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章 忽悠之风
第二章 忽悠之风
贾亦真打开李明辉给他的发言提纲时，他目瞪口呆了，这分明是一张骗子的自白书！
他不知道真的贾亦真是否服过“回春口服液”，可是在时间上，却是他这个假的作为，提纲要他公开撒谎骗人，说他烧伤后，之所以能够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健康，并年轻十岁，完全是服用“回春口服液”的结果。
这未免太夸张了，他的口服液难道能使烂肉长出新皮？令丑八怪变成美男子？他感到不靠谱。于是，他拿起电话：“我说李总，你的那个提纲是否有点过分夸张，话说过了头，反而会适得其反。”
“那你的意见呢？”对方想听听他的。
“我觉得应该这样说，就说我手术后，身体十分虚弱，久久不能下床，喝了“回春口服液”后，枯木逢春，很快恢复了健康，而且越发年轻了，认识我的人，都说我年轻了十岁！”
“好，不愧为大作家，这样说顺理成章，很有说服力，太好了，贾老弟，你放心，等我厂起死回生了，我一定好好奖赏你！”
次日董涟漪便来上班了。贾亦真乐不思蜀，亲自给她布置房间。
“小董，你的任务就是收发信件，接电话，接待读者，处理一般性事务。董涟漪笑着满口答应。
黄莺一直在卧室里看电视，她知道董涟漪来报到了，可是她懒得动弹，她没有想到爱竟然如此伤神，如此劳累。
她对他找小秘并不介意，一来他的确需要一个帮手，二来，她像他一样，从不干预他的自由，这已经是他们相互默许的游戏规则。
女人毕竟是女人，黄莺下意识地条件反射地产生一些醋意和敌意，她故意将电视的音量放大，以干扰他们的说话。
他笑眯眯地掬着他的几部小说，走到董涟漪面前：“小董，你没事的时候可以读读这些小说，这是我过去写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只好等再版时改了。”
“啊，书出来还能改？”
“当然，食不厌精，文不厌改嘛！”他往往将一些成语改头换面。
“我以为书上说的都是真理，是一字不能动的。”
“你不要把书看的太神秘，它都是人写出来的，错误是难免的，像那些古典名著，如《三国演义》、《水浒传》等都是经过历代人千锤百炼改出来的，也可以说是集体创作。“
董涟漪心中暗喜，在这里真的可以学到不少东西，看来我是来对了。
少顷，他拿出一张名片征求董涟漪的意见。她仔细端详后说：“在作家前面是不是应当加上“著名”两字，在地址前面加上“中国”两字，左上方有个图案就好了。”
“好，就按你的意见办！”
“能不能在外形上改改，现在的名片几乎是千篇一律，全是一个模式，是不是上级有什么规定？”她很有想法。
“规定倒没有听说，你这个想法很新颖，那样吧，我们干脆来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做个圆形的！”
“你们在讨论什么？这么热闹。”黄莺突然出现。
“哎，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们在讨论名片的形状，你认为长方形和圆形哪种好？”贾亦真看着她的俊俏的脸说。
“我看还是长方形的比较大方，也规范，你看影集、名片夹，不都是长方形的吗？那样也好保存。你弄个其它形状的，别人一定笑话你，没有文化，没有审美观点。”
她的一番大刀阔斧地话，居然使他们哑口无言了。
其实，黄莺是冲董涟漪来的，她觉得她的看法太偏激，名片也算是人的简单身份证，主要在于内容而不在于形式。可气的是，这位爷却听一个秘书的瞎勒勒。
贾亦真瞥瞥董涟漪，怏怏说：“好，咱们这是个民主家庭，谁说的对就按谁的办！呃，对了，小董作名片的时候，你也作两盒。”
“我也要？”
“当然了，你出去时也好与人联系。”
“还有我呢？”黄莺插嘴道。
“你。。。上面怎么印？”
“上面一定注明贾亦真夫人二字，其它随便！”说完她转身进了卧室。
董涟漪看看贾亦真，他拿出一张空白名片并用钢笔填写好，董涟漪接过一看，在职务后边是办公室主任二字，在黄莺后边括号内是贾亦真夫人二字。最后他悄悄说，看有其他形状的没有如果有印一盒。”
董涟漪去做名片了，屋里顿时空荡起来，贾亦真无聊便走进卧室，黄莺正侧卧在席梦思床上。她眯缝着眼，对他不理不睬。
他只好哄她：“亲爱的，你刚才说的太有水平了，我差点犯个低级错误。”
她忽地坐将起来：“我看你倒像个秘书，她是老板！”
他有些茫然：“哦，是吗？”
“不是马，而是驴！”她嘲讽他。”
“你说我应该怎么做？你这个当大经理的，教教我！”
“你的坐位应当在大厅的正中间，让她坐在角落里，这样才主次分明；不管你是在办公室或是书房，有事你都不能到她跟前去，而是叫她到你跟前；分配任务时，理应她站你坐，这时你说话一定要庄重，嬉皮笑脸绝对不行；布置的事，事先要想周全，最好不要和下人商议，那样显得你浅薄，没有水平也有失尊严。“
“哇，还有那么多说道？”
“不信，你等着她一会肯定给你来电话。”
话音刚落，电话铃响，他忙接：“贾老师，名片社的人说，名片纸的规格是统一的，只有长方形的，印彩色压膜的可以。”
“好，你看着办吧！”他暗暗佩服黄莺的判断和生意经。认识到自己还有许多不足，必须学习。
晚饭后，黄莺提议到外边溜溜，贾亦真只好奉陪。
她开始化妆，一边化一边问他：“你看这眉毛重不重？眼影的浓度够不够？口红的颜色太艳了吧？。。。。。”
他过去根本没有和女人打过交道，对于化妆可谓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所以很茫然，有些支支吾吾。
她想，过去的他，对于化妆可是颇有见地的，说起来，头头是道，可是今天怎么就变成鸭子听雷了呢？再联想到他的底蕴，他的年龄，他的床上威猛，还有他的现在，他每天都是西服革履，头发梳得亮亮的，上衣口袋放一把小梳子，每到一处，先梳理头发，而过去的他一贯是不修边幅，穿西服从不打领带，皮鞋也不爱打油。这些变化在她看来，都与烧伤整容没有什么关联，他的一切实在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在楼下，她边等车便说：“名作家应当有名作家的派头，你应该买辆汽车。”
“你说的很对，可是谁开呢？我不想再添一个司机，要那么多人多不方便！”
“可以让董涟漪学开嘛，她反正闲着难受。”
“好，这是个人尽其用的好办法，我看你最好做我的顾问，你真是我的百科全书！”
他的话又引起黄莺的疑惑，以前的他，往往是独断专行，从来反对别人插嘴他的事情，可是眼前这位却一反常态，竟然欢迎别人的干预。其实，黄莺并没有想猜疑他的所作所为，而都是在和他的接触中，不经意间发现的。
他似乎并没有察觉自己的破绽，也没有注意到黄莺对自己的猜疑，他完全沉溺在这几天人们对他的依然如故，他这个弥天的大骗子，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够认出，甚至怀疑，所以，他更加的放心，更加的大胆，他的梦想成真了，当他想到这个成语：“梦想成真”时，他忍俊不住哈哈大笑了：真有意思，“成真”，的的确确是真的成为贾亦真了！他相信这个秘密除了他，世界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上车以后，他继续沿着汽车的话题说下去：“也是，现在社会的价值规律已出现倒错现象，就挣钱来说，写书的不如卖书的多，作曲家没有唱歌的多，甚至教授还不如卖茶蛋的，你说这合理么？”
“啥叫合理不合理，市场经济，一切由市场决定，一个明星拍一部电影，片酬要上百万，甚至千万，一个明星广告就是几十万、上百万，你说合理吗？貌似不合理，可是，按经济效益算，他所创造的利润则是以十倍、百倍计。从这看，它又是合乎情理的，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明星效益吧！
“小姐，去什么地方？”
“听说新开了家夜总会。”
“对，在东大街。”
“好，就去那儿！”
贾亦真听说去夜总会，心里犯嘀咕，去那儿，不过是吃饭跳舞，吃饭没问题，跳舞自己可是有点笨手笨脚。
夜总会门前灯火辉煌，车水马龙，由于是第一家又刚刚开始，所以，来玩的人特别的多，好在里面又比较宽敞，设备齐全，有餐厅，舞厅，酒吧，咖啡厅，还有美容、美发和按摩修脚。
他们走进餐厅，进了一个包间，酒菜不一会就上来啦，他俩刚碰杯，就听隔壁房间里有说话声。
“哦，好熟悉的声音。”
黄莺连忙向他摆摆手。
“小董，你可要当心，贾亦真可是个情场高手，听说他的情人不计其数。”
“他那么多情人，我怕什么，你不是也有三宫六院吗？你们男人还不都是贪婪鬼！”
“高手就是非同一般，据说他们都有迷魂药，你千万不要大意，大意是会失荆州的！”
“我知道你是吃他的醋，其实我就是我自己的，谁也不属于！”
黄莺撇撇嘴，他们早已经听出隔壁说话的就是董涟漪与李明辉。
“但愿你能经得住他的诱惑，我答应他只借一年，到时候你可得回来呀！”他显然有些留恋之意。
“其实，对于我们这些无足轻重的人来说，在哪工作都是一样”。
黄莺眯眯眼说：“听到没有，她这是嫌他不够重视她！“
他们开始专心吃饭，再不关心隔壁的情况，黄莺再次强调：“他说你是色鬼，你可别动小董的心事啦。“
“他是乌鸦落在猪身上，只看见别人黑，你没听见小董说他有三宫六院哩。”
“奇怪，你们男人为什么都那么好色呢？”
“这完全怪你们女人太风骚，太漂亮之故，如果都是些丑八怪，像你这样，恐怕就是另一种状况喽！”
她用眼睛瞪他，用筷子敲他。
吃完饭，她恣意要和他去跳舞，他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她。舞厅在九重天（九楼）的平台上边，号称“月宫”，它的屋顶完全是由钢化玻璃制成，夜晚除了微弱的灯光，就是漫天星斗和月亮，天空仿佛触手可摸。
开始是交谊舞，黄莺发现贾亦真的两条腿犹如木桩，一点也不灵活，步点一乱，身子股也东倒西歪，这可不像以前的他，记得以前他跳起舞来，十分流畅潇洒，尤其三步，旋转起来，风车似的，相当精彩。相比之下，眼前的人简直是另外一个人，她再次对他产生狐疑。
“你看我的腿像两根木头桩子一样，你很吃力吧？”他想先入为主。
“没关系，手术后筋骨都有点紧。”她替他圆场。
他终于熬到结束：“哈，这活可不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强项，简直是赶鸭子上架！”他慌忙找个椅子坐下，并不时用一张报纸当扇子搧。
黄莺由于时刻照顾他的脚步，所以，也感到十分累。她倒希望能有一个人冒出来，代替她。
果然，又一次音乐乍起时，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弯腰伸臂地来到贾亦真面前：“贾作家请您赏光！”
贾亦真原本不想跳，可是眼前这个妙龄女子竟然认识他，这激起他的好奇心，于是便站了起来，并与之搭肩：“你怎么认识我？”
“我刚才和一位记者跳舞，是他告诉我的，其实，我是你的忠实读者，或者说是粉丝，中学时就喜欢您的小说，幻想将来也成为像您一样的作家，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一个梦，一个黄粱美梦！”她说的很感人。
“哦，你真坦率，叫什么名字？”
“夏烨。”
“啊，我说天气这么热，原来是你在作怪！”
“嘻嘻，您真逗，和您在一起每天一定都很开心吧？”
“未必，人这个高级动物，其实，有时一点也不高级，他们放着开心的日子不过，偏偏沉溺在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之中，你说这不是庸人自扰，杞人忧天嘛！”他夸夸其谈。
他只顾说话，不小心踩了夏烨一脚：“对不起，我其实很少跳舞，这大概是近几年来的头一次。”
“啊，我太荣幸了，头一次是我的幸运数字，它的同义词诸如：第一，头回，头次，初次，初夜，初恋，初交等等”说着，她索性把脸贴向他，他发现黄莺正怒火中烧地愣着自己，连忙把脸偏向一边。
“听说你是情场上的高手，怎么如此拘谨？”
“你没看见我老婆就虎视眈眈地站在那里。”
“嘢，作家也怕老婆，没关系，我们来点超级的！”说着，她干脆趴在了他的肩头，以向黄莺示威。
“我可以做你的情人吗？”她突如其来地问。
贾亦真早被她的泼辣，性感，妩媚所吸引，可是，他又怕这种女人太张扬，太放纵。于是，他伏在她耳边说：“我已经没有第一次啦！”
“没关系，咱们彼此彼此。”
很清楚，她亦不是什么处女。“你只要不嫌弃我，我当然求之不得，不过我实在很忙，可能很少见面，你受得了吗？”
“没关系，宁吃仙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你只要偶尔给我一口，我就满足了。”她说的总是让他无可挑剔。她给他留下了电话。
他赶忙去找黄莺。
“你真是个播种机，到哪把种子留到哪儿。”她很尖刻。
他自知理亏，一笑了之。
这时场上正跳迪斯科，其音乐铿铿锵锵，震天动地，憾人心腹，你就是不会跳不想跳也得随波逐流，扭腰晃臀。
“莺，你看这场面多光怪，简直像许多幽灵在狂欢。”
她直直愣愣地在观看，两腿在自然而然的晃动，头和身子也在轻轻摇，对他的话根本没有听着。
“你在想什么？”他大声问。
“我在想什么叫群魔乱舞，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下一部小说的名字，干脆叫《光怪陆离》，你以为咋样？”
“哎呦，怪吓人的，你咋不起个好听的？”
“现代人的口味已经随生活的内容而变化，过去的舞蹈别说摇屁股，就是搂着跳跳交谊舞都会遭骂，现在你看，人们已经无所顾忌，就差没跳脱衣舞了！”
“谁说没有？只是暂时还不敢公开罢了，听说，已经有人在家举行了。”
“所以，干我们这一行的，必须把触觉伸长些！”贾亦真顺杆爬。
“伸多长？小心别伸到老虎嘴里！”她警告他。
“嗯，你看。”黄莺指着两个跳舞的。
贾亦真一看，是李明辉和董涟漪。他们正在跳摇摆舞，董涟漪跳得很婆娑，有的像敦煌壁画上的古典舞形象，脚和手勾勾巴巴的，尤其髋关节尽量向外掰，颇为性感。
“嘿，看够没有，咱们也该跳一会了，咋说也得对得起那一百块钱。”
贾亦真没有跳过迪斯科，他扭捏：“我可跳不好这种扭屁股舞，要跳你去跳。”
“呃，你不是说要伸长你的触觉吗？怎么想临阵脱逃啊！”她一把将其拽进舞池，他仿佛被脱去衣服，羞羞答答，扭扭捏捏。
“你刚才不是和那个小妞跳得如火如荼么？怎么跟我就没有情绪了呢？看来，男人真是喜新厌旧的动物！”她极尽挖苦之能事。
“其实，女人又何尝不是，要不你又为何常常要我换姿势？”
“你混蛋，怎么把床上的隐私都端上来了！”
贾亦真自觉理亏，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和别人跳舞跳得那么欢实，那么随和。
子夜，九重天照例放十支烟花，作为对来宾的欢迎礼物。这时，整个夜总会的客人几乎都出来观看，每放一支都博得一片欢呼，人们都说这里天天过年。
贾亦真要走，可是黄莺却玩兴未了。
他们一直玩到凌晨一点半。
回春口服液信息反馈交流现场会，如期在中心广场举行。
坐在主席台上的，都是些知名人士，有作家、企业家、银行家、演员、研究员、教授等。大批新闻记者在摆弄着各式的长枪短炮。
会场上空飘着五彩缤纷的特大气球，每个气球下都拖着一条长长的条幅，上边赫然写着：
热烈庆祝回春口服液畅销1095天！
回春口服液是健康液，是长寿液！
回春口服液畅销国内，走俏世界！
。。。。。。
在一阵雄壮的乐曲后，会议开始了。
第一个致辞的是省工会副主席，他致辞的中心不外乎肯定回春口服液研制成功的重大意义，以及该厂三年来取得的社会和经济效益，贾亦真本来排在发言的第一号，但是他觉得第一个发言过于显眼，要求改在第二个。于是，市京剧团的名角花枝俏，便提升为第一号。她情钟意笃地说，她原来有严重的职业病，即由于长期化妆造成的铅中毒，皮肤肿胀，有黑斑和硬块，久治不愈，自从服了回春口服液后，一天比一天见轻，两个月黑斑消除，三个月焕发青春，面皮变得又白又嫩，不仅如此，她多年的腰肌劳损也悄然而去！
为证实她说的真实，她欣然走下台让观众一睹她的芳容，她的微笑和完好肌肤，博得与会者的热烈掌声。这样以来，她的兴奋度更高了，当场唱了一段《霸王别姬》还作了几个婀娜的身段，又博得一阵喝彩和掌声。
她一下子把交流会推向了高潮。这对于不善言辞的贾亦真说来，不啻于雪上加霜。
他灵机一动，为了显示他的深沉，他当场即兴赋诗一首：
天无回春力，
人有胜天胆，
科学加智慧，
奇迹能实现。
回春口服液，
非药胜神仙，
有病能治病，
无病保康健！
他的诗像一只强心剂，顿时掀起一阵狂飙。
他环视会场一周后温文尔雅地说：“回春口服液是科学的一大创造，它为人类的健康和长寿提供了保证，医学家研究认为，人，应当活230岁，而现在我国人的平均寿命才只有60岁左右，所谓，人活七十古来稀，那一大截生命哪里去了？这个问题恐怕谁都能够回答出几条，一句话，是被一些不科学的因素吞噬掉了。而回春口服液却恰恰弥补了这一缺憾，它把那一大截丢失的生命，部分的找了回来，这难道不是一个伟大的创举吗？
他讲的挺有激情，又换来一片掌声。
他接着讲，下边就伟大亲身体验向大家作一汇报：一场无情的大火把我差一点化成灰烬，和刚才那位京剧演员恰恰相反，我的外貌彻底被毁了，焦头烂额，面目全非，惨不忍睹。经过抢救我的命总算保住了，伤势稳定以后，我飞到了美国，在那儿进行了多次各种外科手术治疗，包括植皮和整容。然而，这些只能给我一个外包装，我的身体内部环境依然是衰弱不堪。天无绝人之路，回国后，我荣幸的结识了回春口服液，经过五个月的服用，我的身体奇迹般的强壮了，我感到有一种春回大地，热情洋溢腾腾欲飞的感觉，我年轻了，恢复和超过了以前的我！不信，大家看看！他撸起衣袖让大家欣赏他的隆起的蚯蚓般的肌肉并以挑战似的口吻喊：不信，哪位上台来和我掰掰腕子！
“我来试试！”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豹头环眼，体态粗壮的年轻男士。
在场的人无不为这位受过严重创伤的作家捏把汗，尤其，黄莺他简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一个劲的看李明辉，希望他能出来制止这场比赛，可是他只顾看热闹，根本不注意她的反应。
一场扳腕子比赛开始了，裁判就是大会主持人。大伙一瞅，作家的胳膊比小伙细多了，手也纤细得像女人手。
果然，不出所料，第一局作家输了；第二局二人相持很久，大伙都为作家加油，他不负众望，扳回了一局；第三局，作家当众喝了管回春口服液，然后，他又甩甩胳膊，运运气，比赛重新开始，结果令人喜出望外，作家这次轻易地便获胜了。大家报以热烈持久地掌声和欢呼声，他的成功完全超过了那位演员。
下边还有几个发言的，没等大会结束，二百多箱回春口服液就销售一空。发言完了，还有一些文艺节目。
会议结束已过中午，贾亦真和黄莺被拉到希尔顿饭店，吃饭的时候，坐在贾亦真身旁的花枝俏频频向他敬酒和献殷勤，她忽然神秘兮兮地问他：“贾大作家，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贾亦真莞尔笑笑：“你呢？”
“我是演戏出身，人生如戏嘛！无所谓真与假。”
“你是演戏的，我是写书的，彼此彼此，这叫作心有灵犀一点通，哈哈！”
正说话间，一个身穿红旗袍的小姐，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满满一盘红包，每个红包的厚度几乎都不一样，上边都有名字，是谁的就发给谁，贾亦真注意到接到红包后，谁亦没有问是什么东西，但却小心翼翼地将它收了起来。
他为了表示夫妻和美，连忙把红包递给黄莺，弄得花枝俏真有点嫉妒。
回到祥云大酒店已是掌灯时分，贾亦真和黄莺虽然已经很累了，但，还是先把两个红包打开来，黄莺打开贾亦真的那个厚厚的，一看全是一百元的钞票，一查，是三十张。再打开自己的那个薄薄的，一查只十张。
“看来你今天给他卖尽了力气，没想到他只给你这么点！”
“说少也不少，咱们是出家人不贪财，我还真没有想到他有这一手。”
“我看这个李总还算讲义气，以后他肯定能打发，等着吧，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哩，嗯，对了，那个满脸横肉的小伙是谁？他一出来，把我吓坏了，你要是输给他，可怎么下台阶？”
“那是李总的小舅子，事先说好了的，就这我还不愿干哩，一个名作家竟然成了卖狗皮膏药的，我图的啥？”
“听他说过去帮过你，都是什么？”
他支吾一会说：“记得在我没有成名之前，他曾经出钱帮我出过两部小说。”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嘛，今天你做的很对！”
“你注意到没有，目前小说的行情并不好，恐怕往日的盛况不会再来！”
“那你这样住宾馆也不是长久之计呀，还是先买房子吧，车好对付。”
“我不想在原来的位置再重新盖，那场大火太可怕了，它常常令我做噩梦！”
“那就买一套，钱不够我可以想想办法！”
她的这句话使他心里热乎乎的，尽管他的第一步已经迈出，但是，他的身边和周围几乎没有一个亲人，他常常想有一个温馨的家，有一个心仪的妻子，有几个儿女在膝下腾欢，眼下，这个女人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黄莺见景生情地说：“李总很会钻营，今天这个会开的不错，我也很受启发。”
“启发，他是吃的，你是穿的，现在时兴磁疗，你可以制成磁疗衬衫，磁疗内裤嘛，即保暖又治病多好！”
“呃，你别说，这倒是个好主意，除能治病的，也可以研制调温保暖的，冷天穿件夹衣就可以过冬，那才棒哩！”
“那还犹豫什么，明天就回去研制呀！”
“怎么，你就那么急着让我走？”
“那倒不是，我是盼着你发财，我好借光！”
“如果成功了，我也想开个这样的会，你可要帮我好好忽悠忽悠！”
“好，到时候我一定给你邀请最好、最亮的明星、歌星，嗯，那个叫莹莹的你知道吗？她现在在香港，东南亚一带红了，到时候我给你请来。”他其实并不认识什么莹莹，只是从贾亦真生前写的《爱的漩涡》中知道的，他是有意试探黄莺是否认识她。
“你说的那个小妖精啊，你还想着她呀，还没有叫她坑够是吧？还想让她骗你几十万是吗？”
他听后，很愕然，这一信息对于他太重要了，从此他得出一个结论，要想把戏演好，必须多看《爱的漩涡》、多问过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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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亦真打开李明辉给他的发言提纲时，他目瞪口呆了，这分明是一张骗子的自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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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未免太夸张了，他的口服液难道能使烂肉长出新皮？令丑八怪变成美男子？他感到不靠谱。于是，他拿起电话：“我说李总，你的那个提纲是否有点过分夸张，话说过了头，反而会适得其反。”
“那你的意见呢？”对方想听听他的。
“我觉得应该这样说，就说我手术后，身体十分虚弱，久久不能下床，喝了“回春口服液”后，枯木逢春，很快恢复了健康，而且越发年轻了，认识我的人，都说我年轻了十岁！”
“好，不愧为大作家，这样说顺理成章，很有说服力，太好了，贾老弟，你放心，等我厂起死回生了，我一定好好奖赏你！”
次日董涟漪便来上班了。贾亦真乐不思蜀，亲自给她布置房间。
“小董，你的任务就是收发信件，接电话，接待读者，处理一般性事务。董涟漪笑着满口答应。
黄莺一直在卧室里看电视，她知道董涟漪来报到了，可是她懒得动弹，她没有想到爱竟然如此伤神，如此劳累。
她对他找小秘并不介意，一来他的确需要一个帮手，二来，她像他一样，从不干预他的自由，这已经是他们相互默许的游戏规则。
女人毕竟是女人，黄莺下意识地条件反射地产生一些醋意和敌意，她故意将电视的音量放大，以干扰他们的说话。
他笑眯眯地掬着他的几部小说，走到董涟漪面前：“小董，你没事的时候可以读读这些小说，这是我过去写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只好等再版时改了。”
“啊，书出来还能改？”
“当然，食不厌精，文不厌改嘛！”他往往将一些成语改头换面。
“我以为书上说的都是真理，是一字不能动的。”
“你不要把书看的太神秘，它都是人写出来的，错误是难免的，像那些古典名著，如《三国演义》、《水浒传》等都是经过历代人千锤百炼改出来的，也可以说是集体创作。“
董涟漪心中暗喜，在这里真的可以学到不少东西，看来我是来对了。
少顷，他拿出一张名片征求董涟漪的意见。她仔细端详后说：“在作家前面是不是应当加上“著名”两字，在地址前面加上“中国”两字，左上方有个图案就好了。”
“好，就按你的意见办！”
“能不能在外形上改改，现在的名片几乎是千篇一律，全是一个模式，是不是上级有什么规定？”她很有想法。
“规定倒没有听说，你这个想法很新颖，那样吧，我们干脆来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做个圆形的！”
“你们在讨论什么？这么热闹。”黄莺突然出现。
“哎，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们在讨论名片的形状，你认为长方形和圆形哪种好？”贾亦真看着她的俊俏的脸说。
“我看还是长方形的比较大方，也规范，你看影集、名片夹，不都是长方形的吗？那样也好保存。你弄个其它形状的，别人一定笑话你，没有文化，没有审美观点。”
她的一番大刀阔斧地话，居然使他们哑口无言了。
其实，黄莺是冲董涟漪来的，她觉得她的看法太偏激，名片也算是人的简单身份证，主要在于内容而不在于形式。可气的是，这位爷却听一个秘书的瞎勒勒。
贾亦真瞥瞥董涟漪，怏怏说：“好，咱们这是个民主家庭，谁说的对就按谁的办！呃，对了，小董作名片的时候，你也作两盒。”
“我也要？”
“当然了，你出去时也好与人联系。”
“还有我呢？”黄莺插嘴道。
“你。。。上面怎么印？”
“上面一定注明贾亦真夫人二字，其它随便！”说完她转身进了卧室。
董涟漪看看贾亦真，他拿出一张空白名片并用钢笔填写好，董涟漪接过一看，在职务后边是办公室主任二字，在黄莺后边括号内是贾亦真夫人二字。最后他悄悄说，看有其他形状的没有如果有印一盒。”
董涟漪去做名片了，屋里顿时空荡起来，贾亦真无聊便走进卧室，黄莺正侧卧在席梦思床上。她眯缝着眼，对他不理不睬。
他只好哄她：“亲爱的，你刚才说的太有水平了，我差点犯个低级错误。”
她忽地坐将起来：“我看你倒像个秘书，她是老板！”
他有些茫然：“哦，是吗？”
“不是马，而是驴！”她嘲讽他。”
“你说我应该怎么做？你这个当大经理的，教教我！”
“你的坐位应当在大厅的正中间，让她坐在角落里，这样才主次分明；不管你是在办公室或是书房，有事你都不能到她跟前去，而是叫她到你跟前；分配任务时，理应她站你坐，这时你说话一定要庄重，嬉皮笑脸绝对不行；布置的事，事先要想周全，最好不要和下人商议，那样显得你浅薄，没有水平也有失尊严。“
“哇，还有那么多说道？”
“不信，你等着她一会肯定给你来电话。”
话音刚落，电话铃响，他忙接：“贾老师，名片社的人说，名片纸的规格是统一的，只有长方形的，印彩色压膜的可以。”
“好，你看着办吧！”他暗暗佩服黄莺的判断和生意经。认识到自己还有许多不足，必须学习。
晚饭后，黄莺提议到外边溜溜，贾亦真只好奉陪。
她开始化妆，一边化一边问他：“你看这眉毛重不重？眼影的浓度够不够？口红的颜色太艳了吧？。。。。。”
他过去根本没有和女人打过交道，对于化妆可谓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所以很茫然，有些支支吾吾。
她想，过去的他，对于化妆可是颇有见地的，说起来，头头是道，可是今天怎么就变成鸭子听雷了呢？再联想到他的底蕴，他的年龄，他的床上威猛，还有他的现在，他每天都是西服革履，头发梳得亮亮的，上衣口袋放一把小梳子，每到一处，先梳理头发，而过去的他一贯是不修边幅，穿西服从不打领带，皮鞋也不爱打油。这些变化在她看来，都与烧伤整容没有什么关联，他的一切实在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在楼下，她边等车便说：“名作家应当有名作家的派头，你应该买辆汽车。”
“你说的很对，可是谁开呢？我不想再添一个司机，要那么多人多不方便！”
“可以让董涟漪学开嘛，她反正闲着难受。”
“好，这是个人尽其用的好办法，我看你最好做我的顾问，你真是我的百科全书！”
他的话又引起黄莺的疑惑，以前的他，往往是独断专行，从来反对别人插嘴他的事情，可是眼前这位却一反常态，竟然欢迎别人的干预。其实，黄莺并没有想猜疑他的所作所为，而都是在和他的接触中，不经意间发现的。
他似乎并没有察觉自己的破绽，也没有注意到黄莺对自己的猜疑，他完全沉溺在这几天人们对他的依然如故，他这个弥天的大骗子，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够认出，甚至怀疑，所以，他更加的放心，更加的大胆，他的梦想成真了，当他想到这个成语：“梦想成真”时，他忍俊不住哈哈大笑了：真有意思，“成真”，的的确确是真的成为贾亦真了！他相信这个秘密除了他，世界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上车以后，他继续沿着汽车的话题说下去：“也是，现在社会的价值规律已出现倒错现象，就挣钱来说，写书的不如卖书的多，作曲家没有唱歌的多，甚至教授还不如卖茶蛋的，你说这合理么？”
“啥叫合理不合理，市场经济，一切由市场决定，一个明星拍一部电影，片酬要上百万，甚至千万，一个明星广告就是几十万、上百万，你说合理吗？貌似不合理，可是，按经济效益算，他所创造的利润则是以十倍、百倍计。从这看，它又是合乎情理的，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明星效益吧！
“小姐，去什么地方？”
“听说新开了家夜总会。”
“对，在东大街。”
“好，就去那儿！”
贾亦真听说去夜总会，心里犯嘀咕，去那儿，不过是吃饭跳舞，吃饭没问题，跳舞自己可是有点笨手笨脚。
夜总会门前灯火辉煌，车水马龙，由于是第一家又刚刚开始，所以，来玩的人特别的多，好在里面又比较宽敞，设备齐全，有餐厅，舞厅，酒吧，咖啡厅，还有美容、美发和按摩修脚。
他们走进餐厅，进了一个包间，酒菜不一会就上来啦，他俩刚碰杯，就听隔壁房间里有说话声。
“哦，好熟悉的声音。”
黄莺连忙向他摆摆手。
“小董，你可要当心，贾亦真可是个情场高手，听说他的情人不计其数。”
“他那么多情人，我怕什么，你不是也有三宫六院吗？你们男人还不都是贪婪鬼！”
“高手就是非同一般，据说他们都有迷魂药，你千万不要大意，大意是会失荆州的！”
“我知道你是吃他的醋，其实我就是我自己的，谁也不属于！”
黄莺撇撇嘴，他们早已经听出隔壁说话的就是董涟漪与李明辉。
“但愿你能经得住他的诱惑，我答应他只借一年，到时候你可得回来呀！”他显然有些留恋之意。
“其实，对于我们这些无足轻重的人来说，在哪工作都是一样”。
黄莺眯眯眼说：“听到没有，她这是嫌他不够重视她！“
他们开始专心吃饭，再不关心隔壁的情况，黄莺再次强调：“他说你是色鬼，你可别动小董的心事啦。“
“他是乌鸦落在猪身上，只看见别人黑，你没听见小董说他有三宫六院哩。”
“奇怪，你们男人为什么都那么好色呢？”
“这完全怪你们女人太风骚，太漂亮之故，如果都是些丑八怪，像你这样，恐怕就是另一种状况喽！”
她用眼睛瞪他，用筷子敲他。
吃完饭，她恣意要和他去跳舞，他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她。舞厅在九重天（九楼）的平台上边，号称“月宫”，它的屋顶完全是由钢化玻璃制成，夜晚除了微弱的灯光，就是漫天星斗和月亮，天空仿佛触手可摸。
开始是交谊舞，黄莺发现贾亦真的两条腿犹如木桩，一点也不灵活，步点一乱，身子股也东倒西歪，这可不像以前的他，记得以前他跳起舞来，十分流畅潇洒，尤其三步，旋转起来，风车似的，相当精彩。相比之下，眼前的人简直是另外一个人，她再次对他产生狐疑。
“你看我的腿像两根木头桩子一样，你很吃力吧？”他想先入为主。
“没关系，手术后筋骨都有点紧。”她替他圆场。
他终于熬到结束：“哈，这活可不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强项，简直是赶鸭子上架！”他慌忙找个椅子坐下，并不时用一张报纸当扇子搧。
黄莺由于时刻照顾他的脚步，所以，也感到十分累。她倒希望能有一个人冒出来，代替她。
果然，又一次音乐乍起时，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弯腰伸臂地来到贾亦真面前：“贾作家请您赏光！”
贾亦真原本不想跳，可是眼前这个妙龄女子竟然认识他，这激起他的好奇心，于是便站了起来，并与之搭肩：“你怎么认识我？”
“我刚才和一位记者跳舞，是他告诉我的，其实，我是你的忠实读者，或者说是粉丝，中学时就喜欢您的小说，幻想将来也成为像您一样的作家，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一个梦，一个黄粱美梦！”她说的很感人。
“哦，你真坦率，叫什么名字？”
“夏烨。”
“啊，我说天气这么热，原来是你在作怪！”
“嘻嘻，您真逗，和您在一起每天一定都很开心吧？”
“未必，人这个高级动物，其实，有时一点也不高级，他们放着开心的日子不过，偏偏沉溺在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之中，你说这不是庸人自扰，杞人忧天嘛！”他夸夸其谈。
他只顾说话，不小心踩了夏烨一脚：“对不起，我其实很少跳舞，这大概是近几年来的头一次。”
“啊，我太荣幸了，头一次是我的幸运数字，它的同义词诸如：第一，头回，头次，初次，初夜，初恋，初交等等”说着，她索性把脸贴向他，他发现黄莺正怒火中烧地愣着自己，连忙把脸偏向一边。
“听说你是情场上的高手，怎么如此拘谨？”
“你没看见我老婆就虎视眈眈地站在那里。”
“嘢，作家也怕老婆，没关系，我们来点超级的！”说着，她干脆趴在了他的肩头，以向黄莺示威。
“我可以做你的情人吗？”她突如其来地问。
贾亦真早被她的泼辣，性感，妩媚所吸引，可是，他又怕这种女人太张扬，太放纵。于是，他伏在她耳边说：“我已经没有第一次啦！”
“没关系，咱们彼此彼此。”
很清楚，她亦不是什么处女。“你只要不嫌弃我，我当然求之不得，不过我实在很忙，可能很少见面，你受得了吗？”
“没关系，宁吃仙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你只要偶尔给我一口，我就满足了。”她说的总是让他无可挑剔。她给他留下了电话。
他赶忙去找黄莺。
“你真是个播种机，到哪把种子留到哪儿。”她很尖刻。
他自知理亏，一笑了之。
这时场上正跳迪斯科，其音乐铿铿锵锵，震天动地，憾人心腹，你就是不会跳不想跳也得随波逐流，扭腰晃臀。
“莺，你看这场面多光怪，简直像许多幽灵在狂欢。”
她直直愣愣地在观看，两腿在自然而然的晃动，头和身子也在轻轻摇，对他的话根本没有听着。
“你在想什么？”他大声问。
“我在想什么叫群魔乱舞，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下一部小说的名字，干脆叫《光怪陆离》，你以为咋样？”
“哎呦，怪吓人的，你咋不起个好听的？”
“现代人的口味已经随生活的内容而变化，过去的舞蹈别说摇屁股，就是搂着跳跳交谊舞都会遭骂，现在你看，人们已经无所顾忌，就差没跳脱衣舞了！”
“谁说没有？只是暂时还不敢公开罢了，听说，已经有人在家举行了。”
“所以，干我们这一行的，必须把触觉伸长些！”贾亦真顺杆爬。
“伸多长？小心别伸到老虎嘴里！”她警告他。
“嗯，你看。”黄莺指着两个跳舞的。
贾亦真一看，是李明辉和董涟漪。他们正在跳摇摆舞，董涟漪跳得很婆娑，有的像敦煌壁画上的古典舞形象，脚和手勾勾巴巴的，尤其髋关节尽量向外掰，颇为性感。
“嘿，看够没有，咱们也该跳一会了，咋说也得对得起那一百块钱。”
贾亦真没有跳过迪斯科，他扭捏：“我可跳不好这种扭屁股舞，要跳你去跳。”
“呃，你不是说要伸长你的触觉吗？怎么想临阵脱逃啊！”她一把将其拽进舞池，他仿佛被脱去衣服，羞羞答答，扭扭捏捏。
“你刚才不是和那个小妞跳得如火如荼么？怎么跟我就没有情绪了呢？看来，男人真是喜新厌旧的动物！”她极尽挖苦之能事。
“其实，女人又何尝不是，要不你又为何常常要我换姿势？”
“你混蛋，怎么把床上的隐私都端上来了！”
贾亦真自觉理亏，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和别人跳舞跳得那么欢实，那么随和。
子夜，九重天照例放十支烟花，作为对来宾的欢迎礼物。这时，整个夜总会的客人几乎都出来观看，每放一支都博得一片欢呼，人们都说这里天天过年。
贾亦真要走，可是黄莺却玩兴未了。
他们一直玩到凌晨一点半。
回春口服液信息反馈交流现场会，如期在中心广场举行。
坐在主席台上的，都是些知名人士，有作家、企业家、银行家、演员、研究员、教授等。大批新闻记者在摆弄着各式的长枪短炮。
会场上空飘着五彩缤纷的特大气球，每个气球下都拖着一条长长的条幅，上边赫然写着：
热烈庆祝回春口服液畅销1095天！
回春口服液是健康液，是长寿液！
回春口服液畅销国内，走俏世界！
。。。。。。
在一阵雄壮的乐曲后，会议开始了。
第一个致辞的是省工会副主席，他致辞的中心不外乎肯定回春口服液研制成功的重大意义，以及该厂三年来取得的社会和经济效益，贾亦真本来排在发言的第一号，但是他觉得第一个发言过于显眼，要求改在第二个。于是，市京剧团的名角花枝俏，便提升为第一号。她情钟意笃地说，她原来有严重的职业病，即由于长期化妆造成的铅中毒，皮肤肿胀，有黑斑和硬块，久治不愈，自从服了回春口服液后，一天比一天见轻，两个月黑斑消除，三个月焕发青春，面皮变得又白又嫩，不仅如此，她多年的腰肌劳损也悄然而去！
为证实她说的真实，她欣然走下台让观众一睹她的芳容，她的微笑和完好肌肤，博得与会者的热烈掌声。这样以来，她的兴奋度更高了，当场唱了一段《霸王别姬》还作了几个婀娜的身段，又博得一阵喝彩和掌声。
她一下子把交流会推向了高潮。这对于不善言辞的贾亦真说来，不啻于雪上加霜。
他灵机一动，为了显示他的深沉，他当场即兴赋诗一首：
天无回春力，
人有胜天胆，
科学加智慧，
奇迹能实现。
回春口服液，
非药胜神仙，
有病能治病，
无病保康健！
他的诗像一只强心剂，顿时掀起一阵狂飙。
他环视会场一周后温文尔雅地说：“回春口服液是科学的一大创造，它为人类的健康和长寿提供了保证，医学家研究认为，人，应当活230岁，而现在我国人的平均寿命才只有60岁左右，所谓，人活七十古来稀，那一大截生命哪里去了？这个问题恐怕谁都能够回答出几条，一句话，是被一些不科学的因素吞噬掉了。而回春口服液却恰恰弥补了这一缺憾，它把那一大截丢失的生命，部分的找了回来，这难道不是一个伟大的创举吗？
他讲的挺有激情，又换来一片掌声。
他接着讲，下边就伟大亲身体验向大家作一汇报：一场无情的大火把我差一点化成灰烬，和刚才那位京剧演员恰恰相反，我的外貌彻底被毁了，焦头烂额，面目全非，惨不忍睹。经过抢救我的命总算保住了，伤势稳定以后，我飞到了美国，在那儿进行了多次各种外科手术治疗，包括植皮和整容。然而，这些只能给我一个外包装，我的身体内部环境依然是衰弱不堪。天无绝人之路，回国后，我荣幸的结识了回春口服液，经过五个月的服用，我的身体奇迹般的强壮了，我感到有一种春回大地，热情洋溢腾腾欲飞的感觉，我年轻了，恢复和超过了以前的我！不信，大家看看！他撸起衣袖让大家欣赏他的隆起的蚯蚓般的肌肉并以挑战似的口吻喊：不信，哪位上台来和我掰掰腕子！
“我来试试！”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豹头环眼，体态粗壮的年轻男士。
在场的人无不为这位受过严重创伤的作家捏把汗，尤其，黄莺他简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一个劲的看李明辉，希望他能出来制止这场比赛，可是他只顾看热闹，根本不注意她的反应。
一场扳腕子比赛开始了，裁判就是大会主持人。大伙一瞅，作家的胳膊比小伙细多了，手也纤细得像女人手。
果然，不出所料，第一局作家输了；第二局二人相持很久，大伙都为作家加油，他不负众望，扳回了一局；第三局，作家当众喝了管回春口服液，然后，他又甩甩胳膊，运运气，比赛重新开始，结果令人喜出望外，作家这次轻易地便获胜了。大家报以热烈持久地掌声和欢呼声，他的成功完全超过了那位演员。
下边还有几个发言的，没等大会结束，二百多箱回春口服液就销售一空。发言完了，还有一些文艺节目。
会议结束已过中午，贾亦真和黄莺被拉到希尔顿饭店，吃饭的时候，坐在贾亦真身旁的花枝俏频频向他敬酒和献殷勤，她忽然神秘兮兮地问他：“贾大作家，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贾亦真莞尔笑笑：“你呢？”
“我是演戏出身，人生如戏嘛！无所谓真与假。”
“你是演戏的，我是写书的，彼此彼此，这叫作心有灵犀一点通，哈哈！”
正说话间，一个身穿红旗袍的小姐，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满满一盘红包，每个红包的厚度几乎都不一样，上边都有名字，是谁的就发给谁，贾亦真注意到接到红包后，谁亦没有问是什么东西，但却小心翼翼地将它收了起来。
他为了表示夫妻和美，连忙把红包递给黄莺，弄得花枝俏真有点嫉妒。
回到祥云大酒店已是掌灯时分，贾亦真和黄莺虽然已经很累了，但，还是先把两个红包打开来，黄莺打开贾亦真的那个厚厚的，一看全是一百元的钞票，一查，是三十张。再打开自己的那个薄薄的，一查只十张。
“看来你今天给他卖尽了力气，没想到他只给你这么点！”
“说少也不少，咱们是出家人不贪财，我还真没有想到他有这一手。”
“我看这个李总还算讲义气，以后他肯定能打发，等着吧，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哩，嗯，对了，那个满脸横肉的小伙是谁？他一出来，把我吓坏了，你要是输给他，可怎么下台阶？”
“那是李总的小舅子，事先说好了的，就这我还不愿干哩，一个名作家竟然成了卖狗皮膏药的，我图的啥？”
“听他说过去帮过你，都是什么？”
他支吾一会说：“记得在我没有成名之前，他曾经出钱帮我出过两部小说。”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嘛，今天你做的很对！”
“你注意到没有，目前小说的行情并不好，恐怕往日的盛况不会再来！”
“那你这样住宾馆也不是长久之计呀，还是先买房子吧，车好对付。”
“我不想在原来的位置再重新盖，那场大火太可怕了，它常常令我做噩梦！”
“那就买一套，钱不够我可以想想办法！”
她的这句话使他心里热乎乎的，尽管他的第一步已经迈出，但是，他的身边和周围几乎没有一个亲人，他常常想有一个温馨的家，有一个心仪的妻子，有几个儿女在膝下腾欢，眼下，这个女人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黄莺见景生情地说：“李总很会钻营，今天这个会开的不错，我也很受启发。”
“启发，他是吃的，你是穿的，现在时兴磁疗，你可以制成磁疗衬衫，磁疗内裤嘛，即保暖又治病多好！”
“呃，你别说，这倒是个好主意，除能治病的，也可以研制调温保暖的，冷天穿件夹衣就可以过冬，那才棒哩！”
“那还犹豫什么，明天就回去研制呀！”
“怎么，你就那么急着让我走？”
“那倒不是，我是盼着你发财，我好借光！”
“如果成功了，我也想开个这样的会，你可要帮我好好忽悠忽悠！”
“好，到时候我一定给你邀请最好、最亮的明星、歌星，嗯，那个叫莹莹的你知道吗？她现在在香港，东南亚一带红了，到时候我给你请来。”他其实并不认识什么莹莹，只是从贾亦真生前写的《爱的漩涡》中知道的，他是有意试探黄莺是否认识她。
“你说的那个小妖精啊，你还想着她呀，还没有叫她坑够是吧？还想让她骗你几十万是吗？”
他听后，很愕然，这一信息对于他太重要了，从此他得出一个结论，要想把戏演好，必须多看《爱的漩涡》、多问过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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