坐直了身子，头上忽然变得麻痹，仰起头向看清什么，但是只有一片血红色的模糊。
“砰！砰！砰！”
意识渐渐清晰，我发觉窗外的环境飞速的逝过。眨了眨眼，是凌志氓的后脑勺。
“五子，再快点！”副驾上的人侧过脸，眼中尽是焦急。我努力抬起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被他一把抓住。“老三，马上就到医院了，你再撑住一会。”咧了一下嘴角，含糊不清的说：“老大，琉宇那小子好些了么？”
段路桐干脆侧过身子，一张脸上努力地挤出一丝笑意。“放心，老二命大着呢。好了闲话少说，我们现在还在跑路。”转过身，在我惊讶的目光里他拔出了一把手枪，枪栓拉动和粗重的呼吸声像一柄铁锤，不断敲击着我的耳膜。
“老大，你，你拿枪？”
“是啊，老子现在都开始玩枪了。”段路桐侧过半张脸，冷峻之色溢于言表。“都是你这小子惹的祸，明胖子一醒来就下命令，今天不把我们抓住就不睡觉。不过老二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了，明胖子公安总局就在涯州区，他今天不露面我才会惊讶。”
“我怎么没看见二哥和小天他们？”努力坐起身子，后背上一阵剧痛使我皱了皱眉。
“他们坐别的车分头开了，不能让条子们集中一个路线，能跑出去一个兄弟都是好的。”说罢，陆虎后面警笛大作。一辆公安轿车和一辆民用面包顶着闪烁的警灯，紧紧咬住路虎的车尾。志氓不慌不乱，快速转方向盘将车头打到左侧。“转上东山道，‘蓝孔雀’和‘海鸥’在那里等着咱们。”
“希望老二他们也早点转过来吧。。。”段路桐自言自语，将车窗摇下一个小缝，朝着迎来的轿车车头扔了一个烟蒂。
一路飞驰，脸色苍白的陆琉宇和岳长河努力地按压两个重伤者的心脏。田知常蜷缩在车后座，抽出一支装满镇定剂的注射器插在自己腿上。“二哥，他们两个怎么样？”无力的话语重复了几遍，才让岳长河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两个毕竟都是练家子，体质比我们强的很。伤口现在不再流血了，只不过心脏跳动还是很缓慢。”长河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田哥，该怎么办？”起初组建“疯炎”的时候，母亲在医院上班的田知常嘱咐过几个兄弟，身上要常备几样药片和工具。岳长河虽然智谋高超，但遇上这种技术性的问题还是需要问问队医田知常。
“注射，一样给他们注射镇定剂。把消炎药片弄碎，和着水一起让他们吃下去。”知常有气无力的指挥着两个人。他背上挨了几刀，相比骆宇和小天还算是最清醒的一个。
“二哥，现在应该往哪儿走？”开车的居然是欧阳斌。这小子大难不死，伤势恢复很快，从医院出来后就被尹伊方指派跟着凌志氓准备接人。
陆琉宇忙完手里的事情，拔出腰里的手枪。“往东山道开，我们回家！”
明飞航用手绢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狠狠地掏出对讲机吼道：“现在都跟上了没有？务必把他们捉拿归案！”对讲机里几个声音回复之后，才重新坐在老板椅上。明飞航心中有股滔天之怒，因为对面坐着长宗我部仪亲和吉川益常，他按捺下心头的不快，只是呼呼的喘气。
“明先生，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抓他们？”吉川益常脸露不愉，双手抱在胸前问道。
“我都说了，最近省里的领导要来检查工作，你们就不能给我留点好？别在这个时候给我添麻烦？”
长宗我部仪亲怒了。这个人平日里在伊木集团下辖娱乐场所免费享受不说，还把这些个从血雨腥风中拼杀出来的硬汉视若无物，在心胸中积累的暴怒使他忘记了这里是公安局，巨掌一拍，办公桌上的玻璃裂开了蜘蛛网一样的纹络。
“明局长！别他妈的在我眼前装什么架子！就凭你那帮纨绔弟子，想要抓住千羽盟一只鸟都不可能！你装什么装？岛津老板尊重你，不代表我们这一班兄弟就会把你当成佛！”
“我操！”明飞航恨恨地抓起水杯甩过去，被长宗我部仪亲一偏头打了个空。“小瘪三，你以为你什么人？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关起来？”
吉川益常拉住长宗我部仪亲的胳臂，眼神冷冷的瞪住明飞航。“不跟他一般见识，我们走。”
门重重的关上了，明飞航站直了身子，依旧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睛盯着门板。合上眼，明飞航想了一下，按下对讲机说道：“收队，执行命令。”一个残忍的笑声在他心里嘎嘎的响着。你们不尊重老子，老子也没必要为你们鞍前马后。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吃足了亏你们就知道该怎么对我了。
“局长，有七八个人已经逃离我们视线。但有一个人在东山道向我们鸣枪，往山上跑了。我们正在追捕。”
明飞航眼前一亮，接着他急促的下令道：“继续追捕，记住一定要抓活的，开枪打他的脚踝。”
条子们枪法还算很准的，不过加上一些外部的因素，追击中没有伤到腿脚。段路桐捂住受伤的左肩，一脚踢开半人高的蒿草，钻进了黄昏中的山坡丛林。
追击中，东山道上充斥着枪声和警察的喊声，欧阳斌开车到不远处看到此景，毅然决然的向另一方向掉头。
“好了，你们都走了就好了。。。”段路桐身子一歪，猛地向丛林深处跑去。
赫连仁固擦了一下板刀，慢慢的插回刀鞘。到了最后，再凶悍的人也会怕死，刘子伐的手下也不例外。听说市区里的警察已经到东山道搜捕一个人，留守此地的小头目叹息一声收起了手枪，带着几个人匆匆离开。
邵长青看上去很疲惫，不只是与人相斗，这样的凶残火拼也在压抑着他的内心。经管学院里的男生们加入“疯炎”之前都是心底质朴的青年，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成为影视剧上腥风血雨的主角，多多少少饱含着一丝恐惧和一些莫名的兴奋。拉开一张椅子，邵长青坐了下去，呼出一口长气如释重负。
“八爷，你站半天了，在看什么呢？”此时的赫连仁固侧身对着一个房间，站在原地发愣足足有十分钟了。“哦？噢。。。没什么。”
天色渐晚，东山道附近的几座山里还闪烁着手电的光。明飞航赶到此地的时候，搜索段 路桐两个小时的警察一脸羞愧的在他面前检讨。明飞航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收队吧。”也许那个日本壮汉说得对，东浜市警察真的抓不住千羽盟。看了看自己臃肿的身材，明飞航大伤脑筋。“什么纨绔子弟。。。”
夜色下的黄鱼湾风平浪静。一艘破烂的渔船上，段路桐狠狠地灌了一口白酒。王铭裞光着上身操着塑料船桨，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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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津雄方漫不经心的翻了几下报纸，随手扔在一边看着佐羽光的后脑勺。“佐羽君，有些人是不能和我们事业相提并论的。你以前不是和二哥说过，二哥的天下绝对不能有人阻挡么？言玄朗是理智的人也好，杀戮的野兽也好，在我雄方的眼里，他就是二哥一统天下的绊脚石。凭这个理由，我杀他十回也不为过。”佐羽光合上眼睛，平静无声，拌着屋子里的樱花香渐渐睡去。
雄方君，为了二哥的天下我可以化身昆沙门天。但是对着这个男人，我想象不出再次拔刀相对时，能不能横下心肠跟他性命相搏。
岛津雄方抬起双腿架在茶几上，靠着沙发合上双眼。“杂碎而已，没必要那么在乎。”两个人都很累，重整萨摩神风第三队和第八队消耗了他们太多的精力。伊木家论培训能力，还没有谁比他们做得更好。
东浜市的黑帮斗争越发激烈。沉默了半个月的段路桐再一次走上街头，心底居然有些兴奋。
“哥，能不能别表现那么吊儿郎当？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了？”陆琉宇苦笑着在身后走着。
“老二啊，你这话是不是憋半天了？”段路桐回头狡猾的一笑，“可是你想想，老子躺在床上半个月了，连口烟都不让抽，现在释放一下又有什么不对的？”说归说，段路桐还是收起了自己的操蛋造型。把烟头扔进垃圾箱，换上了一脸严肃的表情。
“两位外国老哥一会直接上二楼，还不清楚楼上会有多少人围在浅草的身边保护。我刚才一直在想，如果这个时候老三他们能到就好了。毕竟是蛇岛出来的家伙，咱们俩这半吊子功夫恐怕不能近身。”陆琉宇跨前一步与段路桐并肩，低头耳语说道：“所以有个打头阵的消耗一下他的体力，然后咱兄弟再上去捅他个透明窟窿。”段路桐转头向后面看了看，叹了一口气。
“到地方了。”
按照罗函朔提供的情报，浅草四郎喜欢在王家小炒二楼独自一个人坐在窗边。个性孤傲，不爱说话，这样的小队领导只凭实力就能令手下心服。可以折服的不仅包括自己人，这种威慑力还可以向外界宣扬，警告外敌不要轻举妄动。段路桐走进饭店，随意的挑了一张门边的桌子坐下。陆琉宇装作不认识那两个老外，拉开领一张椅子就拿起菜单装模作样点菜。美国人彼此看了一眼就直奔二楼。隐藏在菜单下陆琉宇脸色微白，心脏在胸腔里大力跳动几下。段路桐抽出一支烟叼在嘴边，牙齿用力地咬着过滤嘴。“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就动手。”陆琉宇抬起头，很低声的说道。像是提醒给段路桐，也像是在克服心理的震动，恢复最佳状态的自己。
尹伊方坐在船里忘乎所以的小口呷啤酒。同样靠在岸边的几条小渔船上，十几个人或坐或站，有意无意的目光聚集在北面的马路。
“我还是不习惯管你叫哥。”王铭裞光着上身坐在尹伊方对面，脸上似笑非笑的说：“你倒是给我说说，为什么取了个‘百里堂’的名字？我书读的少，搞不懂你们这些读书人绕来绕去的文字。”
尹伊方呵呵笑，把着瓶子再灌了一口。“总听别人说一个词，叫‘鹏程万里’。路桐这只‘万鹏’能不能行万里我不清楚，不过我对他有希望。可惜我们不是鸟，没有翅膀不能飞，所以在地上做人就该懂得借力而行。楚霸王凭十万之众可平定天下，我比不上他，但若是汇聚百里之内英雄豪杰克平天下倒是有点信心。你信不信，总有那么一天起，东浜无人不晓千羽盟，就凭我‘百里堂’百里之力一定会把千羽盟顶上那个位置。”
王铭裞笑了一下，和尹伊方撞了一下瓶子。“说的越来越像黑帮大少爷了，臭小子。”仰脖狠狠地灌了一口。
方圆二百米内，百里堂和飞车党将这东山道把持的如铁桶一般，严阵以待。
“西北雁”赫连仁固从店里带出了一个长条形的纸包，和一个黑衣黑裤的瘦弱青年并肩向经管学院东面走去。身后跟着几十个年轻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差不多的长条纸包。黑衣青年掏出一卷胶带，在手腕上慢慢的粘好。赫连仁固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以前没干过？”
青年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上擂台带的是拳套，拿家伙还是第一次。”
赫连仁固拍了拍他肩膀，说：“习惯就好了。”
五月十三日希亚小区黑帮斗殴，就从辽南经管学院东面的希亚小区开始。这一天恰好是周日，估计那个小区里面的有钱人还在海边享受着沙滩和美女。
赫连仁固走在前头，仿佛想起什么事情，回头笑了笑问道：“长青，见过血没有？”
王家小炒，一楼正厅，千羽盟的两号大人物推杯换盏，脸上渐渐有了醉意。
“你多喝点，”段路桐满满的给陆琉宇倒上一杯，继续说道：“一会要用跑的，不开车怕什么醉驾啊。”陆琉宇满脸涨红，酒精燃烧着心胸，以往的阳光外表已经被醉酒的些许疯癫代替。破天荒的，陆琉宇抽出了段路桐桌上的一根烟，手法生疏的点燃，吸了一口就不停的咳嗽。
段路桐看着老二被呛得咳嗽流泪，不禁哈哈大笑。“你说你，这个时候学我抽烟有什么用？该不会是又惦记坐上千羽盟头把交椅了吧？”陆琉宇皱着眉头抽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起了脏话。“奶奶的怎么总以为我要造反？你个混蛋灌我这么多，不抽口烟我怕清醒不了，拖你这混蛋后腿可不是老子性格。”
楼上传来几声巨响，一楼的服务员和顾客被吓了一下，好奇的想走上去看看究竟。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楼梯拐角晃了一下，随即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服务员和好事的顾客纷纷退后，一片忙乱中，陆琉宇认出了这人是跟自己一路的美国佬。
“段先生，陆先生。”一个火红色长发青年站在楼梯拐角，双手抱胸冷笑说道。
“呦，认识我们啊。”段路桐仰在椅子上，眯缝着眼睛打量这个人。陆琉宇想站起身，可是酒意上涌让他一阵眩晕，于是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美国人麦克满脸是血，在冰冷的地面上对着陆琉宇眨了眨眼睛。陆琉宇打了个酒嗝，伸手指了指麦克转脸说：“呃。。。这就是你干的吧？”
浅草四郎不慌不忙的走下楼梯，抬起头，一对黑亮的眸子盯着陆琉宇血红的双眼。“这主意不错，先叫两个身高马大的人打消耗战，然后再亲自动手弄死我。不错，这个计划很不错。估计肯定是你这个天才军师想出来的吧？”
陆琉宇不屑的斜眼看他，还没抽完的香烟叼在嘴上，样子很像耍酷的段路桐。香烟袅袅，他的头脑也渐渐清醒过来。
“陆先生算错了一件事情，就是，我。”浅草四郎走到一桌酒席前，不顾惊愕的食客抄起了一个酒瓶。“干掉他们俩，我还能再干掉你和段先生。”段路桐不为所动，舒服的仰在椅子里看着浅草四郎慢慢逼近自己。
“我说，你啰嗦够了没有？”陆琉宇吐掉烟头从后腰摸出卷成卷的鞭子，手一落，黑色鞭子的一头耷拉到地面上。“我们今天就是为了收拾你而来，早就和你们小鬼子结下死仇还说什么方法，这还轮不到你说教，动手吧。”
浅草四郎冷笑一声，举起了酒瓶子大步流星冲过去。
“哗啦！”段路桐踹翻了桌子，菜盘和餐具像雨点一样溅到浅草和周围人身上。陆琉宇后退一步，手中的鞭子仿佛变成了一条迅猛的毒蛇，随着手腕巧劲，鞭子一头点向浅草四郎的一只眼睛。浅草踢出一脚抵住了桌子，随手用酒瓶一挡挡住了鞭子。一根短铁钎从段路桐手中飞出，准确的击碎了酒瓶。玻璃碎片飞溅，浅草四郎慌忙用左手挡在面前。陆琉宇趁机扬手，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大圈，横扫而来的鞭子抽在浅草的胁下。火辣辣的痛感还没有消失，段路桐飞起一脚从侧面踹翻这个日本人。
“咳咳。。。”浅草四郎从地上坐起来，连续的痛感让他岔了一口气。段路桐粗重的喘息一下，从地上捡起了铁钎。
“配合的很好，妈的，真不能小看你们俩。”浅草掷出破碎的酒瓶，趁着陆琉宇退后躲避一瞬间双手撑在地面上，两个连续的扫堂腿扭住了段路桐的腰，鬼魅一样将上身从地面上跃起，挥拳狠狠地打了一下段路桐的脸颊。像是被铁锤砸了一通，段路桐向后倒了下去。
“狗屎！哈哈哈哈！”浅草抓住挥来的鞭子，一记正蹬踢得陆琉宇踉跄一下。一只脚尚未落地，浅草感觉到支撑腿突然钻心的疼，回头一看，转身趴在地面的段路桐手握铁钎，咬牙切齿的刺在小腿肚子上。
“你小子！”陷入狂怒的浅草转身挥拳殴向段路桐，没想到段路桐学着他的样子双手突然撑地，双腿在半空盘旋连踢。第一脚对上了浅草的拳头，第二脚踢中了浅草的脸。头部低垂的段路桐冷笑一声，在起身的一瞬间狠狠地对着他的后背来一记叩打。
“再见着伊方那小子，有的吹牛了！”
“你们都是什么人？！都给我靠墙角站好！！”段路桐回头看过去，两个巡警站在饭店的门口怒目而视。
黑帮中血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两方中有一方叫警察来，就会名声跌落为道上人所不齿。段路桐又惊恐又愤怒，回头瞪着浅草四郎。“好你小子，萨摩神风的队长就可以不遵守游戏规则啊！”浅草四郎抹了一下鼻血，不顾腿上的疼痛破喉咙大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从楼上打到楼下，又没长三只手怎么叫警察？”陆琉宇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前台，一个脸上布满恐惧的女孩拿着饭店座机的话筒簌簌发抖。
段路桐一把抽出了铁钎，缓缓侧过身子。几乎废掉一个活人的千羽盟老大此时化身深渊噩梦，毫不迟疑的转身就向门口冲了过去。陆琉宇扬起鞭子随后跟上。两个巡警见势不妙向腰间摸去，但是随后就被两个年轻人撞开。陆琉宇拿起地上的袋子，在段路桐身后紧紧追随时问道：“现在我们去哪儿？”
“妈的老三还没过来，你说我们去哪儿？”段路桐一边跑一边推开挡路的行人。其实也没有人挡住他的去路，满脸是血手里还拿着一根滴血的铁钎，任谁看到这场景都选择惊恐的退开。段路桐一脚踹倒一个挡路的小痞子，回头看着老二。“先找个地方歇一会吧，涯州区恐怕要大乱一场了。”
“段路桐，陆琉宇。”
明飞航一身警服，从街角慢慢走了出来。他的身后有三五个年轻干警，轻蔑和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这两个青年。
“听说涯州区有人闹事，没想到就是你们两个。呵呵，今天我还真幸运，抓住两条大鱼。”明飞航冷笑一声，突然拔枪在手。“自觉点，把家伙都放下乖乖跟我走。否则花生米可不是长眼睛的！”
段路桐垂下了手中的铁钎，稍微的眯缝眼睛。陆琉宇也扔掉了鞭子和袋子，两只手缓缓的向前抬起。两个年轻干部走上前掏出手铐。如果他们能注意一下两个人的眼睛，也许今天晚上千羽盟两个大佬就沦为阶下囚了。
“叫他们别动，”尖锐的刀锋贴在明飞航的脖子上，“刀子也没长眼睛。”
几个拳头同时落下，明飞航身后的干部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一边。段路桐陆琉宇突然爆发，同时飞身而起一脚踹倒年轻干警。明飞航不惧脖颈上的刀刃，举枪打出一发子弹，枪响时自己身躯一震，随后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我垂下手弩，这强效的麻醉剂效果还真是不错。抬头看了看两个哥哥。段路桐哈哈大笑，走上前重重的给了我肩头一拳。“来的很及时，臭小子，还以为要空腹吃牢饭了。”骆宇屁颠屁颠的走上前抽出一根烟递给老大。
我嘿嘿笑着看向陆琉宇，损他一句。“看看你那德行，不就差点被警察抓住了么，小脸吓得这么白。”陆琉宇惨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随后越来越自然。他颤动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没有声音。
段路桐回过头，嘴上叼着的烟掉了下去。“老二，你！”
陆琉宇全身强烈的抽搐，腿一软，栽倒在地上。段路桐和我快步冲上去扶住他，只见腹 部冲出了一片污血。
“老二！”
“你说，你们没干掉那两个巡警？”我的声音发颤，一股强大的危机感袭上心头。段路桐抱着陆琉宇苦笑着点点头。
“完了，条子和鬼子要搜捕我们了。”长河颤抖着手放下矿泉水瓶，一句话说得大家心头拔凉拔凉的。
这是涯州区一个小旅店，小天站在窗前透过窗帘缝隙打量外面的人，骆宇坐在大厅里和服务员妹妹搭讪，实际上他在严密的监视门口的动静。长河和知常买来白酒和矿泉水以及一大堆熟食，现在正和段路桐一起处理着陆琉宇的枪伤。
“算了，先把子弹拔出来吧。”陆琉宇咬着牙解开了衣扣，只见消瘦的腹部肌肉如浪，创口流血已经慢慢停滞。长河看了看他的眼睛，横下心浇了几下白酒。陆琉宇紧闭眼睛，痛苦的表情折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段路桐抚摸着他的脸，毅然决然的伸出了左臂放到他嘴边。“二哥，我下刀了。”长河切开创口，疼的陆琉宇一口咬住老大的手臂，紧缩的眉头下，昔日阳光灿烂的一双眼变得赤红。
知常一手按在他的肚腹挣开刀口，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他的手。看着兄弟们痛苦的表情，我心底不禁愧疚万分。如果早一点扣动弩机，老二就不会中枪。“好了！”长河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几乎用抢的拿来我手里的纱布、绷带和医用胶带开始包扎。陆琉宇胸口起伏逐渐平缓，我低着头走出了房门。
叼上一根烟，泪水逐渐从眼眶流出。我好后悔，为什么不能早一点扣动弩机。骆宇急匆匆的向楼上走来，我一把拽住他。
“三哥，萨摩神风的人来了！”骆宇显得很焦急，“领头的是爱智豪，将近四十多个人！”
我强硬的把他拽下来按到墙上，泪眼中蕴含着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二哥的伤还没好，你就这么跑上去打扰他么？”骆宇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镇定，懦懦不安的小声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心一下子就变软了，我拉过他的肩头，贴近他的耳边说道：“我们两个先挡一阵，小天肯定会看到这里的情况。等他们先跑出去，我们再后撤。”喉头一下子变得哽咽，“为二哥。。。和兄弟们再做点什么事情，好不好？”
骆宇已经坚定了信念，从腰间拨出板刀。“三哥，你也跟他们一起走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
我从裤管里面抽出两把尖刀，“别说傻话，咱们疯炎来的这么晚，要上就一起上。”抬起头，眼中的泪花消失不见。“我‘乱影’，绝不抛下一个兄弟！”
爱智豪推开了曾被段路桐一脚踹倒的巡警，嘴里骂骂咧咧的说：“赶紧去看看明局长吧，别在这儿给我添乱。妈的，等老子抓不住他们再来！”浅草四郎和他关系最好，看着兄弟躺在血泊里，爱智豪一改平日邪魅的作风，像个愤怒的狮子一样咆哮着带着手下追杀到这里。
“你们几个，一会都不用砍的，直接照着心窝子馕！”临了还觉得不解气，爱智豪吼了一声，“都他妈听明白了没有？！”四十多个人一个劲儿的点头。
“跟我走！”
小天急促的抽出板刀跑下楼，长河用陆琉宇的皮鞭绑住自己抓着刀柄的手。陆琉宇费力的挣了挣眼看着段路桐。“哥，给西北雁他们下命令吧。该动手了。”段路桐点点头，将手机里存好的信息发送出去。陆琉宇咳了两声，突然面露微笑。
“你小子，笑个毛啊。”段路桐声音沙哑，用手梳理着他的头发。眼见自己的兄弟差点死在面前，段路桐的心快碎了。
“万鹏大人，我们还有一张王牌还没打出。你猜猜，如果出了这张牌，现在会是个什么结果？”
段路桐苦笑一声，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我说血鸦大人，你这小子都快死了嘴巴还是这么啰嗦。我可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陆琉宇看了看床边站着的岳长河，嘿嘿坏笑着说：“你小子想起来了没，鹌鹑大人？”长河脑海中灵光一闪，嘴角就咧开了笑意。
希亚小区，从暗处突然杀出的赫连仁固和邵长青打了个措手不及。刘子伐的马仔在一片火海中哭喊着，嚎叫着，没命的在小区花园内乱跑。
邵长青追上一个人，随手一拳打在脸上。看着那人捂着脸惨叫，邵长青心里不禁得意起来。赫连仁固走到他身边，身上溅满了红色的血黑色的烟灰。“你怎么不用刀？一个一个的砍多爽啊。”
“我是练散打的，不太喜欢用家伙。反倒是你，怎么人家求饶了还砍上一刀？”
仁固弹了一下刀刃，“有种的跟我打，不砍就得挨砍。没种的求饶，太给男人丢脸了，不砍一刀对不起这个社会。我是维吾尔人，正宗的突厥汉子。爱刀是从祖宗辈儿上就流传下来的。但是老子也的学会怎么爱国家爱自己，不然输得鸟蛋精光还把命搭上。”
邵长青被这句话逗笑了。“照你这么说，除了自己兄弟你是什么人都要砍。”
仁固得意地笑了笑，“二哥教了我一句话，兄弟是肱股。你要听不明白我就解释一下。”坏笑一声，一边跑一边说道：“你就是我的大腿屁股，不能砍。”赫连仁固重新杀入战团，留下邵长青自己一个人郁闷。
旅店的门被人一脚踢开，气势汹汹的几个年轻人闯进正厅，手里的刀锋在阳光中闪闪发亮。
骆宇作势要冲过去，被我一手拦下，用眼神示意不可轻举妄动，先看看他爱智豪有什么话说。对方走到楼梯前十步的距离，与脸上狰狞表情略有不同的是他们没有再往前走。爱智豪分开人群，黑色的瞳仁少见的显露出一股阴霾。
“是不是你偷袭了我的兄弟，言玄朗？”我冷笑一声，手里的尖刀贴近了大腿两边。“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早就不死不休了。”
爱智豪跳动一下眉毛，愤怒的咆哮：“好！老子就跟你不死不休！”举起手中的三尺倭刀狠狠地向前刺过来。
“叮！”骆宇用板刀架住了这一击，但随后而上的敌人出刀速度极快，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骆宇腿上中了一刺。我迅速的向前跃起，在他们没来得及扬起刀锋的时候跳进了人群。双刀忽上忽下，有三个人的胸腹间多了几个噗噗冒血的窟窿。
“你小子！”爱智豪狂怒之下，一脚踹倒骆宇。骆宇躺在地上挥刀奋力抵住几个人的砍击，但是寡不敌众，腿上和腹部多添了几道刀伤。我来不及退回去扶起骆宇，短刀与长刀的差距在这一刻显露出极大的凶险。我奋力迎战，背上和腿上不时被划上一刀。琅琅呛呛的退到吧台，里面值班的女孩早就吓得躲在桌子下嚎哭。一脚蹬到石头做的吧台，借着这一股反弹力量推倒了两个敌人。尖刀插进了他们的胸脯，就手拾起了两柄长刀。
“嘶！”钻心的痛感再一次从背上感受到，反身回转，在他的刀锋扬起之前在胸前受了我一记横斩。眼前逐渐变得模糊，两声怒吼从视野中震荡的环境传开。田知常推着一块停车场的铁牌从门外闯进来，一群人来不及躲闪挤在一起蹒跚的后退，不时有人被绊倒。段傲天从楼梯上纵身跳下，爱智豪和几个狂虐骆宇的家伙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给我攮死他们！”爱智豪绝对是疯了！小天刚扶起满身是血的骆宇，就被爱智豪狂乱的刺杀钉在台阶上。骆宇用力站起身子，一把长刀精准的插进了右胸。。。爱智豪的绝杀命令让这群人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狰狞又残忍。知常夺过一把刀砍倒一个人，随后就被乱刀砍翻，伏在旅店的玻璃门上不住呕血。靠着吧台我坐直了身子，头上忽然变得麻痹，仰起头向看清什么，但是只有一片血红色的模糊。
“砰！砰！砰！”
意识渐渐清晰，我发觉窗外的环境飞速的逝过。眨了眨眼，是凌志氓的后脑勺。
“五子，再快点！”副驾上的人侧过脸，眼中尽是焦急。我努力抬起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被他一把抓住。“老三，马上就到医院了，你再撑住一会。”咧了一下嘴角，含糊不清的说：“老大，琉宇那小子好些了么？”
段路桐干脆侧过身子，一张脸上努力地挤出一丝笑意。“放心，老二命大着呢。好了闲话少说，我们现在还在跑路。”转过身，在我惊讶的目光里他拔出了一把手枪，枪栓拉动和粗重的呼吸声像一柄铁锤，不断敲击着我的耳膜。
“老大，你，你拿枪？”
“是啊，老子现在都开始玩枪了。”段路桐侧过半张脸，冷峻之色溢于言表。“都是你这小子惹的祸，明胖子一醒来就下命令，今天不把我们抓住就不睡觉。不过老二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了，明胖子公安总局就在涯州区，他今天不露面我才会惊讶。”
“我怎么没看见二哥和小天他们？”努力坐起身子，后背上一阵剧痛使我皱了皱眉。
“他们坐别的车分头开了，不能让条子们集中一个路线，能跑出去一个兄弟都是好的。”说罢，陆虎后面警笛大作。一辆公安轿车和一辆民用面包顶着闪烁的警灯，紧紧咬住路虎的车尾。志氓不慌不乱，快速转方向盘将车头打到左侧。“转上东山道，‘蓝孔雀’和‘海鸥’在那里等着咱们。”
“希望老二他们也早点转过来吧。。。”段路桐自言自语，将车窗摇下一个小缝，朝着迎来的轿车车头扔了一个烟蒂。
一路飞驰，脸色苍白的陆琉宇和岳长河努力地按压两个重伤者的心脏。田知常蜷缩在车后座，抽出一支装满镇定剂的注射器插在自己腿上。“二哥，他们两个怎么样？”无力的话语重复了几遍，才让岳长河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两个毕竟都是练家子，体质比我们强的很。伤口现在不再流血了，只不过心脏跳动还是很缓慢。”长河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田哥，该怎么办？”起初组建“疯炎”的时候，母亲在医院上班的田知常嘱咐过几个兄弟，身上要常备几样药片和工具。岳长河虽然智谋高超，但遇上这种技术性的问题还是需要问问队医田知常。
“注射，一样给他们注射镇定剂。把消炎药片弄碎，和着水一起让他们吃下去。”知常有气无力的指挥着两个人。他背上挨了几刀，相比骆宇和小天还算是最清醒的一个。
“二哥，现在应该往哪儿走？”开车的居然是欧阳斌。这小子大难不死，伤势恢复很快，从医院出来后就被尹伊方指派跟着凌志氓准备接人。
陆琉宇忙完手里的事情，拔出腰里的手枪。“往东山道开，我们回家！”
明飞航用手绢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狠狠地掏出对讲机吼道：“现在都跟上了没有？务必把他们捉拿归案！”对讲机里几个声音回复之后，才重新坐在老板椅上。明飞航心中有股滔天之怒，因为对面坐着长宗我部仪亲和吉川益常，他按捺下心头的不快，只是呼呼的喘气。
“明先生，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抓他们？”吉川益常脸露不愉，双手抱在胸前问道。
“我都说了，最近省里的领导要来检查工作，你们就不能给我留点好？别在这个时候给我添麻烦？”
长宗我部仪亲怒了。这个人平日里在伊木集团下辖娱乐场所免费享受不说，还把这些个从血雨腥风中拼杀出来的硬汉视若无物，在心胸中积累的暴怒使他忘记了这里是公安局，巨掌一拍，办公桌上的玻璃裂开了蜘蛛网一样的纹络。
“明局长！别他妈的在我眼前装什么架子！就凭你那帮纨绔弟子，想要抓住千羽盟一只鸟都不可能！你装什么装？岛津老板尊重你，不代表我们这一班兄弟就会把你当成佛！”
“我操！”明飞航恨恨地抓起水杯甩过去，被长宗我部仪亲一偏头打了个空。“小瘪三，你以为你什么人？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关起来？”
吉川益常拉住长宗我部仪亲的胳臂，眼神冷冷的瞪住明飞航。“不跟他一般见识，我们走。”
门重重的关上了，明飞航站直了身子，依旧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睛盯着门板。合上眼，明飞航想了一下，按下对讲机说道：“收队，执行命令。”一个残忍的笑声在他心里嘎嘎的响着。你们不尊重老子，老子也没必要为你们鞍前马后。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吃足了亏你们就知道该怎么对我了。
“局长，有七八个人已经逃离我们视线。但有一个人在东山道向我们鸣枪，往山上跑了。我们正在追捕。”
明飞航眼前一亮，接着他急促的下令道：“继续追捕，记住一定要抓活的，开枪打他的脚踝。”
条子们枪法还算很准的，不过加上一些外部的因素，追击中没有伤到腿脚。段路桐捂住受伤的左肩，一脚踢开半人高的蒿草，钻进了黄昏中的山坡丛林。
追击中，东山道上充斥着枪声和警察的喊声，欧阳斌开车到不远处看到此景，毅然决然的向另一方向掉头。
“好了，你们都走了就好了。。。”段路桐身子一歪，猛地向丛林深处跑去。
赫连仁固擦了一下板刀，慢慢的插回刀鞘。到了最后，再凶悍的人也会怕死，刘子伐的手下也不例外。听说市区里的警察已经到东山道搜捕一个人，留守此地的小头目叹息一声收起了手枪，带着几个人匆匆离开。
邵长青看上去很疲惫，不只是与人相斗，这样的凶残火拼也在压抑着他的内心。经管学院里的男生们加入“疯炎”之前都是心底质朴的青年，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成为影视剧上腥风血雨的主角，多多少少饱含着一丝恐惧和一些莫名的兴奋。拉开一张椅子，邵长青坐了下去，呼出一口长气如释重负。
“八爷，你站半天了，在看什么呢？”此时的赫连仁固侧身对着一个房间，站在原地发愣足足有十分钟了。“哦？噢。。。没什么。”
天色渐晚，东山道附近的几座山里还闪烁着手电的光。明飞航赶到此地的时候，搜索段 路桐两个小时的警察一脸羞愧的在他面前检讨。明飞航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收队吧。”也许那个日本壮汉说得对，东浜市警察真的抓不住千羽盟。看了看自己臃肿的身材，明飞航大伤脑筋。“什么纨绔子弟。。。”
夜色下的黄鱼湾风平浪静。一艘破烂的渔船上，段路桐狠狠地灌了一口白酒。王铭裞光着上身操着塑料船桨，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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